《不死之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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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死之身- 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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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罢了。”清玉接过竹轩手中一般的碗碟,“反正我们有得是时间。”
  竹轩微一愣神,笑道:“是啊,有得是时间。”可竹轩第二日还是迫不及待的温上了酒。
  因为竹轩的父亲在村里威望高,是以这状元红的坛子也装得大,这坛酒连续喝了七日才见了底,只把人喝的醉生梦死。
  这夜天气阴郁,乌云厚重。竹轩将余下的酒灌了小坛子里与清玉一道围炉夜话。雪不知何时飘摇落下,接着释放一般倾袭,不多时便已薄薄覆满街道。此时清玉已有微微醉意,看竹轩的眼神也有些迷离。竹轩抱膝看着窗外雪影,喃喃道:“我在书房曾无意看到过一本有关术法的书,说是术法被封印,只要除去封印之人,那术法便能恢复。”
  清玉微一愣神,眼神清明几分,他有些僵硬的朝竹轩伸过手,“都说了不去想那些事了,你怎么好好的又提起来了?”
  竹轩握住清玉的手,靠在他身边,清玉只觉鼻尖泛香,味道沁人心脾,只把人的骨头都闻得酥软。
  “这是什么香味,我记得你身上多是桃香,味道缠绵,化都化不开。”清玉凑近竹轩,又深嗅几口,却越发觉得身子酸软起来,他惊恐的看着竹轩,却如何也使不出半分力气来,“你做了什么?”
  竹轩笑得凑近清玉,“你
  忘了,再过几日便是一月之期,我怎能食言?”
  “你骗我!”清玉嘶吼着,挣扎着,却无济于事。竹轩轻抚着清玉的脸,眼中亦是含泪,“谦谦君子,温润如玉。若是清玉做了无火之境的王,必定天下太平,人间再无惨烈杀戮。”
  “那与我无关!”清玉想要抱紧竹轩,可手上无力。泪顺着眼角簌簌滑落,清玉却无可奈何。竹轩压□子,轻碰上清玉的嘴唇,清玉立刻狠狠咬着他不放。
  血顺着嘴角滴进清玉口中,带了淡淡桃香。清玉圆睁着眼睛写满诧异,竹轩趁着清玉愣神的空隙忙起了身。他揉着嘴唇,嗔怪的看着清玉,“清玉好狠的心,竟用了这样大的力。”说话间一步步的向外退去,退至门边,他朝清玉笑笑,“等到我杀了冷焰那一天,带我回桃花坞。”说罢便冲进雪夜,转瞬便消失在眼前。
  雪依旧呼啸的下着,丝毫不曾停歇。清玉失神的在地上躺了三天三夜,泪也似流干。他抬起手轻抚着自己的唇,突然趴在地上大哭起来。他只是推出竹轩是冷焰的劫难,却未曾想过缘由何在。原来竟是如此。
  冷焰偏爱桃花,一年四季室内皆是桃香,就连酒中也浸满桃花瓣。世人的血皆带着腥臭,唯有桃花的花魂才遍体桃香。要破冷焰的不死之身,七七四十九日的血水冷焰岂会不察?唯有桃花花魂的血才不会令人生出丝毫疑窦。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清玉嚎啕着,嘶吼着,天地在他的悲鸣中瞬间失了颜色。


    ☆、赴约

  无火之境在极北之地,亏着有清玉准备的大氅,否则竹轩只怕在半道便已冻死。
  到达无火之境恰是一月期满,国师站在冰雪之中,笑看着竹轩,“你果然没有失约。”
  竹轩沉默着紧了紧大氅,淡漠的从国师身边走过,“走吧。”
  “等等。”国师犹豫的看着竹轩,“那孩子……清玉他……还好吗?”
  竹轩回眸,有些诧异,他以为国师并不喜欢清玉,可看着国师眼中的担忧,他忽然明白,不是不喜欢,而是因为喜欢,所以才会把那样的重担放心的压在他身上。竹轩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可无论好坏,随着时间的推移,一切都会过去。
  与外面的严寒不同,无火之境的气候与桃花坞一般,甚至也像桃花坞一样栽满了桃花。竹轩看着漫天飞舞的花瓣,回身看着国师,“我以为这里会很冷。”
  国师笑笑,“最冷冷不过二月天,不过那已是千年之前的事了。”
  “难道这近千年的时间里,这里一直是这样吗?”竹轩惊讶的看着国师。国师点头,“上届不死之身的羁绊是梅花花魂,是以无火之境的气候便以适应梅花生长为宜。自从他死后,梅花谢尽,无火之境一夜间桃花盛放。”
  “这样说来这一届的不死之身的羁绊便是桃花的花魂?”
  国师笑笑,颇为赞许竹轩的聪慧,可赞许之余却更多了几分叹息。竹轩以为自己说错话,忙闭嘴道歉。国师摇摇头,“你说的没错,的确是桃花花魂。”
  “那既然有羁绊,难道桃花花魂奈何不了他吗?”竹轩更加不解。
  “桃花花魂自然奈何得了他,只是……”国师愁容更盛,“桃花花魂已经被他毁掉了。”
  “毁了?”竹轩的惊讶转瞬被了然替代。若桃花花魂还在的话,又怎会需要桃花坞的那些并不友好的兄弟前仆后继去赴死?竹轩微微叹息,“那你们为何不先找出桃花花魂供奉呢?”
  国师有些无奈,“花魂是感应他而生的,那时大家只知道这一届的不死之身的羁绊是桃花花魂,可谁拥有不死之身?何时降生?花魂在何处?无人知晓。若我们早于他发现花魂,兴许还能保下花魂,可惜……可惜他竟是第一个发现的。”
  “这是天命所归,国师何须叹息?”竹轩笑着安慰,“何况,你们不也推出我能杀了他吗?”
  “是啊。”国师看着竹轩温润的眸子,脚步渐渐慢了下来,“你知道我送你去做什么吗?”
  竹轩点头,“杀他。”
  “他……”国师还想再说什么,竹
  轩已笑着打断,“他好龙阳之色,我幼时读三十六计,看到美人计时心中还惋惜自己不是女子,现在看来,便是男子也未尝不可。”
  “你准备好了吗?不成功便是死,想要杀他的人前仆后继,结果却只能是飞蛾扑火。”国师的话中渐露焦虑,竹轩收起笑,眼中带了几分认真,“国师的话是在劝我放弃吗?若是的话,说不定我立刻就会离开。”
  国师愣了一下,笑意复又爬上竹轩的脸,“清玉告诉我方法的时候曾问过我怕不怕死,我的答案是,不怕。”
  无火之境的帝王殿内空空落落,深色的地砖整齐的列在地上,石柱也时时透着冰冷。尽头的座位上,冷焰斜倚在那里,一袭黑衣,眉目寂然,为这本就清冷的大殿更添了几分冷意。他手中拿着一只桃花的枯枝痴痴望着,此情此景只让竹轩觉得外面是人间四月,这里是数九寒天。
  “王。”国师恭敬的朝冷焰垂衣拱手,冷焰抬眼看国师一眼,继续盯着手中的枯枝看。花魂被毁这支桃枝该化为灰烬,为何只是枯萎,却迟迟不肯消散呢?若他当真还在,为何自己制造那样多的杀戮,却未曾将他逼出来?
  国师似乎已习惯了冷焰这样的态度,依旧如刚才一般恭谨,“臣此次外出,遇见一个少年,虽非倾国倾城,却周身散着桃香。知王素爱桃花,特带了回来。”
  冷焰抬了下眼,身子微微抬起一点。竹轩听到国师击掌的声音,从门外踱了进来。听国师的话,他来之前特地用清水沐浴,洗尽风尘。国师本欲让竹轩换件桃色衣衫,可竹轩嫌太女气,依旧依自己所好身着青衫。因着无火之境属于冷焰的人具是桃色衣衫,匆忙间找了间青衫,竟是件夏衫,穿在身上虽不算冷,却多少有些薄,竹轩刚一进大殿便不自主的打了个冷颤。
  冷焰看着竹轩,身子不自觉的坐直,连国师都诧异于冷焰竟会这样正视一个素昧平生的人。   冷焰看着竹轩,身子不自觉的坐直,连国师都诧异于冷焰竟会这样正视一个素昧平生的人。
  “是你。”冷焰将桃枝放入袖中,从宝座上走下,停在了竹轩面前。国师听冷焰这么一说,心中一凉,莫非冷焰知道竹轩是什么人?
  竹轩冷笑,“没想到你还记得我。”
  冷焰目光中带了几分不屑,语气更是轻佻,“在我手下从无活口,你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我自然留心。”
  竹轩笑,“还好我来了,否则当真只有死路一条。”
  “错。”冷焰伸手抚上竹轩的脸颊,“是生不如死。”说到那“死”字,冷焰
  手上一使力,冷汗便簌簌的从竹轩额角滑落。冷焰凑近竹轩,深嗅竹轩身上的气息,唇角勾起一抹笑,“果然遍体生香。”言罢,目光转向国师,“你倒是一举两得,既寻回了想要杀我的人,也找到了个给我暖床的。”
  国师脸上一阵青白,见竹轩面前除了因疼痛有些苍白之外,倒很是坦然,心便也安定下来。冷焰见国师不出声,冷哼一声,目光转向竹轩,手上又加了几分力,玩味的笑着,“枕边人时时想着杀自己,真是有趣。”


    ☆、刺杀

  冷焰的寝殿与帝王殿一样,凄清的色彩透着阵阵的冷意,唯有屏风后的温泉袅袅升着热气才让人稍感暖意。
  冷焰仰头靠在池边,手中紧紧捏着那支桃枝,桃枝却丝毫不见折痕。冷焰眉头紧蹙,这桃枝相较之前,生命力似乎更加旺盛了,是他要回来了吗?当真是难缠的很!冷焰将桃枝丢到一边,竹轩恰好走近。他看着脚边的桃枝,躬身捡起,桃枝刚放在手心,一股暖流直达心底带着些许的麻痒,那种感觉竹轩并不熟悉,却不知为何脑中蹦出了“愈合”这两个字。
  “这不是你能碰的东西。”冷焰一把将桃枝夺过,却又不见有多珍惜。竹轩从屏风上拿下衣服为冷焰穿好,随冷焰一道回了寝殿。
  夜静得可怕,即便是侍卫巡守,也不敢发出脚步声,唯恐惊扰了寝殿内的人。竹轩缓缓坐起身,从床铺下摸出一把匕首,从来了这里开始,竹轩便一直在等着这一刻,终于等到冷焰放松了警惕,安然留他睡在身侧。拔刀的声音发出微微的金属摩擦,竹轩抽气,偏头去看冷焰,见他没有反应方才松了口气。他缓缓凑近冷焰,匕首贴近冷焰的脖颈,他嘴角溢起一抹笑,这一刻得意的险些忘了他是不死之身。
  匕首一点点嵌入冷焰的皮肤,深深的没入,却没有半点血星滴出。反倒惊醒了冷焰。冷焰嗤笑的看着竹轩,“就想以这样的方式杀了我吗?”
  竹轩手一松,不自觉的退到了床边。冷焰将匕首拔下,随手丢到地上,玩味的笑着,“杀我是要付出代价的,你要好好珍惜杀我的机会,杀不掉我,你就会生不如死。”说罢轻击手掌,门外立刻进来两个侍卫。冷焰看着竹轩,对那两个侍卫道:“带他去刑室,明早送过来。”那两个侍卫领命,立刻拖着竹轩往门外走去,刚刚出门,冷焰的声音从房内传来,“要活的。”
  刑室的光线异常晦暗,若非月光相照,只怕是漆黑一片。拖着竹轩的其中一个侍卫看着竹轩,有些叹息,“王待你不错,乖乖待在他身边便是,何必自讨苦吃?没有人能杀的了王,即便是他自己。”
  竹轩笑笑,没有答话。他本就知道自己是来杀他,自己怎么能让他失望呢?
  到了刑室竹轩便被交到了一个中年男人手中。那男人面色惨白,像是久不见天日的样子。他看到竹轩时,眼中闪着嗜血的凶光。那侍卫见状,忙道:“王说这次要活口。”
  “活口?”那刑官不信,毕竟来到这里的人,还从未有活着出去的。
  那侍卫见刑官不信,也不欲解释,“王的命令谁敢假传?
  你若想把他弄死,王那里可是你自己担待。”
  刑室的大门被关起。那刑官一声令下,天窗合起,刑室立刻变得密不透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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