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燕城以植被闻名,如今正值七月,傍晚天气昏暗,阴沉沉的。
没多久,天下起小雨,细密的雨丝飘飘扬扬,滴落在水波荡漾的湖内,明湖畔环湖植树的草木皆已发芽,小巧的芽头初冒于树枝之上,晶莹的雨珠滴在上面绿的更发绿嫩。
茶余饭后,撑着伞的花无言,缓慢的行在宽敞的道路中央,他身后是程向宇,两人在雨滴落的声音中交谈着。
这个时段因天气的关系,人并不多。
“言儿,怎想今日来这里转转。”程向宇满是疑惑的看着前面的人。
花无言头也不回,“天这样,街上人定少了很多,这么清静,在外面转转也无妨。”这几日花无言总觉得胸口有股闷气发不出来,脾气变幻无常,好在程向宇也迁就着,两人并未厉害到拳脚相向。
程向宇看着花无言,之所以在这里租房。
原因这里是块宝地,记忆恢复一大半的他,忆起自己前世为仙的种种过往。
已经能分辨出灵气多的地方,而这个齐燕城灵气充沛正适合花无言生活,大部分原因是为了对方腹中的孩子。
他也清楚花无言因为什么躲在家中不愿出来,瞧瞧那微隆的肚子,便知晓了。而程向宇本人也听月老的法子,在自己肚子前塞了棉花,毕竟一个人大肚子会引起猜疑的,自己做个帮衬吸引走一部分目光。
花无言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看着程向宇,“你不是说今日有事情要做么?为何还在这陪我闲逛。”
“顺路。”程向宇指着前面的宾客稀少的酒肆笑道。
花无言没在回话,一路烦躁的皱着眉,虽说程向宇也有发福迹象,只是自己觉的未必只是这么简单。他摸着自己的肚子,这一直硬的出奇,一点也没有丰腴之人的软柔。
今日出来也只是去郎中那里看病,到底是作了什么怪病。
到了酒肆门口,两人分别开,花无言就迈着焦急的步子走到事先打听好的郎中那。
好在此时人不多,郎中正在看书,见花无言进门,放下书,笑脸相迎,“公子,抓药还是诊脉。”
“这几日不舒服,请郎中看看。”花无言坐到郎中旁边的椅子上,挽袖露出白皙的手臂。
郎中了然的点了点头,看了看花无言的气色,便诊起脉,良久,郎中眼皮一跳,惊惑的嘀咕着摇了摇头,更加认真起来,再三确认之后郎中脸色虚青。这分明是男子的脉象,却有喜脉。诡异的看着花无言,迟迟不语。
“郎中……”花无言疑惑的出声。
“这,这……这位公子,是喜脉……”郎中结结巴巴的看着花无言,犹豫了下,还是说出来了。
“……”花无言猛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喜脉?”往自己肚子上一抹,冷笑:“郎中今日可是糊涂了,哪来的喜脉一说。”
郎中身体一僵,连连点头称是。这几年也不是白活的,看这来头就知道自己绝对不能多说。
花无言付了诊费,转身一脸怒容的打伞离开,走在孤静的街道上,听着雨声,心下越发烦躁。自己竟然有了身孕!!
想起从前几个月,就开始举止古怪的程向宇,牙咬切齿的眯起眼。程向宇一定知道自己怀了他的孩子才这般对自己纵容。
算日头,这个孩子在自己肚子里已经有六个多月了,竟然不知不觉中在自己身体里活了六个多月,想起来都赶到奇妙。
这孩子是生还是不生,成了困扰花无言的问题。
夜晚,程向宇回到家中的时候,只见对着月亮发呆的人,上前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才见花无言回过神。
一反往常,花无言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又靠在柱子上,摸着肚子发呆。
程向宇进屋拿出蒲扇,递给花无言。
“谢谢。”结果扇子有以下没一下的扇着,忽然转过头盯着程向宇,盯着片刻,越过他回屋,打着哈气说:“我睡觉了。”
这事也就这么搁置了,没人知道花无言想了什么,总之孩子是留下了。
程向宇还自以为瞒天过海了,各种酸果子往家里拿。
花无言吃酸果的时候总会给程向宇,也乐的看对方舍命陪君子,一脸忍着酸的倒牙的表情,心情大爽,至于为什么会选择给程向宇生孩子,花无言自己心里也很复杂,想到肚子里孩子是程向宇的有点不舍的打掉,就这么留着了。
不过,花无言总觉得自己脑袋有点问题了,总是摸着自己肚子一惊一乍的,每日都提心吊胆,毕竟自己是男子,不比女子心细,磕碰是难免的,有次险些撞到肚子,若不是有身边的程向宇在拉住,恐怕肚子的东西也保不住了。
自打那天起,花无言老实了。
这让程向宇惊喜而安心了不多,他就心惊胆战的等待待产那一日,他就圆满了。
如今自己的法术也恢复了八成,记忆已经全恢复了。
……
这日,花无言正在晒太阳,四肢开始发软,两眼昏花,只觉眼前一阵黑影闪过,脑中一下惊醒。
看着眼前这个长相狰狞的怪物,花无言一惊,慌忙狼狈的躲开对方发起的攻势。
一道蓝光擦着花无言的脸颊而过,一道鲜血沿着伤口溢出。
一个未恢复的仙和一只千年道行的妖精,哪个厉害,一看便知。
妖精看到花无言露出楚楚可怜的表情,转念一想,又凶恶起来,“快把五行先君交出来,否则本妖就把你挫骨扬灰。”
这得多大的仇,挫骨扬灰啊!
花无言自是不知五行先君是何方神圣,抽出腰间的软鞭,迎上对方的攻击。
只是这人类的功夫在妖精眼里不堪一击,动动指头就把花无言的鞭子劈碎。
鞭子裂了,花无言一个趔趄朝地面跌去,电光火石间,一道火红的影子把花无言拖了起来,动作算不上温柔的把花无言甩到它背上,朝妖精大吼。
兽啸声直冲云霄,震的人耳发聩。
花无言咬着下唇,颠簸的力度,加上腹中绞痛,两眼一抹黑,就晕了过去。
在醒来的时候,花无言是被关在一个巨大的笼子里,外面站着一头幼兽,湿漉漉的大眼睛朝花无言眨了眨,奶声奶气的声音从它嘴里传来,“小娘子莫怕,爹爹不会伤害你的。我们只是饿了,需要些吃的,被我吃也不会痛苦哦!”
无论是眼前说话的兽,和那句话威力,都是正常人难以接受的。
花无言脸色一白,捂着自己的肚子,强作冷静的打量起四周环境,一定要逃出去!
小幼兽还不能化成人形,遗憾的舔着爪子,继续吓唬花无言,故作苦恼的摇着头,“唉!小娘子你说我是吃你头好呢!还是吃你肚子好呢!”说到这往花无言肚子上瞧了瞧。
捂住肚子,花无言冷目相视,压下心底的不安。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脚步声,洞口外,一个男子逆光而立,“小坏蛋,莫要吓他,他腹中胎儿重要的很。”当然终于,他哥的孩子能不重要么!
此男子便是程向宇还是麒麟时的胞弟,在程向宇投胎之后一直是他这个弟弟担起他的职务,如今毫不容易有了程向宇的消息,他自是百般焦急的把对方寻回来,只是被扑了个空,倒是把那位嫂子给带了回来。
“爹爹~~~”幼兽一个跳跃,就蹿到男子怀里,蹭了蹭撒着娇。
男子摇身一变,烟雾散去,一只威武的麒麟展现花无言眼前,男子玩心一起,抬起前肢拍在笼子上,笼内的花无言被震的浑身发麻,捂着肚子脸又白了几分。
男子一看这么不禁玩,无趣的趴在笼子外,看了看洞外,一叹。自从程向宇不顾一切的投胎之后,自己就担起他的职务,因自己法术不济,造成了三届五行失衡,南北两地灵气不稳,造成找不到合适的妖精修炼之地。当听到程向宇出现的消息之后,才众路妖魔如此骚乱,他们目的都一个就是让程向宇重回到仙界,直管五行之元。
在另一半的程向宇一脸阴沉的站在院中,看着打斗过的痕迹,心更是沉了下去,好在他知道花无言并没有受伤。
用传音术联系月老,没多久只见月老拉着龙卿出现在他面前。
“什么事?”月老一脸不高兴的看着程向宇,“还未到产子那日,便把我找来,快说。”话毕,看到对方的肚子,扑哧给乐了出来,指着那肚子,“还真像孕夫。”
程向宇把肚子里的东西拿了出来,“言儿不见了,你应该能找到他。”
“哦——这事啊!”月老恍然的点了点头,看着身旁的龙卿,“现在程向宇恢复记忆了,那个东西给他也无碍吧?”
在一旁心不在焉的龙卿,把视线从屋内桌子上的果子移回来,抬了抬眼皮,点了点头。
“把这东西喝了,你就能全恢复了,这是你花无言发现的,不过当时他没拿走。”月老摇了摇瓶子,“这瓶是你的,另一个是言儿的,言儿因为有孩子的关系,现在也没恢复记忆的迹象,你也不用着急,待他喝完这个恢复了仙骨,你们回到仙界,自然有法子。”
程向宇也不多闻,仰头喝了,把属于花无言的那瓶,小心的放了起来,抬起头,看着龙卿,顺着他的视线往屋内看去,“进屋说吧!”
龙卿眼前一亮,率先拉着月老进去了。
坐到桌子上,就不客气的拿起酸果一口吞了一下,然后只见他脸色从红变青,艰涩的咽了下去。
月老自己也拿了一个吃,疑惑的说道:“挺好吃啊!”
“这是酸果,专给怀有身孕的人食用……”
程向宇只这么说的,月老一僵,往自己肚子上一抹,才呼了口气,“还好没有。”这才恢复正常,“口味偏酸也不错。”
程向宇见对方吃的如此陶醉,也忍不住拿了一个含在嘴里,“言儿的下落,你……”
话被打断,月老信誓旦旦的说:“没问题,这事包在我身上。”闭上眼,嘴里默念咒语,再睁开时,缓了口气,“言儿在涪陵山上呢!你弟弟住的地方。”
程向宇急不可待的站起身,朝外跑去。
月老看着跑远的身影,“我以为他多镇定呢……竟然都忘记自己可以用法术过去了。”
“他一直这样,表里不一。我们继续吃……”龙卿咽下嘴里的酸果,含着酸出来的眼泪,声音平淡无奇。
月老拍了下龙卿,“别吃了,一天就知道吃,儿子这几天正找你呢!你都不在家看孩子,让我守在他身边,可闷死我了。”
“月儿。”龙卿难得笑的风情万种,“孩子,就让那个倒霉小子管吧!我们来一起滚床单~”
勃然大怒的月老抬脚一踢,“滚滚!!自己滚去!”
看着月老离开,龙卿收起笑容,端起盛着酸果的盘子,该回宫看看了。
说完就消失在原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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