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情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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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得情深- 第6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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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了,哀毁过度啊你!最近袁家小麻烦不断吧?到处有人议论吧?肯定是出内贼了嘛!赶紧好好查查吧!我跟你说,就有些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人趁着你伤心难过、放松警惕的时候出来作乱,这种事情什么地方都有,你得好好警惕起来!你想想看,你那在天上的小儿子要是看见你这么痛苦的样子,他会怎样加倍的伤心?你这不是让孩子走得不安心嘛!”
  袁城心里剧痛,脸色都变了,半晌才勉强道:“这件事情就……就别提了。”
  那专员看他这样,只能充满同情的叹了口气不提。上边原来有这样的想法,想挑一个跟那位袁小公子长相、性格都差不多的孩子过继给袁城,好歹能让他有个念想,不至于哀毁过度,一心想跟了小儿子一起走。毕竟袁家在道上的地位举足轻重,袁城要是倒下去了,有哪个家族能替政府管起他们的事业呢?
  但是据说袁小公子长相极其出挑,一时半刻还真不容易找到跟他相像的人。再没找到之前,那专员也不好跟袁城提起这件事,毕竟万一真找不到,让袁城有了希望再狠狠的失望一次,估计他很难受得了。
  那个专员只能拍着袁城的肩膀:“说什么都没用,兄弟你还是先查查袁家内部吧,最好从你身边的人开始查起。唉,知道你烦,但是没办法啊!人走都走了,日子总是要过的!”
  袁城简直痛如刀绞,半晌说不出来话,最终也只能低低的苦笑了一声。
  






60、巧合之巧合      
 
 
  
  朗白走后的第二年冬天,某天深夜,袁城突然做了个梦。
  他梦见自己站在一个幽长深黑的隧道里,朗白穿着临死那天的一身白衬衣、黑长裤,遥遥站在隧道尽头最黑暗的地方,清瘦而孤寂。
  袁城只觉得胸口被什么东西重重压住了,他难受得喘不过气来,拼命想伸出手去够他的小儿子,但是朗白只站在虚空中静静的望着他,神情非常悲伤。
  “阿白,阿白!”袁城声嘶力竭的呼唤他,“阿白,回来!爸爸在这里,快回来!”
  朗白看了他很久很久,直到袁城一遍遍叫得要绝望了,只见他把手从背后拿出来,右手上赫然是一个鲜血淋漓的空洞。
  “爸爸,你为什么要打我?”
  袁城好像被施了定身术一样站住了,张开嘴叫不出声音,手脚都沉重得动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朗白慢慢消失在无边无际的黑暗里。
  “爸爸,你为什么要打我?……”
  “我的身体都不完整了,连全尸都没有了……”
  “连完整的身体都没有了……”
  “爸爸……”
  “爸爸……”
  
  袁城猛的坐起身,脸色灰败冷汗淋漓,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房门被轻轻敲了几下,老管家在书房外轻声问:“先生?快两点了,还不休息吗?”
  “……不,不用。”袁城慢慢回过神,只见周围是自己的书房,面前还摊着电脑和文件纸笔,墙角里的座钟正指向凌晨两点,刚才只不过是累极了躺在书桌上做的一个梦而已。
  但是梦里的一切都那样清晰,那是他第一次这样清楚的看见死去后的朗白,穿着衣服,光着脚,从头发梢到脚趾尖都清晰可见,还有鲜血淋漓的残缺的右手。一切都仿佛是真实存在的,仿佛触手可及,完全不像是个虚幻的梦境。
  
  袁城少年时期移居香港,已经在这座岛上生活了几十年,对迷信神鬼的事情是有点相信的。朗白死去整整一年,不论袁城多么痛彻心肺,都没能梦见过他一次。他一开始猜测是小儿子痛恨自己,说了来世都不愿意相见,那肯定这辈子也不愿意托梦的。每当他这么想的时候,那种撕心裂肺肝肠寸断的感觉,都让他恨不得自己去死一次。
  今晚是他第一次梦见死去后的朗白,他来问他父亲,为什么连个全尸都没留给他。
  袁城在黑暗的书房里坐了半晌,恍惚间觉得小儿子问得很有道理,他是有手有脚完完整整的生到这个世界上来的,怎么能在走的时候,反而丢下了一只手呢?
  他小儿子是最秀气最好看的,弹得来琴画得来画,甚至绣得一手好屏风,那只手却偏偏被毁了,叫他如何走得安心?
  
  袁城猛的站起身,动作过猛甚至把椅子整个带倒了他都没在意,急匆匆的走出书房,大声叫管家:“打电话叫周正荣他们几个过来!快点快点!”
  老管家吓了一跳:“怎么了先生?!来人!来人!您有什么吩咐?慢慢儿说!”
  袁城深吸了一口气,说:“我要去一趟缅甸,明天就动身。”
  “缅甸?……您去缅甸干什么?”
  “买玉石。”
  老管家彻底糊涂了:“玉石家里就有啊,老太爷祖传的跟大夫人从娘家带来的陪嫁,里边有几块上好的玉件儿、玉镯子,您要的话现在就给您找去……”
  袁城打断他:“我要跟人等高这么大一块的玉,家里有吗?”他顿了顿,又说:“给阿白打替身用,这事交给别人我不放心,我要亲自去看。”
  老管家一下子僵在了那里,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半晌只得叹了口气:“……那我这就给您安排去。”
  
  朗白死在海里的时候,袁城几乎都疯了,强逼着别人每天给他打捞尸体,他就坐在船上盯着看。但是尸体哪里就能找到了?朗白掉下去的那片海域水流湍急,刚掉下去就立刻被卷走了,何况又过去了这么多天,就算找到估计也泡得只剩骨架子了!
  那些人被强逼着在海底打捞了半个月,啥都没打捞着,被海水泡得苦不堪言。后来还是王奕聪明,劝袁城说:“一般老人都说掉水里的尸体就找不回来了,除非拿替身替他,说不定能把尸体替换回来,要不咱们也试试?”
  可怜王奕堂堂一个留美博士,整天跟在老管家屁股后边搞这套封建迷信的东西,先后整了好几个“替身”,都是用上好木料雕成一个十几岁少年,或者拿铁浇铸成貌似朗白的样子,丢到朗白当时落水的地方。袁城当时伤心到了极点,只要找回小儿子的尸体,他什么办法都愿意去尝试,所以就这么任凭王奕折腾了几个月——最终当然是毫无动静。
  袁城还伤心,王奕就劝他说,小公子他连来世不见这样的狠话都说出来了,您干吗非要纠缠于他的遗体呢?万一他在海底躺着很安静很舒服,他不想被您打扰呢?您这样兴师动众的不是让他睡不安心吗?
  这话简直在拿刀子割袁城的心,从此他再也不硬逼着人去搞海底打捞,也不到处找名贵木料做替身了,只没日没夜的用工作来麻痹自己,闲下来的时候就一个人坐着翻看老相册。短短一年时间,小公子这三个字就成了袁家的禁忌。
  老管家一边去打电话给王奕周正荣他们,一边在心里纳闷,怎么袁城突然又想起来要给小公子做身体了,怎么这次又换成玉了?他要是再这样绝望下去,总有一天要把自己给活活拖死的呀……
  
  袁城一刻都没耽误,第二天就带着周正荣他们几个飞往缅甸仰光去挑玉石去了。
  袁城对赌石一点兴趣也没有,他不动声色的站在边上看人家赌,寻找切出大块玉石的卖家。虽然袁城一贯不是个高调的人,但是这一行人的气势打扮都跟寻常买家有极大不同,他们在市场边上站了不到一会儿,就被很多卖家注意上了。
  有个卖毛料的缅甸人凑过去,赔笑着问:“几位老板,看石头呀?”
  周正荣看了袁城一眼,见他没什么表示,就摇头道:“我们不要毛料,要上好的大块绿,你可不见得有。”
  缅甸人一拍大腿:“再好的满绿,都是从毛料里切出来的!再说玉石这个东西,开出来一块就少一块,慢慢就开完啦,价格就越来越高啦,买现成的大块绿,价钱可高着呢!”
  周正荣笑起来说:“我们老板不在乎价钱,但是要大块,越大块越好,成色也不能太差。”
  缅甸人忍了忍,终究忍不住问:“多大块?”
  周正荣回忆了一下小少爷的身高,用手比了比:“差不多这样……能雕成一个人大小。”
  缅甸人吓了一跳:“呦!那样大!还要好成色!那是可遇不可求的,虽然也见到过,但是价钱可就……”
  周正荣心说袁总他不在乎价钱。小儿子那就是他的命,命都没了,要钱干什么?
  
  在仰光市场上转了好几天,虽然也切出几块上好的老坑冰种,但是都不够大,袁城一一看过,最后都一一否决了。到最后一天的时候,也是时机凑巧,毛料商人进了几块极大的新货,其中一块被赌石家买下来,当场切了,结果从里边切出一块大半人高的老坑翡翠玉来,小半满绿的玻璃种混合着准玻璃种,边缘浅绿色泽一致,看上去非常润泽可爱,最边上混合着浓翠鲜艳的冰种,体积总共加起来,勉强够雕出一个小一号的朗白来。
  水头这样足、翠绿又这样满的老坑玻璃种,而且又是这样大块,一切出来就轰动了整个市场,很多买家都纷纷挤过来围观。那个赌石家一看切出来的玉石这么大块,就知道很难带出缅甸,便想在缅甸出手卖个好价钱。谁知他这边放出要出手的风声,那边袁家的人就带着空白支票过来了。
  袁城要雕这块玉,是为了给他小儿子入土为安的,根本就没想过要讨价还价,十分钟之内就痛痛快快的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干净利落的结束了这场交易。
  那个赌石家切出来的玉石多了,给钱如此痛快的客人倒是第一次见,他看着手里的支票还以为是在做梦,忍不住狠狠掐了自己一把:“哎哟!还真疼!”
  
  还有些不甘心的珠宝公司和当地蛇头,眼睁睁看着宝贝被几个外地人交易走了,都忍不住在后边跟了几步。谁知道玉石刚到袁家手里,周正荣立刻带着几个保镖亮出枪来,荷枪实弹的押运着这块玉石出了仰光市场。
  当地那些蛇头老成精了,一看就知道这几个外地人势力极大,是一头外地来的强龙,实在不大好惹,于是只能悻悻退走。
  
  袁城坐在旅馆房间的沙发上,慢慢摩挲着面前大半人高的玉石料,眼底有些悲伤又有些温情。他请来的那位老玉雕师傅不敢轻易开口,心惊胆战的等了半天,最终忍不住小心翼翼的问:“袁先生,您这块玉石料,到底是打算切呢,还是雕呢,还是……”
  袁城抬起头,上下仔细打量了老师傅一眼,语气里完全听不出情绪来:“他们都说您是整个缅甸仰光最好的雕刻师傅,玉雕做了一辈子,最擅长雕人,以前还给庙里雕过玉菩萨,是这样的吗?”
  老师傅老老实实的说:“最好不最好这个我不知道,不过雕人我倒是雕了一辈子,做玉佛玉菩萨都没问题,也能照着客人的样子来雕。不过客人最好能盘桓一段时间,给我当个模特儿。客人,您是要照着您的样子来雕吗?”
  周正荣赶紧嘘了一声,低声道:“是给我们家小少爷。”
  老师傅道:“给小孩子雕也没关系,但是最好那孩子能出来让我看一看,照着摹个样子,否则雕出来怕是不像,白浪费了您这么好一块玉石料子。”
  袁城沉默半晌,才低声道:“我小儿子……他不在了。”
  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尾音几乎完全沉了下去,有种抑制不住的痛。
  
  老师傅“啊”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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