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毅确实挺能说,准确来说,是能贫。平时虽然说话不多,但正在贫起来真没几个人是个,彼得以前真闪现过如果展毅去说相声会是什么样的情景。
反正,应该不会太无趣。
展毅轻啧一声说;“别介,我要去攻入曲艺界,那帮人得失业,这缺德事儿咱不干。”
这回那位绅士放松了持有的风度,不受控制的笑道;“我替他们感谢你的大慈大悲。”
无意扭头扫了到了刚才看过的挂历,彼得笑容即止;回过头,他说;“展毅。”
展毅应了;“嗯?”
彼得说;“时间过的挺快的是吗?还有半个月就十五号了。”
这话把展毅说的没头没脑的,但也没多想,就以为是他随便一感慨,于是点头跟着附和道;“嗯,可不,一年过去又一年,那还不快。”
这句话说的十分自然。
不过,说到一半又想起那句莫名其妙的十五号,追问一句说;“十五号咋了?”
彼得坐在沙发上,身体向后一倾,应势靠上了沙发靠垫,表情看不出端倪,接着弧度轻浅的摇了摇头;“没有。”
他这么一说,展毅就真不往深处想了。
擦完了脸就折去厕所挂毛巾了。
听到身后卫生间的关门声,彼得继续盯着那个挂历看,也不知道能看出个什么来。
他好像真的高估了这人的记忆力……
※※※
“老展,你说说这女人是不特事儿逼!我操!我他妈真服了!”
展毅坐在水果摊里侧的小马扎上刚拧开水瓶准备喝水,就听起先还聊得好好的老张忽然跟抽了风似的吼了这么一嗓子。
七月末的天气,热的人心里直发慌,恨不得活活把人晒掉一层皮。
老张像上次一样手里拿着蒲扇对着自己扇。鉴于是中午这阵儿人少,老张拿了个小板凳儿就坐到了展毅对面跟着瞎聊。原本聊得还成,但是中途话题由一些没头没脑的扯到了自家婆娘上,老张则淡定不住了。
就自家‘婆娘’这个话题,展毅没说多少,光听老张在那瞎白话了。
喝完一口水,展毅把水瓶盖拧上,面向老张问;“咋地了,被媳妇儿发现小金库了?”
老张翘着个二郎腿,摇摇头。
“哪儿啊!老展,你可不知道那败家娘们儿这个事儿啊!就昨天吧,好么央的非得说什么结婚纪念日怎么着怎么着的!我操!纪念日那玩意儿有啥用啊?因为这,跟我闹了!又不是十几岁小姑娘了还整这事儿!”
展毅也没插嘴,就那么看热闹似的乐。
但是,笑了没一会儿,一个念头忽然闪现脑海,一下子,展毅的笑顿住了,并且思绪跟着飘远。
前天的一幕隐约浮现眼前。
以及那人之前问的有点莫名其妙的话。
' 时间过得挺快的是吗?还有半个月就十五号了……'
' 十五号…… '
简单的数字像一把钥匙,解开了尘封的锁链。展毅越琢磨思绪越飘,随后,那一根绷着的线“啪!”断了,瞬间,他恍然大悟的想起了一件事。
那件事儿在脑海中逐渐清晰,接着,展毅感慨的笑了。
不经老张这么无意提醒,他还真忘了。
难怪前天那小子说什么十五号,莫名其妙的,合着是在这儿等着呢……
展毅这档儿琢磨明白的事儿不是别的,就是 ' 十五号 '的原因。十五号确切来说,挺特别的,是彼得的生日,同样也是他们俩人在一起整整七年的日子。以前展毅听他说过一次,但之后就没怎么在意了。
这段时间确实事多,展毅活活忙忘了。
得,现在想起来也不算晚。
“这小子!”
又感慨的乐了几下,展毅再次拧开水壶盖仰头喝了口水,人在曹营心在汉的继续听着老张扯淡。
——
展毅这边忙活着事儿的同时也没忘了沈红母女俩。
这几天,展毅总是抽空去看她们,合计着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顺道带点必需品之类的。
沈红对此心里是满满的不是滋味,毕竟她们母女已经给展毅添了很多麻烦了,总是这样让展毅替她操心,沈红怎么也过意不去。
但与她这样惴惴不安的样子不同,展毅挺自然的。有几次见沈红那么过意不去,展毅干脆直接说想给沈红找个工作,这样起码她能维持点生计,也不至于自己太钻牛角尖。
听展毅这么说,沈红还是挺惊讶的。
但惊讶没一会儿,则被满腔的谢意替换。
“展哥,我……我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谢谢,真的谢谢……”
沈红在床边坐着,面颊消瘦,长长的黑发用一根细带绑着垂于肩头,整体显得相当朴素。她看着朵朵在地上跑闹,手上叠衣服的动作不知不觉顿住。
展毅的目光也落在奔跑的小女孩身上。
他说;“把孩子照顾好比什么都强,但也别亏了自己。”
沈红没说话。
整个房间因此很静,只能听到孩子凌乱的脚步声。
最终,展毅给沈红找到了一份工作,在谢美玉的小饭馆儿里当个服务员。
谢美玉原本是上海人,至于为什么会在北京立足,全因为她丈夫的关系。她丈夫是地地道道的北京人,曾经因为做生意在上海呆过一段时间,认识了谢美玉,并且两人开始相恋,相恋一年就结婚了,两口子结了婚就从上海回到了北京。
两口子一回北京就把积蓄拿出来在什刹海这边开了个小餐馆。
生意倒还算不错。
谢美玉是个嘴上不饶人,心里挺软的人,展毅来找她请她帮忙的时候,谢美玉一刻也没犹豫,答应让沈红来工作。
当然,开始的薪水肯定不会太高,
但,相对的,空闲时间比较富足,可以抽时间照顾孩子。
这一点很好。
“小攒(展)呀,浓的朋友姐肯定顾着浓放心哦!没问题的。再有什么事情跟姐说,不要客气哦,姐肯定帮忙的!”
区别于上次穿的像包租婆,这次谢美玉穿的很随意。
她手里择菜的功夫,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展毅聊天,旁边坐着一个有些胖的男人,长相很敦厚,笑么呵的瞧着谢美玉,间时插上一句,他就是谢美玉的老公。
展毅点点头,说;“仗义!”
多余话没说,
可就这简单的一句也把谢美玉逗得呵呵笑。
沈红这事儿算是暂时撂下了。
纵然如此,彼得那头展毅可没忘。他得琢磨琢磨这事儿怎么弄。
这么多年,得给个交代。
展毅心里头暗暗打着主意。
第二天摆摊的时候,展毅忽然问老张;“最近有来钱快的活儿没有?你有路子不?”
老张一听这个纳闷了;“干嘛突然问这个,缺钱了?不会私藏小金库被缴了吧?哈哈……”
很明显是对上次展毅开他玩笑的回击。
展毅倒没在意,他说;“最近有点特殊情况。说正经的,到底有没有。”
老张摸了一下脑袋,粗着嗓子说;“嘿!你还真问对问了,我记得好像真有一个,那来钱倒是快,就是不轻松!附近不远儿有个工地正施工呢,听说缺人,不是……到底怎么回事儿?你什么特殊情况跟哥们儿说说!”
不管老张怎么问,展毅就是没说话。
只自个儿在那喝水。
第8章—五年到底痒不痒(下)
彼得觉得最近展毅很怪。
是他说不出来的一种感觉。
不知道为什么,最近这几天展毅除了白天外面忙活,晚上也很晚才回。
最晚的一次是后半夜两点半才回来。第一次或许可以不在意,但是两次、三次、四次五次,连续一个星期都这样那他就觉得不太对劲了,他直觉里面有问题。这几天,他问过展毅,但都被展毅打太极似的挡过去了。
说实话,他不太喜欢这种感觉,准确而言,是不太喜欢展毅对他隐瞒着什么。
今天晚上,展毅又没回来。
彼得一直坐在床上,背靠床头,指间夹着烟,静静面向门的位置看着。
整间屋子没有开灯,一片黑暗笼罩卧室,唯一醒目的一点亮光就是烟头闪烁的微微光点。
这一个星期的第八个下半夜。
一点四十。
指针转过一圈之后,寂静中忽然响起一阵被刻意放轻的开门声。
接着是关门声与脚步声。脚步声挺轻的,猜得出步音的主人是怕惊醒到什么人。
借着一点窗帘外折射进来的微弱光线,彼得看到黑暗里缓缓走进卧室的人影轮廓。
那人影止步床边,站定随手脱了外套,就在脱外套的档口,一句深沉的低语蓦地飘散入黑暗之中。“展毅,我想你应该有话对我说。”
一语点破了黑影身份。
展毅的动作一下子顿住了。虽然在黑暗里看不到表情,可也能料到彼得还醒着是出乎展毅预料的。“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啊?”展毅反应过来,继续脱衣服。从他刚才的话语里能感觉到丝丝倦意,
彼得的目光自展毅身上移开,指尖烟头光点明明灭灭。
“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他又一次重复道。
他想听到展毅主动解释他这几天一直晚归的原因。
可惜的是,被问的那人似乎并没有解释的打算,脱完衣服就倒床上了。
“说什么啊大半夜的。”
这句话明显随口一问,间时伴着一个哈欠。
彼得依旧静静的,柔软的金色发丝遮挡住了他的小半张脸与一只眼睛,微弱光影下,朦胧出一丝诡魅。“说你最近一直晚归的原因。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展毅。”
沉静了一会儿,传出了展毅的回应。
“瞒你什么了,甭一天那么神神叨叨的。成了,困着呢,有什么事儿明天再说吧啊。”
说完这句,没动静了。
彼得吸了一口烟,眼睛一直盯着前面,并没有再问什么,
黑暗里十分安静,只能看到烟头燃烧的微弱光点,明明灭灭,良久……
第二天一早,彼得醒的时候没看到展毅,只有昨夜他脱得衣服凌乱的丢在不远处的椅子上,床头柜放着一个手机,是展毅的。手机既然没有被拿走那就说明他没有出门,至于他去干什么了,彼得知道,除了去做早饭之外,应该在洗澡。
夏天天热,所以,展毅形成了早上洗澡的习惯。
正暗自思索的时候,耳边就听一阵铃声,很短,响几秒就断了,应该是短信铃声。
彼得转头,看见床头柜的手机颤动了下,犹豫几秒,他伸手拿过手机,原本没有什么特别意思,但看到屏幕上跳出来的信息,他垂了垂眸,表情闪现微微严肃。
' 展哥,下午有时间吗?我想请你吃个饭。
啊,这么说可能挺冒昧的,但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表示感谢,
只能请你吃个饭了,如果不方便的话也没关系。 '
发件人;沈红。
他盯着手机屏幕足足二十多秒,表情除去之前的严肃,再也看不出其他端倪。
按下休屏键,彼得把手机放到了原来的位置。
赶巧,这时候展毅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张毛巾擦着湿淋淋的头发和脖子,身上穿着一件大T恤,看来他之前真是去洗澡了。
看见床上表情淡然的金发男人,他说;“醒了?正好,我把早饭弄好了,你赶紧起来吃,吃完了上班去吧。”
彼得扭头面无表情的看着展毅,半天不说话。
被这么看着,展毅擦头发的动作缓缓停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