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被大家这样宠着,我却被严格管教,他可以一直玩,我却得一直辛苦读书。可是他却很喜欢我的样子,一直喜欢跟在我后面,看到他粘上来,我总是觉得十分厌烦。”好像回到童年一般,肖镜脸上露出怀念的神情,然后他转身看向了于西,“后来知道他是有病才被这样惯着,我才终于不是那么讨厌他……额,现在想想真是。”
“那么小谁会懂事呢,你也没有错。”于西说到。
肖镜无奈笑了笑,“这小子越长大越不讨人喜欢,如果给他知道我是因为这样才疏离他,他会不会气愤到不想死了呢。”
“如果是这样倒好了。”
还有两天就要上手术台,今天好几名医生又是拿着一堆器材给肖月做各方面的检查。冰冷的仪器如同死亡的召唤一般,好像时刻在提醒肖月他也许就快要死了的事实。
生气地将医生赶出房间,肖月痛苦地蹲到地上。
已经不知有多少人来劝过他,可肖月就是听不进去,越到这时候越是烦躁,他已经无法冷静下来。
直到被打了一支镇定剂,肖月才安静地躺回床上。人虽然平静地躺下了,心脏和大脑却并未随着身体一同沉静。
他依然想念蓝千石,依然接受不了将要面对的事实。
镇定剂的药效刚过去,肖月便是疲惫地爬了起来,他喊来了司机,告诉了他自己要去的地方。
肖月来到的是蓝千石的公寓,这时候已经是晚上,除了路灯昏沉的光,便是灯光下飞舞的细虫发出的啪啪的声音,再无其他。
蓝千石公寓是黑着的,里面似乎没有人。肖月远远坐在车里看着,皱眉地想,蓝千石这时怎么还没有回来,他到底在做什么。
在门口守了一会儿刚要离去,就听到远处有嘈杂的声音传了过来,肖月把头探出去,就看到曾春和他几个小弟正拥着蓝千石左摇右摆地晃了过来,看样子明显是喝醉了。
“大哥你这下升了职,以后可要罩着兄弟我们。”曾春打着酒嗝对一旁同样东倒西歪的蓝千石喊到。他嗓门很大,肖月远远的就听到他的声音。
见蓝千石几乎是走不稳地被曾春几名小弟扶着,肖月连忙打开车门走了出去,然后跑到蓝千石跟前扶住他。
“这不是肖家少爷,你来接大哥啦!”曾春对肖月哈哈笑到。
肖月随意点了下头,没有再理会他,直接去搀扶快要摔倒到地上的蓝千石。
“怎么喝这么多。”肖月嘀咕到,他还没见蓝千石喝醉过,还是这种几乎没什么意识的烂醉如泥,肖月一直以为,像蓝千石这样的人应该是千杯不倒的。
蓝千石喝得十分醉,步子全是虚的,如果不是旁边人扶着他他随时可能躺倒在地上睡过去。
“扶他上去。”肖月对另一边扶着蓝千石的人命令到。
“听到没!肖家少爷让你们扶大哥回房,妈的你们给我动作麻利点!”曾春立即也吼到。
几个满身酒气的家伙都立即拥住蓝千石,以非常快的速度将他抬进了房。
“你们可以出去了。”将蓝千石扶到床上躺下,肖月转头对曾春几人说到。
曾春几个人都是茫然地你看我我看你,见肖月冷下脸,糊涂的脑袋都是摇了又摇,然后又你扶我我扶你的出去了,到了门外曾春还在嚷着要再续一摊。
直到外面再没任何声音,肖月才坐到床边定定看着床上的人。
周围一下子安静下来,听不到任何杂音,蓝千石也是迷茫地睁开眼睛,他定定看了肖月会儿,明显一愣,疑惑地开了口,“肖……月?”
这还是肖月头一次听蓝千石这么清晰地喊他全名,心跳陡然加速,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说到,“你再喊遍。”
蓝千石迷茫地看着他,显然没反应过来肖月这话的意思,不过他随即拉住肖月的手挺高兴的说到,“我、我今天调到工程部了……那个经理说……说我很努力……他说……他看好我……”
手被蓝千石握着,滚烫的温度从他身上传来,肖月心里突然一阵难受,心想那个王八蛋张王看来真的没骗他,还好蓝千石自己够努力。
“你高……不高兴?”蓝千石又拉住肖月的手臂。
肖月微愣,欣喜到,“你这么努力是为了我吗?”
蓝千石用力地点了点头,“我……我得……配得上你……”
肖月刚才还欣喜无比的脸上立刻浮现出痛苦,他咬了咬牙,然后趴下去吻上了蓝千石。
口腔里全是浓厚的酒味,肖月觉得自己好像也快醉了。也不知道吻了多久,肖月再起身时,蓝千石已经睡了过去。
给蓝千石把身上的衣服脱了又换上干净的睡衣,肖月已经满头大汗。看到蓝千石睡沉,他便走到柜子里拿出蓝千石的存折,然后把一张新开的账户存折夹了进去。
“现在你也是有钱人了,下辈子就算不工作也不用愁,把我忘了也没关系,我记得你就行。”肖月喃喃说到。
又站在床边呆望了会儿,肖月转身走了出去,迈出门口时也是将大门带上了。
第三十四章
清晨的阳光洒进房间时,蓝千石捂住发胀的额头,迷茫地睁开了眼睛。他朝四周看了看,脸上露出落寞,疲惫地合上眼睛,仰着头又躺了回去。
“是做梦吗……”蓝千石闭着眼睛自言自语。
像是察觉到什么,他突然又坐起来,看了看身上明显干净的睡衣,呼吸陡然急促。听到外面有声响,蓝千石连忙起身冲了出去。
看到夏青站在外面晾洗他的衣服时,蓝千石僵硬的肩膀慢慢垂了下去,他握了握拳,又转身走回了房间。
蓝千惠这天正在医院工作,由于要去病房看护,她正推着车前往那边。路过脑科时,听到几名护士在谈论什么,因为是熟识的人,于是她便走上了前。
“后天就是肖家少爷动手术的日子,听说是刘医生主刀,他可给咱们医院争了气,你看肖家从国外请来的那几个专家,还不是照样晾着。”一名护士说。
“我听说这次本来应该是刘医生的父亲来主刀的,可惜那个老医生脾气厥得很,因为以前一次手术失败,就发誓不再做没把握的手术。说来那次失败的对象好像也是肖家的人。我看有钱未必是好事,得了绝症还不照样等死。”另一名护士说。
蓝千惠心下一凛,赶紧问到,“你们说的是肖家哪个少爷?”
“就是肖家的小少爷啊,被宠上天的那个。”
蓝千惠瞬间觉得一阵晕眩,有点透不过气来,好不容易重新站稳,她立刻拿出了手机。
蓝千石比女人想象的来得要快,她正焦急地在医院大厅等着,远远地就看到蓝千石狂跑着冲了过来。
一瞬间,这种场景突然有些似曾相识,女人依稀记得以前她出了事躺在病床上时蓝千石也是这样疯跑过来,那时的他让女人感到心很痛,现在这种情况再次上演,女人内心又隐隐疼痛起来。
“难怪他突然会那样,我竟然没有发现。”蓝千石懊悔地抓住头,声音里充满了后悔。
女人看着自责不已的弟弟,不忍地说到,“我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那孩子看着很活泼,可竟然会有这种病。”
“如果他没和我在一起肯定不会这样的。”蓝千石蹲在地上并没有看向站着的女人,他脸低埋着,语气里都是压抑的自责,“我就知道我这种人不配谈什么感情,他要是没和我在一起,肯定不会出这种事,我怎么就……我真是混帐!”
蓝千石朝自己重重扇了一巴掌,这巴掌既响亮又结实,把旁边女人打得心头一跳。
女人心中顿时全是涌出酸楚,她立刻扑上前拉住蓝千石,气急地到,“你不要出了什么事总是怪到自己头上,肖月从以前就有这病,不是和你在一起后才有的。”
蓝千石脸上浮现出痛苦,他抱紧头的手臂僵硬地放下,看着女人语音颤抖到,“姐,我想去看他。”
“可他家里人……”女人已经无法说下去,因为她清楚的知道自己姐弟俩的身份是多么卑微,肖家远远不是他们可以攀附的。肖月可以不在乎蓝千石的身份,可他的父母未必会同意蓝千石去看他。
肖月此时正在医院顶层的特殊病房里,他在昨晚一次情绪激动导致的晕厥后被强行送来这里。
肖月的母亲失神地看着昏迷中的儿子一动不动,她从昨晚就守在这里了,而肖月到现在都没有醒过来。
听到佣人敲门进来说姓蓝的想见肖月时,女人苍白的脸色立刻阴沉下来,她面无表情地转过头,对佣人冷冷吩咐到,“把那个人赶走,就说是我的意思。”
“是,夫人。”佣人立刻弯着腰开门退了出去。
只过了少许片刻,佣人又回来禀报,说门外那人不肯离开。女人深吸了口气,从椅子上用力站起,转身就是朝门外走去。
看到那个高大的男人默默站在安静的走廊里时,女人强行压抑住了内心的怒火,她咬紧牙关走到男人跟前,冷冷说到,“他现在情绪很不稳定,我不想他在手术前被你打扰,你也知道,如果他现在有个万一,就算手术有着好的医生和最好的医疗设备,也未必能成功。我希望你为他考虑,不要在这时候接近他。”
蓝千石脸上掠过一些紧张,他立刻问到,“他现在怎么样了,很严重吗,手术能不能成功?”
“他是我儿子,难道我不希望他手术成功。”女人厉声说到,她的声音中有着愤怒,似乎是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她很快强迫自己回复冷静,脸色变得正常些才又看向蓝千石,说到,“医生说他本来最起码能撑过二十五岁的,因为我们保护得他极好,你知道他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吗。”
“……”蓝千石没说话,只面色僵硬地看着她。
“因为你。”女人说,她的眼中涌上了愤怒,她死死盯着蓝千石,“都是因为你,你把我的儿子伤成这样,为什么你这样的人不去得病死掉,却让我的儿子受这种罪。”
女人眼中的仇恨是露骨的,就好像能喷涌出来泯灭人一般,蓝千石呼吸一窒,脸上便是浮现出复杂的痛苦神情,他低下头,握紧了拳,根本无法去面对眼前这个狂怒中的母亲。
“他母亲果然不同意你进去。”蓝千惠没有意外这个结果,他拍拍蓝千石的背,试图安慰他。
蓝千石把头埋着,没有说话。
就算蓝千石一声不吭,蓝千惠也知道这个弟弟此时正在想着什么,她对他太了解了。
蓝千惠心中一痛,上前扶上蓝千石的胳膊,说到,“肖月都已经这样了,你再怪自己有什么用,他马上就要动手术,也不是说就没希望了,也许能健康活下来也说不定呢。”
蓝千石微微一颤,终于有了些反应,微微抬了下头,就又颓丧地垂了下去,依然不做声。
蓝千惠略微有些烦躁地咬住了嘴唇,她将头转向了一边。
不远处刘医生正带着几个护士走了过来,突然想到什么,蓝千惠立刻拉住蓝千石,“还是有希望的,主刀的……”
……
这会儿正是中午,刘老医生正和他的老伴在家里吃饭,他朝桌上摆着的肖家前阵子送过来的文件又看了看,布着皱纹的额头还是皱紧了。
“想去就去吧,就剩下两天时间了,难道你真打算眼睁睁看着儿子重蹈你的覆辙。”刘夫人看着心神不定的老伴儿说到。
刘老医生叹了口气,他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