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立坤呼噜完大碗里的冬瓜汤,随手一抹嘴,应他,“一周。”
“嘿,那可好,咱们都好久没一块聚聚了,要不是冯……咳,高升这两年也调回来了,你也别忙着跑,好歹见个面,好好聊聊。”赵叙猛抽几口,下意识将嘴边那个冯字咽回嘴里。
蒋立坤恍若不觉,只认真考虑了下,“也好,上次你那批货还是高升给行了便利,是得好好聊聊。”
晚些时候,蒋老爷子打电话来,蒋立坤半天才应了句,知道了。
只是回去的时候抽了半个烟灰缸的烟屁股。
盼了这么久才见上一面,蒋妈妈心里那是又酸又涩,拉着自家儿子的手来回摸索,千言万语到了嘴边,只剩下那一句,“立坤啊,你吃饭了吗?”
僵直的身子慢慢软化,蒋立坤到底没扛住蒋妈妈那殷切的眼神,末了,只能干巴巴点头,“回来的时候吃过了。”
外面的大厅被收拾出来,来参加寿诞的宾客或站或立,一时觥筹交错,气氛欣睦。
待蒋立坤洗个澡换身衣服出来,赵叙已经领着余姗姗和那些圈子里的*打的火热,蒋立坤一出现,大家的目光就都聚集到了他身上。
走到老爷子面前恭敬行了寿礼,蒋立坤轻轻喊了声,“爷爷。”
老爷子瞥了他一眼,笑眯眯地拉着他到那些老战友面前一一介绍,听着那些身居高位的老头你一言我一语的称赞着蒋立坤老头乐得老脸都开了花。
“爷爷,我去一下那边儿,”眼看人介绍的差不多了,蒋立坤神色平静地看向另外一边。
旁边一胖老头倒是对蒋立坤喜欢的紧,听到蒋立坤这话儿忙笑呵呵地接话,“去吧去吧年轻人就是得和年轻人才能玩到一块去,跟我们这群老头有什么好说的哈哈……老咯!”
蒋爸爸站旁边,好几次要找自家儿子说话,偏每次蒋立坤都不接话茬儿,这会儿见人要走,一下有些坐不住了。
蒋老爷子轻轻瞥了蒋爸爸一眼,不着痕迹地摇了摇头。
蒋爸爸顿时气馁。
蒋立坤的到来受到了这帮*的热烈欢迎。
毕竟是一个大院长大的,虽说现在的交情不如小时候好了,但是打小的情分还摆在那儿呢。
何况,现在蒋家现在还坐的稳当当的,蒋立坤这些年的实力他们又不是眼瞎看不见,就冲他那身份背景,他那出色的能力表现,将来妥妥地前途无量,趁着现在还能搭上话,多联络联络感情也是好的。
有了刚才那点时间的缓冲,蒋立坤这会儿也恢复了平时的爽朗,嘴角一扬,笑容阳光的和他们说着最近发生的时事,讲生意,讲国情,讲国外的一些先进武器,几乎每一样都有所涉猎,三言两语就将人的注意力带动到他想引导的那个方向。
赵叙在一旁看的直砸嘴,我勒个去,这家伙不是开挂了吧!
蒋妈妈适时地端着水果上来,笑容温和的招呼着众人,“来来来,都吃点水果,这是新鲜的哈密瓜。”
蒋妈妈旁边还跟着个女孩,手上亦端着个果盘,等蒋妈妈放下了手里的水果,她才笑意盈盈地出声,“枇杷降火,葡萄清甜,大家都来尝尝吧。”
众人嘻嘻笑,见蒋妈妈和那姑娘神色亲昵的模样,再看那姑娘随手一端就先把果盘送到了蒋立坤手边,别看这人嘴上说着,那眼睛可从一出现就直勾勾盯着蒋立坤呢,心里这么一想,众人再看两人的眼神顿时有些暧昧起来。
蒋妈妈显然也是存了心思的,拉着那姑娘特意给蒋立坤他们介绍,“这是你石伯伯家的女儿石婷,来,这是你立坤哥,”嘴边笑意加深,又道,“婷婷刚从国外回来,对咱们这还不熟,立坤啊,反正你这几天有空,就帮妈妈带着她四处转转吧。”
石婷甜甜一笑,“拜托立坤哥了。”
余姗姗下意识皱了皱眉,这女的不简单。
面对旁人艳羡的目光,蒋立坤勾了勾唇,眼里冷冽一片,“我没空。”
蒋妈妈眉头一陡,就是旁边众人都有些意外于蒋立坤的直白不给面子。
“那个,我不会麻烦到你的,立坤哥,你就带我到处转转嘛,反正也费不了多长时间。”石婷生了张楚楚可怜的面容,这么低声恳求的时候,轻易便能勾起男人的保护欲。
蒋立坤看向蒋妈妈的眼神已经不是能用失望来形容的了。
“阿叙不是说高升回来了吗?走吧,我们也好久没见面了。”蒋立坤笑着和其他人道了声抱歉,看都没看石婷一眼,拉着赵叙直接走了。
远处一直关注着蒋立坤那边情况的蒋老爷子眉头一拧,看向那边的幽深目光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宴会结束后,蒋妈妈特意到蒋立坤房间找他谈心。
相顾无言。
不知何时,曾经亲密无间的两母子竟陌生至此,形同陌路。
满腹心酸,蒋妈妈敛去心里的复杂情绪,缓声开口,“立坤,你是不是还在怪妈妈?”
沉默,只有沉默。
“妈知道你怨我,但你要相信妈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你……”
“让那个叫石婷的女人接近我也是为我好?”蒋立坤笑得一脸讽刺。
蒋妈妈被激得尖叫,“妈是为你好!!!”
似乎是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蒋妈妈一手按着胸口急剧呼吸,“如果你不喜欢石婷,妈可以介绍其他女孩子给你,天底下这么多女孩子,总有一个适合你。”
蒋立坤满眼失望,“妈,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蒋妈妈满脸颓然,“妈不想你走错路,你和冯臻不能在一起,你们都是男人,”说到这里,蒋妈妈似乎底气更足了一些,“你和冯臻已经分手了,到了国外,他的世界不再只有一个人,时间可以推翻一切,你们注定不会有好结果。”
“你别逼我,妈,别用你的爱来逼死我好吗?”蒋立坤赤红着眼,眦雎欲裂,被戳中死穴的灼痛感让他痛苦不堪,“妈,我只要冯臻,我只要他。”
此时此刻,蒋立坤再也控制不住心里的怒气喷发,双拳狰狞,他恨眼前这个逼走他爱人的女人,悲哀的是,这个女人却是生他养他的那个人,曾经他最亲近最信赖的人。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双拳用力挥出,坚实的红木桌被打出一个个深深凹进去的坑洼,几秒间,鲜血淋漓。
“你干什么,要打你打我,伤害自己做什么?”蒋妈妈被吓哭了,满脸泪水地抓住蒋立坤的手,伤心的用力捶自己胸口。
“妈,你别逼我,别逼我……”蒋立坤已然魔怔,抓着蒋妈妈的手失神喃喃。
“忘了他吧,忘了他吧,孩子,我的孩子……”蒋妈妈眼泪糊了满鼻子满眼,抱着蒋立坤一边反复重复着这句话,一边捂着胸口急剧喘息。
“我只要他,我只要他……”
当蒋老爷子终于察觉到房间里的不对劲时,跪倒在地上的两母子都已经陷入昏迷中。
“来人啊,快送到医院去,快啊……”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自己写的好作孽,哎。
第95章 回家
在赴德第二年,冯爷爷的身体早已调理康复;国外的医疗水平远比国内的先进;冯臻并不后悔自己当初的决定和选择。
记得刚来德国;人生地不熟的;冯臻身边只带着个病的奄奄一息的老人;联系医院和学校、安排床位,每天奔波在医院和学校,从食宿到冯爷爷日常生活的一切细节问题;无微不至,面面俱到。
尤其冯爷爷不会说英文;也没出过国,交流起来不方便不说;每天对着那些金发蓝眼的外国人就够让他拘束了。
那段日子的冯臻简直恨不得将自己一个人劈成两半用,他是苏教授亲自推荐过去的,学习上的问题自然不能放松,而冯爷爷的病也需要有人时时关注。有时候冯臻一天甚至睡不到三个小时,若是病了,随口吃两粒药就算完,他的每分每秒都很珍贵,冯臻压根就没时间去理会自己那些娇气的毛病。
冯臻最瘦的时候不足一百斤,一米八多的个子,瘦的脸颊骨都凹了下去,,身上的骨头直楞楞得能戳死人。
医院里的小护士经常看见冯爷爷背着冯臻偷偷抹眼泪,老人家年纪大了,眼花脑胀,做什么事儿都不得劲儿,到自己活到终于只能拖累子孙辈的时候,那才是他们心里最煎熬,最难受的时候。
小老头也是半截黄土埋到眼脖子的人了,一辈子乐呵呵的也没见他抱怨过生活的不如意,这是个很容易满足的老人。
但就是这样一个乐观的老人,在生命受到最大威胁,并深深地感觉拖累到自己的儿子、孙子的时候,他也曾浑身无力的躺在床上细细地思考着自己生命的价值。
人,活着多不容易。冯臻付出了这么多才争取回了冯爷爷现在安康无虞的多几年,老爷子不敢对自己做什么,只是默默掩下自己心里难受的情绪。
每个人都在改变,冯臻学着让自己承担更多的责任,去争取更辽阔的蓝天。
时间悄然而逝去,就在冯臻忙得脚不沾地的某一天,当他回头再望,突然发现,冯爷爷和医院里的医生护士相处的很好,他们用奇怪夸张的手势表达着自己的情绪。明明是两个不同人种、不同肤色、不同国度的,原来还可以有这样舒服而奇特的交流方式。
好在老爷子心里宽敞,不是个揪着点小心思死盯着不放的人,知道自己已经年老体衰啥都帮不上,只能努力将注意力放到其他东西上,怎么也不能成为孩子们的累赘不是。
大概冯家人都有这么一个特点,好强,自尊心也强,所以他们从来不愿意对自己低头,不愿意对命运低头,在未知的将来,他们也从没生出过是否要畏缩在某一处角落逃避现实的想法。
在当你熬过那段步履蹒跚的岁月,再回首,能回味的也就不仅仅只剩下苦涩和艰辛,生命赋予你的意义,就在于认识自己的过程。
到了一个新环境,要适应的东西很多,首先就是一个德文,学会本土的语言是你融入这个地方所要行走的第一步。
冯臻的行程总是安排的很满,他要上课,要分出一部分心神操心国内那个初见雏形的国际法律论坛杂志,闲暇时候要关注国内外的金融走向,靠着他敏锐的直觉和魄力努力成长为一个合格的风险投资人,当然,这话说白了就是看准商机借机捞一笔的意思,到了晚上他还得花上两个小时去上德文培训班。
冯臻的学习能力很强,无论学什么都很用心、专注,他是个爱和自己较真的人,任何事都必定要做到最好,有关语言的问题倒是不大。
虽离完全康复还有段距离,但是冯爷爷的身体已经没有真正的大问题,在冯臻计划着准备将老爷子送回国的时候,老爷子意外的坚定拒绝了。
房东琳达太太是个和善的胖女人,双颊散落着浅褐色的麻麻点点,笑起来异常热情,这是老爷子交到的第一个朋友。
国外的冬天总是显得惨淡而漫长,早上醒来的时候,外面的路往往堆满了皑皑白雪。
老爷子做过手术之后尤其怕冷,每次出门都要将自己浑身裹得圆球一样,冯臻不在家的时候,他就捧着自己刚做好的包子、馒头乐颠颠地跑去找琳达太太一起喝下午茶。
外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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