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狡做贼似的在墙壁上摸索,可来来回回都没摸到什么,冷汗一阵阵地从发根里往外渗。
忽然一只手搭上他的腕子,往里用力一扯!
就跟扯葫芦丝似的,何狡一个趔趄被陈坎坎扯进了低矮的通道,周一也被何狡给拉了进来。三个人连成一串,差点叠罗汉一般塞住了出口。
叶隼本来已经爬出去老远,听见他们三人痛苦的支吾声,转头往后退,伸手勾住一人的背包,把人生拉硬拽了过来。
周一小心翼翼喘着气趴过来问:“小叶子?”
叶隼伸手拍了他脑门一下,继续往前爬。
何狡最后一个离开,摸了半天发现这个铁门无法从外头关上,立刻坏心眼地从背包里翻出一个微型反坦克雷,用手指头挖了一层土出来,埋了进去。
这才跟上周一,爬进了坡道的深处。
叶隼是最前头带路的,最安全也最危险,因为狗爬的姿势要求双手也必须着地,所以他只能再次咬住手电,像只老狗一般撅起屁股,皱着眉头探路。
爬了几分钟,他断定这条道应当是一条道通到底,中途不会再有什么岔道,于是爬的更快了些,胳膊和膝盖在泥土上摩擦生热,四个关节都是火辣辣的痛。
后头的三个也好不到哪里去,后头一人吃着一人脚后跟溅起的泥土灰,一口灰来一口泥!何狡还要注意身后的动静,一句话也不敢说,神经紧绷,竖起耳朵倾听四周的动静。
突然,周一停了下来,何狡的脸直接撞上他的屁股。
“我艹,怎么回事?!”
叶隼突然之间停了下来,沉默了几秒,淡淡地叹了口气:“没路了……”
陈坎坎:(⊙o⊙)?
周一:= =
何狡:……
“会不会还有个门?”陈坎坎提醒他。
叶隼已经在面前的土墩上摸了好半天了,但手指的触感告诉他,这里就是一堆夯实了的土,压根没有什么门,连一个手指粗细的小洞都没有。
“我想,这个通道被封闭很久了,还有一种可能,当时的部队撤离时,把这个通道的出口给堵上了。”叶隼平静地说着,用指甲抠了一块泥土下来,放在手电下看了看,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这夯土和通道里的泥土不同,应该是表层土,从外头填进来的。”
那怎么办?他们要死在这里?
但几个人惊讶之余还没有慌乱,现在这里的处境,退不得进不得确实让人脑袋发麻,但所谓“绝处逢生”,遇到危险的时候越是惶然失措越容易丢掉性命,这种情况,要做的第一步是让自己冷静,然后排除各种不可能实施的逃生办法,最后剩下的那一个,就是他们要做的。
不过现实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好一点,周一眸子一亮,冲他们喊:“我准备装备时,每个人背包里都放了铲子,我们试着挖一挖!”
众人在背包里翻了翻,果然找到金属柄可以分拆、对接的小铁铲,这玩意还颇为精致结实,拿在手中很好用。
叶隼空出一侧来,让陈坎坎与自己并排,两人的肩胛顶在一起,特别的施展不开。但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叶隼用左手挖,他用右手挖,瞬间化身为土拨鼠,挖的速度很快。
但再快也不一定快的过进入了房间的那伙武装毒贩,何狡趁着这会儿问周一:“你不是在我们后头做路标么,怎么遇上的?”
周一摇了摇头,骂道:“他妈的我也不知道他们从哪儿出现的!好像是从南京路那边过来的,我刚拐过弯就听见了很轻的脚步声,还以为是端穆尔和东方赶上来了,但下一秒就知道脚步声不对!躲在墙边听了十来秒,听见他们在说越南话,就知道这下惨了!”
这么说他们不是从洞口进来的,应该没有遇上端穆尔,真是万幸。
“他们有多少火力?”何狡边问,边看了眼叶隼和陈坎坎的进度。夯土看样子挺厚,不知道什么时候挖的透。
“不清楚,但绝不会少,我听见上膛的声音了,啧啧……足够把我们打成四个大蜂窝。收拾完了再往河里一沉,立刻就成了鱼儿的香饵。”周一这会儿倒是不怕了,摆出一副苦中作乐的无畏姿态。
蓦然,何狡伸出两手拍向叶隼和陈坎坎的肩头,“嘘!”
众人统统噤声,把耳朵贴在泥巴墙壁上听动静。
的确有一丝什么声响,不知道从哪里传来。这阵声响非常的细微,若有若无,但却像遵循着什么规律,滴滴答答地奏响。听不真切,但又十分清晰。
叶隼突然抱住头趴下,对他们大喊:“在上面,是炸弹!”
嘭!
哗啦——
一声闷响将他们头顶的泥土炸开了花,大块大块的泥土在一瞬间全部垮塌,不停地往下掉,砸在四人的背上,顷刻将他们全都掩埋了进去。
叶隼最先发现那是炸弹的倒计时,埋头匍匐时及时用手臂给自己支撑出了一小块空间,因此在身体全部被泥土覆盖之后,也没有立刻感觉到呼吸困难。他试着动了动腿脚,发现腿上的泥块太重了,也不知道有没有石头,但应该没有骨折,因为身体除了被强大的重力压得动弹不得,往下坠的感觉太迫人,其他的痛感并不强烈。
让自己缓了一缓,叶隼屁股用力往外拱了拱,虽然姿势有些难看,但这是现在最能省力的做法,试探了一下身上泥土的厚度,发现自己可以稍稍动弹了,可无奈背上也压着一块厚重的泥层,起不来身。
可如果放下支撑在脑袋上方的胳膊,他恐怕自己的口鼻即刻会被泥土填满。
怎么办?叶隼没有被活埋过的经历,雪崩倒还经历过一次,那次的任务差点要了他和搭档的命,但雪毕竟还是松软的,不像泥土这样无孔不入,只要能保证自己所在的小空间不继续垮塌,有人及时来救就还有一线希望。
如果……此时被埋在这里的是东方有晞,他会怎么做?他刚才独自一人引走了炸弹怪男,全身而退了吗?现在又躲在哪里?
叶隼也不知道自己的大脑是否因为缺氧而变得混沌,这个时候居然意外的平静,还能想到他?真是疯了!
积蓄了一会儿力量,他再次尝试着拱起屁股。一次不行两次,两次不行三次,他打定主意使出力气,然而这一次,奇迹真的发生了——
泥块不仅很快从身上滑了下来,他还感觉到了一股冰凉的空气!
……
东方有晞趴在塌下一块去的豁口处,伸手扒开泥土,摸到一样东西,手指一扣便用尽力气往上拽!
低头一看,他扣住的东西显露了出来,原来是一个人的皮带,心里一喜,赶忙像拖猪一样往外死命地拖。
嘿哟,嘿哟!我靠,怎么这么重,哪个小王八羔子,何狡?
叶隼终于从泥巴堆里露出脸来,痛快地大吸一口气,睁开眼睛就见自己被东方有晞拎着后腰的皮带吊在空中,默……
东方有晞见他面无表情、两人无神地盯着自己,以为缺氧缺的脑子糊涂了,一咬牙,抬手将他抱起来,扶着他的脑袋让他靠在自己怀里,甩手拍的脸颊,“喂,喂!醒醒,叶隼!”
叶隼无语地望了会儿天,慢慢伸手摁住他的手,张嘴想说话,却红着眼眶咳嗽起来。
“好了好了,会咳嗽就是没事了!你们四个小王八,差点吓死老子,还以为你丫的嗝屁了……”说罢,东方在他屁股上狠拍了一下,又瞄了他一眼,确认他没有受伤,才走过去帮端穆尔的忙。
那厢,端穆尔已经动作快速地把周一和陈坎坎都挖出来了。
何狡因为距离爆炸点最远,反而被波及的较轻,抖了抖泥巴自己爬了起来,好半天才知道发生了什么,顺着炸出的空隙看到端穆尔的手,才松了口气,陡然从泥巴里伸出手扯了他一下,把端穆尔吓的就地一跪!
“黑木耳,老子还没死呢!”何狡在里头气急败坏地喊,端穆尔这才明白过来,脚一踹,踹下去一大块泥墩,看到了灰头土脸的何狡。
周一和陈坎坎也没什么大碍,就只周一在扑倒时吃了陈坎坎鞋跟上的泥,门牙磕掉一颗,留了一嘴巴的血。
几个人再从泥巴堆里扒拉出背包,各自背好,一刻不停留地钻进了林子里,跟着东方有晞,一溜没影了。
奔跑了二十来分钟,听见轰的一声,何狡嘿嘿一笑,知道他们安全了。
东方有晞听他解释清楚怎么回事,才命令他们原地休息,互相把刚才所发生的事情都交代了一遍。
原来,东方引着炸弹怪人离开的途中,发现了另一伙武装毒贩的踪迹。正巧,那片山坡上有好几个战时挖出来的交通壕,他便把自己藏在里面坐山观虎斗,看着炸弹怪人和这伙人狭路相逢,谁也没说话就打了起来,一时间山凹里子弹四溅,火光烈烈。
炸弹怪人身手了得,虽然以一敌十,但是仗着自己对这里的地形熟悉,在山间小道上吧这伙人耍的团团转,冷不丁来几发冷枪,枪枪命中,枪法极准!那伙人一下子就被打懵了,后来东方觉着这是个逃走的好机会,从交通壕里爬出来想与叶隼他们会合,中途听见远处传来凄惨的惊叫声,猜想炸弹怪人可能在里头设置了陷阱或坑道,一口一个,将这伙人一点点地蚕食掉了。
但刚到洞口附近就看到端穆尔对自己做出警告,知道有敌人靠近,两人就只好找个地方埋伏起来,暂避锋芒。可这伙人并没有进洞,而是在外面警戒,东方心底一沉,知道事情不妙,搞不好这一块还有其他入口,赶紧拉着端穆尔往山上走,找了好久没找到其他入口可以下去,就用爆破炸弹在地上炸出个洞。
这种炸弹威力不大,用来炸门炸洞就刚好,爆炸声也小,同样是周一准备的装备之一。
谁知道他们运气这么好,一炸就把自己人炸了出来。
“这么说来,我们在地下掩体里发现的人头,估计也是他干的?”何狡对陈坎坎招手,让他把背包打开。
东方有晞狐疑地打开防水布,愣了半晌,抬起头扫过他们四人,撇了撇嘴:“不是因为带不走尸体,所以你们才割掉人头的吧?”
“那里没有尸体。”叶隼起身蹲在他身边,指着人头的耳朵道:“耳洞,纹身。”
他注意到,几个新鲜的人头后耳处都有黑色的纹身,这种图案他没有见过,有点像图腾,但又像一是一种花。
“嗯,是越南人。”东方翻开这人头顶的头发看了看,点点头:“越南毒贩,还是阮红毛的人……”
“阮红毛?”叶隼帮他把防水布包上,“这个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过……”片刻他惊讶地抬起头来,“阮成天?”
东方示意他不用收拾了,人头带在身上累赘,让他们挖个坑埋了拉倒,“阮成天是中越边境武装毒贩中势力第二大的一支,看来这件事越来越麻烦了。我不认为他们有要档案的兴趣,但不排除他们有多方渠道,打算把档案转手卖出去的可能。”
“你是说,主谋这件事的不一定是这些毒贩,但现在他们显然听闻了消息,所以横插进来一杠子,也想分一杯羹?”叶隼站起身来扯了片树叶,用上面的露水擦了擦手。
东方比他更干脆,伸手撕下一块树皮蹭了蹭手掌,随手扔到一边,“对!但问题是,现在有几方的势力瞄准了这份档案,档案眼下又在哪一方人的手里?”
“这很难办,我们总不能把每一方的人都抓住一两个,逼问他们档案的下落。”叶隼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