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唰!
然而让他没有预料到的是,叶隼双手掷出的匕首在空中划拉出的是两条不对称的双U弧线,运动的轨迹很是离奇,他依照着过往的常识来躲闪,却判断错了方向!
一把匕首擦着他的右肩而过,另一把则“噗”的一声割破了他的左小手臂,放出了一滩鲜血……
这个时候,东方刚才估算好的第二刀也已经到了。
“啊!!!”炸弹怪人一时之间,左臂和右腿都受了伤,除了踉跄倒地等待被俘,他恶狠狠地皱起眉头,抬手准备拉下头顶的引爆线。
“住手!我们不是越南人!”东方一双黑亮的眸子满是惊惶的神色,他倒是不怕死,死了也有垫背的,但如果连累叶隼跟自己死在这里就太造孽了,人家年纪轻轻,连个恋爱都没谈过,说不定还是小处男一个,跟自己这个一脚踏进棺材的人死一块,也太特么冤了。
炸弹怪人似乎是不信,冷笑一声:“新花样?老子可不吃这一套,忘恩负义的白眼狼,早知道不能教你们学中文!”
“我他娘的,老子说了不是越南人!滚犊子的,你丫的少跟老子满嘴喷粪,啥玩意儿不搞清楚就要自爆,信不信老子一脚踩爆你档里的鸟蛋!”东方也是气急了,举起砍刀架在他脖子上,一边喘气一边还骂:“你娘的见过有越南人中国话说的这么好的?丫丫个呸的,老子还会闽南语、粤语、韩语、阿拉伯语、英语!越南人能有老子这么牛叉?!”
叶隼跳着脚扑过来,搭着东方的肩膀站好,也骂:“你敢拉,你敢拉我先一刀先阉了你!”
“妈的,谁让你过来的?”东方没好气地瞪叶隼,“没见着老子在和他谈判?!”你个死小子不知道躲着点!
叶隼看了看他,当没听见,直接砍刀搁在炸弹怪人裤裆上,微微一笑:“选吧?敌友不分的蠢蛋,想同归于尽还是断子绝孙?”
“你……你们真不是越南人?”炸弹怪人疑惑地动了动眉毛。
“废话,你看看我们,长的丑矮挫吗?!什么样的锦绣河山才能养出我们这样出色的人才?同志,你是哪个部队的?”东方见他稍有松懈,立刻出刀挑掉他头顶的自制炸药包。
“同志?你们……你们难道是……”炸弹怪人被东方拉起来,充满血丝的眼睛里更添了几缕恍然,沉默了良久,上下打量他们的装扮,目光在他们的军靴上停留了许久,突然,激动地抓住他们的手问:“你们……是特工连的?太好了,师长终于派人来了,你们一共多少人,都是派来支援我们的?太好了,太好了,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师长不会把我们丢在这里不管。”
他语无伦次的这番话,顿时骇到了东方和叶隼,这什么情况?这人的脑子吃过子弹没挖出来?
“我们……是被派来追查一份机密档案的。请问同志,你叫什么名字,是哪个单位的?”东方试探性地透露了一点,一直盯着他的眼睛,看他是否有说谎的迹象。
“机密档案?是越南人间谍搞的鬼?”炸弹怪人一听这话,显得很是气愤,“我是小163师8团一营武装连的通讯兵,曾伟!放心,这一带所有的底下掩体和敌方坑道我已经摸透了,等到了晚上,我带你们去抓人!”
东方有晞狐疑地点了点头,“曾伟同志,非常感谢你,不过……你,一个人在这里……待了多久了?”
叶隼把手伸在后头扯他的腰带,使劲冲打眼色——这人真值得相信?
东方反手逮住他的爪子,面不改色地笑——虽然精神有点不对头,但应该值得相信!怎么,不信我的判断?
叶隼眸子里的神色一变,把手抽回来,挑眉——信你得永生?
曾伟见他们眉来眼去的也没生气,一改之前的暴戾,对他们露出的笑容,对待同志们简直就是春风般的温暖,叹了口道:“本来我是最后一批撤离的,但我们班临危受命,接受了一项任务,可惜现在只剩下我一个人……但不用几天,我就能完成任务了!虽然中越关系迟早有恢复的一天,但我们师长始终认为,要把他们打怕了打怂了,才能永绝后患。”
“什么任务?不如,我们也顺道帮帮你……你在这里待了很久?”东方已经隐隐感觉到了一些不好严明的线索,瞟了叶隼一眼,发现他也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不,没有多长时间,才一个月而已。走,你们跟我来,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对了你们的枪呢?被越南人抢了?”曾伟见到同志心情好极,领着东方和叶隼往里走,也问起他们的情况,“你们呢,是哪个团的?过去好像没见过啊……功夫真是不错,配合的这么默契,是兄弟吗?”
“呃,不是。我们是战友嘛……打他个几架,再喝他娘的几箱啤酒,不默契也默契了。”东方摇摇头,架起叶隼,边注意着曾伟的神情。
“啤酒?就是M国人爱喝的那种酒?”曾伟蹙眉,正色对他们道:“外国人的东西还是少喝为好,要说,还是我们的二窝头最好喝。不过现在待遇这么好了啊,过去缴获这种物资,不是压在仓库等着送外宾,就是奖励有功之臣了……”
叶隼愈发觉得脊梁骨发寒,小声在东方耳边哈气:“这人……该不会是穿越的吧?”
听他说话的口气、内容,都不像是在描述现在这个时代的事情,还有,他对于啤酒的认识似乎还停留在解放初期。
东方与他鼻子对鼻子,嘿嘿一笑:“如果他是穿越的,那敢情好,套套近乎,说不定能问出中越战争的历史机密。”
“那有什么用?”叶隼不怕死都又靠近了一些些。
东方仰着头,嘴角继续高挑,“考升衔试的时候可以要挟首长,他不给你升,你就把情报卖给媒体和报社,不错吧?”
叶隼的脖子稍稍缩进去一点点,“呵,我要升衔,用靠这个?”
“哦,你不用……”东方戏谑地看着他的脸,觉得比刚才红了一丝丝,但坑道里确实太暗,他不能肯定,又故意学着叶隼哈气的样子吐了口气,低声道:“你以为,凭借你的聪明,早就注意到了他的年纪。”
“嗯,他年纪不小了,四十多岁?”叶隼暗骂了自己一句,躲什么躲,没出息!
东方见好就收,没有再逼近,只低声道:“我有个大胆的推测,但不希望这是真的。”
叶隼把自己的重量往他身上卸了卸,不难猜出他的下一步动作,“你想试探他。”
“嗯。”东方收紧胳膊让他走的更轻松点,加快几步,关心地对曾伟说道:“曾伟同志,很抱歉害得你受伤了,我们有急救包,先帮你包扎一下好吗?”
曾伟捂着胳膊的伤口也觉得比刚才疼了,欣喜地点了点头,“没关系,外伤而已,不太严重。”
东方让叶隼自己靠在一边,把背包取下来,拿出里面的白色急救包,动作缓慢地打开来,发现曾伟好奇地看着他拿出的每一样东西,对于纱布和镊子并不奇怪,但当他看到一次性塑料针筒时疑惑地张大嘴:“真奇怪……怎么不是玻璃的?”
七八十年代的注射器,还都是玻璃制品,不是一次性的,每次使用完之后都需要经过高温和药品消毒。
东方稳定住自己忐忑的情绪,把表情放的尽量柔和了一些,问他:“你知道今天是几月几号么,我们的日历本掉了……”
“哦,我有的!”曾伟在裤子荷包里掏啊掏,掏出一本发黄破损的传统日历,笑道:“今天十一月初八了。”
叶隼站在他身后,探头瞄了一眼,瞬时呼吸一窒。
日历尽管破损不堪,但每一页的日期依然清晰可见,就见白底红字的日历本上标记着几个大大的数字——1979年。
41、无情岁月
一个神智正常的人;会将年份一下子搞错三十几年吗?
曾经倒是听过一些社会新闻;说有些农村里只要有犯了精神病的妇女;都会被婆家关进小黑屋里;一关就是十几年;吃喝拉撒全在里头;就当猪那么一样养,被解救出来时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了;生活也无法自理。
如此对比起来;曾伟的情况还算是好的?
不过,他并没有被任何人关起来。但他中间空白的三十几年呢?被突然从地底下冒出来的饕餮吃了?
东方和叶隼静静地对视几眼;都禁不住打了个寒颤。但他们宁愿相信这人是疯了;脑袋被门板夹了;也不大愿意往穿越那种不靠谱的事情上想。
换句话说,他们的理智告诉他,这件事再荒唐也可以从科学角度来解释,比如大脑受到过严重的创伤,记忆一直停留在三十几年前。或者,他一直活在自己的幻想里,十几年如一日的过,就像是“天上一日地上一年”的那种世外高人的味道。
曾伟在前头领路,带着他们在坑道深处七拐八弯,还热情地和他们搭话:“我们师长现在身体怎么样?他带着人撤离的时候很不放心我们,千叮万嘱让我们只要一完成任务就赶紧撤退,当时他小腿里还嵌着弹片呢,躺在床上嗷嗷直叫,可这里做手术的设备不好,我们都不想他再耽误……”
163师师长?东方认真想了想,别说,记忆中他好像见过那位来着,好半天,有些心虚地问:“你们师长是不是姓赵,脑门上有一颗黑痣,长在眉心上头一点?”
叶隼拿眼角横他——哟,还真认识啊?蒋老的战友?
东方计算了一下时间,顿时渗出几滴冷汗,小声喟叹了一声:“还真有可能就是我家老爷子的战友。当年,他也参加过中越战争,我从小听他讲那时候的丰功伟绩,听得都会背了。”
“那他,说不定对蒋老也有印象,问问?”叶隼给出主意,发现东方的脸色有些讪讪的,眉毛一挑:“哎,难道你小时候赵师长抱过你?你在他身上尿过裤子?”
东方扯着上嘴唇瞪他一眼——你他娘的才尿裤子!
不过,他小时候砸破窗户的那家人,貌似就是这位赵师长家。因此,对着曾伟才有些心里发虚。
事实上,他被蒋家收养的时候已经四岁了,已经是记事的年纪。虽然记得的事情不算多,但他也意识到自己一夜之间没了父母,突然被陌生的大人从矮小的平房里接出来,坐着很好看很好看的小轿车走了大半天,沿途看到了好些从未见过的景象,最后来到一幢挺气派的房子面前。
那时,他就知道,自己的命运变了。非凡
“是啊,你们果然知道我们赵师长!你现在怎么样,腿伤该好了吧?”看着曾伟如此关切的模样,东方真是不忍心告诉他,他曾经敬佩的师长,现在已经成了个患上糖尿病的大胖子,还有点老年痴呆症。
只得笑呵呵撒谎道:“嗯,全好了,都能跟蒋大胡子下河摸鱼了!”
蒋大胡子,是蒋国盛那个时候的外号,他那会儿长的白,怎么也晒不黑,虽然个子很高,但长相属于清秀公子哥的哪种类型,看着特么没有威严,但偏偏是团长,震慑不住人怎么行!就有人给他出了个点子:“你个大男人没胡子怎么成啊,那可不就看着像小白脸!”
于是留起了一把大胡子,甩着胡子上战场,又滚了一身的土,便挺像那么回事的了。
后来,全军的人都喊他蒋大胡子。
曾伟一听,没听出破绽来,高兴地点头:“太好了,蒋团长和我们师长那是铁哥们,哦——我知道了,你们是蒋团长的兵?!”
“呃……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