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陆一文跟笑傻逼似的笑他,“你全家才逗!”
就这没营养的谈话会被终止也不是没道理,只不过箫和没想到会那么快……
吃饭途中身边不免有几个学生经过,男的女的壮的柔弱的五花八门,凡是见到箫和的,个个面色红润有光泽,除了必要的“老师好”之外,更有几个胆子大的直接递了篮球,不过箫和全部拒绝了,又借此话题扯开,骄傲地昂起头,对陆一文说:“为了你我才不去的。”
陆一文很现实的嘴角抽了抽,而后继续扒饭不再理他。
有些人的好脾气是天生的,而另一些人的坏脾气却是后天传染的。
董皓有起床气,陆一文学不来,那就学他要阴不阴的脸,这点他在行。
身边的人不同,这顿饭吃得也就形同嚼蜡。
回去路上,陆一文问箫和:“你干嘛来做老师?”
箫和踢着道上石子,惬意非常:“习惯了学校生活,不想进社会。”
陆一文不懂:“社会有什么不好?你学电气的我倒不信连个工程师都当不上。”
箫和摇摇头,笑他太天真:“社会是个大笼子,你一旦进去了,就会想着法的爬到最高层呼吸新鲜空气,太烦。”
陆一文看着他的侧脸,在月色下隐隐约约的泛着光芒,犹如圣贤。
圣贤是什么,就是那种空道理很多,却让别人来实践的人,典型例子是麦克斯韦和赫兹,所以他们是老师。
回到校医务室内,出乎意料之外却在情理之中的事情发生了,箫和被他哥哥打了一顿,因为他忘记帮他带饭。而此时宋裴也挂完了点滴,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陆一文问他还疼吗,宋裴诚实的说疼。
一天的小插曲就此结束,陆一文也不高兴回家,陪着宋裴回了寝室。由于电脑没带,他刷过牙,洗过脸就打算睡觉,摸出手机的时候诧异地看见来电二十通,爸妈的占了两个,还有十八个都是董皓的。陆一文站着傻看了一会儿,思量再三,挪着步子到阳台,回拨了过去。
电话嘟嘟响了一会儿,就在他以为没人接的时候却打通了,不过对面的不是董皓,而是陈帆。
他问:“董皓呢?”
电话那头闷了一阵。
窗外冷风刮过,陆一文打了个寒颤:“你说话。”
陈帆不知道在酝酿什么,顾左右而言他:“你在学校?”
陆一文心底不由的有些冒火:“在学校!你快跟我说他人呢?”
那边仍然是一片沉默,就跟原子弹一样,丢下来的时候悄无声息,却在炸开的瞬间惊动世界。
陈帆说:“董皓出事了。”
白天的时候董家哥哥带着一个人来找董皓,为的是介绍病人给他认识,那个人姓王,是董家哥哥生意上的朋友,据说手下的人因为装潢队施工不当从高处坠下跌的粉碎性骨折,董家哥哥收了王老板的钱,就想找个便宜些的诊所处理了,没想到会找到董皓这边来,人是看好了没错,但要价却比王老板所姑超出了一倍,他当然不干了,二话不说向上头反应董皓受贿。
这一顶大帽子扣下来别说实习,就连董皓的前途都得直接毁了,董家哥哥是被钱迷了心窍才会连自己兄弟都害,就是一个畜生!
陆一文听到这里已经不淡定了,怪不得董皓今天办事都火急火燎,原来是遭了那么大的不白之冤。
陈帆说:“这件事你别管,齐原已经找上面在处理了,现在就看证据能不能搜集到手,我听说董家哥哥夹带私逃跑去澳大利亚了,董皓这次不知道能不能挺得过……”
“操他妈的混蛋,挺不过怎么办?董皓读了七年的书你难道让他去喝西北风吗?!凭什么啊!”陆一文只觉得受了天大的打击,为什么这人什么都不跟自己说,就他一人蒙在鼓里,凭什么啊!“他人呢?现在人呢?叫他来听电话啊!”
陈帆那头沉重未减却如添了新伤,又叹了一声:“齐原和他导师去见院方的人了,尽全力把损失降到最低吧。”
“降什么?降损失?降他大爷的损失?!这件事谁的错?你们这是铁了心要让董皓自己背了?凭什么?”陆一文捏着阳台栏杆的手直颤,连腿都快软了,他现在巴不得跑到他们学校去找人,狠狠抽他几个大耳刮子,打醒那个不在乎自己的人。
眼看这就要到手的幸福,却只一转身便流失在手指尖缝,人生得历练多少磨难,跨过多少坎坷才能笑着面对未来……陆一文不知道,现在他的眼前一片黑,黑的什么都看不见,如此绝望。
“对了,董皓他爸呢?”陆一文突然想到辅导员:“他爸不是律师么,他爸怎么说?!”
“他爸……”陈帆欲言又止:“他爸接到消息的时候昏过去了……现还在医院呢。”
“……靠,我今天下午还见他打羽毛球去呢。”陆一文枕着手臂趴在栏杆上,全身无力。“他爸没事吧,明天还有他课啊……”
陆一文难受的眼睛酸涩,他下午还嫌弃过他爸废话多……可是,可是现在……
“没事吧,”陈帆算是给了他一个好消息:“董皓妈在那边陪着,也就老年病,明天的课估计不能来了,你跟班里学生讲下。”
“哦……那我明天来看看行吗?其实我现在就想来,不,我还是现在来吧!”陆一文说着就回屋子理书包,“那王老板什么来头?”
“我告诉你你敢过来我废了你!”陈帆哪里等他说完话,凶狠的就在那头摔东西:“啤酒瓶为你准备好了,现在已经几点了你过来做什么?!还嫌不够乱?”
陆一文的手上动作停顿了一下,宋裴正从门外洗漱归来,一时也看愣了。
他说:“你怎么哭了?”
陈帆那头重重的挂了电话,陆一文放下手,抹了一把脸,果真湿漉漉的,他想大概是在阳台上趴着的时候就哭了,眼泪有点咸,溜入嘴里,和唾沫纠缠,化在了一起,黏腻黏腻的。
他干脆也不装了,扔了电话,唰的爬上床拉被子捂头。宋裴眼看着这人就跟疯了似的闹腾,却也无心阻拦,无心多问。
而后,就在日光灯被关上的那一秒,陆一文咬着被子喊了句:“董皓不要我了……”
作者有话要说:讨论之后还是觉得……改回去吧,,,,
☆、第 26 章
董家哥哥,名字叫董军,是董爸爸二哥的小孩,前些年因为嫖娼蹲过大牢,出来后本性难移,转行赌球了。曾经有一妻一女,三十岁离异,却以合伙人的身份继续相处开了家外贸服装店做做小生意。
本来看着挺好的生活,没想到背后的阴暗是比马纳利亚海沟还深。
董星称这为家门不幸,董皓说,随他们吧,反正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可是高三那年,当董皓考上了医学院,自那一刻起,每逢过年过节,董军便开始和他们家来往频繁起来。
董皓叫他一声哥哥,是出于尊敬,那人也就把这份尊敬当做了应得;最早的时候是收邻居的物品,希望能让董皓介绍几个专家门诊;董皓推回去了,董军就自己藏起来,后来董皓就亲自去跟邻居说。那个时候董军是收敛了一些,可惜好景不长,又跑去赌球了。
赌桌上面十赌九输,妹子泡不起,和前妻的生意也并非过于理想,恰巧此时在酒吧认识了王老板,于是两人果断臭味相投。
王老板什么人,黑道白道都混得开,表面上是做装潢生意的,其实暗地里是放高利贷的。
按道理说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董军就是个劣迹斑斑的臭鸡蛋才会吸引这种苍蝇来叮缝。
这回可好,捅了篓子撒腿就跑,董皓是就快出国的人,无论导师还是学校都很重视这件事情,这档案上一旦被抹黑一笔那是得记一辈子的,一辈子有多长呢……
陆一文翻来覆去一夜睡不着觉,满心满眼的都是董皓下午焦急的背影,什么叫日隔三秋,什么叫度日如年,他现在算是懂了。
两三点好不容易进入了浅眠状态,结果却在梦里见到董皓和他说我们分手吧,只那一瞬,天旋地转,陆一文唰的撑起身,满头大汗。
手机的明亮晃着他的眼,他拿起来看了看,也才五点半……宋裴那边还在打呼,陆一文睡不着,干脆爬下床收拾东西。
早班车是六点十分才有,从学校到董皓那儿至少一个半小时,差不多可以混过陈帆的眼皮底。他这样打算,也就这样做了,换上跑鞋,背起书包立马就走,外头的天还未全亮,正直月亮和太阳交替的时段,万物复苏。
一路看一路想,车子颠簸不停,伴随着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陆一文昏昏欲睡,还好上午没课,下午的那节课也因为董爸爸的住院而被迫取消,人生如戏,没人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尽管明明心情已经足够迫切。
和董皓再一次相遇是在医学院的门口,那会儿陆一文刚进校门,眼前一辆黑色别克疾驰而来,陆一文躲闪不及,差一些撞到,董皓急忙从车上下来,看到没事,这才抹了一把额上的虚汗,半天讲不出话。
陆一文拍了拍腿上的灰,尴尬的笑笑,走上前问他:“你这是去哪?”
董皓调整了一下心情:“回家吧,处理事情的阶段导师也没空来给我上课。”
陆一文挠挠头,假着笑脸:“那我跟你一起回吧……”他说,然后把背后的书包挪到身前,打开拉链,取了一个包子和一包豆奶给他:“学校早上食堂没开,我路上买的,你凑合着吃吃?”
董皓接过包子咬了一口,然后把豆奶放到车门边的槽里:“你今天没课?昨天不好意思没接你电话,那时候没听见。”
“额,”陆一文从另一边上车,带上门:“没课,要不然昨天就不回家了。”
虽然心里满是疑问,但真一见面,那些话就问不出了。
觉得看到董皓的脸心情会被平复,所以他来见了;两人很和谐的在车上吃完早饭,董皓擦了擦手,重新握上方向盘,往家的方向开去。
路上聊了很多东西,陆一文问:“你昨天晚上去哪里了?怎么手机会不在服务区。”
董皓就说:“我在医院陪我爸,可能信号不好。”
陆一文看看他的侧脸,五官线条分明,眼睛底下有很明显的黑眼圈,嘴唇也略显干涩发白:“你昨晚没睡觉么?”陆一文皱着眉问了一句。
疲劳驾驶是不对的,如果早知道这样就该拉着他打的回才是正道。
董皓却耸耸肩,回道:“这两天导师那边都在催论文,前几天不是去扬州落下了吗,我昨晚补了一夜才补完的。”
“哦。”陆一文顺着他的话讲,“刚开学导师就这样为难你,研究生很苦吧?”
“还行,痛并快乐着,”董皓打着方向盘转了个弯:“早上车少,不然我应该睡一觉再出来,还好家离得近。”
陆一文点头,侧身看向车窗:“疲劳驾驶担着的是两个人的命,你看着办。”
董皓挑挑眉,噗嗤真笑了出来,“所以你是故意上我的车?”
陆一文撇撇嘴:“我是怕在你学校门口待久了会被陈帆抓到,他不乐意见我混进你的事情。”
“恩,他恋弟。”董皓的神态放松很多,还能开玩笑了,“齐原为这件事也在跟上面领导闹别扭,我爸说躲不过是命,躲得过也是命,德国的事儿可能会黄,那就干脆待在国内吧,医生这条路走不通那就干别的,三百六十行行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