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母也和他们一起。
不过虽然都在北京,逢年过节却从未见宋清让一面。宋清让每年都会买东西送过去,宋家仍是闭门谢客,再不见他。
盛安得知这些,不敢安慰,只能变着法儿的,加倍对宋清让好。
时间慢慢溜走,八月的末尾,游戏研发团队的美术组张罗着采风,希望宋清让能够跟随。
不过宋清让彼时正与他导师一起跟着在甘肃省一处农田里发掘的墓葬做研究,八月初便往那里跑了一趟,九月中旬还得去一次,时间排不开。
盛安为了他,将采风时间往后顺延了一个多月。任务表一乱,工作组平白多了很多工作。
盛安又觉得对不住别的员工,便揽了一大部分程序方面的工作在自己手里。
投资公司的事虽然托给钟天志办,盛安却也没见得清闲多少,如今每天两个公司和家里三点一线,在家里待的时间还是最少的。
有时忙到凌晨三四点还要回来,也只为早上能送一送他对门的那个人。
但这些日子都算少数了,盛安有意将业务重心往北京转移以后,总是飞来飞去地出差,忙得脚不沾地。
是以两人就算住在对门,也很少能见到。
宋清让意识到盛安最近很忙是某天晚上。
他在房间里开着电脑加班写学术文章,听到有人在开自己家的门,但是怎么打也打不开。
宋清让一惊,以为是有小偷在撬门。
他走到门边透过猫眼一看,有个身形熟悉的人正低头对锁。
“盛安?”宋清让刚要替他开门,手一顿,又想起之前的事。
自盛安搬来,总是用各种各样的方法试图进来他的家里。
比如说自己钥匙丢了,没地儿待,宋清让好心放他进来,结果在他包里看到了那把“丢了的钥匙”。
再比如每天都买很多狗玩具狗粮,美其名曰来送给Chaplin,实际上他把东西一放下就像屁股粘在了沙发上,怎么也不愿意挪窝。
宋清让每次都信,然后每次都被盛安占便宜。
这次不管他干嘛也不能信了!
宋清让这样想着,转身要走。
Chaplin却不知什么时候溜达了过来,坐在他身后,对着门口摇尾巴。
宋清让无奈,蹲下去摸了摸Chaplin的脑袋:“你也知道是他啊。”
Chaplin的尾巴摇得更欢了。
“小没良心的。”宋清让笑骂了一声,便起身去开门。
门一打开,盛安在门外抬起头,见是宋清让,皱了皱眉,问:“你怎么在我家?”
宋清让见他醉醺醺,站都站不稳的样子,就知道这是喝醉了,没好气地道:“这是我家,你开错门了。”
盛安一愣,回头看了看,又看了看门楣上的门牌号:“噢……”
宋清让指了指对门:“回你自己家去。”
盛安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钥匙,却放进了口袋里。宋清让怕他摔倒,一直扶着他,问:“你干嘛?”
盛安没做声,看着宋清让的眼神渐渐变得如火般热烈。
宋清让见过盛安这神色,当下觉得不好,连忙要挣脱。
盛安却眼疾手快地制住他,将他压在门边,不由分说地吻了上去。
席卷而来的是浓重的酒气,盛安的吻带了极强的侵略性,就像于沙漠中觅食的猎豹,丝毫不留令人喘息的机会。
宋清让想躲开或者试图挣扎,可盛安的力气那么大,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无功。
这还是他记忆里的那个学生吗?好像不再是了。
宋清让意乱情迷间,亦在感受着那些熟悉或变化。温热的嘴唇,高挺的鼻梁,斜飞入鬓的眉,以及他周身的少年气彻底褪去后,所显露出的英伟与稳重。
盛安的手并不安分,灵活地伸进宋清让的衣服里,四处游走。宋清让被他亲得头昏脑胀,也无力阻止。
没想到最终停下的却是盛安,他分开了原本与宋清让吻得难分难解的唇,低头待了几秒,然后冲进了洗手间。
宋清让正要问,便听里面传来一阵呕吐声。
宋清让:“……”
Chaplin担心地在洗手间转悠,宋清让被盛安气得脸一阵红一阵白,故意对Chaplin道:“不要管他,让他吐去。”
盛安扒着马桶有气无力地摆手,又笑。
宋清让原本在门口抱臂站着,见他吐得难受,还是心软跑到厨房里接了杯水给他。
盛安接过来,咕咚咕咚灌了下去,又去洗了把脸,漱了漱口。
人也好像清醒了一些。
“你今天喝了多少?”宋清让皱眉问:“吐成这样。”
盛安打了个哈欠,道:“挺多的。”
宋清让犹豫半晌,还是提醒道:“喝这么多,对身体不好。”
盛安笑着问他:“怎么,怕我英年早逝?”
“呸!”宋清让骂道:“乌鸦嘴。”
盛安连忙认错,连呸三声,道:“死不了,你还没原谅我,我可不能死。”
宋清让闻言心中一颤。盛安那眼神虽不清明,但到底还是足够慑心。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转身回了房。
“赶紧回去吧。”
盛安却跟着他歪歪扭扭走进房间里,一头栽倒在床上。
宋清让无可奈何地站在床边:“喂。”
盛安一动不动地装死。
宋清让在床边的地板上坐下,正好能看到盛安趴在床上的侧脸。
“走不走。”宋清让说。
盛安两手抓着床沿,一副钉子户的赖皮模样:“不走。”
宋清让抱起狗,举到他面前,“Chaplin,舔他。”
盛安连忙翻身躲开。
过了一会儿,Chaplin好像有点困,缩在宋清让脚边慢慢睡着了。
盛安趴在床上,昏昏沉沉地却也不睡觉,只借着酒劲,拉着宋清让的手不放。
房间里一时安静地只能听到两人和一只狗的呼吸声。
宋清让一手由盛安拉着,一手心不在焉地胡噜Chaplin毛躁躁的脑袋。
盛安肆意看着他,连眼睛也舍不得眨。
宋清让被他看得有些羞赧,“老盯着我干什么。”
盛安亲了亲他的手背:“怕你是梦。”
宋清让的心瞬间就化作了一包承在气球里的水,脆弱得好像一戳就会破掉,又沉甸甸的。
他没回答,盛安也不要他回答。
“怕我一闭眼,你就不见了。”盛安的声音低沉而喑哑,好听得就像在说什么温柔咒语一般,宋清让知道自己不能再听下去了,可他怎么也动弹不得。
“我这几年也不是过得很差,对不对?一开始那么多人都不看好,但我就是赢了。”盛安说:“可每当我感觉到一点点快乐的时候,只要一想到你不在我身边,就觉得那些快乐,全都变得索然无味了。”
宋清让沉默了一会儿,道:“你一直是优秀的人。”
盛安笑了笑:“是吧?”
宋清让点点头:“所以你不该因为我在与不在,而影响到你的人生。”
盛安叹了口气:“你就是不明白你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是不是?”
宋清让是知道的。
正因为知道,也因为那份感情太厚重,在父亲过世后,最终像肩头的巨石一般压垮了他。
他试过放肆,试过随心所欲,但当他试着像盛安那样自由自在去生活的时候,他失去了原本平静的人生,失去了他的父母与家庭,他甚至也一起失去了盛安。
五年过去,盛安学会了适可而止,他也再不会有那样的勇气了。
盛安的这些问题,他都不能给答案。
半晌,宋清让才缓缓道:“你快睡吧。”
盛安摇摇头,郑重地说:“宋清让,对不起。”
很抱歉当时没有能力保护你。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盛安斩钉截铁地说,然后晃了晃宋清让的手,像个委屈的,做了错事的孩子一般:“你能不能原谅我?”
宋清让很久都没做声。盛安也不逼问,困意逐渐袭来,他慢慢闭上眼睛,也不知道睡着没有。
“盛安。”不知过了多久,宋清让才叫了他的名字。
盛安大概是浅浅睡着了,只应了一声,声音微弱。
“我从来没有怪过你。”
宋清让将盛安的手放回床上,替他盖上薄毯。
一片黑暗里,盛安的睡颜安静又平和。宋清让看了一会儿,然后推门出去了。
第二天醒来,宋清让上班前在桌上给盛安留了醒酒汤,并且嘱咐他不要空腹喝,这是松山那边治宿醉头疼的偏方,比止疼药都有效。
盛安迫不及待地一口闷了,Chaplin站在桌上,以一种“我爸傻了”的鄙夷眼神看着他。
不过空腹喝汤让盛安觉得有点胃疼,大概也是昨天喝了太多酒的后遗症。反正胃疼这毛病跟了他好几年,他也没放在心上过。
九月初宋清让去了甘肃出差。
正巧十二号是宋清让生日,盛安便把Chaplin交给方辉照顾,时间表全部推翻重排,连着熬了两天夜,才终于空出一天来飞到甘肃去,准备给宋清让过生日。
第44章。
盛安可是好不容易才要到宋清让地址的。
他到达鹿水县时大约早上十点,因为只能空出一天来,于是为了早些到,选择了凌晨出发。
他在飞机上签了几份文件,还没睡一会儿,时间就到了。然后又是几个小时长途公路,舟车劳顿,才终于到了鹿水县。
宋清让住在村子一处招待所里,这次他导师临时有事没来,就他一个人来了。
盛安费尽周折在这间小小招待所里找到了208房间,敲响了门,虽然神色疲倦,他却满怀期待,并由衷欢欣。
盛安想,自己该说点什么呢?
生日快乐?还是这短短的一天,他们可以一起去做点什么?也许宋清让会带他去工作的地方看看,虽然想象起来尘土飞扬,但是那是宋清让的工作,他绝对支持,就算吃一嘴泥都无所谓。
门打开了。
盛安笑着抬头,正要说话,却在看见来人的一瞬间僵住了表情。
是程然。
并且是一个裸着上身,头发上滴着水,看起来好像刚刚洗过澡的程然。
“盛安?”程然皱眉:“你来这里干什么?”
盛安反应过来后,冷笑一声,沉下脸来,话中再没往日的客气:“我还要问你呢!”说着便越过程然,一脚跨进门里,强压着怒气喊道:“宋清让!”
宋清让彼时正在睡一场久违的懒觉。
他昨天晚上写报告写到凌晨两点,正好今天墓葬工地不开工,程然又早早飞过来说要给自己过生日,索性放了一天假。
听到这熟悉的嗓门,宋清让吓得一个激灵,以为自己犹在梦里。他翻了个身,眼睛还迷迷糊糊地闭着,突然感觉自己被一股大力拉了起来。
“……程然?”宋清让闭着眼睛打了个哈欠,“怎么这么早就……”
话音未落,他就被一双温热的唇给封了口。
宋清让猛地睁开了眼睛,第一反应是程然这是吃错药了?旋即他就意识到,这人身上的味道与气息,绝不是属于程然的。
“唔……盛安!”宋清让死命推开他,脸颊上有些不同寻常的殷红,惊怒道:“发什么疯?!”
盛安余怒未消,又被那话音软糯并带着些亲昵的“程然”两个字气得火冒三丈。钳着宋清让手腕的力道不自觉更紧,他有些咬牙切齿地低声道:“你最好仔细看看,我究竟是谁!”
宋清让还没来得及回答,程然那边已潦草穿好衣服,走过去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