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男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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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男之间- 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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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知道她上课的时候跟彭智然聊了些什么,只晓得他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说得也不多,柏容的同桌叫时洁南,是个挺漂亮的女生,也算是我们班五朵金花之一,见我随手在书本上画东西,就问我以前是不是学过素描。
  
  我小时候学过一些,但学了两年就不学了,就这样我跟她聊了两句。
  
  之后也不知道怎么的,柏容、时洁南还有一个跟她们很要好的陈佳宁,渐渐的跟我们男生热络起来,特别是和彭智然邹峰还有我三个,下课没事儿的时候就会跟我们一起聊天,天气凉爽后她们三个又不晓得抽什么风兴起了打羽毛球的念头,拉着我们陪她们打羽毛球。
  
  我所有运动都很烂,水平连他们三个女生都不如,经常被她们嫌弃,她们三个就轮流找彭智然和邹峰打,谁下场谁就跟我一起坐在旁边看。我喜欢坐在旁边看彭智然打球,虽然他打得也算不上多好,但是他人高腿长,动作舒展开来很流畅,不由自主地我就会想到那天他拉着我的手,跟我一起跳舞的样子。
  
  自从三个女生跟我们关系好之后,学交谊舞的时候自然而然的她们三个就成了我们的舞伴。虽然从来都没说好过,但是很自然的彭智然和陈佳宁一对,邹峰和柏容一对,而我则和时洁南一对。
  
  几次下来,我发现侯敏琪总是有意无意的盯着我们六个人,我想大概是她告白被彭智然拒绝后如今看见彭智然和陈佳宁一起跳舞,心有不甘。
  
  哪知那天晚自习结束后,侯敏琪的干哥哥那个三年级的学长来我们班找我。
  
  第二十九帖
  我很莫名其妙地跟他去了六楼平台。到了那里他就说:“臭小子,你是不是脚踏两条船?”
  
  我一脸茫然:“什么脚踏两条船?”
  
  他揪着我的前襟瞪着我:“我要侯敏琪做我女朋友,可她跟我说她喜欢了你们班里的一个男生,所以拒绝了我。这两天你跟那个什么时洁南出双入对的,跳舞的时候侯敏琪就一脸伤心相!难道你不是脚踏两条船?”
  
  我惊讶:“我什么时候跟侯敏琪有关系了?她又不是喜欢我!”
  
  学长眼睛爆出来拍了我脑袋一下:“还说不是你!别以为我不知道那天你让你兄弟特意踩我一脚就为了跟侯敏琪跳舞!不是你是谁!”
  
  我急了:“真不是我!”
  
  他又拍了我后脑勺一下,妈的我一下子就怒了:“你有病啊!跟你说不是我就不是我。他妈的你当她宝老子还看不上她呢!”
  
  “哎呀,你个小白脸!”他说着就举手扇了我左脸一耳光。我一下子跳起来,就跟他扭在一起打起来!打我!妈的,老子憋死了,正愁没人打架呢!
  
  刚扑上去拳打脚踢没两下,就被人给拉开了。竟然是彭智然带着邹峰他们来了。邹峰一把抱住我的腰,就拼命往后拉我:“陈嘉,别打了,别打了,被学生科人抓到要吃处分!”
  
  “放屁!”我跳着脚要扑回去:“妈的他打了我你现在叫我别打了!处分就处分!”
  
  那头学长也要冲过来:“来呀来呀,谁怕谁?”
  
  刘刚周涛宇他们拉着他:“你他妈先打他,到学生科那儿能有你好?要处分他也先处分你,你都快毕业了,有必要么!”
  
  “行了,”彭智然冲出来站在我们中间大吼一声,“打什么打!”指着学长道:“你,打错人了!侯敏琪告白的对象是我,你他妈打他你有病啊!”又指着我:“你,为个不相干的女人吃处分,你脑子坏了!”
  
  他这一嗓子,我们终于都不动了。我挣脱开邹峰的桎梏只瞪着学长,他讪讪的从周涛宇和刘刚手里把胳膊抽出来,拍了拍我的肩:“兄弟,对不起,哥哥我打错人。你看吧,要怎么赔礼道歉你来说。”
  
  我一下甩掉他胳膊,瞅见他内插袋里有包“红塔山”,直接就伸手拿走了,冲着他晃了晃说:“再拿两包来!”
  
  他笑笑:“行。”又拍了拍我的肩膀走掉了。
  
  这事儿虽然就算这么过去了,可我这口气还没过去呢。我瞪了一眼彭智然,都是这混蛋瞎凑热闹给惹得祸,害得我白吃一个耳光,再加上最近心里烦,我这一口气就怎么都顺不下,一转身进了旁边男厕所,就点了根烟。
  
  彭智然后脚跟进来,冲着邹峰他们打了个眼色,叫他们在外面望风,如果有老师什么的好吱个声。
  
  我只低着头猛抽烟不理他。他愣愣的看我吐烟,问:“你会抽烟?”
  
  我哼了一声没回答。抽烟而已,我什么不会。
  
  一年级我父母离婚,三年级下半学期我父母复婚,我爸爸在家就晓得呼朋唤友打麻将,有时候中途上厕所还叫我替。我三年级就坐在麻将桌上替他摸牌了。五年级他跟我妈三天一大吵两天一小吵的时候,我就偷偷摸过他的烟,不过就是第一次呛得不行,第二次也没觉得好抽,所以后来也再没抽过罢了。
  
  可今天看见学长口袋里这包烟的时候,我突然就想抽一根。不晓得为什么,就是觉得胸口这口气闷得很,不用点什么办法把它吐出来,我憋得难受。
  
  彭智然见我不理他,默默靠在旁边墙上不说话,等我抽完。我知道他只当我是气他把我和侯敏琪凑一块儿惹来今天这场事,他哪里知道除了这件窝囊事,更堵我心口的是他这个人。
  
  结果我连抽两根,烟醉了。
  
  第三十帖
  烟醉的感觉不大好受,头有点涨有点晕,还有一点犯恶心。
  
  我屏着这股难受劲闭着眼睛把头抵在墙上想缓一缓,感觉到背后彭智然在靠近。
  
  “你怎么了?”他低低问。我抵着墙摇摇头,他伸手过来掰我的肩,我被转过去对着他,他突然楞了楞,说:“陈嘉,你哭了?”
  
  我哭了?我没有。我抹下眼角试图推开他,他挡开我的手,捏住我的下巴,抬高我的左脸对着门外的月光:“有点肿,回去敷一敷。”指尖滑过我的脸颊,我止不住颤抖,却贪恋他指尖那点温度舍不得躲开。彭智然……你这个混蛋!
  
  我不知道普通人恋爱是怎样的,是不是在发现喜欢一个人后就会无时无刻不在关注他,然后越陷越深。
  
  我只知道我一直想要逃,却怎么也逃不掉,有他在的地方就像一个巨大的漩涡,下面有什么在拉着我沉溺再沉溺,我无法自拔……
  
  自从我被打事件之后,彭智然再也不敢将我和任何人往一块凑,有时候不明就里又大条的柏容拿我和时洁南说事儿,彭智然会立刻出来拦住她:“柏容你别瞎说哈。”
  
  学期快结束的时候,时洁南生了点病,休息了两个礼拜。连着两节课我一个人对着空气跳后,一天有个三年级的学姐站到我面前,说她的舞伴脚崴了,咱俩这节课就凑合下吧。我说好,结果第二次她的舞伴竟然脚还继续崴着。我就盯着那学姐问:“是真的么?”因为我明明前一天还看见他的舞伴在体育馆打篮球来着。那学姐被我盯了一会儿,有点小囧,就尴尬的笑笑小声说:“那个,陈嘉是吧,我就想跟你做个朋友,你不介意吧。”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三番两次都吸引比我年纪大的女生,难道是我长得看上去缺乏母爱?我不想跟女生纠缠不清,所以很直接的说了一句:“对不起。”接着就走到彭智然边上说:“我跟你换个舞伴。”
  
  我的本意是让彭智然去跟学姐搭档,我跟陈佳宁搭档。哪知道彭智然可能上回的心理阴影还没消,就怕由于他乱点鸳鸯谱把我又惹毛了,“哦”了一声放开陈佳宁,拉起我的手,扶上我的腰跳了起来。
  
  我目瞪口呆的跟着他转,一旁的陈佳宁和学姐也楞了。他一直走了两步才发现不对劲,停下来看着我。我就这么让他拉着手,扶着腰,哈哈大笑。
  
  但说实话,我很喜欢他这样揽着我的样子,好呆,好傻。
  
  好好。
  




11

11、男男之间 。。。 
 
 
  第三十一帖
  记忆中九四年过去的时候,我已经会哼唱不是很字正腔圆的粤语歌,都是听张国荣的歌听会的。九四九五年的那个春节,我第一次跟我妈去了一个陌生人的家庭,叫一对陌生的老头老太爷爷奶奶,这种感觉很奇怪。虽然我继父家里的人对我都算不错,可我总觉得有些格格不入。
  
  他们家算得上是世代书香门第,我继父的两个姐姐的儿子据说都在上国内最知名的大学,听说我只读了个职校,表情有一点点疏离。
  
  假期里我终于搞到一张《霸王别姬》的VCD,时代进步得很快,不知不觉间录像机这种东西已经被VCD取代。我很兴奋地打电话给彭智然,邀请他来我家看VCD。那时候一个三碟自动换盘的VCD还是挺贵的,还没完全普及。
  
  在连WINDOWS95和互联网都没有的年代,不看报纸不留心新闻的我们根本不知道这部一九九三年获得第四十六届戛纳国际电影节金棕榈奖的片子是讲点什么。卖VCD给我的老板只是一个劲说这个片子是得奖的,很棒的,张国荣你晓得伐,里面不要太灵哦!
  
  片子放了一半左右的时候我们才意识到这是一部讲同性恋的片子。好吧,那时候真的太小了,有些当时都没看懂,例如小豆子小时候被老太监弄去那一段,我们俩完全不明白。直到后面才意识到程蝶衣竟然在爱着段小楼。然后就直接被这个题材震慑住了。彭智然第一反应就是:“啊,同性恋,好恶心!不看了!”
  
  我难以表述当时我的心情。有点复杂,有点哀伤,有点悲凉,然后按了停止键。
  
  彭智然后面一直在重复:“你说一个男人怎么可能爱上另一个男人,那是怎么想的!”
  
  那天接下来的时间我一直很抑郁,闷闷地不怎么说话,彭智然大概以为我弄到这样一部片子叫他来看挺过意不去才不说话,跟我又聊了点别的就走了,临走时候说:“下次我去弄两张周星驰的搞笑片,我们一起看吧。”
  
  我点点头勉强扯出个笑脸,等他离开后,把片子放回去,然后一个人看完。
  
  不得不说人看片子的心境是随着年龄的变化而变化的。多年后,在我和彭智然因为我们的关系被父母得知,承受着来自双方家庭的压力几乎要放弃的时候,我又和彭智然看了一次《霸王别姬》。那一次从头到尾除了程蝶衣那一份不可能有回应的爱带给我们的哀伤,更多的感触是关于生命的沉重,命运的无奈和人性在磨难前被扭曲的悲哀。看到程蝶衣为了救段小楼去给日本人唱戏却得到段小楼的唾弃,看到文。革期间段小楼为了活下去辱骂菊仙是□揭露程蝶衣做禁脔的时候,那种感觉,压抑得我们几乎无法呼吸。
  
  当程蝶衣最后自刎的时候,彭智然紧紧握住我的手,搂住我在我肩上哽咽,说:“陈嘉,我们不要放弃,即使命运也向我们挑战,我们永远不要放弃好不好。我不想我们也是悲剧。”
  
  我说好,然后抱着他一起流泪。
  
  但在一九九五年的那个春节里,我看完这个片子后的眼泪,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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