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经在水族馆的“体验池”里不小心碰到了一只黑乎乎的小鱼,结果下一秒那玩意儿就膨胀成了拳头大小的圆形,表面还不满了令人觉得恶心的棘刺……相比之下,这条鱼只是让自己的尾鳍变得颜色浓艳了一些罢了。
兰德伸出手习惯性地敲了敲沙拉盆,果不其然看到那条鱼再次变成了那副华丽的模样,亮红色的薄膜就像是斗牛场上的红色斗篷一样对着兰德颤抖。
大概海里的玩意都是这么奇怪的吧。
兰德没有什么压力地想,以及他现在觉得以外貌来说,这条鱼变成他的宠物也不是一件让人难以接受的事情。
大约半个小时之后罗杰斯赶了回来,然后亲切地带着兰德去了医院进行了昂贵而疼痛的狂犬疫苗的注射,同时那里的医生还帮忙再次处理了兰德手上的伤口,当他走出医院大门的时候手腕上多了一圈纱布。
接下来的事情就是祈祷史密斯太太的那只黑猫在七天内不要出现狂犬病的症状,如果是那样的话兰德就必须回到医院进行后续的治疗。
兰德并不觉得那会是让人觉得愉快的事情——事实上,就在走出医院的时候他就已经开始因为疫苗的缘故而开始低烧了。
“不要担心,”罗杰斯显然以为兰德那可怕的脸色是因为担心那只该死的猫,“胡安娜的性格一直很古怪,而且昨天史密斯太太弄丢了它的兄弟……啊,就是那只叫柯罗拉的猫,所以它今天的性格格外暴躁。”
“那只猫真的弄丢了?”
兰德强撑着精神与罗杰斯搭话,尽管他的头就像是要裂开了一样疼痛。
跟猫抓比起来,疫苗带来的头痛和低热更加让人难以忍受。
似乎是快要下雨了,空气就像是增加了胶质一样变得粘稠,兰德觉得自己好像闻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腥味。
海水,血液和动物腐烂的腥味,但是当他仔细去闻的时候他只能闻到罗杰斯车里浓重的香水的味道。
“……是的,忘记说了,史密斯太太的阳台与你的厨房窗口十分接近,有的时候她家的猫会溜出来到你的厨房去,你最好记得及时关窗。我想她大概也是因为这样才找上你的……”
罗杰斯之后还说了些什么,但是兰德已经支撑不住地靠在车窗上闭上了眼睛。他放慢了车速,侧过头凝视着兰德:消瘦的脸,疲倦的表情,苍白的嘴唇,以成年男人的标准来看,兰德睡着的时候有一种与年龄完全不相称的过于天真的气息。
罗杰斯忍不住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嘴角,然后笑了起来。
回到公寓的时候,兰德依然在沉睡,及时是以发烧病人的状态来说,他也睡得过沉了,可是罗杰斯像是完全没有在意这一点似的,他轻而易举地将兰德抱在了自己的怀里然后将他运回了兰德自己的房间。
他将兰德安放在床上,以极端细致的手法给他换上了睡衣,擦洗了他的脸,最后盖上了被子。
假如兰德醒来的话他百分之百会因为罗杰斯脸上那种异常愉快的笑容而感到毛骨悚然,罗杰斯井井有条地做完了一切之后站在了床边然后看着兰德。
“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可爱。”
他凑在兰德的耳边,轻柔地说道。
之前还表情平静的兰德在这句话之后明显得皱紧了眉头,他不安稳地颤抖着,宛若陷入了一个极端可怕的梦境之中。
而看到他的模样之后罗杰斯显得更加愉快了。
他的眼睛就像是野兽一样闪闪发亮,上一个看到他这样目光的人,已经成为了墓碑底下的枯骨。
不过,最后的最后,罗杰斯什么都没有做。
他转身离开了兰德房子,笔直地下楼然后开动了自己的汽车朝着郊外驶去。
对于罗杰斯来说一切都很顺利,除了在半路上他接到了卡罗琳的电话——
“是的,我很抱歉,但是只是一只猫而已!一只猫……好吧,好吧我承认我有错误……”
卡罗琳对于兰德这次受伤的态度只能用“歇斯底里”来形容,罗杰斯甚至开始庆幸他把兰德弄回家后就回到了车上——如果是在家里,他十分担心卡罗琳在电话里的咆哮会吵醒对面正在发烧沉睡的兰德。
当然,罗杰斯不会承认,卡罗琳的咆哮有很大一部分也跟他现在的行为有关:他丢下了兰德,正独自开着车前往郊外。
“……我在他的房间周围都摆放了足够多的陷阱,我发誓不会有任何问题……上帝啊,你一定要在那只猫的问题上纠缠不休吗?”
……
“好吧,我承认我现在出城是有原因的,我很快就会回去保护我们的‘公主’殿下,我发誓这么一小段时间里恶龙是不会把他吃掉的。说真的,我简直无法理解你们的想法,我的意思是,兰德只是一个普通人,为什么你表现得就像是他下一秒中就会被人干掉?”
罗杰斯带着一丝故意的恶意对着卡罗琳说道,不出意外的,对方在避开了这个话题。在最后通牒之后,卡罗琳挂掉了电话。
而罗杰斯听着话筒里的忙音咯咯的笑起来,与电话里烦闷的语气不同的是,实际上他的脸上自始至终都带着一种愉快的笑容。
他用轻快的调子哼着歌,将车开上了小道。在一大片桦树林的旁边,已经生锈的铁丝网上挂着“私人领地,禁止进入”的牌子,在那后面是一间破破烂烂的屋子,看上去已经很多年没有人进去过了。
罗杰斯打开了铁丝网上的锁,将车开了进去——泥巴的车道被烈日晒的干硬,但依然可以看得出上面的轮胎印——与罗杰斯现在驾驶的这台一模一样。
他把车停到了车库里,打开了后备箱。
血腥味和腐烂的味道像是野兽一样逃窜而出,史密斯太太的身体不自然地扭曲着塞在那里。
一只苍蝇飞进来停在她破裂的颅骨上,她的脸浮现出一种滑稽的表情,嘴巴大张着,一根紫红色的舌头挂在她的喉咙外面。
罗杰斯挑了挑眉毛。
“嘘,”他小心翼翼地对她说,“你应该安静一点的。哦,对了,你还应该管好你的猫。”
他说。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0 章
在这个气候炎热的中部城市,苍白的巨大月亮照射在罗杰斯那栋位于郊外的简陋小屋的屋顶上,在那里草莓色头发的男人哼着歌处理着尸块,而同样的月亮也照射着松树街72号的公寓,兰德依然在自己温暖的床上沉睡。厨房里,一只散发着蓝色荧光的鱼在对于它来说有点小的沙拉盆里缓慢游泳,它尾部的白膜在水流轻柔的拍打下逐渐脱落。而在与兰德公寓一墙之隔的地方,史密斯太太的房门把手转动起来。
老人的公寓里散发着刺鼻的恶臭,排泄物和猫尿的骚味让蹑手蹑脚轻轻滑入房门的少年们无法忍耐地皱起了眉头。其中一个少年在静静聆听了房间里的声音之后,打开了灯。
一共三个人,年轻的史密斯先生——史密斯太太的孙子,以及他的两个同伴,也许是叫黛西的少女,以及外号叫石头的少年,他们的共同之点就是涂得惨白的脸,乌黑的嘴唇和指甲,以及点缀在他们皮肤之上的各种金属饰品。“史密斯先生”看着暗淡灯光笼罩之下布满污渍的地毯,轻蔑地“啧”了一声。
“嘿,你不是说让我们不要弄醒老家伙么?”
“石头”冲着他嘟囔道。
“她不在这里,”我们的年轻史密斯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压低了声音说道,“如果她在的话这里这里肯定有可怕的呼噜声,我想护工大概把她接到哪里去治疗了,我想今天是我们的幸运日。”
“幸运日?你确定这垃圾堆里能搞到足够我们用的东西么。”黛西观察着自己的指甲,发出了冷笑。
“□□你在说什么?”
少年满脸扭曲地冲上来,却被“石头”给挡住了(他的身形就像是他的外号一样非常结实)。
“闭嘴,”他对着争吵的两人发出指令,然后撕开了自己的背包的拉链,把包架在自己的胳膊上,“我们得快点,晚上还要去拿货。”
说完,他开始皱着眉头在史密斯太太的公寓里巡视,将那些勉强可用的东西扔到自己的背包里——几个玳瑁制的梳妆盒,看上去堪称古董的瓷娃娃,勉强能用的烛台……
在收集这些东西的时候,他的眉头始终是紧皱着的,显然就算是他也没有办法对这些玩意满意。
年轻的史密斯先生说过他奶奶家能弄到一些东西——他们准备把那些东西卖掉然后换成钱去买一些让人开心的“好玩意”,可是现在状况显然不尽如人意。
当黛西爬在柜子上企图把墙上的银制耶稣受难像从乌木做的十字架上抠下来的时候,“史密斯先生”发出了咒骂。
“见鬼,那东西弄丢了的话,我奶奶会知道的!”
黛西扭过头来给了他一个漫不经心的冷笑。
“见鬼,”她刻意模仿了他的说话腔调,“来之前你可没有告诉我们这里是个垃圾堆。”
“史密斯先生”的脸上浮现出了混杂着尴尬的恼怒,他愤怒地转过身,粗鲁地将公寓里所有的抽屉都拉开了,但是,能够转换为金钱的东西简直少得可怜——就算是年轻如他也能知道,不会有人想要接手一副缺了一颗牙的假牙的。
而“石头”和黛西面对他的窘境,显示出了一种冷酷的淡漠和藐视,少年几乎觉得那两人的目光就像是老鼠一样咬着他的拇指,让他坐立不安。而就在这个时候,他忽然不小心看到了阳台的另一边的那扇窗户。
他走了出去,发现公寓的阳台到那边的窗户距离近得让人震惊。
在那一瞬间他为自己的困境找到了出口。
他叫来了自己的同伴,掏出了起子塞在自己的裤腰带上,然后翻到了那扇属于兰德厨房的窗子边上。
黛西皱着眉头,靠在阳台的栏杆上看着他们两人。
“你们确定要这么做?这可是盗窃!”
少年史密斯涨红了脸,愤怒地朝她竖起了中指。
“闭嘴,我知道该怎么办!”
他说,然后小心地撬开了那扇窗。
他把手伸到了窗内。
而在他看不到的地方,一缕极细的丝线紧绷着,在他的手指前方。
也许只差一毫米,少年的手指就要碰到那缕丝线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将会十分的不美观,数十根仅有头发四分之一粗细高分子聚合材料丝线会直接绷紧在他的身上,他甚至会在感觉不到疼痛的情况下被勒成规格相似的肉块,接着被包裹好通过杠杆原理送入罗杰斯的收集盒里,血液将被事先设置好的集水盒直接灌入下水管道去。一切都会是干净,利落而完美,完全符合罗杰斯“蜘蛛”的外号。
然而,少年的手停在了那缕丝线的前面。
“嘿,你闻到了吗?”
他皱着眉头对着自己的同伴闻到。
“什么?”
“这味道可真有点恶心,”年轻的史密斯先生眯着眼睛弯下了腰,将脸凑到了窗沿的旁边,他觉得自己闻到了血的味道……他并不知道这点但是他本能地感到什么地方不对劲。
然后他在窗沿那里摸到了一层湿滑的皮毛。
那皮毛变得粘糊糊的,它摸上去有一种奇妙的沉重,尽管实际上来说它是轻飘飘的。
史密斯先生摸出了手机,滑动屏幕的时候手指在屏幕上留下了一道暗色的血迹。
他接着手机的微光看到了自己摸到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