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崂山
不论修仙还是练武之人,灵觉都是异于常人,若有人偷偷的接近,即使在身后,也能察觉。
而察觉不到的,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那人是个高手!最起码比自己厉害!
安逸感觉肩膀被人抓住,心中一惊,瞬间反应过来。
没有回头,只见他肩膀微沉,脚步连错,向前一滑,想要脱身而出。
但不料那大手宛似铁钳,牢牢扣在上面,根本甩不开分毫。
安逸脸色再变,单手按剑,“刷”的一声从腰间抽出,反手就是一撩。
“呔,小子好大的戾气,道爷只是跟你打个招呼,怎的如此狠毒。”道士放开安逸的肩膀,满脸怒色。
安逸闻言嘴角一抽,那叫打招呼吗?打招呼最起码得出声吧。
看着眼前的道士,青袍短须,约莫五十来岁年纪,容貌清癯,身材消瘦,看似普通老者,但普通人哪来那么大力气。安逸沉默片刻,自思不是对手,做恭敬道:“不知是哪位前辈,来跟小子开玩笑。”
但那道人却不想放过他:“你既然知道道爷是跟你开玩笑,怎的还拿剑比划,要不是道爷我手脚麻利,怕已经做了你剑下亡魂了。”
“前辈说笑了。”安逸辩解道:“起先晚辈躲避,但前辈却不放,又不说话,晚辈还道是遇见了歹人,哪里还敢留手。”
“这么说倒是我的不对了?”老道士吹胡子瞪眼。
安逸倒很想说是,不过看着这老头满脸你敢说是我就敢揍你的表情,觉得还是不作死了。咱打不过你,咱保持沉默总可以吧。
可说是人老成精,老道士瞬间读懂了安逸的意思,板着个脸跟个棺材瓤子似的:“好小子,吕纯阳就是这么教导你的?”
“……”我揍!还有完没完,安逸完全无言以对,这老头竟然认识吕洞宾?
还好刚刚没有口出狂言,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就在安逸暗自庆幸,想着是不是赶紧拍两个马屁的时候,忽然见对面老者大手一挥,身子一紧,根本没有给他反应的时间,眼前就是一阵天旋地转。
只见那老道的袖子越来越近,越来越大,忽的,眼前一黑,什么都看不见了。
“袖里乾坤?!”安逸见身处一片黑暗之中,再想到刚刚的景象,不禁惊呼出声。
“好小子,见识倒是不错。”老道士低声赞了一句,轻声笑道:“好你个吕纯阳,竟然偷偷收了徒弟,这回看你还怎么说。”
原来这老道士与吕洞宾是仙家好友,一次酒后做赌,两人谁先收徒弟,谁就答应对方一个条件,此番老道士看见安逸腰挎纯阳剑,就误以为安逸是吕洞宾的徒弟。
今天他本是去崂山赴约,吕洞宾也会在场,现在时间已经不早了,所以根本不容安逸解释,随便找了个理由就把安逸拿住,打算带到吕洞宾面前糗糗他。
这仙人赶路自是不凡,但老道士却既没有腾云,也没有驾雾,而是使出那缩地成寸的法门,一步跨出就是几十里。
即是如此,当老道士来到崂山上清宫已经天色渐暗。
“可是叶前辈当面?晚辈成熙安,奉祖师之名,在此恭候前辈。”一个青年道人站在门外,对着老道士恭敬行礼道。
老道士点头:“不错,正是老道。”说完不禁问道:“那吕纯阳可来了?”
成熙安点头:“回禀前辈,真人来了已有半个时辰。”
“哈哈,来了便好。”老道士大笑一声,由成熙安引着,来到观中。
此时吕纯阳正与一位鹤发童颜的老道相对饮酒,正是此间主人孙通源。
“叶老道,你来的晚了些。”吕纯阳当先笑道。
孙通源也是大笑招呼:“叶真人还不快快请坐。”
“不忙。”叶老道回了一声,一挥衣袖,将安逸放了出来,对吕洞宾道:“吕纯阳,你且看这是哪个。”
……
且说安逸被老道士收入衣袖,想尽办法却也无法破了他的法术,因为四周都是一片黑暗,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眼前开了一个口子,感觉一股推力从背后生出,又是一阵天旋地转,再一睁眼,发现来到一个道观之中。
道观古朴大方,上供三清祖师,下摆几个蒲团,两位道人相对而坐,中间珍馐美酒,此时两人正面露差异的看着自己,一个鹤发童颜,白胡子拉的老长,一个……
“弟子安逸,见过纯阳真人。”安逸心中直犯迷糊,不知道这是怎么个情况,但还是跟吕洞宾打了个招呼,毕竟人家传他剑术不是。
吕洞宾也是诧异:“怎么是你?”
“你怎么把他带来了?”一连两问,后面那句,明显是对安逸身后的叶老道所言。
只见叶老道嘿嘿一笑:“你别给我装糊涂,那日你我打赌,谁先收徒弟谁就……嘿嘿,现在你可是服输?”
安逸没想到还有这一茬,难道吕洞宾不收徒弟就为了这个?
“谁说他是我徒弟?”果然,吕洞宾矢口否认。
这时叶老道心中其实也纳闷,按理说安逸应该称吕洞宾师父的,可是却称他为纯阳真人……难道当真不是吕洞宾的徒弟?
只听吕洞宾解释道:“我只是随便传了他两手剑术,可没有收他做徒弟。”
“这你就舍得把纯阳剑传给他?”叶老道诧异。
“谁说我传给他了,只是当时走得匆忙,忘带了而已。”
你妹!安逸手中一紧,攥了攥纯阳剑,心中快把叶老道恨死了。
吕洞宾似是看出了安逸的心思,似笑非笑道:“不过既然在他手里,那就让他多为我保管一些时间吧,毕竟我也用不到,还得防着那个老混蛋惦记。”
叶老道好像也知道什么,一脸恍然:“我说的,原来是这样。”
哪样啊?拜托你们说明白点好不好!安逸心中吐槽。
可在场几人似乎忘了他一般,自顾自的饮酒谈笑,一会儿又上来几个弟子服侍。
安逸左顾右盼,无聊的打量这个道观,不过以他的条件还真就看不出个啥,反正挺古朴的,说白了就是有点旧。
不一会儿,天色彻底黑暗,只见那三人中的白胡子老道一伸手,剪了一张像镜子形状的纸,贴在墙了。
只见那纸忽的变成一轮明月照亮室内,光芒四射。看的安逸一阵惊奇,口中“啧啧”有声。
吕洞宾正好听到,笑道:“如此良宵美景,其乐无穷,当要共享。”说着,从桌子上拿起酒壶,抛给安逸。
安逸伸手接过,呲牙一笑:“真人,没杯啊!”
吕洞宾摇头失笑:“你小子,罢了,还不赶紧上来,同坐而饮。”
这感情好,跟鬼喝过酒,今天在跟神仙喝喝,这也算齐了。安逸心中想着,赶明儿是不是找菩萨喝点去。
浑身一个冷颤,安逸打消了这个作死的想法,舔着脸来到桌前,抄起一个空杯,给自己满上。
这酒纯净透明、醇厚浓稠,“吸溜”一口喝下,只觉醇馥幽郁、满腹香醇。安逸满脸陶醉之色,看的一旁服侍的弟子满眼羡慕。
就在此时,叶老道也把酒壶抛了出去:“尔等也一起共饮。”
众位服侍弟子谢过,各人寻杯觅碗,争先抢喝,惟恐壶里的酒干了。然而稀奇的是,众人往来不断地倒,那壶里的酒竟一点儿也不见少。
吕洞宾见此笑道:“一群大汉喝酒有甚么意思,如今正好有月光照明,何不叫嫦娥相伴?”
说完把筷子一抛,向月亮中扔去。须臾,一个美女从月光中飘出,起初不到一尺,等落到地上,便已经和平常人一样。
安逸抬眼一看,只见那美人雪肤花貌,粉黛峨眉,纤腰秀项,着一身宫装。甫一落地,就翩翩起舞,口中歌曰:“仙仙乎,而还乎,而幽我于广寒乎!”其声音清越悠扬,如箫如管,引人遐思。
一首歌唱罢,足间一点,飘然而起,如凌波微步,走到桌子之上,白光一闪,却还原为筷子。
“这是拟物化形之术,还是幻术?”安逸心中疑惑。他到不会天真的认为那就是嫦娥,毕竟嫦娥也是神仙,他吕洞宾再牛13,也不能招之则来挥之则去。
就在这时,忽听叶老道笑道:“请嫦娥下凡,倒不如我等同上月宫。”
安逸只觉身子面前景色一阵变幻,定睛一看,发现此处琼楼玉宇,画角阁楼,脚下大地如洁白美玉,四人正坐在一颗桂树之下。
安逸终于忍不住问出声来:“这里是哪?真的在月宫,还是只是幻术?”
“哈哈,月宫之中那时如此轻易便能去的,你还是莫想了。”叶老道大笑。
安逸摸了摸鼻子:“我倒真没想,只是好奇罢了。”
“真的?”吕洞宾打趣道:“难道你就不想见见真正的嫦娥仙子?”
安逸面色一正:“纯阳真人,看你传我剑术的份上,今天你施法幻化嫦娥仙子拿在手中亵玩的事,待我举霞飞升之后,就不向仙子告密了。”
“噗——咳咳……”吕洞宾没想到有比他还不要脸的人,一口酒喷出,呛得连连咳嗽。
其余几人相视大笑。
第八章回归、变化
“噫吁嚱——危乎高哉!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蚕丛及鱼凫,开国何茫然!尔来四万八千岁,不与秦塞通人烟……”
蜿蜒曲折的山路上,一名布衣书生打扮男子,腰挎长剑,一步一摇,口中作歌而行,仔细注意的话,会见他一步迈出,却是三五米的距离。好在此时并没有其余路人,不然难免要大呼“妖怪!”。
空旷的山间,书生歌声嘹亮,不断回荡:“西当太白有鸟道,可以横绝峨眉巅……地崩山摧壮士死,然后天梯石栈相钩连……哈……上有六龙回日之高标,下有冲波逆折之回川……黄鹤之飞尚不得过,猿猱欲度愁——攀——援——,哈哈——愁攀援也愁攀援……”
安逸此时心中十分高兴,昨夜在崂山一场酒宴,先不说又结识了两位高人,就说他趁着酒意套出来的几个法术,也足够他乐个几天的。
只可惜崂山那道士也不收他,不然他还真打算拜师崂山了,也不用一大早就往山下赶了,不过这些对于安逸所得来说,还真影响不了他的心情。
口中唱着李白的蜀道难,也不管应不应景,安逸大摇大摆,健步流星,浑不顾脚下崎岖。
忽的,识海内天书一跳,安逸赶忙停下,挥手拿出。
习惯性的翻开,见第一页上《聊斋》二字此时紫光闪闪,熠熠生辉,安逸心中莫名一动,伸出手指抚摸其上,法力一涌,那聊斋二字似是被触动一般,忽的大放光明,扑的将安逸身体罩住。
须臾,紫光消失,山间哪里还有半分人影。
……
“呃……头好晕!”
伴随着一阵强烈紫光,安逸感觉一阵头晕目眩,再次睁开双眼,眼皮眨巴两下,在节能灯管发出的炽白光芒下怔了片刻,才浑身一个激灵,查看周遭。
几十平米的客厅,电视、沙发等等随意摆放,散落满地的食品包装,光洁锃亮的地板砖,熟悉的景象,无一不说明了他在哪里。
“这是……家?地球的家?我回到地球了?”
安逸膛目结舌,忽然心中一动,再次拿出天书翻开,只见第一页上“聊斋”二字光辉消散,又只余下淡淡的轮廓。
一阵明悟涌上心头:这穿越,还真的是需要能量的。
忽然,安逸想到什么,低头一看,见自己依然一身书生长袍,纯阳剑斜挎腰间,忍不住一阵大笑。
“笑什么笑,神经病啊!还tm让不让人睡觉了!”
一声怒吼从上方传来,安逸笑声“嘎”的一声,戛然而止。
“奶奶个腿的,信不信老子上去把你劈了。”嘟囔的发泄两句,安逸却忽然眉头大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