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大没小的是你吧?火凤让你教我,你却不管我。”
寒祈心说不过她,一把夺过她手中的枪:“看清楚了。”
一枪正中靶心,典子拍手跳起来:“好棒哦!”
“……高兴什么呢?莫名其妙。我真怀疑你适不适合当杀手。”
“什么嘛!真讨厌。老是一副训人的样子。”
“给我闭嘴。”寒祈心把枪递给她:“你再试一遍。”
“你都练习了好几年才达到弹无虚发百步穿杨的程度,我怎么可能只看你一下就学会了呢。”
“我没要求你做到和我一样,可是我觉得你应该先打白靶和密度,想一步登天是不可能的。”
“我才不要呢,火凤也答应我可以打黑环啊。”
“火凤火凤火凤,别老拿他来压我!他竟然由著你乱来。”
“错了──他是疼我!”典子的话满是挑衅的意味,而她自己却浑然不知。唯我主义是小孩的天性,哪怕他是IQ高达150
的神童也不例外。世界上野心最大的生物恐怕不是恐怖分子,不是美国总统,也不是什么天外来物,而是小孩。他们希
望包括所有人类在内的一切物质都一律听命于自己,无论他的要求有没有道理,如果你是他的奴隶,那么你无权跟他讲
道理,因为是主宰万物的神,他的话就是真理。
他们于是继续在自己构筑的童子王朝内为非作歹。你也许不同意这个论调……野心?谁都有吧,只是藏得深不深罢了。
藏得深了反而更可怕,造就出一个个处心积虑的魔王互相勾心斗角……如何是好?那么,当小孩遇到小孩的时候呢?一
山不能坐二虎,是强强联合统治宇宙还是你死我活两败俱伤?“顺我者猖,逆我者亡”是他们唯一的信奉,所以──当
然是斗!
“你再试一遍,我给你纠正。”寒祈心这样解释刚才的话。典子举起枪做好射击前的准备动作别过头问道:“怎么样?
”寒祈心看了一眼轻微抖动中的枪杆站到她身后用左手扶住她的腰,右手附在她握枪的手上:“你的手腕要固定的嘛。
还有这个肩膀,不要这么僵硬,腰不也要保持协作。关节和韧带……”
他还未说完,典子便咯咯大笑起来:“啊哈哈哈哈!你挠得我好痒啊!快把你的猪脚从我身上拿开……哈呵呵!我受不
了了!”她放肆地笑著朝楼梯口望去:“火凤──百里他欺负我!”
火凤慢慢踱下来轻飘飘地说道:“哦?是吗?他怎么欺负你?”
“他……他……哎呀!总之就是欺负我嘛!还说我笨手笨脚不配当你的徒弟。”
火凤似乎是相信了她的话,过去就是一巴掌,谁都知道他的掌力非同小可,经不起他几巴掌的。典子这时也是吓得心惊
肉跳却还心安理得。
“典子,今天放你假,出去玩吧。”
“好耶!”典子欢叫著跑出去,室内只剩下火凤和寒祈心面对面的交锋。
“你在干什么?看不惯她就欺负她是不是?你已经不是小孩了,还要我说吗?我平常怎么教你的?你也跟著闹情绪!”
“我怎么她了?”
“没有她还诬赖你了?”
“那你要惩罚我是吗?”寒祈心抿起嘴,只听“砰”的一声震动鼓膜,火凤的脸几乎拧成一团,他抬起寒祈心被子弹开
出一个洞的血淋淋的左手急急忙忙从裤兜里抽出一大卷绷带胡乱地缠上去埋怨道:“你太过分了,怎么可以这样?今天
不是说好有工作吗?你这样要怎么行动。”
“我保证完成任务,决不给英明的闻人所长抹黑。”
“你……好,就算我错怪你……”
“这么勉强──您永远是对的,怎么会有错呢?”寒祈心把手抽回来,在门口一闪而过,追出去时已全无踪影。
他这次的目标是一位高官,周围的保镖有半数都是神射手,又有三名阻击手:两名主射,一名副手。以寒祈心现在的状
况,很难使用双枪,可谓凶多吉少。火凤自然有些担心,但还是让信心占去了大半空间。他相信寒祈心可以胜任这次工
作,相信他对于突发事件灵活的应变能力。
因为他相信著一句话:神的巨大权威是在柔和的微风里,而不是在狂风暴雨中。所以使用残虐的手段有时还不如改用巧
妙的办法更为有效。杀手的心理负担也许很重,但他们安全可以四两拨千斤地完成使命。
今天那位官员会参加某公司的剪彩,而且还会有别的什么人去刺杀他。他的车子在空出的大道上以3kmh 的速度行驶,既
要表现他领导人物的风范,又不会影响安全──他的贴身保镖会紧贴著车门跟车跑,如果在经过夹道欢迎的人群中突然
冲出危险分子,那么这位保镖就要在瞬间争取挡住射向官员的子弹。如果被挡住,不仅浪费了子弹,还伤了多余的人。
所以可能的话,寒祈心顶多会在他出行的时间段内借刀杀人。但是他不会允许别人抢走他的猎物,妨碍他的行动,于是
很可能,他反而必须先保护目标,并且不便露出马脚来显示自己不正常的身份。那么,就用玩具枪吧。高级一点的小金
枪的穿透力也是不容小视的,时常有男孩之间因为它们的“走火”而闹出大事的。
寒祈心在玩具枪上哈了一口气,擦拭著观察周围群众的神态,他有足够的把握从他们的眼神中判断出他们的内心世界,
因而他还有撒谎时气不长喘心不跳的障掩功能,若无其事的清澈眼眸中只有孩童的天真幼稚,他的心安理得掩盖了所有
罪恶。
由此他打算潜入这位高贵的大叔家中,瞒天过海地耍弄他家里所有的PDA。即使他们穿著便衣从事著自己另外的专长职业
诸如园丁、理发师、裁缝等等,来密切留意访客们的眼神中隐藏的危险信号也无济于事。
那些分散开来的把步枪伪装成巧克力的制造混乱者倏地从人群中冲了上去,目标的远身保镖在远处发起了阻击,车门旁
那位贴身保镖在他们的协助下正以最快的速度保护主人火速逃离。看来是高估那群刺客了,寒祈心的计划于是又重新作
了调整。这就是一种测验他们随机应变、见风使舵的能力的方法。
他尾随在那两个人的身后,他们察觉不到,不止是外界的因素,还因为他脚下穿的是超轻防震塑料的特制品。他现在当
然不想使用还不是很顺手的玩具。目标只有一个,就要求精确。进入桥洞,他腾空贴到洞顶的墙面上,像一只壁虎,在
一个不远的位置,他发射的一枚毒针深深地扎进那位官员的中枢神经……
现在,他赶在保镖发现自己以前立即闪人。顺著桥洞的上沿急速爬走,微弱的声响被桥面上汽车往来的声音所掩盖,到
了洞口,他抓住上面的栏杆往上一荡便飞身上去了。
手掌上的洞扩散出剧烈的痛楚,裹得厚厚的纱布已尽染红。寒祈心望一眼桥下混乱的人群,把手埋进衣片中向医院跑去
。
“怎么弄伤的?”
寒祈心想说是玻璃扎伤的,但转念一想,还是回答是被枪打穿的。
“枪?”
“爸爸是警察,我拿他的枪不小心打穿的。”典子练习用的是64式7。62mm口径手枪,确实为部队高级官员及公安干警所
用这样就不怕有谁能看出端倪了。
“你爸爸可真不小心,怎么能把枪让你玩呢!这是违反规则的!”
上了药,裹得像个蚕茧的左手差不多没法动了,寒祈心觉得自己可以好好休息一段时间了。等他养精蓄锐之后也不一定
有生意找上门来,他是个吞钱的怪物。
虽然他有时候会分文不取,但并不是每次都有这么好的心情。不管怎么说,尸体在面前滚来滚去总不是一件愉快的事,
他还是需要“精神损失”作为补贴的。
他思量著出了医院,天还很明朗,一点不像已经傍晚的样子。他决定去附近的游戏中心滑冰。大约因为周日的缘故,里
面比往常更为喧腾,进去根本是人看人,寒祈心因此打消了这个念头。带著伤还是少抛头露面的好。
他从嵌在大楼外面的巨屏彩电下经过,想起出发前因为怕反胃还没吃过东西,倒真有点饿了。他随便闯进一酒家,叫了
一份炒饭。侍女填写著账单轻柔地问道:“还要点什么吗?”
“不用了。”
侍女不声不响地向他微微点了一下头就到内厅为他沏来一壶热气腾腾的红茶:“请稍等,现在叫厨房做。”
寒祈心捏起直径五厘米左右的白瓷茶杯一饮而尽,只嫌这杯子以及这些餐具委实太小,使著不爽。
谈笑风生的一群人从旋转门进来,吸引了他闲逸的目光。旁边一个竟然是素来标榜著“珍惜时间,不与酒肉为伍”的赖
佩遥。
什么嘛!教学生不要参加什么红白喜事──哪怕是自己的亲哥哥。可是自己做的却和说的不一样,不是说自己从来不混
酒场的吗?正所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这下子被我逮到了吧?
寒祈心喝著茶定定地望著坐定之后终于也发现他的赖佩遥。他先是吃惊,随后冲寒祈心笑了,露出两个酒窝,标准的林
志颖派头。男人有酒窝真是不怎么顺眼,觉著别扭,只是现今有酒窝的女人似乎不多,难道都被移植到男人脸上了?不
过人有个可怕的毛病就是容易习惯──看久了就适应了。
何况这位赖老师又是众学生母亲们公认的美男呢?他看来不显得文弱,是霸气老师的范例,否则他的班级不会那么安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