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银华皮笑肉不笑地踱下台阶背著手到他跟前:“好像有点道理。那麽,你想不想赚大钱呢?靠卖眼镜能有几分赚
头?”
“先生您说笑了,发财谁不想啊?可是您瞧我这……不干这个干啥去呢!”
青冥对盛银华的意图立刻心领神会,嗤笑一声说道:“今天我家少爷给你指条明路。可以包你吃穿不愁衣食无忧。
就看你有没有这个胆量。”
小贩抹嘴一笑:“先生明人不说暗话,我这人什麽都缺,这唯一不缺的就是胆子。”
青冥嫣然侃道:“只可惜要委屈你走歪道了。”
“不、不,瞧我天生一身黑皮,黑道才是正道,走白道确实走歪了!”
“哈哈哈哈……”盛银华很久没有这麽开心地笑过,连说他有趣。第二天就召来金井石商量人事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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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井石闻讯赶到,急得面红耳赤,都快要抓耳挠腮暴跳如雷了。不过他在自
己地盘上那些火冒三丈的样子总算没带到总部,面见盛银华时还是保持一个人样,有任何不满也还得从长计议少安毋躁
。
这不太好吧?白虹已经跟了我好多年,不能说调走就调走……“他努力克制自己不与盛银华发生正面冲突,如此一
来他的话显然就不够坚定缺乏力量。
盛银华没有得到赞同的回答,已经不高兴了,语气更加刻薄:“难道我还要管这些吗?你手里的二、三十个人难道
都是饭桶!白虹是跟了你很久,可是我就要让辟邪从闻人火凤那里调到你这里,过了不久又调到长三角吗?你有没有考
虑过辟邪会怎麽想?就算她不嫌烦,我还嫌烦呢!而且白虹调到长三角对你的损失也是有补偿的。我昨天遇到一个能人
呢,已经通过各种检测了。你知道他多厉害吗?依我看可不输给白虹,而且留在珠江和我离得近,可以给我解解闷呢。
他确实是个生动有趣的人,不像你们,个个脑壳进水完锈了。就这麽定了!他从今天起就是珠江三角洲的人了。别的意
见我不想听──没意思。”这哪是什麽商量?分明就是专断独行的命令嘛!觉得自己手里的蟠桃比别人手里的西瓜好,
硬要充好人把桃子让给他,叫他把西瓜施给别人,却没有考虑那个被他命令的人究竟更喜欢桃子还是西瓜。己所不欲,
勿施於人,即便是己所欲,也还是勿强施於人的好。你和他的眼光就一定相同吗?树叶都没有两片一样的。
说什麽通过了所有测试?简直一派胡言!怕只是通过了盛少爷的那一关而已吧?金井石满腔狐疑地规劝:“少爷,
这还是不妥当。但凡进我们「血色」的人哪一个不是经过一整套严格复杂的程序?少说也要两个月,您这样未免太草率
行事了。”说归说,想归想,不满也只能是不满,盛银华听了他的话立即把他轰了出去,金井石的得力部将白虹终究还
是被调给了长三角的谢所长。谢修林如虎添翼,把白虹当本命神一样供著。不是他那里都是庸才,而是多一个高人就多
一桶金。金井石也勉强地接受了那名原本是卖眼镜为生的新人。
“你叫什麽名字?”金井石出了第二会议室心不在焉地问道。
“焦毁。”
“焦毁?你以前也干过这行吗?平常百姓不会取这麽不吉利的名字吧?科学实验证明,名字吉祥的人要比带有轻蔑
性字眼的多活个6 、7 年呢。”
“呵,”焦毁笑了:“您真认为名字跟寿命有关系吗?”
“没有关系吗?”
“一定要说有,那也只是间接的联系。”
“那依你看什麽是直接因素呢?”
“之所以折寿,会不会只是因为有那个难听名字的人的心理不够健全而无法坦然面对呢?真正有关联的是心理因素
而不是名字本身。您以为呢?”
金井石含糊地嗯了一声示意焦毁继续说下去,他愿闻其详。
“您看,「毁」是一个多麽美丽的字啊──像拼图一样妙趣横生。我本来不姓焦,不过有一次一场大火烧了我的房
子,回去只抢救到一块名牌,上面的姓氏已然烧焦,只剩下一个「毁」,於是改名作「焦毁」了。您若是不顺耳,还可
以给我改的。”
金井石刚准备像听故事一样来看待,正当意犹未尽,发觉这麽短就没了,直白了两眼左顾右盼了几下才摆摆手说:
“哦不用,不用改了。你刚才解释得很好,是我错怪你了。”
“错怪?您有怪我吗?”
“啊?没有吗?那你有没有住处呢?如果没有的话,我可以让你住在「妩竹居」,那里原来是百里的家……”
“呵呵,先生,我当然是有住处的。”
“要叫所长知道吗。”
“是,所长……您刚才说的那个人……後来为什麽不住那里了?”
“你是问百里?”
“呃。”焦毁点点头呵呵笑了,那黝黑的皮肤更比对出他牙齿的洁白如玉。
金井石受起了那抹浅笑变得一脸严肃:“他死了。你出来乍到,这些事情以後再说,不要太多嘴知道了吗?”
“是、是,知道了。那我……可以去卖眼镜了吧?”
“去吧……”金井石刚放走焦毁,立即又叫住他:“喂!回来!记得明天交一份档案上来。”
“档案?”
“凡是加入组织,你的资料就统统都要被组织得知,所以你要结婚最好趁早,一旦加入了「血色」,你根本没有隐
私可言,哪怕你跟几个女孩子接了几个吻都要统统上报。”
“这不是比卖了自己还惨吗?”
“後悔了?来不及了,你好自为知吧。有工作我会通知你,不过半年内你只能跟著辟邪实习,不能单独行动……”
交代了那些抽也抽不完的繁杂规矩,金井石都口干舌燥了,偏偏他只喝热茶,望著自动售货机的矿泉水只能大眼瞪小眼
。这个姓焦的问题还真多,少帅怎麽把这种麻烦事摊给我?终於打发掉焦毁,金井石连车也不换就直接打的回家泡脚喝
茶。
唉,不知道焦毁那小子什麽时候才能像白虹一样任劳任怨听我差遣还能闭上狗嘴。少帅不是器重沈稳的人吗?那小
子有哪一点够格?我看让他盛大少爷讨厌的类型倒是非常符合。这种混饭吃的贩子能有什麽修为?到最後也免不了感情
用事──我们在这点上吃的亏还不够多吗?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不明白呀不明白──金井石放下搁在茶几上的腿
又给茶杯满上,觉得盛银华八成是中邪了──他这狂妄小儿不中邪还让谁中邪?
从靠垫後面摸出遥控器换了个频道,没什麽好看的,金井石也像小孩子那样不停地按著同一个键,屏幕一忽一忽像
闪电,最後一阵轻微的劈啪声,电视机可以休息了。金井石穿了拖鞋到左边放了一盘CD借以催眠。工作忙的时候嫌烦,
闲著的时候又只好睡觉。他比起老爱东游西逛的闻人火凤来要稍微懒散一点,贪玩的劲道火凤可要比他来得足。他曾经
开脱说自己是防止在街头掉进爱情陷阱──当然是在同事们一起喝酒是的玩笑话。他相信这个世界只有贪财好利可以加
在自己身上,色字头上一把刀,然而这把刀呢,永远不会架到他脖子上,只够格成为他杀死别人的利器,没有资格来威
胁他。在这上面,他的确是成功的,孤家寡人一个,但是不寂寞,因为他有权有势,就有听不完的马屁话,再不行也还
有这套音响呢!他不稀罕“朋友”这玩意儿,因为他从没缺少过,更不用动手去寻找,从来都是别人见了他跟他称兄道
弟,他也就当作是朋友了吧,反正人家是自愿的,那些人有哪个不是有求於他呢?他就喜欢享受这种成就感,听那些受
到他恩惠的人们不得已必须说给自己的赞美──这就是他所谓的“助人为乐”。另外的一种人骑在他头上,他必须去帮
助,那样才可以得到一句藐视的恭维。在他心里唯一平等的人是白虹,因为以白虹的能力,根本不会对他有所求,所以
白虹高人一等。而有些人畏惧金井石,归根究底也是因为他有一个忠诚且神勇无敌的下属。可是白虹从来跟人划清界限
,不会找谁做朋友,他不需要。以前金井石因此而发怒过,说得多了,也便习以为常淡泊过去。
君子之交淡如水,得人钱财要与人消灾。而事实上白虹为他敛财,他又为白虹消了什麽灾呢?很多时候,反而是白
虹为他挡灾,金井石内心有厚重的歉疚。即使说白虹是仰仗「血色」雄厚的组织力量保护自身也依旧是牵强的,以为白
虹已经很强了。但是再强的人也是需要保护的──这样想,金井石还会好受些──哪怕是在蛇的王国中所向无敌的、世
界最大的前沟牙类毒蛇,一直被人类视为世界上最危险的蛇,却难敌自然之最大、而又最贪婪的敌人──人类。
金井石打了个盹由於没睡醒就起来觉得很不舒服,他打著哈欠伸懒腰,实在找不出什麽让自己立刻清醒并且头不痛
的方法,只好倚在靠背上继续看股市行情。他花了不多一部分钱在这上面,无非就是随便玩玩。像他这种人是不会去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