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采钰脑子嗡嗡作响,牙齿一松,赵陵的舌头就滑进来了,范采钰触了电般,浑身电流乱窜,热得难受,手便开始不自觉地摸进对方的领口里……
“啊!娘、娘!”一声尖叫突然在耳边炸响。
范采钰一回神,嘴唇一抖,牙齿狠狠咬上了赵陵的舌头。
赵大人皱眉,松开范采钰的唇,退出来时,带出一丝带血的津液。
顺着那声惊叫看去,只见一小男孩从草地里连滚带爬地逃走了,边跑边哭叫着:“娘、娘!有两个大哥哥在亲亲啦!”
范采钰怔怔地盯着赵陵嘴角的血丝,目光下移,瞅见赵陵衣冠不整,特别是领口已经他扯开,漏出底下大片雪白结实的肌肤……
范大公子受到的冲击不是一般的大,大大的眼睛逐渐集水。他后退一步,嘴巴一抖,“哇”一声又拔腿泪奔了……
赵陵看着范采钰逃走的背影,不禁失笑。伸手抚上依旧还在溢血的嘴唇,眉眼弯起,在月光下说不出的温柔妩媚。
☆、第六章 阳县
范大公子是个标准的男人,所以他自认为自己最清楚男人的劣根性——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得到了就有恃无恐。
自那晚在河岸边看灯船,范大公子头脑发热主动献吻于赵陵后,赵陵那王八羔子就像人间蒸发一样,连根毛都没见过了。
范大公子万分恼火,成日跟个深闺怨妇一样咬牙切齿:男人!
没了上妓院的兴致,范大公子蹲在府邸后院里,百无聊赖地逗总管家的小黄。
小七从回廊处杀过来:“大公子,老爷找你!”
范采钰咂咂嘴,挥开小黄,站起身。
“爹,你叫我?”范采钰一脚刚踏进正厅的门槛,就见一堆下人忙里忙外进进出出,自家老爹则刚刚换上一套便装。范公子皱眉头:“爹,你这是干嘛?”
“噢,钰儿,来得正好,我正找你。”范老爷抖抖自己的衣袍,“你去准备准备,等会儿就和我去趟阳县。”
“阳县?去那里干什么?”穷乡僻野的,谁要去。
“阳县旱情严重,我得亲自去看看,你也跟着去长长见识,多学习学习。”范老爷转身,懒得看范采钰一脸的不甘愿,自顾自道,“你得跟赵大人学一学,人家年岁比你小,却比你能担待得多,一听阳县出了旱情,二话没说就去那儿了。”
范大公子一愣:“那王……不,那赵大人也去了阳县?”
“是啊,都去了好几天了。”
难怪这几天不见人影,感情是跑阳县去了?
范大公子咬咬牙:“我不去。”
“啥?”
范老爷一瞪眼,范大公子立马揉着心口,呜呼唉哉:“哎哟,爹,孩儿这几日感觉心虚气短,胸口发疼,浑身不适,可能无法陪您千里迢迢去阳县了。”
“少给我来这套!”范老爷横眉竖眼,“快滚去准备!”
“爹~”
范老爷死鱼眼一鼓,吓得范公子立马禁声,垂着脑袋,委委屈屈地出了门。
伏旱六月天,骄阳炽烤大地,空气中都能见一层薄薄的雾气。
范知州一行人在这酷暑的天气下一路赶往阳县,抵达时,早已是筋疲力尽。
范大公子勒住缰绳,骑着马停靠在阳县的驰道旁,抬手抹掉汗水,抽出腰间的折扇使劲扇风。
小七骑着马跟上前来,热得汗流浃背:“大公子,这阳县的旱情真是严重啊,您看那土,都裂开好深的缝了!”
范采钰点点头,又累又热,根本不想说话。
出城迎接的阳县的知县大人领一群下人走上前来,对范知州行了个礼:“范大人,等候多时了,府上已经备了酒菜,为各位接风。”
范老爹下了马,朝城内走,道:“这些就免了吧,先把阳县的情况说一说。”
范采钰也下了马,跟在他老爹身后,左顾右盼。
奇怪,赵陵那王八羔子怎么没来?
前方的范老爷也道:“对了,怎么没见赵大人?”
知县道:“赵大人去山里了。”
范采钰一怔。
范老爷道:“山里?”
“哎,山里旱情还要严重些,里面又住了几户不肯搬迁的人家,赵大人不放心,说是去山里面看看。”
“去多久了?”
“这……约莫快来两天了。”
“可有传来什么消息?“
“这……没有。”
范老爷沉着白花花的眉毛,冥想片刻,朝后喊一声:“钰儿。”
“哎,爹。”范采钰走上前。
只听范老爷道:“你和小七先去衙门里洗漱一翻,然后让人带你们去山里,赵大人在那里人生地不熟的,很容易遇到危险,你让他赶快回来。”
范采钰愣了片刻,回应一声,便径自领着小七朝衙门走去。
小七好是不解,疑惑地凑上前,问范采钰:“大公子,你今日怎么这么好说话?”
“啊?”范采钰回头,“干嘛这么问?”
“呃,因为老爷平时叫公子你做事时,公子总得要三催四请,待到老爷要发火了才肯行动的,今日竟然一口答应……”
“啧,你这就不懂了。”范采钰摇着折扇,一脸的不得了,“你大公子我是个能看情况的人,现在出了旱灾这么大的事,大公子我能拿这事开玩笑么?”才怪。
说不担心赵陵那王八是不可能的,那小子亲了他那么多次,要是真死在山里了,他找谁说理去?
如是想着,范采钰骤然觉得分外轻松,哼着南曲小调,在阳县衙门里痛痛快快洗了个澡,换上身干净的绿长衫,神清气爽地领着小七,抓个衙门里胡子老长的师爷,一路骑马朝山里进军。
可怜这位阳县师爷年纪一大把,只想安安稳稳地偷享余生,哪知遇到范采钰这么个小祖宗,二话不说,拎着他就让他带路往山里走。一路上磕磕绊绊,端差没把师爷的一颗老心脏给抖出来。
大山里凉快许多,满眼望不穿的翡绿,偶有鸟儿啼鸣,风一来,漫山遍野都是绿油油的树浪。
范采钰悠闲地骑在马背上,眯着眼睛看看蜿蜒曲折的通往山那头的小路,不免问道:“哎,师爷,你说这山里这么大,赵大人会去哪儿啊?”
师爷抹着头顶的汗水,气喘吁吁道:“唉,绕过这座山,前面就有一个小村子,也是这山里唯一几户人家,赵大人应该是在那里歇脚吧。”
“哦。”范采钰摇着扇子,道,“好一个世外桃源,赵大人迟迟不归,莫不是看上了村里的某位姑娘,想在这里厮守下去?”范大公子向来如此,自己打劫,看谁都是土匪。
“这……”怎么扯到这上面来了?师爷战战兢兢道,“我看赵大人是个正直的人,应该不会吧。”
“哼。”范大公子冷哼一声,拉过缰绳,鞭子往马屁股上一甩,朝山那头哒哒哒奔驰而去。
那小子要真敢如此,他范采钰非得打得他满地找牙不可!
“哎,大公子,您慢点儿,小心路啊!”
“哎哟,范公子,您可怜可怜老夫这把骨头吧!”
看着就在眼前的大山,范公子本以为要不了多久就能绕过去,哪知道真的走下来,愣是足足花了两个时辰,所以到达师爷所说的小村子时,太阳已然西沉,昏黄的余辉给树林刷上一层金色。
村落前有一条小溪,因为干旱缘故,小溪已经断流,只剩下干涸的河床。
范采钰隔老远就瞅见干枯的河床上蹲了个人,橘黄的阳光笼罩在他身上,晕染出淡淡的光晕。那人蹲在一条干涸的小沟前,似乎在观察河床裂开的深度,向来都是整洁的白衣下摆沾了些泥土。
范大公子扯开嗓门大吼一声:“赵陵!!”
小七和师爷同时一跌,险些摔下马背。乖乖,那可是小侯爷!
赵陵顺着声源望过来,顿了顿:“钰儿?”
这下,小七和师爷可真摔下马了。
“谁是你钰儿?”范大公子嘀咕一句,翻身下马,朝赵陵走来。
方走到赵陵面前,赵大人还未开口说话,范采钰已是握住折扇,往赵大人的脑袋上一敲,没好气道:“你倒是快活啊,跑到山里两天,连个消息都不捎回来,怎么,想在这里安家了?
赵陵揉揉脑袋,苦笑道:“出山不方便,反正要不了些时日我便会回去,就没让人捎信了。”说罢,看着范采钰,轻蹙起了眉头,“你倒是怎么到这里来了?”
“怎么,爷就不能来吗?”范采钰道,“我爹也来阳县了,说是旱得厉害,他不放心。他让我进山来通知你,让你早点回去。”
“恩,再待个两天吧,这里已经断水了,我得找到水源才行。”赵陵叹口气,道,“实在不行,就只能强迫这里的村民搬出山了。”
“断水?这么严重?”范采钰皱着眉头,用扇屏抵住下巴。
赵陵笑了笑,道:“先不谈这个了,你也累了吧,我带你去村长那里。”
“恩,好吧,爷肚子也饿扁了。”范采钰回头,正打算叫小七和师爷跟上,那知就见到那二人木雕一样站在不远处,傻愣愣看着他们。
范大公子皱眉:“喂,怎么了?”
“没!没……”小七和师爷同时喊道。
范公子耸耸肩,暗道一声:怪人。而后便被赵陵领着,往村子里走。
☆、第七章 不满
小村子里总共就八户人家,依山而筑,稀稀疏疏地坐落在山地上。村长家就在山脚处,赵陵领着范采钰三人进入村长家时,正撞上村长的四儿子。原来正逢晚饭做好,村长让自家老四去河边唤赵大人回来。
“赵哥哥~”村长的四儿子约莫12岁,一见赵陵便猛扑上来,抱住赵大人的腰不撒手。
范采钰见状,随即眯上眼,被抢了食物的毒蛇般狠狠盯着那小鬼。
“小水!怎么跟赵大人说话的?!”村长迎上来,黑黝黝的脸笑得像朵菊花,“小水还小,赵大人不要放心上。”
“怎么会,小水很可爱。”赵陵转过身,对瞪着一双眼的范大公子道,“钰儿,这是村长。”
村长这才见赵大人身后还跟着个翩翩公子,笑着道:“这个公子是?”
范采钰收了折扇,对村长拱拱手:“在下范采钰。”而后微蹲□,揉揉小水的脑袋,露出狼笑,“这孩子叫小水吗?好可爱啊……”可爱个屁,抓着赵王八不撒手,他是想怎样?!
小水眨眨眼睛,嘴巴一撅,哼一声扭过头去。
范采钰俊脸抽了抽,死小鬼!
“真没礼貌!”村长对范采钰道,“孩子还小,范公子不要见怪。你们是赵大人的朋友吧,来来,快请进,俺家媳妇儿刚做好晚饭。”
说罢,热情地领着赵大人一行人往堂屋里走。
范采钰趁村长走在前面没留意,便低下头,食指往眼皮下一拉,对小水做了个鬼脸。
小水扁扁嘴,“哇”一声松开赵陵,哭着跑掉了。
范采钰得意洋洋地扇扇风,脑袋冷不防被人轻拍一下,一抬头,就见赵陵笑得一脸无奈:“你呀,连小孩也要欺负。”
“你哪只眼看见我在欺负他了?”范采钰哼哼,摇着扇子风流倜傥地继续向前。
用过晚饭,夜幕来临,山里的星空格外璀璨,星河横跨天际,一直延伸向彼端。
范采钰打发掉跟屁虫小七和腐朽不已的师爷,自己则跑到村长家门前的平地上,生一堆篝火,捡一根树枝,猴儿般蹲在地上,往土地里捣啊捣,翻些虫子之类的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