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会发生这种事,他难辞其咎。
若巧退了开,站到雁寒身侧,静默地,握紧雁寒的手。
看著雁安腕间刺眼空洞的红,胸口紫黑掌印,靖凌没与阳焰告知,无声无息回了
趟惜宁宫。
老旧木匣里,有著小师父与他的药。能让伤口即刻复原,看不出一丝痕迹的药。
他从来都舍不得用。
靖凌拿著药,回到锦阳宫,阳焰方拿开雁安面上黑布,为他擦去嘴角旁乾涸的暗褐。
首次见著雁安长相,却是在这般时候。
那是个年纪与怀宁相仿的清秀少年,天生嘴角微微上翘,就连这般时刻看来都似
笑著一般。
靖凌也在雁安身旁跪下,打开瓷瓶将药粉洒上。见伤口迅速愈合,阳焰似是再也
挨不住,轻轻将额靠在靖凌肩上,低喃了声谢谢,转瞬起身再为雁安拭去那些斑斑血
迹,双眼微微地红,似是隐忍了许久。
折腾好一会,为雁安换好乾净衣裳。雁寒跪下叩首,问阳焰能否让他亲自送雁安
回家,他想回本家禀报发生了什麽事,另也还得再请本家加派护卫……阳焰颔首,没
有反对,仅要若巧备上马车棺木。
天方蒙蒙亮时,他们在城门旁,送走了那名开朗的少年。
良久良久,再听不见马车轴轮咿轧声响,阳焰吩咐若巧绕至叶将军那借人。待若
巧走远,阳焰哑著声,要他陪他走走,用不著急著回宫。
靖凌望著阳焰侧脸,咽下早朝如何,依从跟在阳焰身後,一步之遥。
秋日萧索静寂令人害怕,因彻夜未眠的双眼更是乾涩不已,靖凌揉著眼,不让自
己看来狼狈。
阳焰刻意放缓了脚步,有一句没一句与他搭话。大多时候,他都只是听,偶而提
问几句。
阳焰怀念说道雁寒雁安方来之事,说了几件趣事、几件往事,说他们兄弟间情感
令人钦羡。
靖凌这才晓得原来仅有雁寒雁安是亲兄弟,雁桦是他俩的从兄,年龄大了两人近
一轮。
阳焰仍在皇后娘娘肚腹中的时候,雁桦就已来到宫中保护未出世的他。也因自小
就跟著师父来到宫中,雁桦与後来才来的两名弟弟较不相熟,雁寒方来之时,雁桦还
偷偷问阳焰该如何与弟弟相处。惹得阳焰笑了好一阵。
雁寒是第二个来到阳焰身边的,阳焰起初相当看不惯雁寒,那时阳焰傲得听不入
任何人建言,雁寒小老头一般个性古古怪怪,让阳焰一度想退货撤换人选,可因雁寒
忠心耿耿,做起事来更是不拖泥带水,除个性外让阳焰挑不出大毛病。阳焰便也没说
什麽,就让雁寒留下了。与本家周旋也挺累,他那时一心仅想著怎麽当上东宫太子,
没那馀力。
而後,因靖凌出宫修鍊,为顾及怀宁安全,本家另派了雁安来到。
雁桦雁寒拿这弟弟有些没辙,总希望雁安闭上嘴巴别多说,做人影子的可不能太
过多嘴。可怎麽说劝,仍是管不住雁安那张嘴。或许是觉对雁安有责任,雁寒时常鞭
策雁安,对雁安相当严厉,可私下还是很疼这弟弟的。
阳焰顿了顿,停下脚步抬首望著皇城金色琉璃瓦,天际初起朝阳映得皇城一片艳
色丹红,靖凌只觉刺目地疼。
阳焰看了一会,复而再道。
若非像雁桦这般由师父领著,影卫合该会在某个年龄完成修业出庄,才来到主子
身旁。雁安年纪虽小,可武功资质上乘,又因有雁寒在阳焰身旁,那时阳焰提出要求
之时,本家就命雁安早个几年出庄,来阳焰身旁修习。
雁安原本,该为怀宁影卫。
而後因雁安话多,有些沉不住气,加之以他已回宫成了怀宁护卫,阳焰便仅派了
雁寒守著怀宁。直至最近,阳焰才有意让雁安独挑大梁。却没想到……
话至此,嗓音听来微微颤抖,可瞧不见阳焰表情,靖凌仅能揣测。
阳焰沉默了好半晌,似是再说不下。
几番犹豫,靖凌仍是开了口:「所谓……本家是?」昨夜雁寒说了,方才阳焰也
提了,可靖凌仍是不懂他们口中的本家究竟为何。
「……余家。」
「为保护权势日益壮大的叶家人,余家一支派转而训练刺客密探。」弯身拾起一
片残叶,阳焰轻轻喟道,「除叶家外鲜少人知晓。」
靖凌楞了愣。
「他们是余襄的从兄弟。」
靖凌愣了愣。
「余家自有一套联络通知自家人方法,虽不晓得是怎般方法,他们从不说……可
我想……雁寒就是这般知晓的。」
「要不雁寒不会平白无故丢下任务,尤其他知晓这事有多重要。」
不顾身後靖凌作何感想,阳焰嘶哑著嗓子,咽著气,似是挖肺掏心要将话说尽一般。
「昨夜魏锦雪说我赢不了老四,或许真是这般。」阳焰欲挺直背訩起肩,没一会
便索然垂下,疼痛一般按紧左臂,「我无法,像老四那般什麽都不上心。」
远远,亮更击鼓声响吵杂骚闹苏活了整座京城,靖凌静默看著那道背影,曙曦晨
光斜映,衣上摺纹凌乱了金织蟠龙。一步之遥。
靖凌忽然,很想抱紧眼前之人。
……
我考虑了很久,很久很久,
还是决定下了这帖猛药。。。。。。。。。。。。。。
或许有人会不明白为这麽安排,
可是,为了能让大家都跨出步伐,所以……
(虽然一开始预定领便当的不是他)
有人跟我说我只剩下十回。。。。。。。。。。。。。。。。。。。。。QAQ
还有,这本下集做出来会很厚很厚很厚。。。。。(因为目前已经超过十三万字了)
《皇七子》 91
陪著阳焰又走了一阵,直至天已大亮,阳焰望著檐角抟风,轻声说了句「回去了」。
靖凌没答话,仅是跟上。
或许他们都明了,再怎麽不愿,这仍是他们的归处。他们的疆埸。
朱红宫墙围起的华美皇城,是插翅难飞的牢。
心底涌起奢求般渴望,他想帮他,无论要付出怎般代价,他想帮他。
他不想再见到他隐忍不言独自扛起一切。他想帮他。
低首凝睇因沾染药粉而有些苍白的掌心。
靖凌晓得,这样不行。
还不行。
方返回锦阳宫,已然等了有些时候的青逢公公弯身要两人早朝,说虽迟了些,可
圣上待著呢。
青逢公公痀偻著身子轻轻呛咳,靖凌总觉得哪里古怪,却又说不上来,彻夜未眠
的脑袋嗡嗡地响。
阳焰睨了青逢公公一眼,便打发靖凌回去换件衣裳,自己也稍事梳洗换上冠服,
而後才由青逢公公领去。
金銮殿上,朝臣个个牙疼一般,只差没捧著颊喊痛。座上圣上也一脸倦意,似是
挺不愿早朝可又遭人自被窝挖起。
见他俩来到,略有喧嚣,可因严禁私议,殿上太监尖声提点後,又是一殿静默。
两人欲行礼告罪,圣上却仅是随意摆手,要阳焰上前。
见前头有人伏身叩首,又见怀宁首度於早朝露面,靖凌不禁困惑发生何事。
靖凌的心头疑问,很快得到解答。
伏身在地那人,是方成为皇家姻戚的右御史康黔生康大人。自圣上质询话语间,
靖凌才知晓,昨夜个康雨筠遭刺身亡,康大人今日是为康雨筠而前来,以祖父而非臣
子身份到来,求圣上为他主持公道。
康大人说,昨日申时,府里来了个黑衣人,自称来自宫中,与了康雨筠一封书信,
近酉时之时康雨筠便带著婢女悄悄离了府,没让护卫跟著,康府上下无人知晓两人哪
去了,喧闹了好阵子,迟至亥时才遭人发现与婢女一同陈尸在宣武门附近。
圣上原先訩著脸兴致缺缺,不过就是个准王妃,死了再钦点即可,何苦闹得众人
皆知,原欲打发刑部官员审理查彻,却在那沾了血的玉佩呈上之後勃然色变。夔龙玉
佩并非一般人家随手可得之物,更何况那玉佩是已故太后特意请工匠打造之物,世上
仅有那麽一对。
康大人哭得老泪纵横,苦苦哀求圣上为他主持公道,他就这麽一个孙女儿啊……
靖凌这才晓得,为何圣上要命青逢公公特意至锦阳宫请阳焰过来。因早先召来的
怀宁什麽都不说,也不提自己手上玉佩哪去了,只是一迳个沉默,圣上拿怀宁没办法,
只得找来阳焰对质。
靖凌望著阳焰背影,忽然有那麽些心酸。
听完来龙去脉,阳焰沉默了好半晌。圣上揉著眉间,低声询问究竟怎麽回事,昨
夜日落前後他们兄弟俩各自在哪,那玉佩,是谁的。
怀宁咬著唇,什麽也没敢说。圣上正欲发怒,却听阳焰淡漠开口:「是儿臣的。」
霎时物议沸腾,圣上一声喝令,呛咳了好一会儿,众臣才连忙噤声止了喧闹,同
声劝告保重龙体。
怀宁侧过脸,睁大眼看著阳焰,一声哥哽在咽喉,在阳焰瞪视示意下敛下眼不说
话。靖凌不晓得阳焰有何打算,开口想插嘴,又怕坏了阳焰盘算,犹豫踌躇间,又听
阳焰说话:「儿臣的玉佩早些日子就失了踪影,儿臣找了好一阵都没找著。不晓得为
何会出现在那。」
康大人一听阳焰说那玉佩是他的,急得直磕头,求圣上主持公道。
「儿臣原以为定是落在宫里,再找找便找得著,却没想得原来是遭贼人窃走,还
设了这般圈套……」说得懊悔恼恨,只差没哽咽明证清白,「那可是皇奶奶赠与儿臣
的无价之宝……」
众臣交头接耳,窃窃私议如浪涛般澎湃汹涌,殿上太监厉声制止,却是难杜攸攸
之口,急得直跺脚。
说不穿是脱罪之词,说不穿是为人顶罪。前些日子传说七殿下另有心上人,据说
七殿下相当迷恋那名姑娘,为了那姑娘不愿娶妃,还与皇后娘娘起了争执。如今康雨
筠方被钦点为王妃就惨遭毒手,谁知是不是七殿下……而大殿下一向溺爱七殿下,难
说大殿下不会为七殿下出头……
「昨日午後儿臣与怀宁谈了一会话,而後时间皆留在书房内,有不少人可作证。」
圣上似也不信做事一向缜密的阳焰会弄丢玉佩,「你应该晓得,这皆不成理由。」
「父皇,儿臣有何理由杀害雨筠呢?那可是儿臣皇弟的妃子。」阳焰垂下头,
被害一般,字字强调:「不过有心人栽赃诬枉。毕竟,这朝中……想要儿臣性命的人
可不少。」
「且若真是儿臣,您也晓得,儿臣可没那般粗心,蠢傻留下这般证引待人追查。」
轻声低笑,些许自满。
一殿哗然,没人料得阳焰会说得这般直白,就连圣上都似头疼似的揉了揉眉心。
「父皇,皇兄这麽说也不无道理,」幸悯向前站了步,兄弟情深一般,那麽些装
腔作势。「虽不知有几分可信。」
「幸悯。」圣上喟了声,「你怎麽看?」
幸悯顺利让圣上将注意放在他身上,「儿臣倒想听听七弟怎麽说。」一声七弟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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