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他越走越近,埃尔弗只好转过身继续上楼,说:“我为什么要生气?”
菲斯莱特轻轻地“嗤”的一声笑,说:“因为我在舞会上占了你的位置,抢了你的风头呀。”
两个人很快就走到了一间小休息室,埃尔弗推开门,菲斯莱特也跟了进来。埃尔弗突然觉得疲惫不堪,也没唤人来点蜡烛,黑暗里坐下来说:“那么想来你自己也知道自己做的事情有多匪夷所思了。”
菲斯莱特毫不客气,紧挨着他坐下来,悠闲地架起腿,一条胳膊搭在他身后的沙发背上,微笑着说:“其实也算是顺理成章呀。你自己要玩失踪,当然要有一个风流倜傥到惊天动地的人出来替你撑场面。一个有用的人就是要在合适的时间出现在合适的地方。虽然我抢了你的风头,可也算是帮了你的忙,不是吗?”
埃尔弗说:“那么,谢谢你的帮忙。”说着手肘靠在沙发扶手上,用手支着额头,独自假寐的姿态,作送客状。
菲斯莱特早已习惯了男男女女被自己的魅力迷得神魂颠倒,埃尔弗的态度一开始使他恼怒,可现在已经彻底勾起了他的征服欲,不达目的就不能罢休了。埃尔弗把一段对话逼进了死胡同,他却并不气馁,说:“陛下的感谢总是只限于口头的话,怎么能叫大家信服?”
埃尔弗奇道:“你自己要参加舞会的,还要我怎么谢你?”
菲斯莱特说:“刚刚你亲口说了要谢谢我的帮忙,我的要求的感谢也非常简单,你可不能反悔。”
埃尔弗忍不住抬起头来瞄着他,屋子里很黑,只有微弱的月光从窗子里透进来,菲斯莱特的眼睛似乎闪着宝石一样的光,有些好奇地说:“你到底有什么要求?”
菲斯莱特说:“以后我都可以直接叫你的名字,行吗?”
埃尔弗才知道他绕来绕去还是要扯回刚才楼梯上自己讲的话,觉得相当滑稽,说:“我懒得跟你扯这些鸡毛蒜皮的事,你想叫就叫吧。”
菲斯莱特不依不饶,说:“那你告我你的名字。”
埃尔弗被他缠得快要崩溃,说:“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菲斯莱特说:“可是我之前问你的时候,你都不肯告诉我,那我怎么叫呢?”
埃尔弗几乎要翻白眼,说:“你知道吗?像你这样不可理愈的人其实很少见。”
菲斯莱特说:“可是这对我真的很不公平。那一天你就已经知道我是谁了,不是吗?却偏偏编个假名字骗我。”
埃尔弗说:“难道你当时都不知道不是谁吗?那怎么今天反倒能认出来?”
菲斯莱特一声不自然的咳嗽,说:“其实都是因为你的衣服。”
埃尔弗不能理解:“衣服?”
菲斯莱特说:“现在回想起来,我还是只有一个感想,如果我是你的话,我绝对不会穿那么寒碜的一身衣服的,毕竟还是国王嘛。不过我又觉得你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后来又掉头回来偷偷跟着你,看到你进了城堡也就知道了。今天来参加舞会的人虽然多,不过只要找到那个穿衣服穿得最寒碜的人,就肯定是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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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0、第 250 章 。。。
埃尔弗正要嘲笑一下这个人,全副心思都去研究衣服了,忽然想起,如果自己的哥哥还活着的话,自己的身份地位生活方式思考问题的习惯其实会跟这个人一模一样,于是讥刺的话到了嘴边又说不出来,改口说:“你何必花这么多心思在我身上,根本不值得。”
菲斯莱特说:“你没发现吗?我大费周折,坐船渡海又走了那么远的路,全是为了来看你的。”
埃尔弗说:“你这番辛苦跟我真是沾不上边。我可没发请贴给你,再说,你是公爵的朋友,不是我的朋友。”
菲斯莱特说:“我是一片诚心要跟你发展一段深厚的交情,你想要我怎么证明我都愿意。”
埃尔弗说:“你没办法证明的。两年多之前的‘圣战’里面,跟公爵狼狈为奸,在背后暗中增援使我们损失惨重的就是你吧?过去我们没有跟你计较,不代表以后我们都不计较,更不代表我们被蒙在鼓里对你一无所知。”
菲斯莱特的眉毛一挑,做出一副夸张的吃惊神情,说:“我真没想到,你知道的还真不少。”
埃尔弗轻轻冷笑一声,说:“我怎么可能不知道?我想不去知道都不行。你现在不必在意我们,很可以在伊苏吕堡横行无忌,因为我们还顾不上你,不过将来就难说了。”
菲斯莱特说:“没错,此一时彼一时,过去我是站在公爵塞斯那一条阵线上的,不代表我将来就会一直支持他。”
埃尔弗说:“那我真不明白你干嘛要这样反复无常,最后的结果谁都不会相信你。”
菲斯莱特说:“你可以说我是个傻瓜,不过我觉得塞斯才是那个傻瓜,总而言之吧,我跟他之间大概至少有一个人是彻头彻尾的傻瓜。我没有料到,他会鬼迷心窍一样把你一直留到十八岁,换了谁都不会做这样的傻事。他就像爱一只珍稀宠物一样爱着你,这我早就知道,可我不明白他怎么会着迷到了要把自己的命也送给你的程度。我对你太好奇了,非得大老远跑过来亲眼看一看不可。”
埃尔弗不快至极,说:“你的这份好奇心太多余。”
菲斯莱特说:“哦,你害怕了,怕我说你平淡无奇对吧。”
埃尔弗说:“我才不关心你怎么看我。”
菲斯莱特笑得肩头不住抖动,好一会儿才能说话:“你误会我了,我也觉得,你真的很有魅力,连我也不得不动心,你看,我第一次看到你,连你是谁都不知道的时候就对你很感兴趣,不是吗?”
埃尔弗说:“真遗憾我对你一点兴趣都没有。”
菲斯莱特说:“得到了我,你就是得到了一个强有力的盟友,你稍微考虑一下,就会对我感兴趣的。”
埃尔弗说:“如果我要找盟友的话,会找个更可靠一点的。”
菲斯莱特说:“我最亲爱的埃尔弗,看来你还没有你自己以为的那么消息灵通。我早已知道今晚你们的计划,可你们却还不知道你们的计划为什么会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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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1、第 251 章 。。。
埃尔弗觉得自己的耳边好像嗡的一声,四肢有一种古怪的酸软感,幸得两人坐在黑暗的屋里,除了窗外透进来的那点微弱月光之外再没有别的光亮,否则对方就要看出自己大惊失色了。还好他在公爵面前装模作样惯了,声音听不出来半点异样,说:“就像你说的,穿得一身寒碜的我在舞会上没有任何计划。”
菲斯莱特的态度比他还要悠闲一些,上身倾斜过来,近到几乎要把他抱在怀里了,说:“亲爱的,我发现你真是太可爱了,我既然都知道了,你还有什么必要抵赖呢,绕来绕去多没意思,该直白的时候就得直白一点。”
埃尔弗别开脸,说:“舞会而已,除了想法设法出风头以外,还能有什么计划?”
菲斯莱特说:“干嘛总揪着这一点不放呢?你把自己挂出来放在舞会上当幌子,就像那许许多多的傻姑娘一样,我的目标是你,可是你的目标当然不是舞会,而是你那个讨厌的叔叔。”
埃尔弗失去了耐性,说:“行了,我不想再接着跟你谈这些不着边际的事。我现在累了,你也赶紧找个顺眼的姑娘去度你的良宵吧,对你对我都有好处。”
菲斯莱特说:“你不敢听下去吗?我是如果不告诉你的话,我今天做的事可就白做了。”
埃尔弗几乎要大吼起来:“你见鬼地到底做了什么?”
菲斯莱特一点都没有被他的吼叫影响,还是不紧不慢地继续说:“其实我做的事情跟你做的一模一样。所有的人都以为你的那群同党、包括你自己在内最迫切的目标是找个女人养下个继承人,可是实际上,立刻杀掉碍事的叔叔不是更好吗?于是你们布置了一场乱七八糟的舞会,放松别人的警惕,安排了一个精致漂亮的十四岁小男孩,看看,说不定比你自己当年还要小些,交给他一剂毒药,让他去勾引那个四十还不过就已经老糊涂的笨叔叔。如果你们顺利的话,可怜的叔叔在明天早上就会是一具死于心脏衰竭的尸体了。”
说到这里,菲斯莱特停了下来,似乎在等埃尔弗评论几句,可是埃尔弗太过激动,如果开口,大概抖不成声,而菲斯莱特仿佛也察觉到了埃尔弗此刻的状态,自顾自地慢慢说了下去:“可惜,事与愿违,今天一整天,你们都没有看到塞斯,连他的影子都找不到,你们怀着最后的希望,想在舞会上找到他,然后撒下你们的大鱼网,可他才真的是完全没有出现,你们精心准备的小男孩拉、毒药拉,就全都没用了。当我知道了这个简单却又相当容易凑效的计划之后,我就在想,我要用什么方法把老塞斯从鱼网边上捞回来呢,只能用更香甜的诱饵。你一定没见过我搜寻来的男孩子,那是老塞斯完全不能抵抗的,就算他再怎么喜欢你也好,他一看就会被迷惑。一个波斯来的奴隶,从小就受到了最周全的调养,皮肤比牛奶还要嫩,眼睛比乌漆还要黑,腰肢比绸缎还要柔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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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2、第 252 章 。。。
埃尔弗牙齿咬得紧紧的,牙根都快要断了。只听菲斯莱特还在得意洋洋地说:“说起来,虽然我跟老塞斯是多年的交情了,可是在伊苏吕堡见面还是头一回呢。我一到了,老朋友就马上来热情接待我,而我的热情也毫不输给他,马上告诉他,我给他准备了一份大礼。老塞斯是个见过世面的人,我说礼物,也没见他有多心动。可是要带进来这么一份礼物,可费了不少工夫,直到昨天晚上才准备妥当了。老塞斯在城东给我找一了栋很好的房子,我把他请了去,然后他一下子就被迷住了。我只好把房子让给他,自己另外换了个旅馆住。他这一放纵,就整天没出现了,这个把戏说穿了,真是简单到了白痴的程度,可是偏偏就是这么有效。”
埃尔弗从小到大都没怎么真正生气过,因为不大会有人来正面冒犯他,也没这种必要,可这一次,他快要气炸了,热血一阵阵地涌到脑子里,嗓子眼里似乎都有了腥甜味道了。他咬牙切齿地说:“我真弄不明白,你干嘛不在自己家里好好待着,偏要跑到别人的地盘上做这种损人利己的事。这件事对你有什么好处吗?”
菲斯莱特耸了耸肩,说:“就在几分钟之前,你还对我不屑一顾不肯把我当作盟友,现在你相信了吗,如果你不要我这个盟友的话,你要做的事情会难上加难。”
埃尔弗一把推开了他,说:“现在,你可以毫无遗憾地滚了。你耍的花招很厉害,可我不喜欢被别人威胁。”
菲斯莱特说:“我没有威胁你,我也是不得已呀。如果我不稍微从中作梗一下,你们行动成功,就更瞧不上我这个无名小卒了,而且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我也暗中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