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觉得矛盾,想让你去又不想让你去。”叶荃缓缓道。
佳岩走过来,在他面前蹲下来,直视著叶荃道:“我不可以总是躲在著暖阁里吗?”
叶荃看著眼神澄澈的佳岩,是的,他现在正在直面佳岩,直面佳岩的脆弱,直面两个人的伤口,更是在直面两个人的未来。当佳岩最无助、徘徊生死边缘的时候,自己可以毫无顾虑地承担起丈夫的责任,去爱他,心无旁骛地留恋他,但为什麽自己现在却如此犹豫?面对佳岩的恳求,他竟无法动弹。
佳岩薄薄笑了,很优雅很脆弱的微笑,然後站起身,退开来。
叶荃激动地抓住他的手,害怕他消失般地揽住他瘦削的身体,“佳岩,你明不明白,我们的是可以选择的,我们生而是贵族,死也是啊,我们有责任去保持这一切。”
“如果不是这身份,我们也不可能有相识的机会。”佳岩认真地道。
叶荃把佳岩搂进怀里,摸索著他的头发、肩膀,他很少这麽温存地表示亲热,觉得当著下人的面很不像样,可这一刻,他觉得需要的是自己。
在叶荃怀里,佳岩还是看到了华丽的锦缎、豔丽至极的红色菊花。
今年的宫宴依然豪华、隆重,荷花池边衣香鬓影,杯光交错,极尽奢华。
只是中段时候,太後侧身问皇後,庆慧侯夫人怎麽不见了。
皇後微笑道,他不舒服,让宫侍扶到房间里休息一会儿。
可怜的孩子。太後叹息了一下,注意力又被戏台上的精彩表演吸引去。
40
翰敏站在对面看著他,聚精会神地,带著欣赏画卷的愉悦心情看著他。豪华的房间成为画卷的背景,正中佳岩端坐在暖榻上,玄色的华丽礼服整齐地铺张开来,羊脂玉发簪箍起了纹丝不动的乌黑长发,洁白饱满的额头展露无遗。
翰敏觉得,眼前的佳岩真是美丽,气质如此高雅,神态如此端庄,如果可能应该绘制成绢珍藏才是。
翰敏捧起佳岩放在膝盖上的双手,亲切地道,你不高兴吗?
佳岩低著头,没有应他。
朕没有一时半刻忘记过你,从没有忘记我们的情分,佳岩你忘了吗?
翰敏在佳岩身边坐下来,牵著他的手。
翰敏还想说点什麽,这时外面响起了争执的声音。翰敏皱了皱眉,不出声了。
门猛地被推开了,叶荃闯了进来,後边是两个拦不住他的宫侍。
翰敏笑了笑,轻轻放下佳岩的手,又笑笑看著面色有些发青的叶荃,挥手让宫侍退出去。
佳岩怔怔地看著叶荃,心里屈辱、痛苦、希望与期待纠缠,终於咬了咬本已经苍白了的下唇,说不出一句话。
叶荃终於镇定下来。从离家那一刻起,他就不敢直视佳岩,看著他被扶进後宫,他在心里对自己说只是一场宴席,只是应酬,是两个人的责任。宴席间,他谈笑风生,没有发觉自己的太阳穴其实跳动不已。他一直注意著翰敏,当翰敏离席的时候,原先的所有犹豫被冲上大脑的热血击散,他直奔荷花池,要求见皇後。
叶纨不以为然地道,你既带了他来,就料定是这样的,还紧张什麽。
叶荃说他在後悔了。
世间没有後悔的药吃,你若珍惜他,当初就不该冷落他,既然要当痴情种了,就带著他在家里当富贵王爷,现在可不只是你觉得他稀罕了。叶纨冷笑道,在家里你是侯爷,到了外面你就是人家的臣子,命都是人家的,何况老婆!
是我自己好了疮疤忘了痛,是我自己活该!我不是怕皇上做了什麽事情,是怕佳岩,怕佳岩。。。。。。怕佳岩存了什麽都不指望的心。叶荃觉得手心发冷,眼前是佳岩那薄薄的脆弱的微笑,那是怎样的哀求与绝望
你们的命是整个家族的,除非你战死沙场!
大姐,我不愿意放开佳岩。叶荃转身要离开。
难道你想让佳岩更加不堪吗?你想让大家都因为你的任性而面对灾难?就算他说今晚就要封他为皇後,又有谁敢说一个不字?叶纨咬牙道。
就算我已经错得无可挽回,我也要见佳岩一面。
臣叩见陛下,叶荃向翰敏施了全礼。
翰敏微笑著让叶荃平身,心里倒得意。
佳岩打起了冷战。
叶荃行了礼,看向佳岩,恢复了平常的脸色,伸出手,缓缓而有力地道,我错了,我明天正式向皇上递辞呈。现在我们回去吧。
佳岩看著他伸向自己的手,不由自主地伸出了自己的手。
但是翰敏抬手拦住了佳岩。
翰敏觉得难堪,就好像被打了一个耳光,让佳岩留下或离开,他自己都已经被冒犯了。他没有表情的脸上罩上一层寒霜,阴冷的气息散发出来。
出去!佳岩抓住了翰敏的手,对叶荃道,出去!
41
佳岩走上前,手扶上了叶荃的肩膀,感触到丝绸衣料的柔滑,然後是叶荃结实的身体,扑鼻而来淡淡的白檀香清新的气息,带著叶荃身体的温暖。
他没有看叶荃此时的脸,只是知道自己是如此的爱恋叶荃,为了叶荃,他真的什麽都愿意去做啊!他於是手上用了力,把叶荃推出门去。精美的楠木雕花门,竟是如石头般沈重。
翰敏看著立在门边眉目低垂的人,不满并没有消失,他甚至微眯起了眼睛,要看佳岩是什麽样的姿态。
佳岩抬起头,脸上带著微笑,薄薄的微笑,带著温柔,仿佛南风,湿润传到了翰敏的心里。
翰敏对自己说,佳岩这笑不是对自己的,可是他移不开眼睛,他只看到了这微笑,从未有过的温润。
翰敏快步上去,抱住了佳岩,哑声道,你是朕的,你是朕的。
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佳岩轻轻地在翰敏耳边道。
微微的笑意挂在佳岩的唇角,就算将来再有什麽不测,他都将会永远记得叶荃伸出来的手。
佳岩又抬起头,仔细端详著翰敏英俊的面容,鼻尖再次弥漫起白檀草清新的香气。翰敏也同样爱用这一款熏衣香,只是这贡品的衣香更加浓郁,夹杂了白兰草的芬芳大气,带著些让人迷惑的沈迷。
“皇上。。。。。。”佳岩唤道。
翰敏的怀抱一点不陌生,这里曾经是他温暖幸福的源泉,在翰敏的怀抱里,他才第一次体会到情欲的温馨和爱情的回报。但佳岩清楚,自己的心从未给过翰敏,无论翰敏对自己的意图如何,贪图爱欲的人都包括了自己。那麽这一刻,他绝对没有资格指责翰敏和叶荃,这痛苦的境地都离不开自己的建设。
这算不算报应呢?
“皇上,佳岩真是最卑鄙的人哪。”佳岩道。
“佳岩。。。。。。”翰敏看著眼前秀丽的人儿,好不理解。
佳岩抬手拔下了自己的发簪,乌黑的头发倾泻下来,覆盖住了单薄苍白的脸颊。
“不要。。。。。。不要让朕觉得。。。”翰敏看著佳岩掀开了礼服,露出了粉红色丝绸夹衣上缠著的深绿色锦带。
佳岩解开了锦带,扔到了地上,然後是粉红色的夹衣、粉红色夹衣很轻薄,很快就滑到了地上,露出嫩黄色的第二件,再然後是米色、浅绿、深绿。。。。。。最後是白色的,都是最精美的丝绸。在通向暖榻的一路上,散开了一件件价值不菲的衣料。
翰敏痴迷地注视著怀抱里的身体,龙袍、夹衣胡乱地拉开披散在自己身上,还来不及脱掉,当佳岩一丝不挂地出现在自己的眼前,瘦削苍白的男子身体不可抑制地勾起所有的欲望,来不及脱掉累赘的衣服,已经深入佳岩的身体,在厮缠中发泄著自己的欲望。
欢愉後的兴奋持续,在怀里打开无遗的身体还在发抖,热度和汗水挥发,身体的主人喘息连连,眼神醺然。是的,谁也摆脱不了欲望。翰敏抚摸著佳岩细致的身体,撑开佳岩细长的双腿,挺身再次冲进佳岩的身体。
佳岩的身体随著往後一弹,强烈的刺激让他几乎失声尖叫。可是他没有叫,咬紧了牙关没有叫。他知道,叶荃就站在门後。
翰敏带著惩罚的兴致般,一次次更加地深入、用力,似乎不激起佳岩的所有亢奋不罢休,龙袍上锦绣金龙俨然活跃地纠缠著佳岩雪白细瘦的脚髁。而佳岩在他重重折腾下,只能咬著牙,迷乱地摇著头,丝缎般一头秀发仿佛有了生命般地在榻上蔓延。
两个人都想回味从前的温馨,但终於只是变了味道的苦涩,在渐渐摊化的蜡烛上一丝丝熄灭。
远处的宴席散场了,眼前的门打开了,叶荃伸出手,扶住了摇摇欲坠的佳岩。他站得脚都麻了,可是还是抱扶著佳岩,坚定地离开。
42
一夜无眠的人有四个。
翰敏坐在御书房里,通宵读书。
叶纨躺在宽大的凤床上,闭著眼睛一动不动。
侯府暖阁里,寂静无声,灯火全无,睡眠的平和气息似乎从未如此浓烈过。窗户大敞著,月光毫无阻挡地在厅堂间留连,大理石地板闪耀著水波般的光泽。
叶荃和佳岩相拥躺在床上,身体紧紧契合,月光给两个人赤裸光洁的身体缠上一层乳白的薄纱,彷佛捆绑两个人的绳索。
叶荃小心地、缓慢地拥紧了怀里的佳岩,紧闭著眼睛的佳岩随著叶荃的深入而颤抖,一滴泪珠滑出了浓密的睫毛。叶荃用厚实的手指抹掉那滴泪珠,与佳岩额头相抵。
灼热的体液在身体深处喷洒,佳岩张了张嘴,无法抑制身体的痉挛,叶荃缠紧了他的四肢,有力地安抚著他,用自己的体温感受他单薄微凉的身体。亢奋的情欲沈默地包裹在柔软的爱恋里,如光明亮,也如火温暖。
43
叶荃把两只手收在袖子里,懒洋洋地随著一众大臣走出早朝的大正殿。他的气色红润,不知道是真的发了点福还是冬日棉衣厚重,不再给人锋利阴鹫的感觉。
户部尚书端木正唤住他,令人互相打了个揖。
端木正面露抱歉之色,叶侯,你那批兵器我实在为难,修了那五十条船,今年兵部可就超预算了,年底要用银子的地方多,皇上刚批了给礼部一大笔银子,实在让我捉襟见肘啊!
叶荃笑道,端木大人可不能说这话,大户人家还有个吃紧呢,倒是明年兵部的预算你怎麽也得给我涨,不然这打架没家夥可是心慌得很。
端木正拉著叶荃退到一边,小声道,我这账房还不是听主人的。
叶荃点点头。
夫人最近可好,还未恭喜叶侯呢。端木正换了笑脸。
害喜厉害,吃不下,换我吃养,把肚子都吃出来呢。叶荃呵呵笑道。
我那老婆翰林家小姐出身,身体倒比厨娘结实,十个月大吃大喝,我那俸禄差点不够啊。端木正悻悻地道。
福气,福气!叶荃口上说著,心里无比羡慕。
年关将近,侯府里上下都在准备年货,打扫布置,夫人终於怀孕也无疑满足了叶家多年心愿,给叶荃晋升尚书喜上加喜。
叶荃搬回东院,但每日里大部分时间还是消磨在暖阁。他本想给西院修上地龙让佳岩搬回去住,但是有身孕的人身边不可以兴土木,只好作罢,让佳岩暂时住在暖阁。
中元节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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