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句话,阮宇沂站直了身子,抬起冰凉的手指下意识地摸了摸耳朵上的耳钉。
这是焱亲手帮他带上的。
他不能放弃。
不管焱最后变成什么样,他都不会放弃。
第二天,各大报纸的娱乐头条都以大标题刊登了这则不幸的消息。
“小提琴演奏家Helios昨夜发生车祸,左手粉碎性骨折,其音乐生涯是否终结?”
整个世界再一次为云焱震动,事件的争论依然象前两次一样火热,但更多的则是人们对音乐界将要失去一颗闪亮的星所发出的叹息。
不管外面的世界已经闹成什么样子,医院里仍然是一片宁静。
重症加护病房里,只有心电图监护器在“嘀、嘀、嘀”地响着,屏幕里是曲曲折折的线。
病床上的云焱脸色苍白如纸,胸膛几乎看不到起伏,恍若他已经没有呼吸。头上缠着一圈圈雪白的纱布,脚上打着厚厚的石膏。他双目紧闭,眼角好象闪动着晶莹的光芒。
“宇沂,你不能去。”
“别拦着我,我要去照顾焱。”
“你自己现在都还在生病,怎么照顾人?”
“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
加护病房外,突然传来了一阵阵急促散乱的脚步声和争执声。
“咔!”的一声,病房的门被推开。门外的人走了进来。
阮宇沂微微喘息着,苍白的脸色因为方才的在门外与杜竣祺争执而泛起些许微红。
“焱……”目不转睛地凝望着病床上的云焱,阮宇沂哽咽着唤了一声。
病床上的云焱没有一丝的回应,他就那样静静的躺在那里,仿佛已经死去。
“焱!”莫名的感到心慌,阮宇沂冲到了病床前站稳脚步,颤抖的抬起手,轻碰云焱的脸颊,才感觉到了那轻微的温度,那令他安心的温度。
焱还活着!
【Chapter 193】
“谁准你进来的?”云震冰冷的声音突兀地在阮宇沂身后响起,声音里明显夹杂着不悦。看着阮宇沂用手抚摸云焱,云震周围的温度仿佛降低了几度。
“谁允许你摸他的?”走上前,云震一巴掌将阮宇沂的手打掉,然后再推了他一把,阮宇沂被他推得离开病床边。
“小心。”杜竣祺扶住了差点被推倒的阮宇沂,低沉着声音没好气的问,“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非要动手动脚?”
“怎么?这么快就有新情人了?看到焱残废了,马上又有新目标了?不愧是靠卖的。”云震看着阮宇沂的眼光里充满了讥讽。“这次你又打算卖多少?”
“请你嘴巴放干净点。”哪怕杜竣祺的脾气再怎么好,他仍然被云震气得当下就黑了一张脸。
眼中闪着慑人的怒火,云震也不再和他们多话,他只是径自打开了病房的门,阴森而冷淡地对他们说:“请你们出去!”
“宇沂,我们走!”
然而,阮宇沂却一动不动的站在病房里。
他不能走!即使云震的话再难听,再伤人,他也不能走!只要能够呆在云焱在的地方,他就已经很满足。因为他还有一个希望,只要自己还留在云焱的身边,就有可能会等到云焱完全好起来的那一天,不是吗?
如果他走了,就什么希望都没了。现在他一旦离开,他敢肯定,云焱就会离开他。没有云焱的生活,他无法想象。但杜竣祺是无辜的,她不能让他也呆在这里,一起承受云震的辱骂。
“竣祺,你自己先走吧!”
“宇沂,你……”
“还不走吗?”云震喘了几口气调整了下自己的呼吸,抱着双臂,厌恶的看着阮宇沂。
“真不要脸,赶都不走。你就是这样厚脸皮缠着焱的吗?这次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在让焱和你在一起。你害得他还不够少吗?强暴,遇刺,勒索,车祸,哪一件能和你脱离关系?在家休养还是好好的,一出来就遇到车祸。你以为我不知道,焱他之所以会受伤,全都是因为你!这次还差点没命。所以,我不会再让焱跟你在一起,我会把他送回英国去。”
云震的话就象一把锋利的小刀正生生的将阮宇沂凌迟,内心的愧疚与凄凉如洪水猛兽般向他涌来,漫过胸口、脖子、眼睛、头顶……最后他感到无法呼吸。
云震说的句句属实。
“对不起……”
“又是对不起。你除了对不起,还会说什么?你把他整个人都毁了,就只说一句对不起?你好恶毒,自己废了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要拖上焱?”
脑子里轰然间变得一片空白,阮宇沂愣在原地,他的头脑一片糨糊,已经无法思考。
“你把焱还给我!把完好的焱还给我!我们不稀罕你的道歉。”云震一把将阮宇沂的衣领用力的揪起,将他的身体猛烈地摇晃。
衣领处勒得阮宇沂呼吸不顺,剧烈的摇晃令他发烧的身体更加的不适,他只是轻微的皱了皱眉头,然后继续对云震粗暴的举动置之不理。
“你是哑巴?为什么不说话?说话啊!”云震歇斯底里起来,手更用力的抓住阮宇沂的衣领,摇动躯体的动作也更加的野蛮。
“住手!快住手!”看见阮宇沂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杜竣祺急忙想抓住云震的手想让他住手。
“为什么躺在那的不是你!为什么你不去死!为什么……”叫喊声突然停止,杜竣祺扳着云震的手,他衣领一个没抓牢,阮宇沂被他甩了出去。
飞出去的身体让阮宇沂回过了神,可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稳住身体,他就已经撞上了旁边的医疗仪器。眼前一阵天旋地转,耳边充斥着身体与仪器碰撞,东西不断掉落到地上的声音。
【Chapter 194】
“焱——”
“宇沂——”
伴随着杜竣祺与云震的惊呼声,加护病房里的心电图监护器也发出了急促的“嘀嘀嘀嘀!”呼叫声,原本平缓有序的线条也跟着急促起来。
按下呼叫铃,杜竣祺急忙将阮宇沂从器械堆里搀扶起来。
“沂……”
在站起来的时候,医疗器械吵杂的报警声中,阮宇沂似乎听到有人发出了这样的一声轻呼。是谁在叫他?
等站稳身子,没过多久,阮宇沂眼前的景象也逐渐清晰起来。
“竣祺,你喊我?”
“?”扶着阮宇沂的杜竣祺不解的看着他。
不是竣祺,还有谁?那个声音如此的熟悉。不,不可能!焱还在昏迷。
尽管知道不可能,阮宇沂还是不自禁的往床上的云焱看去。这时候,医护人员却冲了进来。
帮云焱做完详细的检查后,调整了监护器,医生看了看病床上还在昏迷的云焱,再看了看混乱的病房,忍不住破口大骂:“你们想他死是不是?”
病房内一时间寂静如死,空气凝结成冰粒,让人窒息。
“沂……”
此刻,一声轻微的呼唤在寂静的病房里显得格外的清晰。阮宇沂的呼吸嘎然而止,身体僵僵地愣在了当地。其他人也吃惊地望向病床,不敢相信云焱竟然醒了。
床上的云焱似乎真的有什么异样,长长的睫毛微微抖了抖,云焱轻轻的睁开了眼,伸着手在四周摸索,他担忧的喊着:“沂?”
云震在旁边看着,不禁暗自神伤。
还是这样。自己伤成这样,想的却永远他。
“焱……焱!我在这!我在这!”阮宇沂悲悯地低应了一句,快步走过去,盘踞在云焱的病床前,双手颤抖着握紧他苍白的手放在自己的嘴边。
“沂,你没事吧!”
明明受伤的是自己,伤得是这么的重,为什么他还要关心他?为什么他就不能多关心下自己?
“我没事,没事……”阮宇沂的声音已经呜咽。
为何他要逃?如果他不离开,焱就不会发生车祸,不是吗?
云焱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嘴角浅浅的勾起,好象在微笑。
“沂没事……就好……”
……
“焱……”
“焱?……”
“焱——”
“医生,医生?”阮宇沂握着云焱的手歇斯底里地呐喊,一时间,病房里又乱成了一片。
……
“不用紧张!”和大家的紧张相比,医生在看过旁边的心电图监护器后,反而轻松地吁出了一口气。
“患者已经渡过了危险期!”他看着着大家,平静地宣布。
阮宇沂趴在云焱的床边,手中紧握着从刚才就没放开过的手,表情凄迷地望着云焱紧闭的双眼,沉默着,眼睛眨都不眨。
【Chapter 195】
夜幕低垂,晚风泛起了冰冷的涟漪,远处的华灯点缀着墨黑的天幕。
病房空寂的窗前,隐见窗外的树木上凋残的树叶,一片一片被晚风刮起,在医院的楼下落了一地的孤寂。
病房的门被轻轻的打开,又被轻轻地关上。
阮宇沂独自坐在云焱的床前。和无数个夜晚一样,他从梦中惊醒。
眼睛微光轻洒,阮宇沂看着云焱的眼光泛着一丝迷离。他害怕黑夜的侵袭,只有云焱在的地方才不会触碰到那些曾经的疼痛。所以他在这里,因为这里有云焱,这里是唯一没有伤痛的地方,尽管这里是如此冰冷。
手轻轻抚过云烟的脸庞,那里,曾经被眼泪染指,也有笑容在上面凝固,更有鲜血冲破冰冷的束缚,从嘴角喷涌而出,染透满是伤痛的衣衫。
“焱……”阮宇沂附在云焱的耳边轻喊,他不敢太大声,那样会惊动其他人。
云焱在睡梦中仿若听到了一个声音,“焱……焱……”
是沂,是沂在叫他。
“别睡了,沂在喊我,快起来!”下意识的,云焱在心底对自己说。
淡淡的月光从窗外洒落进病房,云焱的身子在床上微微的蠕动。阮宇沂屏住了呼吸,心中忐忑不安。
焱是不是要醒了?看到我他会不会生气?
时间过了很久,但云焱并没有醒来,依旧躺在床上,身体也不在蠕动。他仿佛又睡着了,呼吸匀称,嘴角还带着笑意。
阮宇沂就那样呆呆的看着,直到天边发白,他才意识到一夜已经过去。
好累,靠在床边,闭上眼,阮宇沂在不知不觉中进入了梦乡。
当阮宇沂睁开困乏的眼睛醒来的时候,温暖的阳光已经从窗外涌了进来。
用手扒了扒头发,阮宇沂挺了挺疲惫的身体,然后下意识的往云焱的方向望过去。此时,阮宇沂才发现,云焱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就已经醒了,现在正瞪着一双眼眸在看着他。
云焱的眼睛依旧漆黑,依旧流露着一贯的温柔。他就那样静静地看着,脸上没有喜悦,没有悲伤,没有愤怒。
阮宇沂的心“扑通扑通”的跳着。
难道,焱还在怪他?不过焱生气也是应该的,毕竟是他把他伤害成这个样子。
张了张口,阮宇沂想说点什么,却一句话都无法说出口。
两人就这样对望着,沉默着,病房里的气氛越来越压抑,越来越沉闷,阮宇沂的心里没由来的升起一股焦虑和恐惧。
病房里压抑的气愤让他实在有些受不了,他宁愿云焱开口骂他,动手打他,都好过现在他这样默默的指责。
“焱?”阮宇沂最后还是没憋住,忍不住低声唤了一声。
“?”云焱象被阮宇沂吓了一跳,浑身突然一震,脸上出现了惊慌的表情。
“沂,你醒了?”
听了云焱的话,阮宇沂不禁笑出了声。他这说的什么话?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
“怎么不多睡会,又做噩梦了吗?”手摸索到阮宇沂的脸颊,云焱有点担心的说道。“你真的没事?”
“你不用担心我,现在躺在床上的可是你。倒是你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需不需要要找医生?”阮宇沂挺身上前,撩了撩云焱额前的头发,双手撑在他的身体两边。
云焱脸色还是那么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