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明点点头,提到自己的爸爸,这才有点镇定,“恩,他很节俭,是退伍军人。”
电梯到了TCL楼层,印风的眼睛跟着那“叮”的一声亮起来,“真巧唉,我爸也是退伍军人来着。”
钟明笑道,“令尊在哪高就?”
“龙泉公墓。”
“哦,”钟明又开始紧张起来,“对不起。”
印风双手插兜,“没事。对了,在你这能吃啥?”
钟明领着印风进了总经理单独的休息室,“你想吃什么?”
“唔,有砂锅么?牛肉粉丝的。”
钟明愣了愣,“有的,你在这等我一会。”
印风也就乖乖地坐在休息室等他。啧啧,真TM奢侈,印风看了看四周。不过看这摆设,就知道钟明是个低调的人,整个房间都是温和色系,一室一厅自带卫生间。在办公室旁拥有这种休息室……印风对天翻白眼,这什么世道啊?叠影门口每天例行惯事来要饭的大伯和在这里对着印风就会结巴的钟明,完全是社会的两个极端层面。
钟明很快回来了,端着两个大盆子。印风正在阳台的飘窗前对着中午依旧车水马龙的街道发呆,闻着香味,笑眯‘眯地慢慢走来。
钟明摆好碗筷,看了他的腿一眼,却什么也没问。印风看了看一盆的牛肉粉丝,咋舌,“这么多……”
钟明笑,“吃不下就留在那。”
印风点点头,“谢了。”
俩人在小圆桌前面对面开吃。印风忽然道,“你这够腐败的呀。”
钟明看了看四周,道,“我平时就住这。我手下随便一个员工住的都比我好。”
“你住这?”
“是啊,我家里人不在J市,我留学回来后就一个人在这。家里条件不好,也出不了钱给我买房,正好公司给我配了这里,我就住下了,上班也方便。”
印风点点头,没再说话。
钟明怕冷场,想了半天,问,“你就穿这么多过来,冷吗?”
对面正在喝汤的印风停了停,抬头道,“我刚出的监狱,没时间买衣服。”
钟明愣住,傻傻地看着印风。
印风在他眼前甩了甩手,“怎么啦?别害怕,我现在不杀人。”
言下之意,就是我以前杀过人。
钟明只是眼珠子跟着印风的手转了转,可怜的老实人,莫名其妙地遭了晴天一霹雳。印风笑了笑,道,“你别害怕,我真没恶意。刚刚只是没地方去,又正好看到你名片才来找你。你要真害怕,我现在就走成不?唉,真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印风一开始只是想看看钟明知道自己情况后的表情,真没想到会把他吓成这样。看他这么节俭淳厚,印风也不忍心再对他玩什么语言上的艺术游戏了,赶忙道歉了便起身要走。
“唉你去哪?”钟明身体先于意识反应,已经抓住了印风的手腕。
印风看了看手,钟明触电般地松开,又开始结巴,“对……对不起。”
印风笑着摆了摆手,“不碍事,我真的不会砍你,你别怕成这样。我回去啦,欢迎下次再来买蛋糕。”
他还会来买才怪!去一个杀人犯的店里买贵了五倍不止的蛋糕?傻瓜才这么做吧?印风看着钟明涨红了俊秀的脸,好么,我真是不会说话……不然他为什么连看我都不敢了?
“没有!”钟明忽然就叫起来,吓印风一跳。“我……我没害怕,坐……坐下吧,好歹吃完。”
印风看着说罢就埋头在桌上猛吃的家伙,他不嫌烫么?
奇怪,心里本来那些笼罩着的自卑,在看到这人囫囵吃东西的囧样时,一瞬间消散了。印风坐在他对面,小声道,“谢谢你的午饭啊。明天免费请你吃蛋糕。”
钟明脸埋在碗里猛点头。
7、羊毛护膝 。。。
印风听着耳边“吸呼吸呼”的喝汤声,瞠目结舌地看着钟明端起那盆粉丝汤喝了个光。注意,是一盆!印风发誓,他第一次砍人都没现在震惊。自己这盆,吃了四分之一就撑到不行了。印风瞪大眼睛张大嘴巴看着他,问,“你吃这么多?”
钟明拍拍肚子,表情痛苦,“已经撑了,不过我不喜欢浪费。小时候总吃不饱,习惯把碗里的都挖干净。”
印风看着他鼓鼓的肚皮,半晌无语……这得小时候饿到什么程度,才能培养出这样惊人的毅力把那盆汤喝光?
印风看着自己面前的剩食,惭愧道,“钟兄,我说……这个……我吃不下……不好意思啊……”
“没关系!我帮你吃掉!”
印风瞠目结舌,看着钟明边打嗝边喝光剩汤,十分好奇他为什么还没撑到吐出来?
钟明小心翼翼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脸色都有些发青。“不好,似乎真的吃太多了。”
印风黑线,“这也做得太多了。”
钟明有些尴尬道,“我担心你吃不饱,所以……是我失策,失策。”
印风破功,坐在钟明对面哈哈大笑起来,直笑得甩了鞋子,毫不顾形象地露出破了洞的袜子,脚趾头在凳子上可爱地甩着。
钟明看着印风愣了下,几乎忘了自己撑到想吐的现状,忽然就觉得心里很舒服,有只兔子蹦蹦跳,踩在自己心脏上,不重也不轻,很柔软的心动。
印风盘腿坐在小客厅的沙发上看片子一直到下午三点。
钟明推门进来的时候,印风正和电视里的李云龙大眼瞪小眼。钟明“噗嗤”笑了,印风转头看看他,继续挑眉盯着液晶电视。
“你眼睛瞪那么大干嘛?”钟明坐到他身边问。
“唔,我在看我和他谁的眼睛比较大。”
钟明仔细盯着印风看了看,鼻息都喷在他脸上。印风开始荡漾了,就在他以为钟明要干嘛干嘛、并且挣扎犹豫自己要不要给他一拳的时候,钟明退开很认真道,“明显是他的眼睛比你大。”
印风颇有一种自己的魅力不被认可的挫败感……
钟明想了想又道,“不过你的眼睛比他好看很多,他的像青蛙,你的像……”
“像什么?”
“呃,我也不好说,有点像狐狸?”钟明无辜地看着印风,并且企图得到当事人的认同。
印风冷着脸看他半晌,确定这人EQ为零后,放弃了打他一顿以振雄风的想法。
钟明刚开完会议,通常情况下他会在办公室喝上一杯3+1咖啡,靠着皮质的老板椅惬意地眯一小会,然后继续聚精会神地准备资料,奔赴下一场战役。
不过今儿不同。
刚刚钟明走出会议室的时候,就有一种奇怪的感觉。那间平时只有他一人的屋子里,现在有了客人,客人正光着脚盘腿坐在沙发上,那姿态、那表情、就跟在自己家一样,没有一点不适,钟明脑袋里鬼使神差地冒出“金屋藏娇”四个字。想到这里,钟明走向办公室的脚步几乎算是小跑。这在一向内敛克制的钟总经理身上是很罕见的,所以身后的两个小助理一脸深邃地探讨起来。
“总经理怎么了?”
“不知道,似乎内急吧,刚刚开会也心神不定。”
“哎,憋得慌就暂停一会嘛,总经理真是工作狂。”
“是啊是啊!不仅他自己工作狂,连带着也要压榨我们……”
此刻,工作狂端端正正坐在沙发上,姿势标准得犹如刚上一年级的小学生。他看着印风交替扭动的脚趾,以及……以及那长长的脚趾甲。
“你脚趾甲太长……”
“可不是?”印风指了指被他扔在地上的袜子,“戳了好些洞了。”
钟明去卧室拿出样东西,印风好奇地看着。那是颗白色的……蛋。
中间有开口,钟明把蛋蛋剥开,印风了悟,蛋蛋里面是全套指甲刀钳子小剪刀等。
钟明递过指甲钳,“剪掉吧,我看着难受。”
印风莫名其妙,脱口而出,“我脚趾甲长关你叼事?再说了,我不会剪,在牢里那四年都是等他自动断……哦,妈的,说到这个我想起来一次,在牢里干活的时候指甲盖给掀翻过,当时看着真恶心。”
钟明愣愣地看着印风,嘴巴张了张,愣是一个字也没吐出来。
就在电视里李云龙狂吼着“跟老子一起杀了那帮狗‘日‘的小崽子”时,印风在一片男儿们热血的咆哮声中听到,钟明紧张的声音。
“我……我帮你剪吧?”
在道上混的人都知道,把自己的身体放在别人的刀口下,是大忌。
虽然印风不在道上混了,那把刀也只是一把小小的指甲刀,但是心里的顾忌仍在。
钟明双手交握着,觉得自己脸上滚烫。在公司酒会上,他可以千杯不倒面不改色,和各色各样的人从容有礼地应酬。可是这会儿,他觉得自己一定满脸通红,手心里全是粘腻的汗。
印风只是犹豫一瞬,就笑了笑,把脚放到钟明的大‘腿上,“你小心些啊!弄伤的话我砍你!”
钟明也笑了,抓起他的脚往自己托了托,“别担心,我爸中风那会,我经常帮他剪。”
印风有些紧张,眼睛终于放弃电视,盯着自己的脚,目不转睛问,“你‘爸中风了?”
“是啊,现在好多了,已经能起身走路了。”钟明不抬头道。
“哦,那挺好。”
“我爸爸他啊,转业回来后就留在了农村,在村管所发米,他和我妈就是那时候认识的。我妈是仓库管理,我爸就每天多扛几袋米过去,为了见我妈一面。”
印风不了解,他在出道之前,是J市反贪局局长印擎天的儿子,万众瞩目地长大。其实现在回头想想,他也闹不明白当年为什么和自己父亲闹得那般凶。
他犹记得印擎天那中气十足的怒吼:给我滚墙边跪着反省!当时只觉得自己的父亲专制又暴躁,那嘴脸怎么看怎么厌恶,却不知在许多年后的今天,对那声暴躁的吼声如此怀念。
“你怎么了?”
印风闻声抬头,才看到钟明收起自己脚下的报纸,正看着自己。
印风摇摇脑袋,“没啥,有点想我老子了,改天去看他。”
钟明不语,换了张报纸垫在腿上,拍了拍大‘腿道,“换脚了。”
印风惊讶,“你都剪完啦?呦呵!技术不错啊!我这还没啥感觉呢!”
钟明温和地笑笑,径自拿了印风的另一只脚放在自己腿上。
印风无意中不知按了什么键,画面一跳跃,李云龙正瞪着俩铜铃眼娶媳妇呢。
脚趾甲工程完毕,印风光脚踩在地板上动了动脚趾头,转头对钟明道,“我忽然觉得自己脚很漂亮啊!”
钟明脸红了红,“是是是,漂亮……”
“大男人一个,红屁个脸啊!对了,你多大了?白白嫩嫩的,有二十五了没?”
钟明清秀的脸涨成猪肝色,这次不是害羞的,是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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