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厘脸色一阵发黑,索性变出原型,一尾巴啪地将横天扫到了角落去。
那尾巴带着烈风,横天的魂魄连轮廓都摇晃着模糊起来,好一会儿才重新凝聚。
越厘见他那样,心下虽然仍旧不爽,但总归平衡了些。等了半天,横天也不再开口,他自己倒觉得有些无趣,“我问你,你就那么喜欢那条龙?自己的肉身也干脆地给了出去?”
横天半天才答道:“关你屁事!”
越厘长尾一甩,洞穴里顿时一阵晃动,烟尘四起。越厘眯着眼笑:“小爷问什么,你最好给我答什么!否则……”
横天哼了一声,“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越厘稍一思索,欣然道:“也行,你问我一句,我就问你十句。”
横天翻了个白眼,“你把我魂魄抽离,是要干什么?”
越厘挑眉道:“你不是要把肉身送人?这样的话还呆在里头干什么?出来陪爷聊聊天,小爷心情一高兴,说不定就帮你重塑个肉身。”
“一具躯壳而已。”横天顿了顿,道:“何况……我看你也没那善心,不过是浪费我时间罢了。”
越厘怒吼道:“我没善心?!我没善心的话谁帮你补修的魂魄?!你之前被我真火烧得都快魂飞魄散了!是谁救的你?!你要是还呆在那个肉身里,我保你不出十天半月就渣都不剩了!!”
横天凉凉道:“哦,原来你也知道是你的真火造孽。”
“……”越厘瞪着他,“分明是你不自量力跟我打!是你咎由自取!”
横天嗤笑,“行了,老子没力气跟你说废话。你爱帮就帮,不帮也没人求你。”
越厘气得火冒三丈,一把抓起那个半透明的魂魄塞进鼎炉里。
第四章
越厘有个雷打不动的爱好,就是出门搜刮宝物,一走就是半月之久。天下宝物难寻,普通的越厘也看不入眼,他的胃口早在上古时期就被养刁了。
越厘一离开,洞府里自然没了人,除了横天。横天的肉身在这段时间已经初具形态,起码出门不会再被小妖精垂涎。越厘大大方方地嘱咐横天看家,自己转身走了。
横天嗤之以鼻,也吓唬过越厘,说要将他洞府里的东西全部带上,然后一走了之。越厘根本不将那几句话放在心上,一转眼就不见了人。
横天叹口气,他的确不屑干这种事。越厘虽说嘴巴啰嗦了点,但为他炼造肉身的事却一点没落,不知不觉中,也算欠下了一份恩情。
洞穴里除了那成堆的珠宝以外,剩下就没什么了。横天想喝酒,只是越厘的嗜好里并没包括美酒这一类,他也只能望天兴叹。
有时候太过无聊时,横天也会想起那具被行白带走的躯体,不知道轸星君的一魂三魄是否苏醒,又不知朱涯是否会继续追寻星君陨落的其他魂魄。老友知道那具肉身里已经只剩下一个人的魂魄时,又会有怎样的表情?
他兜兜转转修炼了上万年,第一次有些牵挂,却不得不黯淡落幕。
横天不是自怨自艾之人,过去的事,偶尔想一想,也就罢了。倒是最近遇到的那条蛇,说好不好,说坏不坏,斗嘴打架什么的,也算寻个乐子。
越厘说出门要到帝都皇宫去,算来最少也要走个□天。横天没想到的是,第五天越厘就回来了,直接变成大蛇串窜进洞里,暴跳如雷,一路扬起的灰尘铺天盖地,把洞里的光芒都盖住了。
横天不爽地看着大蛇,他正要吃饭,结果饭菜上全蒙上了灰尘。
越厘就地扑通扑通地打了好几个滚,直到将洞府里所有的东西砸了个稀巴烂,才停下来。庞大的身躯一层层地盘旋,碧绿的眼睛狰狞地直盯横天,剧毒的蛇涎从大张的蛇吻中一滴滴地落下来,滴落到地板上,一阵滋滋作响。
横天怒极反笑,一把将那几盘菜向大蛇砸过去,大蛇目不转睛地看着,大口一张,将所有的饭菜都来者不拒地吞了。
一阵黑芒过后,变回原形的越厘干呕了几声,皱眉道:“什么东西?难吃死了。”
横天道:“那是我的晚饭!你还敢嫌?!”
越厘摇摇脑袋,不屑道:“就这么一点!”
横天啪地一声将剩下的碗筷也摔了过去,“你不是要去京都?这么找回来干什么?”
越厘恼怒道:“还不是你那旧情人!”
横天抱臂哦了一声。
越厘道:“就是那条母龙,你白送人家一份大礼,人家可不满足。她姘头不是只剩了一魂三魄?她就去找当年十二星宿一起陨落的真相,结果查出是天帝为了夺权,暗中作梗,才使日月颠倒,星辰散乱,连带着不明真相的星君们一同莫名牺牲。”
横天面不改色道:“那又关你什么事了?”
越厘道:“是不关小爷的事!但关小爷前主人的事!小爷前主人是混沌之主,掌管东西南北四处方位。后来也是因为日月星辰动乱的事才以身为祭,重整三界秩序。如今查出这不过是天帝一己之私,小爷怎么说要为他报仇……只不过……”
横天道:“只不过什么?”
越厘恼道:“报不报仇,当然要小爷自己说了算!谁要那些什么神佛来插手?拿小爷去当刀子使,小爷是那么容易利用的人么?!”
越厘喘口气继续道:“再者,那老头子要是知道的话,也肯定说算了别凑热闹!”
横天笑道:“怎么,这就算了?”
越厘无奈道:“混沌之主性格好吃懒做,早就在上古神袛中不是什么神秘事了。他安安稳稳地歇息在这天地之间,有什么不好?谁有兴致放着安稳日子不过,反而去打打杀杀?”
横天敷衍道:“说的也是。”
越厘看了他两眼,忽然笑起来,“我看这场仗也没几天就打起来了,你那心上人身份尊贵,登高一呼,龙族向着她的人不知道有多少。还有那个星君,多少年了含冤受屈,好不容易才撑着个残破的魂魄,出来为当年的弟兄昭雪……哼,说起来岂不都是你那一让的功劳?”
横天脸色难看,狠狠地扫了越厘一眼,“你最好还是闭嘴吧!”
越厘似乎心情不错,嘴上不停,邪笑道:“怎么?提都不让提?看你那放不下的样子,免不了过两天要来求我带你上战场……只是不知道,新旧情人见面,会闹出怎么的好戏呢……”
横天怒吼道:“闭嘴!你想找打?!”
他一拳轰出,杀意森然,竟然直接劈裂了前头的软榻。
越厘住了口,却也眯起了眼,嘴角微微勾起,“我就事论事,你想怎样?”
横天森森道:“你嘴贱!”
越厘大怒,像被踩到了尾巴般直接跳起来,在半空就变出了真身。长达百尺的蛇身瞬间蜿蜒着填满了整个洞府。
蛇头之上,巨大的蛇眼闪闪发亮,一线瞳孔闪过残忍的意味。越厘居高临下地看着横天,冷冷笑道:“我嘴贱?你整个人都贱!”
横天双眼通红,拳头捏得死紧,咯咯作响,骨节隐隐发白,不时有乌光从指缝间泄露出来。
越厘见他整个人都有些颤抖,心里十分得意,低下头摇摆着绕过去,低低笑着:“你全盛时期都不是我对手,就现在这样子还想打败我?还是留着力气去见你老情人吧!哈……”
横天抬眼看了那得瑟的蛇头,忽然大步跨前,身体一跃而起,双手高举,黑光大盛,手里倏然冒出的那把黑刀长达数尺,刀背极厚,刀刃却极薄,刀身分明呈现出一个凌厉的弧度。横天手持黑刀,掌心不时吞吐着乌芒,使那把刀倒像是活物一般。
越厘吃惊,暗道:“这就是横天的真身?果然是……”
他一念未落,半空中的刀风已经如霹雳般地落了下来。越厘隔着蛇鳞都能感觉到刀意刺骨,不禁噫了一声,急忙躲开。
横天双腿一蹬,在半空中转了个半圈,又直奔蛇吻而去。他周身黑烟四起,隐约有雷鸣作响,似从九天之外传来。那刀锋气势如虹,越厘瞳孔忽变,再不复一开始懒洋洋的样子,身躯极速移动,连接躲开了那些一波又一波的连续攻击,恼火地回头喷出一串火息。
横天的肉身初具雏形,正是最脆弱的时候,无法久战,于是一开始就展开了密如骤雨的攻势。洞穴里红黑光芒相互交汇,有时红光大盛,有时浓烟四起。越厘本不想伤人,却被发了疯似的横天逼得连连甩头后退,恼得连张大口,想一口吞了面前这人。
横天越战越勇,一声长啸,手里的刀劈砍相连,刀意淋漓尽致,流畅得如同鹰破苍穹,龙潜深渊。越厘觉得自己简直成了他练招的物事,怒火腾腾地从头烧到尾,蛇信一吐,一口血直接喷到了横天身上,五行火阵顿时祭了出来,熊熊烈火将横天周身包围。
五行火灵的血是破金利器,横天周身的黑光如冰遇火,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越厘吐掉嘴里的血沫,冷笑道:“这回该老实了吧?嗯?”
横天跌落在地,喘着粗气。那火焰烧了一会儿就不见踪迹,只是这段时间刚养好的魂魄又受了创,轮廓重新变得模糊起来。
越厘冷眼看着,幸灾乐祸道:“我的血味道如何?”
横天撑着身子坐起来,“你以为有多好喝?”
越厘蛇尾一摆,粗大的一段蛇身立刻将横天双腿缠了个结实。
第五章
“在小爷洞里,跟小爷摆什么脸色?”越厘冷笑,“你也不掂量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横天挣扎着去掰越厘的蛇尾,只是他越掰,越厘就缠得越紧,横天甚至已经感到蛇尾下的肌肤淤青出血。他一发狠,直接往越厘腹部那块摸去,攀住一块碗口大的蛇磷边缘,一用力掀了下来。
越厘活了上万年,除了蜕皮,哪里受过揭鳞的罪?一愣之下,针刺般的疼痛已经窜上了大脑,令他疼得一下子弹跳起来,蛇尾重重地甩开,横天被他一带,啪地一声巨响,摔到了洞壁上,整个人都陷入半昏迷中。
越厘蛇尾一蜷,腹部那里已经空了一小块,一眼看上去瞧不出什么,但凑近了就能发现伤口上鲜血一丝丝地渗出来,在鳞片边缘慢慢聚成血珠,再沿着光滑的鳞片滚落在地。
一身战甲好端端地缺了一块,虽说不是什么损伤,却让越厘感到无上耻辱。特别是看到横天手心里抠着的那块鳞片后,越厘脑里轰地一声炸开,身形如电,瞬间扑了过去,蛇吻大张,蛇涎一滴滴地落到横天衣服上。
横天闭着眼,像是彻底晕过去了。越厘瞪了他半天,本想一口吞了他,却又有些不舍,想半天也想不出什么方法来。
横天微微张开眼,却讽刺地笑了,“又不敢吃了我吗?”
蛇吻张得更大,身下瞬间将横天缠了死紧,从头到脚一圈圈慢慢地绕上来。
横天和巨蛇剑拔弩张地对峙了半晌,越厘实在想不出要干嘛,缠绕的力度也松了松。横天似有所觉,微微侧头,正对上那层层叠叠细密的红鳞。
越厘觉得无趣,看横天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的鳞片看,嘲讽道:“你这么喜欢红鳞,送你一片又怎样?”
横天哼了一声,却不说话。
越厘忽然想起什么,恍然笑了起来:“你那条母龙是火龙吧?也是红鳞,那就难怪了……”
横天咬牙道:“你他妈的就不能不提?!”
越厘见说中他心事,越发放肆地笑起来,一边将横天勒得更紧,一边笑道:“我活了这么久,可
是头一回见情圣,你却连提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