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私程度罢了。
弥乐讨厌这样。
“安斯,你站在门外做什么,还不进来。”
听到劳伦娜的声音,弥乐一瞬间回过神来,应一声,走进门去。
还没有到晚餐时间,劳伦娜为弥乐准备的是下午茶。弥乐瞄了一眼茶座上布置的食物,看得出那是典型的英式下午茶。劳伦娜就算生活在佛罗伦萨,也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英国贵族。
佛罗伦萨今天的天气很好,既不特别寒冷,也不酷热难耐,坐在别墅阳台的茶座上吹吹风,喝喝茶,真的很让人舒心。弥乐说他倒是很喜欢这种生活,散漫而不枯燥。被劳伦娜笑话说像个小老头。
“有什么不好,不过想法有点天真就是了,现在恐怕也回不到那种与世无争的生活了。”弥乐笑了笑,捏了茶壶给劳伦娜的茶杯须茶:“曲奇很好吃哦,姐姐。”
“那太好了,你喜欢的话,我让梅丽尔准备一些给你带回去。”
“好,替我谢谢梅丽尔。”
劳伦娜因为弥乐的顺从心情大好,不知不觉便和弥乐说起许多童年的故事。
“夫人,有您的电话。”佣人站在不远处,端着移动电话,小声地说道。
“我去看看,安斯。”
“嗯。”
劳伦娜很快接了电话走到一边去,弥乐没有听他们谈话的心思,转过视线慢慢喝茶。很快,劳伦娜回来,看向他的目光带着一丝狡黠。弥乐不解,疑惑地问道:“出什么事了吗?”
“没有,只是韦德说要带一个客人回来,问你介不介意。我觉得你可能不会介意,就擅自答应了,你不会怪我吧。”劳伦娜笑着说。
“那个客人我也认识吗?”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惊喜哦。”劳伦娜眨着眼睛神秘地笑,之后不论弥乐怎么追问,她都闭口不谈这件事,实在让弥乐有些无奈。
晚上六点的时候,韦德·克拉克带着那位神秘地客人回来。劳伦娜说的没有错,惊喜,大大的惊喜。打从那人进门,弥乐就僵硬得连路都不会走了。
“欢迎!eson,没想到你会挑我弟弟也过来的这天来访,真的是太巧了。”
“夜安,劳伦娜,你看起来精神不错。”
霍城安走上前和劳伦娜行贴面礼,尔后,视线便一直牢牢锁定在弥乐身上。
“好久不见,弥。”
听到霍城安这么称呼他,弥乐心都绞在了一起,他不懂霍城安怎么能这么正常地面对他,能这么面不改色地面对他。为什么他一点都不痛苦,一点异样都没有。这不公平,他因为这些破烂事把自己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为什么霍城安却一点事都没有!
弥乐觉得自己要气疯了。
还是说,其实霍城安根本就一点都不在意。是啊,大概是这样吧。
弥乐勾起了一个苦笑,冲霍城安点点头:“晚上好,霍先生。”
劳伦娜眼中浮现小惊讶,她拉过韦德·克拉克走到一边,小声地说:“怎么回事,我以为霍和安斯是拥有亲密关系的人,但是,看这个状况,我好像搞砸什么了。”
韦德拍拍劳伦娜的腰,说:“他们之间有什么误会吧,至少在我看来是这样的。”
“是吗?”劳伦娜半信半疑,甚至不太敢出声打扰那两个正在对峙的人。
“我想我们应该谈谈,弥。”霍城安对弥乐说,然后回过头去,带着些抱歉朝韦德点头示意:“可能要借用一下你们的阳台,可以吗。”
“当然,我想你们一定会用文明的谈话方式的。”韦德笑。
霍城安点头,上前一步,拉着弥乐的手就往阳台走,随后关紧阳台门,拉上帘子。
“…………”
弥乐紧张地捏紧了手指,偏过头去不看霍城安。
“为什么躲我,打不通电话,找不到人,也不愿意见我,为什么?”霍城安迫近弥乐一步,弥乐咬牙没有向后退。
“别说笑了,为什么你把自己当成受害者!”明明受伤最深的是我,明明受尽折磨的是我,而这些都是霍城安你带来的啊。为什么你能用这么斥责的语气来问我!
“你怎么了,弥,以前你不是这样的。”霍城安伸手想要碰触弥乐的脸颊,却一下被弥乐打开,迎接他的弥乐愤怒的表情。
“不是我变了,是你变了。霍城安!是你变了!你去结婚吧,混蛋,别理我了!”弥乐怒吼,左手握上阳台的门把手,转身就要离开。
“等等,我们有误会,弥。你是听到什么消息了吗,为什么不和我说,为什么不等我解释。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什么样,整个伦敦的人都知道你要结婚了,全世界都知道了,只有我是最后被通知的!你要是只想玩玩,麻烦不要找上我。”
“弥……”
“滚,给我滚……”
弥乐的手在颤抖,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何时已经泪流满面。压抑了这么长时间的感情,似乎就在这一刻,借着毫无绅士之言的怒吼中爆发了出来。他快要忍受不了了,霍城安想要逼死他吗。
霍城安怎么也不会料到事情已经糟糕到这种程度。弥乐的情况简直不能用坏来形容了。
霍城安用力地抱紧弥乐,不管弥乐怎么挣扎都不松开。
“你为什么不愿意听我说,难道你宁愿相信旁人的话也不愿意你相信我?”
“你难道不知道中国有句古话叫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吗。也许我脑子秀逗了,你就算说一堆瞎话我也会相信。你就算骗我,我也感觉不出来!”
“我不会骗你。”霍城安无奈,“没有结婚,就算结婚,对象也是和你。你为什么不给我一点信任,给自己一点信心?”
弥乐突然停下挣扎,抬头望向霍城安,“什么?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你冷静一点了吗,冷静点听我解释。”霍城安说。
弥乐的眼神依旧满含敌意,“allright,我听你说,但是如果我发现你在欺骗我,那么我们就彻底玩完,这辈子我都不想再见你。”
“我不会让这件事发生的。”霍城安叹了口气,“我知道你从其他人嘴里得知我的订婚对象是蓝斯莫德小姐,我们确实有过婚约……”
“那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弥乐一秒怒上心头。
“但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还是我在伊顿上学时家主私自定下来的。”
弥乐没好气地哼了声。
霍城安继续说:“小时候我祖父一支在与家主争夺财产和家族领导权时产生隔阂,祖父被流放到了北美,我在家主身边度过童年时代便回到了美国。我的堂兄弟姐妹都是一群平庸之辈,这从小的时候就表露无疑。家主并不是刻板的人,为了家族的将来,他希望我成年后能够回到伦敦继承本家家业。但是我身份有碍,在英国又没有嫡系,所以家主很早开始便帮我物色合适的妻子人选。我和蓝斯莫德小姐交集并不多,婚约也只不过是家主口头约定而已。”
“…………”
“对外宣布我和蓝斯莫德小姐订婚的消息,只不过想让即将过世的家主一个安心,我很感谢蓝斯莫德小姐愿意配合我这个任性的请求。”
弥乐瞬间睁大了眼睛,脸上是不可置信的表情。
“蓝斯莫德小姐的父亲虽然是美国人,却在英国商界浸淫多年,更何况他只有这一个女儿,是一个非常好的联姻对象。他原本也很期待这场婚姻,并极力撮合。不过你不用担心,家主已经过世,家里的事我也已经处理好了。我和蓝斯莫德小姐也没有理由再演下去。前几日,我已经在报纸上刊登了解除婚约说明。”
“你的堂祖父过世了!什……什么时候?”
霍城安的眼神暗了暗:“你在安茹城堡办成人礼的时候他老人家已经快不行,只撑了两天便去了。”
弥乐心脏一颤,猛得回想起安茹城堡晚宴那天晚上匆匆出现的霍城安,消瘦,一身疲惫。
“对不起,乐乐,那几天我实在分身乏术,心情也不好,没有立刻找到你送上祝福。”
弥乐捏紧了手指,心下难过自责。他依稀记得成人礼晚宴后的几天,伦敦报纸的金融版块似乎报道过某个商业大亨离世的消息,但他根本没去留意,也不觉得一个不认识的人死了和他有什么关系。他还在自怨自艾,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悲惨的人,觉得所有人都背叛了他,并且开始仇恨霍城安。
“抱歉,乐乐,我该提前和你商量的。”
“不……该说抱歉的是我……”
弥乐几乎要没脸说着这句抱歉了。亲人去世的心情他完全能够体会,更何况霍城安还要应付他家里的那些人。豪门里面的勾心斗角永远都比影视剧和小说要恶毒,惊险得多。有一些人为了钱,真的什么都做得出来。
在霍城安最需要帮助和安慰的时候,他却将霍城安拒之门外。想想都觉得自己真的是这个世界上最糟糕的人了。
“对不起,我只是……我只是……”弥乐别过脸去,不知该如何为自己的行为辩解。
霍城安却并没有怪他的意思,只是将他揽在怀里,轻吻他的眉角:“我知道,你只是吃醋了而已,这没什么好丢脸的。是我的不对,该理解你前段时间压力也很大。”
弥乐紧紧地回抱住霍城安,将脸埋在他肩窝,小小地颤抖。
“好了,既然我们的误会已经解除,回去吃饭吧,不要让你的姐姐和姐夫等急了。”霍城安松开弥乐,说。
弥乐点点头,两人并肩回到了别墅室内去。
劳伦娜一见弥乐的模样便捂嘴惊呼:“我的上帝啊,安斯,你的眼睛怎么这么红,是发什么了什么事吗?”
弥乐忙摆了手,“并没有什么的,劳伦娜姐姐。”
劳伦娜很不满意地看了一眼霍城安,很明确表示她不明白需要谈什么样的事会让她的弟弟像是经过一场大哭。
弥乐笑着过去挽了劳伦娜的手,一边解释真的没事,一边拖着她往餐厅走。
这一次邀请,克拉克请来了意大利名厨为他们的晚宴掌勺,绝对是一场味蕾上的盛宴,解除心结的弥乐吃得尤为开心。
离开劳伦娜家的时候,劳伦娜牵着小安德鲁出门送他和霍城安,小安德鲁突然挣开劳伦娜的手跑到他身边一把抱住了他的小腿。
弥乐:“安德鲁?”
劳伦娜:“安德鲁!”
看着劳伦娜紧张的眼神,弥乐忽然便释然了。
弥越,不,安德鲁毕竟是劳伦娜姐姐的孩子,他该待在亲生父母的身边。而他也是安德鲁的舅舅。他并没有失去安德鲁,他对安德鲁的爱和关心也并不会因为他们之间联系的变化而改变,他还是可以常来佛罗伦萨看他,给他买玩具,带他去听教堂的弥撒,看他快快乐乐地长大。
弥乐轻轻挪开了安德鲁的手,将他抱在怀里,在劳伦娜紧绷的表情中将他还给了劳伦娜。
“安德鲁要乖乖的哦,,舅舅以后再来找你玩好不好。”弥乐摇了摇安德鲁的手指,在小胖孩柔嫩的脸上印下一个慈爱的亲吻。
“安斯……”
“没事的,劳伦娜姐姐。”弥乐向劳伦娜露出一个安慰地微笑,和他们挥手告别,同霍城安一起离开。
上了霍城安的车,注意到霍城安惊异的眼神,不禁好笑:“怎么,我像是那么放不开的人吗。”
“不,我最喜欢这样的你了。”
弥乐不好意思地偏过脸去看车窗,“说什么呢。”
霍城安轻声一笑,不再逗弄他。弥乐无聊地靠在车上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