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舒清扬说完,似乎也觉得自己说得有点冷漠了,缓和了一下语气,说:「会很危险,到时我没精力保护你,我会带清风回来,这一点我向你保证。」
电梯到了,门打开,舒清扬走进去,萧鹞也随之跟进,显然没把他的提示听进去,看到萧鹞的行动,舒清扬放在按键的手稍微一停,但马上就按了下去。
电梯开始往下走,空间寂静,让舒清扬身上的冷意更重,萧鹞眼睛扫过他插在西装裤口袋里的左手,有点随意的姿势,但他知道那只手里握着枪,随时等待发射,这种姿势,就跟当年他在IPSC玩射击时一样,只是不同的是舒清扬隐藏得更深,他不知道舒清扬是不是讨厌自己的不懂事,他只是普通人,跟警察一起去救人,恐怕帮不上忙,还会成为负担——刚才舒清扬的话中就清楚表达了这个意思。
但让他像没事人一样回家里等,他也做不到,想了想,解释说:「对不起,也许你觉得我这样做很任性,但我希望早点知道清风的下落,在危险的时候,我不想让他一个人面对,我懂些功夫,会尽量不给你添麻烦。」
「纸上谈兵跟实战差很远。」
到了一楼,舒清扬快步走出去,虽然他没给明确答复,但口气是否定了萧鹞的提议,不过萧鹞还是紧跟上去,一直跟着他来到一辆纯黑benz前,舒清扬打开车门,看了眼站在车对面的萧鹞,似乎对他的固执感到诧异,却没生气,反而笑了,说:「我跟死亡同行,坐我的车,要有面对一切的觉悟。」
舒清扬说话时嘴角翘起,像是对萧鹞没有自知之明的嘲笑,又像是警告,但他这样说,也同样等于接纳,于是萧鹞拉开副驾驶座的车门,坐了进去,看到他的举动,舒清扬一直冷峻的眼神温和下来,也坐上车,说:「系好安全带,我开车很快。」
萧鹞系上安全带的同时,车就飞了出去,舒清扬没夸张,他的车的确开得很快,不过对常年在海上工作的萧鹞来说,这种速度不算什么,见他反应平静,舒清扬满意的笑笑,弟弟选的人,能不能帮上忙倒是其次,但至少不是孬种。
舒清扬开着车,一直没停下打电话,萧鹞坐在旁边,听他不断切换通话对象,话题围绕着袁泰祥打转,不过口气很奇怪,有些只是普通的交代命令,有些则带了恫吓的意味,不像是刑警,倒更像叱咤风云的黑帮老大,一出口就充满了浓浓的江湖气,霸戾狠辣,完全不给对方踌躇的余地,两者唯一的共通处是冷漠,很平静的冷漠,带着让人不寒而栗照他吩咐去行事的语气。
觉察到萧鹞的不安,舒清扬把所有事情交代下去后,将耳机拔掉扔开,说:「清风会被绑架,是我的疏忽。」
「你想彻底扳倒袁泰祥?」萧鹞的询问带着明显的肯定。
以舒清扬的身分和手段,在证据充分的情况下,要控制袁泰祥很简单,可是却让他逃了,舒清扬不可能犯这样的错误,除非他是故意的,刚才一路上萧鹞一直在注意舒清扬下达的命令,差不多了解了他的意图,袁泰祥逃离偷渡再被抓获的话,罪名会加重不说,刑期也会延长,而且也不利于保释,舒清扬故意这样做,让袁泰祥再没有翻身的机会。
「袁泰祥算什么?」舒清扬冷笑,坦然承认:「他背后的大树才更有扳倒的价值。」
袁泰祥只是个小卒,更大的蛀虫是跟袁泰祥有密切来往的政府官员,还有警方内部要员,舒清风帮他拿到了袁泰祥的犯罪证据,但只是其中一部分,那个人鬼得很,档案是分开存放的,所以为了把漏网之鱼一网打尽,他给了袁泰祥适当的活动空间。
从某种意义上讲,警界跟黑道没什么不同,想往上爬,就要不择手段,里面各种关系千丝万缕的牵扯着,不比黑道干净多少,这是个把他们的根基彻底挖掉的好机会,他当然不会弃之不理。
可是他没想到袁泰祥会选择偷渡,并且劫持了舒清风,看来他高估袁泰祥在整个关系网里的地位,那些人不需要他了,便舍弃他,把他踹得远远的,以免连累到他们,所以,他也不需要这个弃子了,因为敢对他的家人动手,犯了他的大忌。
「犯下的过错我会弥补,」他安慰萧鹞,用极冷静的语调,「我保证把清风完好无损的还给你,如果袁泰祥敢伤害他,我让袁家一家来陪葬。」
萧鹞脊背泛起冷意,不知是车里空调开得太足,还是舒清扬的话带给他的寒冷,都让他充分感觉到寒冷后隐藏的杀机,无意中眼神掠过车里华丽的摆设,后视镜边缘上刻着一圈银色骷髅头,骷髅眼睛由红钻点缀,随着路灯闪过,不断泛出怪异的殷红,异样明亮的颜色,证明红钻不是赝品,前方搁板上还随手扔了两把蝴蝶刀,再往下看,车门一侧镌刻了一些图像,图像怪异,萧鹞走南闯北,有些见识,觉得很像东亚某些部落的图腾。
以前航海途中,因为某个偶然的机会,有个蒙古学者跟萧鹞聊过这类文化,还给他看了一些有关杀戮和诅咒的图腾照片,当时他只是当风土轶事随便看的,没想到有一天,他会再次看到这些图腾,很普通的墨字勾画,重迭在一起,映入他眼中,就变成了杀人的预兆。
萧鹞的拳头下意识的握紧,这才发现后视镜上的骷髅也是由相同图案雕镂而成,只是因为红钻太亮眼了,让人忽略了内里掩藏的恐怖,他紧紧盯住那些似乎比黑暗还要暗的图腾颜色,想知道身为舒家的长子,警界精英的舒清扬,他怎么会跟蒙古部落早已失传的图腾联系到一起。
「你好像对这些图画很感兴趣?」身边传来舒清扬好奇的询问,像是惊讶于他在看到图像后的反应。
萧鹞回过神,微微犹豫了一下,说:「我以前听人讲过这些图腾,它的祭祀会给人带来死亡和不祥,你……怎么会在车里装饰这些?」
「原来是这种意思。」舒清扬听了他的话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很快,脸上露出释然的微笑,又重复了一遍:「原来是这个意思啊,这是别人弄的,我还是第一次听说,不过感觉不赖。」
萧鹞瞅了舒清扬一眼,很想说——舒哥哥,你是警察,不是死神,不要在听到死亡和不祥后,笑得这么愉快好不好?
「是你的朋友?」
好奇心促使下,萧鹞忍不住问,毕竟图腾早已失传很久,他很想知道舒清扬的朋友是不是古老部落的遗族,才会拥有这些文化。
舒清扬眉头不显眼的皱起,眼中流露出悻悻的颜色,沉默了一下,说:「他死了。」
「对不起,我不知道……」
「没事,」打断萧鹞尴尬的解释,舒清扬转头,冲他笑笑说:「他不是我朋友,死与不死跟我无关。」
车已驶入郊区,街灯较少,舒清扬转头时,萧鹞只能隐约看到他的表情,舒清扬神情冷淡,像真在说一个毫无关系的旁人,但在经过一个十字路口时,旁边广告板光芒射进车里,萧鹞突然发现他嘴角其实是翘起的,勾勒出愉快的笑,像是非常开心于对方的死亡。
诡异的感觉窜入萧鹞的大脑,脊背上渗满冷汗,他有点明白上车前舒清扬对自己的警告了,他跟死亡同行,坐这辆车,真的要有面对一切的觉悟。
「舒先生,我觉得……」话说到一半,萧鹞感觉喉咙有些干,他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提建议:「你还是把这些图符抹去比较好,它们真的不吉利。」
「你在说笑吗?」舒清扬一愣,萧鹞以为他会恼怒自己的唐突,谁知下一刻他大笑起来,「你可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是国际航船的最高指挥者,居然也信这些无稽之谈?」
「就因为我去过很多国家,听过各种传说,所以更觉得有许多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所以你信命?」
「是的,」萧鹞坦言:「否则我怎么会跟清风成为情侣?」
「那反过来,如果算命先生说你们命理不合,强行在一起会有人遭受伤害,你会因此跟我弟弟分开吗?」
萧鹞一愣,立刻说:「当然不会!」
「所以,你不是信命,你只是相信对你有利的东西。」舒清扬握着方向盘,左手在旁边摸了摸,找到一盒烟,抽出一支点着,深吸了一口,又说:「我也是,我只相信自己想相信的东西。」
舒清扬抽的是粗雪茄,萧鹞皱皱眉,觉得这类烟跟舒清扬的形象很不搭,他即使抽烟,抽的也该是那种薄荷味的男士香烟。
舒清扬似乎也感觉到了这种违和,抽了两口就掐灭了,手指轻弹,把烟蒂弹进了后面的垃圾桶里,顺便扫了萧鹞一眼,紧绷着的身躯毫无遗漏地透出了男人的紧张,他问:「你在害怕?」
萧鹞沉默了一下,老实回答:「如果我说其实我怕的是你的话,你会笑我吗?」
「这是今年我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舒清扬很捧场地笑了,「我是警察,通常怕我的只有罪犯。」
「可是你身上有着警察以外的气势,」或许聊天让萧鹞渐渐熟悉了舒清扬的气场,他一路上紧绷的神经慢慢松缓下来,问:「你杀过人吧?」
舒清扬没回答,但从他刚毅冷厉的侧脸轮廓可以看出,答案是肯定的,过了一会儿,他说:「其实我不该把你拉进是非中来,你是普通人,在家里等本来就无可厚非,不过看到你坚持要跟来,我却很高兴,我喜欢有担当的人,清风没看错你。」
不知为什么,萧鹞一直忐忑的心因为这几句话沉定了下来,舒清扬这样说,就是承认了他的存在,也默许了他跟舒清风的关系,虽然他跟随的目的并不是这个,但能得到舒家人的肯定,还是很开心,说:「谢谢。」
「但还是要有所准备才行,我既然要带你去,就要保证你的安全。」
舒清扬说完,在一阵风驰电掣后,把车停在了一个寂静的道边,挂上停车档,打开车里的照明灯,探身从后座下面拿出一个小皮箱,萧鹞看到皮箱盖上描绘着相同的图腾,忍不住想,就算舒清扬否定他跟那个人是朋友,他们之间也一定有相当熟悉的默契度,所以车里才会到处都有那个人存在过的迹象。
舒清扬打开密码锁,皮箱箱盖弹开,箱子里有几层,比目测要深很多,里面放着萧鹞没见过的物品,舒清扬把放在最上面的防弹衣拿出来递给萧鹞,示意他穿上。
萧鹞很奇怪舒清扬的车上会有备用的防弹衣,但情人的大哥的吩咐,他哪敢废话,乖乖接过来,衣服比想象中要轻便,他把外衣脱了,将防弹衣套在了外衣下面。
萧鹞穿衣服的时,舒清扬把箱子的上层翻到箱盖上,露出下方嵌在固定位置上的各种器具,萧鹞就看着他一件件拿出来,双手齐动,以飞快的速度组装起来,就像变魔术似的,原本零散的对象随着他双手的交错变成一个完整的型体,如果他没看错的话,那东西该叫枪……吧?
萧鹞一脸呆滞地看着舒清扬在一分钟内将枪组装好,最后弹匣扣进去,咔的轻响,代表组装完毕,然后目光转向他,问:「拿过枪吗?」
「我在大学时是IPSC会员,曾在比赛中得过亚军。」
每个男人骨子里都有着某种英雄情结,萧鹞当然也不例外,尤其在外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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