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大学时是IPSC会员,曾在比赛中得过亚军。」
每个男人骨子里都有着某种英雄情结,萧鹞当然也不例外,尤其在外公的熏陶下,他对枪械一直都抱有莫大的兴趣,大学时申请加入IPSC,同学们拍拖的时间都被他用来玩射击,后来因为工作繁忙才慢慢退出了活动,他已经很久都没玩枪了,没想到会在这种时候重新拿起来。
「现在不是玩game,我们也不是要去射击场地,不过你省了我教习的时间,这很好。」舒清扬把枪递给萧鹞,说:「你不一定要用它,把它当防卫工具就好,我可不想事后清风怪我没保护好你。」
枪塞进了萧鹞手里,带着金属固有的沉重触感,很真实的感觉,让萧鹞明白自己没有眼花,这位刑警大哥就在公路道边,旁若无人的组装好枪后给了他,这条路车辆不多,但不代表没有车经过,说不定附近还有监控装置,如果被拍摄下来,那将会很麻烦吧?
「舒先生,」他结结巴巴问:「你刚才有检查过这周围是否有交通监控器吗?」
「你很谨慎,这是个好习惯,」舒清扬把车重新开出去,夸奖完后又说:「不过不需要担心,这辆车的所有玻璃都有经过特殊处理,可以防盗拍、防射击。」
「那这枪?」
「这不是警枪,没有规制编号,行动结束后直接扔在现场就好。」舒清扬开着车,随口说道。
没有编号,那不就是私藏枪械?
舒哥哥你是警察吧?还是除了警察之外你真的还在混黑社会?否则怎么解释一名高级刑警会驾驶这种经过特殊改造的车?会在车里放置可以随时拆卸的SIG P210手枪?会把手枪交给一个普通人后经描淡写地说──用完扔掉就OK?你确定这些行为都是合法的吗?
黑色轿车在萧鹞内心各种悲愤的呐喊中以飞快速度向前奔驰而去。
车在行驶途中舒清扬又接了几通电话,最后一通萧鹞感觉到他语调很硬,随着说话,气场渐渐凝重起来,很郑重地道了谢后结束通话。
「是不是清风有消息了?」
「嗯嗯,在柴蛇码头,袁泰祥买通了道上的人,想在那里偷渡出境。」舒清扬说完,想到萧鹞对那些地名不了解,又解释道:「柴蛇是蛇头给起的偏名,它只是个废弃的小埠头。」
萧鹞对这些不感兴趣,他只担心舒清风的安危,问:「你的朋友有没有说清风怎么样了?」
「据说没事。袁泰祥只想找个挡箭牌,不到关键时刻,应该不会动他。」
萧鹞感觉得出舒清扬虽然嘴上这样说,但还是加快了车速,追踪到了舒清风的行踪,他松了口气,问:「舒先生,你在黑道上是不是有很多帮手?」
「帮手算不上,互利互惠而已。」
舒清扬紧盯住前方的眼中闪过冷意,握方向盘的左手手指在不经意中微微蜷起,做出了握枪的动作。
他们到达柴蛇码头时已是凌晨,远方微露曙光,却在一片沉寂海面前显得更压抑,舒清扬停了车,萧鹞随他下车,迎面海风吹来,带着咸咸的潮气。
看到萧鹞下车,舒消扬眉头微皱,说:「靠近会有危险,你在这里等我。」
平淡嗓音,却掩不住内里发号施令的气势,萧鹞也忍不住皱起了眉,难道舒清扬给他手枪和防弹衣,只是让他来这里看戏的道具?甚至他到现在还不知道戏台搭在哪里。
「舒先生,我不是没事做,大半夜的陪你出来兜风的。」萧鹞有些被随意遗弃的恼火,这让他忘了应对舒清扬抱有的敬畏,淡淡说:「我会尽量不妨碍到你,但我不是废物。」
不亢不卑的响应,完全没被他的气势压住,让舒清扬开始对面前这个温和男人另眼相看,没再啰嗦,头一摆,示意他跟上,向前走时,说:「从来没人叫我舒先生,听不习惯,你可以叫我长官,也可以叫我大哥。」
大……哥!是家里兄弟排行的大哥?还是混黑道的那个大哥?
萧鹞看到舒清扬已经把枪拔了出来,双手各执一支,他追随着那一身戾气的白色背影,纠结地想,等事件解决后,他一定要好好跟舒清风打听一下,大哥以前是不是做过卧底?而且还坐到了黑帮的最高位置上?
舒清扬停车的地方离目的地很远,他们走了很长一段路,萧鹞才模糊看到晨曦中不显眼的小渡头,有几人在远处来回踱着步,萧鹞眼力很好,马上看到了其中穿浅色休闲装的是舒清风,他状态看起来还算好,双手抱在胸前,一副随意的模样,通常舒清风做出这个动作的时候,倒霉的都是对方,所以萧鹞的心暂时放下了。
「我们怎么救人?」他随舒清扬在一堆废弃物品后藏好,小声问。
这里是离码头最近的藏身之所,再往前走,很容易被发现,更别说救人,看到有个男人一直站在舒清风身后,舒清扬推测弟弟现在正被人用枪威胁,否则他不会这么听话的,反正来接应他们的船应该很快赶到,到时再找机会救人。
「别急,再等等。」
舒清扬没猜错,舒清风现在看似自由,实际上行动完全被限制住了,因为背后有支枪管一直顶着他,他的活动范围只能在附近,稍微走远一点,就马上被揪回来,动作很粗暴,证明袁泰祥现在的心情相当差。
这是当然,被迫像丧家之犬一样的偷渡逃命,相信换了谁,心情都不会好,袁泰祥一身普通衣装,眉头紧锁,临时选择逃跑的举动加深了他的烦躁感,连最基本的修饰都懒得去在意了,看着他在旁边来回踱步,不时吐出一、两句脏话,舒清风被暴力劫持的郁卒心情消减了很多。
他没想到袁泰祥逃跑时会顺便劫持他,打斗中他的肩膀被子弹扫中,只来得及拨电话给萧鹞示警,然后就被反绑住双手,扔在了货车后面。
车厢狭小严实,他什么都看不到,还好肩头伤得不重,在车辆行走过程中,伤口的血自动止住了,他靠在车厢睡了一觉,醒来时就发现被带到了这里,码头上除了袁泰祥和他的助理外,还有几个平时跟随他的亲信,都是以前混过黑道的人,他们习惯了打杀生活,反而没像袁泰祥表现得那么激动。
袁泰祥看到舒清风被带来了,命人给他松了绑,没动他,但也没理他,任他在码头自由活动,当然,他的自由是跟枪口同行的。
看来,袁泰祥还不清楚内情,看着他烦躁不安地走来走去,舒清风心想,如果他知道落入今天这步境地,其实是自己一手造成的,不知会不会马上杀了自己?
这种情势下他可不想坐以待毙,笑嘻嘻说:「袁先生,我们也合作很久了,虽然那场官司结果不尽如人意,但你也没必要以这种方式把我带到这里来吹海风吧?」
袁泰祥正在为接应的人迟迟不到而心烦,听了舒清风的话,他停下脚步,看着他,皮笑肉不笑地说:「对不起了舒律师,我只是想请你去别墅作作客,事起仓促,你就将就一下吧。」
「如果你想上诉,我很乐意帮忙,不过我的数据都在家里,而且我的事务所还有很多事要处理,不能离开太久,」舒清风微笑着沟通:「不如就把作客改为送行好了?」
袁泰祥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说:「也好,你可以送到公海。」
舒清风当然不认为袁泰祥会好心地送他救生筏让他回来,多半是进了公海后,直接把他推进海里解决了事,毕竟这段时间他跟袁泰祥接触很多,知道了不少不该知道的事,想杀人灭口,公海真是个理想场所。
「你总是这样对付诚心帮你的人吗?」他笑着反问。
「帮是帮了,诚不诚心有待商榷。」
袁泰祥响应得很冷淡,像是在明明白白告诉舒清风,最好不要让他抓到舒清风出卖他的把柄,否则他不会放过他。
舒清风当然也没期待袁泰祥会放他,他缠着袁泰祥说话,无非是为了分散他的注意力,让他没时间考虑之后的行动,看看天空,已是凌晨,却因为阴天,让海边显得晦暗沉寂,袁泰祥约的船依然不见踪影,他不时看表的动作证明蛇头的船迟了。
说不定是大哥动的手脚,舒清风猜测,以大哥的关系网,现在应该已经追到这里了,他只要静心等候就好,袁泰祥此刻的心情跟舒清风刚刚相反,他也想到了事情有变故,吐了句脏话,手抬起,摸到了别在腰间的枪。
他的烦躁在无形中影响了周围的人,助理见天色越来越亮,船只却一直没出现,终于忍不住了,说:「订金都付了,怎么会迟到?是不是有人走漏了消息?」
说着话,眼神掠过舒清风,袁泰祥正心烦着,看到他的暗示,立刻喝问:「是谁?谁敢这么做?」
「当然是袁先生身边的人。」舒清风看到助理嘴巴张张,像是准备指证自己,立刻把话接了过去,微笑说:「毕竟知道行动的人屈指可数。」
危险矛头被他轻易转到了助理身上,看到袁泰祥盯过来的恶狠狠的眼神,助理急了,立刻指着舒清风叫道:「我说你嫌疑最重!那天我看到你在袁先生书房门口停留很久,说不定我们的内部数据都是你泄露出去的……」
「真好笑,泄露你们的秘密对我有什么好处?我可是被你们劫持来的,怎么可能知道你们想做什么,跟谁约定好了,这些事只有作为助理的你才最清楚的吧?」舒清风字字凌厉,根本不给助理反驳的机会,「别以为把问题都推到别人身上,就能减轻你的嫌疑,如果你真看到我出入袁先生的书房,为什么当时不说?」
助理被驳得哑口无言,见袁泰祥看自己的眼神越来越冷,腰间的枪拔了出来,他吓得向后退去,急忙说:「袁先生你不要信他的话,他大哥是警察,说不定他是来当卧底的,当时我不是不跟你说,而是……」
「助理先生,你知不知道我月薪多少?我会为了几个小钱去当卧底?我大哥是警察没错,你叔叔好像也在检察厅高就吧?如果说我有嫌疑,那你的嫌疑岂不是更大?」
助理愣住了,他有个本家叔叔的确是做检察官的,但那是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亲戚,没想到舒清风连这个都调查了,更觉得他可疑,但他知道自己是辩不过舒清风的,与其置辩,不如直接做掉,于是掏出了枪,谁知袁泰祥的手下看到他拔枪,都一齐把枪举了起来。
萧鹞在远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看到他们拔枪,也很紧张地把枪拔出来,舒清扬急忙按住他的手,让他保持镇定。
一时间剑拔弩张,反而是当事人的舒清风双手插在口袋里,一副悠闲自在的模样,这让萧鹞稍稍安心,果然,就听袁泰祥大吼道:「都把枪放下!」
助理恨恨瞪着舒清风,终究不敢反对袁泰祥,不情愿地放下手臂,袁泰祥扫了舒清风一眼,然后不动声色地挥挥手,让手下也放下枪,助理跟随他很多年,他当然相信助理多过舒清风,不过现在还不是动手的时候,这个人还有用,等上了船,再考虑怎么处置他吧。
远处海面上传来马达声响,袁泰祥转过头,看到有艘中型船只飞快靠近,接应的人来了,他却不敢大意,将枪握稳,示意手下押着舒清风先走,自己跟在后面,如果接应的人有问题,首当其冲的也是舒清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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