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光愣了下,然後笑的温和又有些无奈:
“你希望怎麽样?”
钱生坤看看他,又转过头,不吭声了。
因为他自己也不清楚是想要怎样的。
其实这样也很好,只是他不希望看到遥光对其他人也这样。
总之对他要不然比其他人好,要不然就更好。
他要高人一等,他要特别待遇。
他要专权。
见他半天不吭气,遥光在手机上打:“我会试著改一下”。
他看著手机上的字,嗯了声,放松了些。
遥光笑著放了手机,拍了拍他的肩。
那突然的温度渗入肩部的皮肤,他就像为了感受的更深更多,肩上的神经又不由自主的紧绷了起来。
但那只手很快的就离开了,而他还没来得及多去体会。
然而这是第一步吧,以後应该会有,更多。
他想著。表情也不知不觉缓和了下来。
之後果然是去看社团了。
也不知遥光是有意带到这边还是无意顺路,当走到体育场旁只有三层高的楼旁时,遥光告诉他大多数社团在这边,问他要不要看下。
钱生坤当然拒绝了。
遥光却“说”来都来了刚好转一圈,又没什麽关系。然後收了伞钻到他的伞下勾肩搭背的把他拖走了。
是真的“勾肩搭背”。
太近了。
温度、重量、隔著两层薄薄布料的触感、来自对方身上的水汽,一切都直直的刺激进他的大脑。
有点懵。
然後他就被遥光拖进去了。
他就像是被揽过去般自然的往遥光身上靠的更近了些,然後很不乐意似的的垂著眼睑偏过头──但他是向遥光偏去,然後偷偷的深深嗅著。
他唇角弯起了微不可察的弧度。
没人看得见他低敛的双眸下遮掩的是填不完的贪婪。
遥光拖著他进了楼就松开了他。而他装作什麽也没发生般,皱著眉低头收了伞,好像十分的不情愿,实际上是在努力压制收敛从他内心溢出表露在脸上的细微的狂喜。他的瞳孔因兴奋而放大,他的手紧攥著伞,用的力就像恨不得把伞都折了。
之後他迅速的拿出了烟,叼在嘴上正准备点火,遥光就朝他摆了摆手。他皱著眉盯著遥光,遥光指了指地,又指了指他手中的烟,摇头。
他不耐烦的取下烟,然後盯著遥光问:洗手间在哪。
遥光走到大厅里面,指了指左边的走廊头。
“你也去。”
他想都没想就说。
一切都扭曲成了另一个世界,就像不是他听见的看见的。他像在看电影,又像在做梦。恍恍惚惚,真真假假。
脑子里什麽都没有。
没有思维。
只有行动。
遥光笑著摆了摆手,让他赶紧自己去。
遥光就在他跟前,他却觉得他离他很远。
他想著不行,你必须得去。
然後沈著脸伸手就想拽遥光走。
他也不清楚自己到底伸没伸出手,就听见有人用欢快的语调喊:“遥光!”
是男是女他没有印象,但这一声却让他怔了下,然後恍恍惚惚如半梦半醒之中。
是个女的,从他身後走来,停在他们跟前,有些好奇的看了他一眼,接著笑著和遥光说了些什麽。他没听清,只见遥光微笑著点了下头。而那个女也点点头,又走了。
遥光看向他,然後有些不解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在他眼前晃了晃手。
钱生坤这才会了些神,微皱著眉“嗯?”了一声。
遥光指了指他後方的洗手间,用目光询问著。
他回头看了眼,有些没精打采的“哦”了一声,麽指和食指按著太阳穴和眉心,说不用了。
他那一腔疯了似的欲望突然消失的无影无踪,他混混沌沌的像刚睡醒一样。
遥光有些担心的在手机上问他:“不舒服?”
“没。”
他不太想说话,甚至不想看遥光。
他的确感到没由来的不舒服,就像晕车一样。
沈闷又恶心。
遥光还是有点不放心的注意著他。而他搓了下脸後说“我去洗把脸”,接著把伞给了遥光,转身向洗手间走去。
他需要清醒点。
打开水龙头,他浇了几捧凉水在自己脸上,冰凉的清爽驱走了些不适,才关了水龙头。
将脸上的水抹去,他的手在眼睛上停下。
他站在那很久,最後像是做了某个决定一样,又抹了把脸,进了隔间,锁了门。
他并没什麽欲望,但让他直接出去坦然面对遥光,他也很难做到。
他心里不舒服,必须要做些事,让自己得到些安慰。
不同於上次带著猥亵污染的想法,他这次是近乎愧疚与忏悔。
──以愧疚与忏悔的态度去自慰。
玷污与不玷污,好与坏。该那麽做,不该那麽做。
他都想要。
他都想要。
他只希望那个人是他的。
他会对他好,他会把什麽好的都给他,他只希望他是他的。
都是他的。
都是他的。
都是他的。
快感冲坏了思维,压在黑暗深处的一切如山洪暴发般肆无忌惮的胡乱奔逸著,不知真真假假。
他只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渴求。
就像干涸的土地对一滴水的渴求。
之後他像上次一样,什麽都没发生似的从隔间出来,洗了手,出了洗手间。
遥光就站在不远处等著,微微皱著眉,有些不安。看到他出来後将之前打好的内容给他看:
“没事吧?”
他坦然的摆摆手,说“没事”。
“我还以为你晕在里面了,正打算给你震个铃”。
钱生坤看後不由完了唇角,心情好的又重复了便“没事”。
遥光这才松了些眉,然後点了点头。
钱生坤也不再计较社团的事,由“不想看”变成了“看了也就看了”。
虽然如此,但到了活动室门口,钱生坤常常一看门上的社团名字就转了头:不看。顶多也就是在门口像领导视察一样的扫一眼,然後眉头一皱,走了。
遥光对此只是笑笑,在走前看看那些钱生坤进去瞅过的社团的名字。
而在这转悠的时候钱生坤也见识到了遥光的人气。
正如他所想,“哑”并不能影响遥光多少。
不清楚遥光是来这里比较频繁还是遥光本身就认识很多的人,就这麽一栋楼里他已经见了不少和遥光打招呼的人了。
遥光是没法说话,但他会笑,会招个手。
钱生坤对此已经淡定了很多。之前的回答对他而言是个保障,他在遇到这种情况时不会再感到不舒服──当然也不会舒服──但好歹让他的心情能保持在一个平稳的状态而不会直线下滑了。
有些还会停下来聊个天,似乎都很体谅的用了封闭式问题,遥光只用点头摇头就行。
他以为也就这样了,渐渐放松下来。
之後也不知道转到了哪──他忘了什麽社团,那看起来像遥光的老巢,里面全是画架、颜料、模型、各种类型的画,以及画画的人。遥光看到他不敢兴趣就让他稍等一下,然後直接进去了。
他站在门口,看见一个和遥光年龄看起来差不多的男子见到遥光後笑著喊“你怎麽来了”了声就蹦过来,胳膊很随意顺便的搭到遥光肩膀了。
他顿时心里就隔了一下,皱著眉,不由攥紧了手中的伞。
其他的人也都转过头来看向遥光,露出惊喜地神色,有些喊“学长”,有些喊“遥光”。而遥光也乐乐呵呵的“嗯”了声,神色自然到让站在门口的钱生坤直接傻了眼──要不是知道遥光是哑巴他会以为遥光接下来会说话。
有个女生在一旁笑眯眯的问“学长考研不?”遥光摇头,接著他旁边的男生就补充了:“他先工作,打算以後再考!。”
“以後是留在这吗?”
遥光耸了耸肩,男生继续补充了:“他还不清楚呢,前一阵问他他说顺其自然。”
简直像演双簧一样默契。
钱生坤实在看不下去了,进去拽著遥光的胳膊就把遥光拉了出来,留下了一群发出不解的疑问声、一脸莫名其妙的人。
出了门遥光站在那不走了。钱生坤也停了下来,瞪大了眼紧紧盯著遥光,急促的呼吸著,手狠狠攥著对方的胳膊,攥到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骨头的形状,但他却依然没有放开的意思。
遥光看著他,眉头因诧异不解以及疼痛而微皱著。
钱生坤皱著眉,抿著唇。半晌,有些犹豫的缓缓松开手。
有些不舍那温度。
遥光舒了口气,活动了一下胳膊,然後继续询问的目光看向他。
他沈默了会儿,说:“我──”
──不想让他搂著你。
话还没说完,钱生坤就立刻拧著眉闭了嘴,紧盯著遥光的身後。而遥光也顺著他的视线往後望去
之前的那个男生从活动室里走了出来,有点紧张担心的向他们这边张望。
妈的没眼色!
钱生坤一拳狠狠捶到旁边墙上,毫不客气的朝那要比他年长不少的男生吼:“你怎麽回事?!没见我们在说话吗!?”
男生震惊的看著他,遥光也愕然的看向他,走廊里路过的人也停了步子的诧异望过来,前前後後的活动室也有些人好奇的探出了头。
这下好,所有人都在看他们的热闹。
但他毫不在意。
看就看吧。
向其他人宣示自己事物的主权有什麽不对?
遥光却对此有些明显的无措。他不知所措的朝两边望了望,不知道那边干了什麽引得这边发了这麽大的火气。
“哎,我怎麽惹著你了你什麽意思?!”男生也不乐意了,拧著眉瞪著钱生坤问。
见钱生坤瞪著那边就要吼回去,遥光匆忙捂住了钱生坤的嘴。
手掌与嘴唇的碰触让钱生坤一下子就没了声。
就像拔了电源一样。连脑子也一片空白。
遥光侧过身抱歉的朝那个男生笑笑,把他向活动室那边挥了挥,让他先进去。
男生看了看遥光,有些不甘心的依然瞪著钱生坤,见遥光使劲的摆手使眼色,才压著火气回了活动室。
期间钱生坤一直狠狠盯著男生,犹如盯著一个入侵者。他蓄势待发,一旦发现任何不妥就要将对方撕碎。
遥光又朝那些围观的同学抱歉的笑著摆了摆手,看热闹的同学才有些遗憾的缩进了活动室或散开各忙各的去了。
走廊又恢复了之前的平和。
钱生坤渐渐冷静了下来,眼中的忿然与警惕也渐渐褪去。他的眼帘颤了颤,低垂了下去,眼睛望著遥光依然捂著自己嘴的手。
对方的手掌无意的有一下没一下蹭著他的唇,让他的世界狂乱起来。
他的双手不由自主的动了动,然後带著不确定般的缓慢,抬了起来。
他无法形容此刻的感受,他只是将此认为“亲吻”。而这就已经能够完全的表达他的情感。
这简直是恩赐,他几乎要为此颤抖。
他要用双手握住这个人的手,诚恳且认真的去亲吻这个人的掌心。
钱生坤这十六年从来不知道有一种东西,比性欲更冲动、更澎湃、更疯狂,美好到让人惶恐,犹如海啸般将人的心智全部淹没,无力逃脱,更难以自拔。
他现在正一点点的往下陷去,而他就像所有的感官都出了问题一样,毫不知情。
他恍然的缓缓抬起手的时候,遥光却将手慢慢松了下来。
那只带著他眷恋的热度和触感、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