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跟你赌,大家还有赌的没有?”
“好,算上我一个,我赌这榜还能贴。”
“好,我也算一份,我赌这榜不会再贴,已经贴了两年了,再贴还有什么意思,左右就那两句话,什么约定的,让人摸不着头脑,连个落款都没有,不会是有病吧?”
黑衣男子的身子动了动,身边的女人咳了一声,轻声问:“可是不舒服?要不要回去?”
黑衣男子摇了摇头,那女人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只好依着他继续往下听。
有人打断那人道:“你不要命了?能连着两年贴榜不间断的人哪里是寻常人家,你胡说也要看对象啊。”
“就是啊,听往来的行商们也曾议论过,并不是只有这个地方有,其她地方也有张贴,如果不是大有来头之人,哪里会有如此势力?”
“就是啊,听说如果有人乱揭还会被衙门的差人教训,你说说,这贴榜的人还会是普通人?”
“好了好了,闲话莫叙,还有没有赌的?”
“我也算一份。”
“好,掌柜的,借笔墨一用,立个字据。”
申自立答应着,把柜台上的笔墨拿了过来,又找来一块竹木,众人写上赌注姓名,交给申自立道:“掌柜的,你来为大家做个鉴证。”
申自立笑着接过竹木,笑道:“好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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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店外跑进来一个人,边跑边叫道:“换了换了,又换新的了,还是那两句。”
众打赌人嗡的一声,有欢喜的有叹气的,输的唉声叹气掏腰包,赢的欢天喜地的收银子。
在众人不注意的情况下,那黑衣男子跟那女人离开了。
她们慢慢向那张贴榜文的城门方向而去。
城门口来来往往的行人们对着墙上贴着榜文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还是那两句,没头没脑的,到底在找谁啊?”
“就是啊。”
看热闹的人议论了一会,便三三两两地离开了。
黑衣男子默默地看着榜上面的字:“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活着回来见我。我一直在等着,守着我们的约定。”
那女人看着黑衣男子肩膀在颤抖,叹了一声,低声道:“既然想她,为什么不愿去见她?”
黑衣男子摇摇头,转过身,踉跄着往回走。
那女人无奈地跟了上去。
陆风澜回到府里,先过去见过王夫,王夫屋子里围了好多人,慧儿的声音特别响:“祖父,您看妹妹在看着我笑呢。”
王夫慈爱地笑道:“果然是在笑呢。”
金素雅笑道:“就是呢,看来我们家雨儿很喜欢她慧姐姐。”
慧儿得意地道:“那是当然喽,因为我是个大美人,人见人爱嘛。”
屋里人哄地一声笑了起来,陆风澜也忍俊不住。
春喜看见她站在门前,忙笑道:“我们殿下回来了。”
因为陆风澜已经承袭了安靖王的爵位,所以众人都改口称她殿下。
陆风澜走进来笑道:“四弟回来了。”
金素雅上前给她行了一礼,笑道:“姐姐好。”
陆风澜打量着他,见他早已经脱去青涩的模样,露出成熟男子的风韵,眉梢眼角散发着幸福的容光,心中暗自点头,这王云诗果然是个有情有意的女子,数年如一日的对待金素雅,连大声说话都没有,看她对夫婿温柔的模样,让许多人都大吃一惊,不敢相信那个柔声细语的温顺女子就是那个大大咧咧的王将军。
陆风澜向王夫等人见过礼,笑问:“云诗没跟你一同回来?”
金素雅笑道:“她呀,押着韩将军相亲去了。”
陆风澜笑问:“哦?这次是谁啊?”
金素雅呵呵笑了起来:“姐姐万万想不到的。”
陆风澜好奇地问:“究竟是何人?”
金素雅笑道:“就是今科状元玉幻梅玉状元,说是在琼林宴上对韩将军一见钟情,托人向岳父提亲,这不,今天约好去见面,云诗怕韩将军又逃走,便押着他一同去了。”
王夫笑道:“真没想到,韩将军居然是个男儿身,还有那么大本事,真给我们男子争脸。”
几个叔父也都点头称是。
王夫又问:“蓝儿,听说你又跟朝臣们在皇上面前吵了起来?”
陆风澜笑道:“这是谁那么快嘴在父亲面前搬弄是非?”
金素雅脸红了,说道:“姐姐见天跟大臣们吵架,外面都开了赌局,说看姐姐能隔几天能不跟大臣们吵呢。”
陆风澜瞅着他,笑道:“定是云诗这个多嘴的婆娘跟你饶舌,看她把你宠成什么样了?”
金素雅的脸更红了。
众人取笑一番,王夫问她又为了何事吵架。
陆风澜叹道:“还不是为了男子再嫁一事。”
屋内几人面面相觑,王夫干咳了一声,道:“这男子自古未嫁从母,出嫁从妻,妻死从女,哪里有再嫁一说?”
陆风澜道:“为何不能?如果真的夫妻恩爱忘不掉旧情,自愿守在家里,自然没人拦他。再说男子正值青春丧偶,便要被迫独守空房过一生,岂不是很残忍?有多少风月惨事不是从这里引发出来的?女子可以再娶,男子为何不能再嫁?”
王夫斥道:“那你也不能当着皇上的面骂她们人模狗样啊,听说把几位大人都气晕了过去。”
陆风澜呵呵笑道:“我哪里是在骂她们,只不过话里带出来说有的人当着世人的面人模狗样,满口道德仁义,背地里却男娼女盗的,她们听差了,以为我是骂她们,所以气晕了。”
王夫叹道:“怎么说你也不能在皇上面前如此放肆,如果惹起众怒,怕是皇上也护不了你。”
陆风澜道:“我知道了,父亲,这不,回来跟父亲说一声,就要去几位大人家里去道歉,晚上就不在家吃了。”
王夫道:“好,为父知道了,你去吧,千万不能再吵起来。”
陆风澜点头,道:“知道了父亲。”
走出张大人的家,已是月上柳梢,灯火阑珊时。陆风澜叹了一声,对张青云道:“到天外天。”
天外天酒楼已经是凤都最大最豪华的酒楼了,每天都是人满为患。
陆风澜来到门前,早有眼尖的伙计认出了她,一边叫人通知老板张桂枝一边笑脸相迎,把她让到楼上的包间里,上了茶水,问:“殿下要吃些什么?”
陆风澜笑道:“随意上些来。”
伙计自去准备饭菜,张桂枝跑了过来,见到陆风澜笑得脸上开了花,几年下来,张桂枝发了福,有了双下巴,对于陆风澜曾给予的帮助,她一直感激不尽,每次来都热情招呼。
两人说笑了一回,伙计把饭菜送上来,张桂枝便离开了。
陆风澜刚要吃,便听到一声戏谑的笑声:“小娇娘,可否请姐姐我一同喝上一杯?”
陆风澜无力地翻了翻白眼,对着不请自来的慕孤云道:“喝酒没有,吃饭,自便。”
慕孤云笑道:“美人,你对姐姐太无情了吧,好歹我也是你表姐啊。”
陆风澜哼了一声,道:“没听说过一表三千里吗?”
慕孤云浑不在意,笑道:“青云,你们家主子就是这样待客的吗?怪不得外面人都在说你们家主子是个恶魔。”
张青云淡笑道:“不了解的人自然是胡言乱语,了解的谁不说我们主子是个名恶心善之人?”
慕孤云眼睛直瞪,道:“你说我胡言乱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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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青云笑道:“小的不敢,小的是说不了解我们主子的人在胡说。”
慕孤云摇头叹道:“真是不可爱的一对主仆。”
陆风澜不看她,只管低头吃饭。
慕孤云探过身凑近她耳边笑问:“好表妹,跟姐姐说说,你今天为了何事把那几个老女人气晕了?”
陆风澜头也不抬地道:“你消息一向很灵通,为什么还问我?”
慕孤云嘿嘿笑道:“道听途说的哪有当事人说的真切?”
陆风澜把筷子一放,道:“告诉你我有什么好处?”
慕孤云神秘地一笑,说:“当然有好处,有人告诉我说看到了一个都以为死了的人。”
陆风澜心头一跳,却笑道:“哦,是谁啊?”
慕孤云却道:“你先说。”
陆风澜拿眼瞅着她,慕孤云笑嘻嘻地瞄着她,她不信陆风澜能忍着不告诉自己,自己可是跟人打了赌的,下了重金,押她定是骂了那几个老女人。
果然,陆风澜开口说了,却是让她吃了一惊的话:“你又跟人家赌我骂了人?”
慕孤云大为尴尬,张青云抿着嘴忍着笑,陆风澜冷冷地道:“我托姐姐帮我找的人找了几年也没有头绪,你倒好,天天拿我跟人家打赌,说吧,你赢了多少?”
慕孤云赔着笑道:“好妹妹,姐姐这不是想赚点外快给你姐夫买点好东西嘛。”
陆风澜冷笑道:“真是给姐夫买东西?那姐夫怎么哭着对我说姐姐天天往天香楼跑啊?”
慕孤云怒道:“胡说,他是在胡扯。”
陆风澜不理她,淡淡地道:“胡说不胡说,反正,我正要跟皇上提男子也可以提出休妻,可以要求妻家付男方赡养费的。”
慕孤云大惊,忙道:“真的假的?”
陆风澜凉凉地道:“你说真的假的?”
慕孤云看她不似说假话,低头想了想,笑了起来:“恐怕这一条,皇上不会同意的吧?如果真同意了,她不怕自己后宫里的贵人们起来造反?”
陆风澜只看着她微笑不说话,慕孤云拿不准了,暗想,以皇上对她的宠爱,只要是她所提还没听说过驳回的,虽然有那么多大臣天天上表参她,也没见她有什么事,只怕她当真要这样做了。
眼睛一转,笑了起来,道:“好妹妹,姐姐不瞒你了,有人传来消息说在一个小镇上看到过任家的三小姐任倾城,不过,她没敢认,因为都知道任倾城战死了,怎么会出现在小城里呢?”
陆风澜一震,手抖了起来,当初听到任倾城战死时,自己就不是太相信,那样一狡猾奸诈如狐的女人,怎么可能会轻易死掉?果然有人见到了她。陆风澜一点也不怀疑会看错,那人肯定是任倾城,如果她还活着,那么芳菲——
慕孤云看她浑身轻颤,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不敢再开玩笑,说道:“那是个很偏远的小城镇……”
陆风澜打断她:“你叫那人来见我。”
慕孤云惊愕地道:“你不会是想……”
陆风澜道:“我亲自去一趟。”
慕孤云叫道:“皇上不会放你走的。”
陆风澜道:“那是我的事。”
慕孤云头痛起来,如果皇上知道是自己的缘故让蓝儿离开凤都,怕不要吃了自己。但看陆风澜的态度很坚决,只好叹道:“好吧,明天我叫她去你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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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我就要看到她。”
陆风澜毫不放松。
慕孤云叫道:“我正跟人家在打赌啊。”
陆风澜冷笑:“我已经给了你一个天大的赌注还不满足?”
慕孤云眼皮一跳,一拍桌子大叫一声:“可不是个天大的赌注,好,我这就把她召回来。”
陆风澜又道:“今天,皇上说了,如果锦王她老人家想回凤都就把她老人家接回来吧。”
慕孤云一呆,难以置信地望着她,陆风澜道:“皇上说,长辈的恩怨已经过去了,先皇与家母也都已经过世,世上只有锦王她老人家一个长辈了,就请她回凤都安享晚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