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浑身乏力近乎昏厥的浅离攸眼中分外惹人憎恨。只可惜当下的浅离攸却几乎连瞪男人一眼的力气也没有。
自午后回了宫在御书房里说了几句话之后,他就被这人以“补偿”为名不由分说地带回了寝宫,紧接着便是一阵天昏地暗的激烈情事,令他的脑中一片混沌。恍惚间似乎是被抱着进了浴池,可下一刻身子却又遭受到一阵猛烈的撞击,待到他再一次恢复神智之时,却是已经被抱回了龙床,外头的天早就黑了。
修长有力的手指依旧不依不饶地在怀中少年那光滑如玉的脊背上挑逗似的到处游移点火,夜君曦自是知道这一回做得有些过了头,怕是将这宝贝累的够呛。然而这等极品的美人在怀,纵然明知自己能够日日将他锁在身边,可每一回的相拥却还是令堂堂岚宇帝君深感犹如末日将近,恨不得将这人刻入自己的骨血,再也分不开才好。更何况今日的放纵还有些许安慰的意味。
夜君曦如此想着,不由心中轻轻叹息,垂首再度吻上浅离攸的额角,爱怜地看着他在自己怀中略带乏力地缓缓睁开那对美得令人窒息的双眸的迷人模样。
“什么时辰了……”干涩沙哑的嗓音令浅离攸自己都吓了一跳。周身的温暖离开的一瞬,在尚未曾感受到冷意之前便又包裹了全身,随即温热的液体伴随着熟悉的唇上的触感一同喂入了口中。
每每到事后发现自己所为超出了浅离攸身体的负荷之力才开始心疼不已,但下一回却又重蹈复撤,夜君曦也只得哀叹他那做人的自制力在面对着浅离攸之时几乎一触即溃。
又喂了一口清茶过去,夜君曦将怀中人揽紧了些,这才答道:“戊时已过,攸儿可是饿了?”同时掀开幔帐一角朝着外头摆了摆手,示意影卫下去准备“晚膳”。
浅离攸眨了眨眼睛,却发现自己根本无力集中精神,不由心中气恼。然而思及今日男人除却精虫上脑之外还是为了安抚他因那曜国国君之死而起的怅然,于是只侧头在男人肩上轻咬了一口以示不满便不再追究,道:“困,一会儿再说。”语毕便又闭上双眸,动了动酸痛的腰肢在夜君曦怀中找到最舒服的位置,随即便沉沉睡去。
并未对浅离攸的回答有任何意外,夜君曦勾起唇角微微一笑,盯着怀中人漂亮的睡颜半刻,便也缓缓闭上了双眸。
……
浅离攸醒来之时,是被幔帐之外陡然出现的不属于爱人的气息所惊醒的。天已经微亮,似是五更刚过的模样,然而外头那并不陌生的气息却并非伺候夜君曦更衣上朝的宫娥,而是此刻应该静候在苍擎宫外的林煦。
一大早的,出了何事?
浅离攸不由微微凝眸,披衣下床。昨夜被摧残过度的地方已经没有什么痛楚,想是入睡之后夜君曦曾悉心替他上了药,唯有腰臀之处还稍有些酸楚,并无大碍。
“攸儿……为何这么早就醒了?”一出了帷幔便被已经换了朝服的男人拥住,浅离攸却并未回答,只抬眸望向身前不远之处的林煦问道:“出了何事?”
难道是边境战场形势有变?思及此,浅离攸微蹙起眉。
林煦看了看浅离攸,又看了看自家主子,一时不知该不该开口。而夜君曦则伸手拢了拢浅离攸身上的锦袍,轻叹了口气道:“四更时浅如月出现了滑胎之象,太医整治了半个时辰,尚未曾有结果。”
“滑胎?”浅离攸深深拧眉,“到底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如何会出现滑胎之象?”
夜君曦知道这些日子以来浅离攸早已将那浅如月真正看做是自己的亲人,虽说那浅如月年纪稍大,可在浅离攸眼中,却是个需要人时刻照顾的妹妹。心知浅如月出事,浅离攸必定着急,于是便安抚道:“攸儿莫急,只是出现迹象,究竟如何还要去琴伊宫瞧瞧才知道。白启然也已经应召入宫,应当不会有事才是。”
听闻夜君曦这么说,浅离攸稍稍放下心来,只是眉心依旧紧蹙,略微思索便拍了拍揽在腰间的大手道:“曦,你去上朝,我先去琴伊宫瞧瞧。”
夜君曦心知在边境大战的紧要关头免朝一日的确不太合适,于是便道:“如此也好。林煦,你陪攸儿一道去琴伊宫。”
林煦恭敬领命道:“微臣遵旨。”
夜君曦一步三回头地离开苍擎宫之后,浅离攸便草草洗漱更衣,连早膳也顾不上便疾步赶往琴伊宫,而林煦则谨遵圣谕半步不离地紧随其后。
“林大人可曾查处缘由?”四更出了事,却在五更才来禀报,以林煦与浅如月身边的苏瑞二人的本事,在这一个时辰之中除却请御医之外想必能做的事还很多。
“回禀公子,据苏瑞所言,浅淑媛大约是听闻了曜国之事受了惊吓,又伤心过度才会如此。”
“哦?仅是如此而已?”浅离攸闻言却是不信。在这皇宫之中,一名宫妃落胎有着各种各样的缘由,而这其中最不可能也不可信的一个,便是自己的“不小心”或是因什么身外之事而“情绪大恸”。更何况浅如月是个聪明的女子,自从身怀有孕以来,她早已将所有身外之事都置之度外,一心一意只为了保全腹中的孩子,怎可能如此容易便惊吓至滑胎?
林煦听闻浅离攸那满是不信的反问,不由在心中为他的敏锐而赞叹:“公子英明。昨日傍晚,韩贵人身边的宫娥曾送来一碗汤,说是给浅淑媛补身子用的。苏瑞在侧,淑媛娘娘并未曾碰到那汤盅,不过今日看来,似乎是有些蹊跷了。暗部正在彻查,还请公子见谅。”
浅离攸闻言这才点了点头不再询问,两人一问一答之间,琴伊宫也便就在眼前了。
只见犹如温润水乡的宫阁之间不复平静,宫娥内侍手中端着水盆药碗各种物什急匆匆地来来去去,见了浅离攸与林煦也只是略显惊诧地行了礼便又立刻忙着离开了。
浅离攸一脚踏入浅如月的寝殿,一股子浓重的药味儿夹杂着淡淡的血腥之气便扑鼻而来。厚厚的幔帐遮挡了整个床榻,里头不断溢出几丝痛呼与轻吟,而一干御医全都立于外头,神色焦急。
浅离攸自然知道普通女子生产尚要请稳婆前来,绝不会让男人进入产房,更何况是身份尊贵的皇妃。然而宫中的稳婆虽然是些经验老道的老嬷嬷,不知道接生过几个皇子公主,但她们毕竟只是徒有经验的稳婆罢了,又如何比得上真正的大夫。
白启然自浅离攸踏入寝殿的后一刻便恭敬地行了礼,胡子花白的老脸上也满是犹豫与担忧。浅离攸定了定神,随即开口道:“不过是有滑胎迹象罢了,用不着请整个太医院的人来。都退下罢,有白御医在此坐镇即可。”
浅离攸语音方落,满屋子的御医自然不悦,也不敢离开。毕竟众人眼中这少年国师虽然受宠,可在那幔帐之后床榻之上垂死挣扎的可是帝君陛下名正言顺的淑媛娘娘和亲生子嗣,他们又怎敢有分毫的怠慢?若是听从了国师的旨意离开了此处,真出了事帝君陛下是会处置他宠爱的少年呢还是会处置他们这班老头子是显而易见之事。
于是一班御医均处在原处面面相觑,无一肯挪动脚步。
浅离攸见状自是明白他们心中的顾虑,然而听着里头浅如月有气无力的哀号,他倒也顾不上不悦了,只一手解下腰间的帝王佩玉冷冷道:“见佩玉如见帝君,哪位今日不离开这琴伊宫,那便是欺君罔上的大罪。”
原本轻灵好听的嗓音添上了几分锥心刺骨的冷意,不带一丝的火气,却硬生生将一众御医逼退了好几步。待看清少年手上那块上好的佩玉的确是帝君陛下随身所携象征着九五至尊的龙佩之后,一干人纷纷微颤着跪倒在地高呼万岁,随即如潮水一般退去,唯恐走得慢了被那少年扣上一个“欺君罔上”的罪名。
眼见众御医退出寝殿,浅离攸这才收敛了冰冷的怒容,转而向一旁似乎有些受到惊吓的白启然道:“白御医,要辛苦您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
“公子,老臣惶恐,只怕娘娘此次是凶多吉少啊……”
一刻钟前白启然之言历历在耳。浅离攸靠坐在软榻之上,眉心微蹙,望着一众宫娥自寝宫内殿之中端出一盆盆血水,心中已知,连白启然都下了那般论断,恐怕浅如月腹中的孩子此次果真是回天乏术了。
轻叹了口气,浅离攸站起身来,绝色的双眸望向那种种幔帐,里头划过一丝血色:“林大人,此事便要劳你费心了。”那个能够成为浅如月将来的依靠,且本该唤他一声“舅舅”的孩子保不住了,自然要有人为此事付出代价才行。
一旁的林煦自然明白浅离攸所言之意,为那语中的寒意所慑,立即躬身恭敬应答道:“微臣定不辱公子之命。”收了礼,林煦不由在心中暗叹,看来此次浅淑媛之事只真的将这位惹怒了。若此事真是后宫众人所为,只怕不久后宫又该动荡一番了,也不知这一回还能留下几个……
那厢早朝之上,夜君曦雷厉风行地部署了前方战事之后便即刻退了朝,将所有琐事全部交由夜俊辰处理,只身往琴伊宫而来。
尚未踏入宫中,一股子血腥之气已然让他没见轻蹙——攸儿子昨日晚上便未曾用膳,此刻却又在这血腥之地待了如此之久,这周围之人都是死人不成,竟都不知劝阻?!
帝王之怒一起,一时之间寝宫中骤然弥漫着一股骇人的气势。最先反应过来的自是林煦,抬眼一见自家主子如此怒容不由一愣,一时之间竟分辨不出此怒从何而来,只得不明所以地恭敬行了礼道:“微臣参见陛下。”而一旁的宫娥内侍则早就被那慑人的威严压得跪在地上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了。
“怎么在此处待了这么久?这便随朕一道回宫罢。”夜君曦并不理会旁人,径自行至浅离攸身前伸手将人揽入怀中略有不满地道。
并未忽略夜君曦眸中的心疼之色,浅离攸稍事思索便明白爱人为何生怒,心中不由划过一丝暖意,于是道:“正打算回去你便来了。如月之事你可听说了?”
夜君曦闻言面上怒色去了几分,也终于得空抬眸瞥了那幔帐一眼。此间之事方才在前来的路上便已听影卫禀报了,心知怀中之人到底还是为那浅如月担忧,便道:“朕已听说了。如今浅如月一事既成定局,虽有些可惜,却也别无他法。所幸此处还有霆儿,浅如月将来倒也不算无依无靠。其余之事便交给林煦与白启然。暗部自会寻出胆敢伤害皇嗣之人,有白启然在,浅如月的身子你也无需再有何担忧。”
暗部与白启然之能浅离攸自然是相信的,他原本也只是担心没了孩子的浅如月今后会无依无靠罢了。然而听夜君曦说起夜衡霆,他这才想起这琴伊宫中已经有一个孩子了,且那孩子与浅如月还颇为投缘,一颗心总算是放了些下来,道:“若果真能如你所说,我也便放心了。”
正在此时,重重幔帐被缓缓掀开,随之而来的是里头浅如月原本模糊的哀号呻吟瞬时清晰起来,令闻者无不蹙眉。
“老臣参见陛下!”从里头出来之人正是白启然,一见夜君曦也在外头,赶忙神色仓皇地行了礼道:“启禀陛下,娘娘的身子已经要撑不住了,还请陛下下旨,准许老臣为娘娘引产……”
纵然一早便知这结果,乍然听闻白启然此言,浅离攸心下依旧止不住一颤。而夜君曦则只是微蹙起眉,揽紧了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