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尔没好气道:“我怎么知道?”
王小明扁嘴道:“你是堕天使,你怎么会不知道?”
巴尔道:“但我不是神经科的堕天使!”
……
王小明沉默了很久,久到巴尔以为他压根已经忘记这个话题的时候,他突然冒出一句,“要不,我去医院查查?”
巴尔正要说随你,但话到嘴边,脑子一转,又变成了,“不用。”
“为什么?”
万一查出来是的话,他就会很丢脸。天堂和地狱就会流传开,巴尔被一个神经病喜欢上的传言!
巴尔道:“因为无论你是不是神经病都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王小明皱眉道:“难道是精神病比较大不了?”
“我的意思是说,”巴尔深吸一口气道,“无论你是不是神经病,我都不会嫌弃你的。”谁让路西法哪里不好扔,偏偏把黑星珠扔到他身上呢?!
他听半天没回音,忍不住转头,却见王小明傻乎乎地看着他,眼角还挂着一滴疑似泪花的东西。
“你干嘛?”
“没事。”王小明迅速低头,抬手将泪花擦到。
巴尔最讨厌别人有话藏着不说,路西法就是这样,就算心底再不爽也绝对不会从嘴巴里说出来。想知道他讨厌谁,直接去坟场看比较清楚。“说!”
王小明吓得打了个嗝,“我,我只是很感动。”
“感动?”巴尔的语调有些怪异。
“你是第一个说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会嫌弃我的人。”
“我只是说无论你是不是神经……”王小明那双闪亮的眼神让他的辩解之辞死在腹中。
把手咔嚓一声,门开了。
项文勋带着一阵酒气走了进来。
王小明顿时紧张道:“项总。”
“找我有事?”他关上门,气定神闲地脱下衣服挂到衣架上。
“我,”王小明偷偷用眼角瞥了眼巴尔,鼓起勇气道,“是巴尔让我来向项总道歉的!”
巴尔眉头一挑。
“那个,他,他就是没控制好法术。”王小明用他那点乏善可陈的想象力瞎掰着,“他本来是想,变,变个魔术,来当惊喜的。”不用看,他也能感受到从巴尔身上燃烧起的熊熊火焰。
“我几时说要道歉了?”
“我几时说要变魔术了?”
“我几时说是为了给他惊喜了?”
巴尔的怒火如机关枪般,一刻不停地喷射着王小明的后脑勺。
王小明头垂得越发低,整个人一动也不敢动。
项文勋定定地望他须臾,莞尔道:“我接受你的道歉。”
王小明愣了下道:“啊?不是我的,是巴尔的。”
项文勋含笑不语。
王小明在他了然的笑容中,讪讪收口。
“听说有事要和我谈?”项文勋缓缓开口。
王小明望了眼巴尔道:“不是我,是巴尔。”
“哦?”项文勋虽然用了一个问号,但是神情并不意外。
访客(中)
巴尔发现自己越来越讨厌项文勋,这种讨厌主要来自于这个人说的每一句话必然包含着某种目的,可以说,他无时无刻不在观察算计别人。这种算计简直是他的本能。
其实他并不讨厌工于心计的人,有时候和聪明的人相处远比和愚蠢的人相处要快乐得多。因为只要没有利益冲突,聪明的人随时随地都能配合你的想法和心思,说你想听的话。或许有点掩耳盗铃,但人和人的相处也就那样了。就好像在他被天堂和地狱同时通缉的时候,就从来没有奢望过那些聪明人会冲出来帮忙。
但是他讨厌项文勋。
他算计他的目光就好像一只狗在算计着面前的一盘肉。这种感觉让他相当相当地不爽。
王小明见巴尔迟迟不说话,忍不住提醒道:“你要谈什么?”
巴尔双唇抿得死紧。他突然觉得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项文勋就算没有猜中,也猜了个七七八八。甚至他还有意无意地引导出了这个结果。
王小明看他的脸色越来越黑,吓了一跳道:“你,你不会又要来了吧?”
项文勋半靠在椅子上,微笑道:“上次巴尔先生将我送回了办公室,我想这次,该不会是想把我送回餐厅吧?”
巴尔拳头一缩,“如你所愿。”
于是,项文勋又眼睁睁地在眼前消失了。
……
王小明不可置信道:“你就是来谈这个?”
巴尔从容地坐下,翘起二郎腿道:“他会回来的。”
“……”
巴尔耸肩道:“只要他的弟弟一天没醒,他就会乖乖回来坐下继续谈。”路西法、米迦勒、拉斐尔……他所遇到过的阴险家伙个个比项文勋多活了几万倍,他们都没有将他怎么样,他不信这个人类有这么大的能耐。
这样一想,他的心情又转晴了。
王小明被他一会儿怒一会儿乐的表情搞得晕头转向,“你到底要和项总谈什么?”
“你。”巴尔随口道。
王小明惊道:“你不会是要他马上和我……”
“和你怎么样?”巴尔眼眸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王小明支吾道:“没什么。”
难道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他就移情别恋了?
巴尔想起黑星珠里浅浅的贝又贝,居然觉得可能性十分大,于是二话不说道:“躺下。”
……
“又来?”王小明无奈了。为什么最近躺下的次数越来越多?他是不是应该考虑随身带个席子比较不容易弄脏衣服。
巴尔等着王小明在办公室的沙发上躺下,然后伸手。
发光发亮的依然是那么一根大脚趾。
巴尔微感不满,再看黑星珠,上面标刻的名字和原来没什么区别。
不满感上升。
王小明观察着他的脸色,小心翼翼道:“我可不可以问,你每次究竟在检查什么?”
巴尔瞪他,“你为什么不多喜欢我一点?”
血液从王小明的脚底一直冲到头顶,嘴巴张张合合几次,才说出一句,“啊?”
“像你这样的人类,能够喜欢我,简直是荣幸中的荣幸。”
王小明又来了一句,“啊?”
“所以,从现在开始,你必须全心全意地爱上我!”
“啊!”这次不是疑问,是惊叹!就像电视连续剧里,大侠大盗或大官被杀时的嚎叫。而且他脸上的表情绝对算不上欣喜。
巴尔眯起眼睛,“你这算是什么表情?”
王小明眨了下眼睛,“被天上掉下的金元宝砸到。”
虽然拿金元宝来比喻堂堂堕天使,实在有点粗俗,但是看在金元宝很值钱的份上,巴尔勉为其难地认同。
王小明又呆呆地接了下半句,“感觉被砸死了。”
“……”
项文勋从餐厅转悠回来,一进办公室就看到王小明像壁虎一样,脸和四肢牢牢地贴在墙上。
大概听到开门声,他努力将眼珠子往后瞄,“项……总。”
项文勋理了理袖口,微笑道:“做瑜珈吗?”
王小明眼珠斜的只能看到眼白,“不,不是。”
“量身高?”
“不是。”
“听墙根?”
“……不是。”
项文勋抽出一根烟,在手里把玩了一会儿,然后挑眉道:“需要我往更深层次的方向想吗?”
……
更深层次?
王小明的眼珠归位,慢吞吞道:“我,我量体重。”
项文勋居然毫不惊讶地点头道:“嗯。整个人趴上去,墙也没塌,你不重。”
巴尔听他们两个一搭一唱,突然没了戏弄的兴致,意兴索然地松开手。
王小明一获自由,立刻一蹦老远。比起墙,他觉得空阔的中央更让他有安全感。
巴尔幽幽道:“地上一样能贴。”
……
王小明坐在椅子上,缩脚抱住腿。
“巴尔先生想找我谈什么?”项文勋从口袋里拿出打火机,望了他一眼道,“介意我抽根烟吗?”
王小明连忙道:“不介意。”
项文勋目光在他身后搜寻了下,“巴尔先生呢?”
巴尔道:“我介意。”
王小明微讶,“你闻得到烟味?”因为巴尔从来不吃饭,所以他一直以为他的五官只能用来说话。
巴尔道:“闻不闻得到和介不介意有什么关系?”
王小明道:“因果关系。”
巴尔眸光一沉。
王小明识相地闭嘴。
“巴尔先生介意么?”项文勋随手将打火机放在桌上。
巴尔道:“告诉他,我准备修改和他的协议。”
“为什么?”王小明讶异。
巴尔嘴角微扬,但是绝对称不上笑,“你喜欢原来的协议?”
王小明突然有种预感,如果他敢说是的话,他绝对会把他贴到墙……不,天花板上去!
“我只是好奇。”王小明不敢再多嘴,老老实实地当传声筒。
项文勋微笑道:“那么巴尔先生准备怎么修改协议呢?”
巴尔道:“很简单,取消。”
王小明愣住。
项文勋光看王小明的表情就大概猜出巴尔说了什么,眼睑微垂,望着自己放在书桌上的手道:“巴尔先生想取消协议吗?”
刚刚从惊愕出来的王小明再次愣住。
巴尔扬扬眉。原本他和项文勋是互相利用的平等关系,但是现在,项文勋的利用价值消失了,他占了上风,当然可以随心所欲。其实,他很期待他变脸的时刻。
“好吧。”项文勋面色不变。
王小明在巴尔和他之间来回扫视,有点不适应这突如其来的改变。
巴尔任性地单方面取消协议他能理解,因为他本来就是这种目中无人的个性。但是项文勋居然就这样轻易地应承下来,却大大地出乎了他的意料。他以为项总为了他的弟弟,无论如何都不该答应得这样容易才对。
项文勋道:“还有什么其他的事吗?”
王小明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似乎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一点点的不甘心,但是没有。
他表情正常得一如以往,事实上,从他认识他的那天起,他的脸上就一直是这样的微笑,温文有礼,恰到好处。他几乎要以为那日在他弟弟床前的失常是自己的错觉。
项文勋见他呆呆地不回答,又问了一遍。
巴尔嘴唇抿成一条线。
王小明回过神,讷讷道:“那我什么时候辞职比较方便?”他很清楚自己之所以能够成为清洁部的主管,是因为项文勋认为巴尔能够救他弟弟的关系,如今协议取消,那么他的优待自然也应该被取消。
“辞职?”项文勋显然不这么想,惊讶道,“为什么?如果是薪水或是职位的关系,你告诉我,我可以另外安排。”
王小明不知所措地看向巴尔。项文勋无条件的示好让他无所适从。
巴尔冷笑道:“既然有人愿意慷慨,你又何必不接受?”
王小明踌躇半晌,道:“我想继续当个普通的清洁部实习生。”
项文勋道:“因为褚昭?”对褚昭近来的所作所为,他了如指掌。
王小明微怔,不过很快否认道,“不关褚经理的事,是我没什么工作经验,到现在连每个楼层有哪些设施都还记不清楚。实在不适合……”
“你应该知道每年都会有很多大学生从大学里毕业吧。”项文勋截断他。
王小明点头。
“很多管理系毕业的大学生也很难一开始就得到你这样的职位。”项文勋语速不急不缓,却有种让人信服的力量。
王小明又点了下头。
项文勋的目光直直地望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