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精标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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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精标本- 第2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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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尔特略垂着眼帘,没有正视他,笑容有些苦涩:“不用说抱歉,你没有对不起我,从一开始就是我一厢情愿,再说你这次救了我,也算扯平了。”
  
  “夏尔特……”还有话想说,却被打断了:“我去找人来清理一下。”远去的身影比以前更为削瘦,似乎连背影也有些寂寥。
  
  整理完情绪走回病房,本来想推门的手却因为里面传来的声音停住了。
  
  “为什么不告诉他真相?”半敞开的门,很轻易便能看到里面的情景,说话的正是站在病床旁的库珀。
  
  倚靠在床前的人表情淡漠,“没有这个必要,况且我也不想让他困扰。”
  
  “我看你这种态度才会让他困扰,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一点都没变。”
  
  心蓦然一紧,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房间里就传来了突兀的破碎声。夏尔特急忙推开门,看到的就是扫落一地的茶壶茶杯,库珀正尽力压制着病症发作的安德烈。脸庞蒙上了一层细汗,焦躁侵蚀着身体,眉峰隆起,眼神也开始变得涣散,看得出来痛苦已经大举进犯。
  
  “需要用止痛剂吗?”主治医生也赶了过来,见到眼前的情景不免担心。除了毒瘾之外,安德烈身上还有枪伤,戒除过程中伤口不但没有愈合还经常撕裂,如果不使用辅助的药物,恐怕很难支撑过去。
  
  “不能用止痛剂!”握紧双手,夏尔特知道这是异常痛苦的过程,但他不想冒险,如果遗留下后遗症将不堪设想。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是治疗过程中最难熬的阶段,疼痛如同暴风雨汹涌而来,病症发作很频繁。焦躁不安让安德烈几乎发了狂,屋子里的东西被他砸光了。虽然有时也会将他捆绑起来,但每次症状过去都是一身伤痕,能不使用的时候夏尔特绝对不会同意。主治医生一脸担忧,每个人都经受着考验。
  
  抑制疼痛的药物一直没有派上用场,镇静剂也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才使用,屋子里低沉的喘息和惨状让很多人都动摇了,甚至连库珀也产生了回伦敦的想法。
  
  总体的治疗情况还算良好,前景却不容乐观,半点松懈不得。治疗的后期才是最关键的时候,很多戒毒的人都是在这一阶段前功尽弃。如果没办法连根戒除,连生命都会有危险。
  
  每天忙碌担忧,夏尔特根本没有心思去猜那天他们两人的对话,虽然很想知道安德烈心里真正的想法,但更重要的是让他戒除毒瘾。残酷的治疗让人心力交瘁,但事在人为,再难也能克服。度过了难关就将是新生,就是这种信念支撑着安德烈,也支撑着夏尔特。
  
  这个晚上,虽然熬了很多天,夏尔特还是选择留在了安德烈的房间。病症虽然已经不如先前频繁,但在这个重要的阶段他半点都不敢放松。
  
  半夜用手撑着睡着的夏尔特被痛苦的呻吟声惊醒,一睁开眼看到的就是安德烈惨白的脸。这种时间的治疗已经让他血色尽失,此刻更是脆弱得像是一用力就会破碎。见他的脸上挂满了大颗大颗的汗珠,夏尔特就到浴室拧湿了毛巾,但没想到出来的时候,安德烈已经挣扎着下了床。
  
  折磨让修长的身躯更为削瘦,心灵肉体双重的折磨几乎到了极限。无法宣泄的焦躁失了控,如同燎原的火,再也没办法克制。见安德烈踉跄了一下,夏尔特急忙上前扶住他,却被一把推开,今天的他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眉间成了深壑,隐忍爆裂的痛楚盈满了金色眸子,似乎整个身体都在烈火中焚烧。
  
  这个时间其他的人都已经休息了,夏尔特也没有办法立刻将他们叫来。看安德烈向着门口的方向走去,他急忙上前拉住他,一旦让他出去,所有的努力可能都会前功尽弃。焦躁的安德烈虽然虚弱,力气却徒然变大,被推开的夏尔特撞向一边,头砸在桌角。
  
  听到痛呼的安德烈回过头,看到的就是夏尔特一片鲜红的额角。缺乏睡眠和休息让原本就不好的脸色更显憔悴,衬着额际的血,就像一张白纸。想伸出手扶他,又害怕受控的自己会将他伤得更深,阵痛疯狂袭击着脑部,安德里几乎是奔逃地进了浴室,重重甩上了门。随着一声巨响,门紧紧关住了。夏尔特站起到浴室门口查看,却听不到半点声音。
  
  拍打着门没有半点回应,不安一点一点积聚,现在是最重要的时候,再坚持一点就能摆脱梦魇,怎么可以在这个节骨眼出事?
  
  “安德烈,安德烈!开门!”安静的夜里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声,却没有任何的回响。等了很长的一段时间都没有回应,夏尔特急忙叫醒了其他的人,齐心协力之后才把浴室的门撞开。
  
  门撞开之后,夏尔特第一个冲了进去,安德烈将自己的双手绑在了浴室窗户的栏杆上,脸上毫无生气,嘴唇已经干涩得裂开。
  
  “最危险的阶段已经过去了,接下来的几天只要坚持住,治疗就算告一段落了。”检查之后,这个好消息总算让所有的人都松了一口气。如果这次发生了问题,他们恐怕就不得不回伦敦,即使接踵而至的问题会让他们焦头烂额。
  
  “我留下来照顾他,你去休息吧。”夏尔特额上的伤口已经做了处理,但库珀怕安德烈还没醒他就倒下了,让他赶紧去休息,这段时间他比任何人都辛苦。
  
  夏尔特摇头:“我还撑得下去,这是最后的阶段,我想陪着他。”
  
  伤痕累累的手腕伤口深可见骨,因为不想伤害到他所以选择独自承受痛苦,但却让他更难受。在得不到回应的时间里,夏尔特心里的恐惧就像随时可能将自己炸死的炸弹,每一根神经都处在紧绷的状态。
  
  知道他一旦决定便不会改变,库珀也不再多做劝阻,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
  
  “能告诉我为什么几年前你就认识了我吗?”在所有的人都离开之后,走在最后的库珀脚步刚到门口,夏尔特终于将自己的疑问提了出来。库珀脚步顿住,回过头,却没有回答。
  
  “那天你早就知道我在门外不是吗?既然是有意让我听到,那就将全部的真相都告诉我。”
  
  “其实我第一次见到你并不是在伦敦的那场小型疫病,而是在孤儿院。”沉默许久,久远的回忆似乎也在眼前浮现了出来,“就是你长大的那个西区孤儿院。” 

作者有话要说:对实际的戒毒过程不了解,所以写出来可能有所偏差,多多谅解哈。写了这么多,情节可能有些乱,欢迎提意见抓虫,最后求支持求撒花求圈养= =




26

26、Chapter26 。。。 
 
 
  “虽然贵族的儿女一生下来就衣食无忧,但是我们的童年都并不快乐。我和安德烈是在一次宴会上认识的,当时我们都看彼此不顺眼,还打了一架。说来也奇怪,在那之后我们反而成了朋友。和他认识之后,我发现他常常一个人到西区的孤儿院去,当时我一直很好奇,后来才知道他到那里去是为了一个混血的小鬼。他总是默默注视着那个小鬼,还偷偷地把一些吃的东西放在他呆过的地方。我记得那个小鬼总是脏脏的,看不出来哪里吸引人,当时我还嘲笑过他。”
  
  库珀倚靠在门边,夏尔特只静静听着,清朗的声音在安静之后又响起:“有一段时间他因为家族的纷争不能去看那个小鬼,参加海军舰队的前一天才匆忙想去见他最后一面,到了才发现小鬼已经被领养了。他立刻去查领养人,却再也找不到那个小鬼了,他为此消沉了一段时间。我只见过那个小鬼几次,对他的印象不深,可是在那次伦敦的疫病区,我发现了一个很像他的人,我立刻告诉安德烈,他就想去找那个小鬼,但是当时疫区感染的人都被驱逐到了其他的地方,他再一次失去了那个人的消息。”
  
  听完之后,夏尔特既不是激荡的欣喜也不是震动的诧异,而是复杂说不清楚的感觉,像是有什么东西堵在了胸口,让他不能顺畅呼吸。“那他为什么从来不在那个小鬼面前出现,也没跟他讲过哪怕一句话。”
  
  “因为他害怕,身边的亲人一个一个离开,他始终觉得自己是罪人,会让身边的人遭到厄运,所以选择远离,默默守望着。后来他再次见到了那个小鬼,多年的牵挂终于有了结果,但他很快就发现,自己真的给那个人带来了伤害,所以选择放手。”
  
  原来将那段记忆一直珍藏的,不止他一个。在那个伦敦的午后,递到他掌心里的气球,同时也是那人的一片赤诚之心。只是他一直都没有发现,这是属于两个人的共同回忆。
  
  接下来的几天,安德烈大部分时间都处在昏迷状态,伤口发生交叉感染,医生在治疗的过程中使用了帮助睡眠的药物缓解疼痛。这样既有利于伤口痊愈也能够减少毒瘾发作时的痛苦。使用的药剂只是微量,安德烈昏睡的原因更多是因为体力消耗过大,精神长时间处于疲惫状态。相比于前阶段时刻神经紧绷,这几天所有的人都放松了一些。病房内压抑的氛围也活跃了不少。例行检查的时候,随着检查的深入,主治医生的眉毛渐渐皱了起来。
  
  “公爵阁下感染的伤口恢复情况并不是很好。”主治医生的表情不像刚才那么严肃,似乎是不想加重他们的忧虑,“不过不必过于担心,只要成功戒除毒瘾,休养一段时间就能完全痊愈。”
  
  听完医生完整的话后夏尔特和库珀才松了一口气,病痛毕竟需要痊愈的时间,焦虑不得。
  
  晚风吹过脸颊,余霞映得黑色的眼眸都变成了橘色,疲惫的神经慢慢清明起来。这段时间实在太过压抑,夏尔特眼睑下的痕迹不曾消退,烦乱的思绪被冷风吹走,带来短暂的安静,连天际的白云也格外柔和。
  
  又站了一会,夏尔特才离开阳台回到病房。可奇怪的是他刚才出去的时候明明关上了门,这时却是半敞开着。虽然有疑惑,但想到其他人可能来看过安德烈,也就没有多想。
  
  夜幕低垂,房间里一片昏暗,打开灯之后夏尔特便向着病床走去,却发现床上空无一人。空荡荡的床铺让夏尔特心中一震,想到刚才半敞开的门,心里更是一阵剧烈的动荡,似乎连指尖都开始发寒。这个最后的阶段也是最关键的阶段,一旦……
  
  一想到这里夏尔特便不敢开始想下去,他急切地巡视了四周,却一无所获,门外也是一片漆黑。抓住门把就要夺门而出,身后的浴室却传来了开门声。立刻转头,夏尔特惊讶地看到站在浴室门口,发丝还滴着水的安德烈。
  
  高度紧张的神经松懈下来,夏尔特死死盯着眼前的人,不敢转开视线。刚才无数种可怕的遐想在脑海中翻滚,这一刻,全部安静了下来。
  
  彼此望进对方的眼里,都是一片幽暗。安德烈慢慢走近,把身体还在颤抖着的夏尔特紧紧搂进了怀里。死死揪住他的双臂,用尽力气才能止住惶恐。不安慌乱、误解阻碍,在这一刻都不再重要。
  
  金色的眼睛里已经恢复了深邃平静,再也见不到隐忍的痛楚,他应该高兴,却觉得眼角泛着酸涩,也许是因为这干燥的空气。
  
  “你都知道了?”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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