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丹看著他。
易钧的目光虚幻缥缈,然而那眼光里面满是温情和忧伤。
“没有办法了。”杨丹低头,易钧的身体,已经彻底的没有办法挽救。
若还是完好无损,或许还有方法。
但是,身首分离,这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接续的,必无生机。
“不用管这个了。”易钧说:“此地并不太平……你快些离去吧。”
杨丹静静的望著他:“那麽你呢?”
易钧笑容惨淡单薄:“我?我可以去鬼城。那里可以容得下我安身。”
杨丹说:“和我一同走吧。”
不知道什麽地方刮来一股阴寒的风,白衫被吹的卷动,衬著冰玉似的容颜,如一朵在暗夜中盛开的诡异花朵。
易钧没有说话,只听杨丹又说了一遍:“和我一同走吧。”
易钧脸上的神情极是复杂,似是欢喜,又象是伤怀,但即使是欢喜,也透出一股悲凉和无奈。
杨丹……
杨丹的心,是那样的珍贵。
他多麽渴求,但是,又分明知道自己得不到。
他最後还是说:“好,我同你一起走。”
杨丹嘴唇动了一下,却没说什麽。
停了一停又说:“先把这里收拾了吧。”
易钧苦笑:“有什麽好收拾……这里是山庄下面的密室,等上去之後把拉环一抽,整个儿都会埋没起来。何等干净利落,无须花力气收拾。”
杨丹点一下头:“那麽,我们走吧。”
道路幽深黑暗,易钧领著他一直向前走。
他的身影一隐入暗中,看不到形体,听不见声音。
杨丹渐渐有些错觉,仿佛这条路上,只有他一个人在行走。
沙沙的声响如此分明,如此寂寞。
终於到了向上行的台阶。杨丹回头去望,来路一片黑暗,什麽也看不到。
易钧轻声说:“走吧。”
若是他不出声,杨丹真的辩不出他的方位。
易钧现在没有人的身体,但也不是一个鬼。
他……
杨丹拾阶而上。
该如何处置这件事……
还有,这份情。
易钧对他,付出的不是一点点。
但是,自己能给他什麽样的回应?
不是没人向他表露过好感,但是,没有人象易钧这样,为他做到这个地步。
舍出了生命不要的……
杨丹迷惘的在黑暗中前进。
他该如何对待?
_
只有一点,今天的工作真是。。。。
客户太BT了。。。。。。。。我觉得我象一头拉磨的驴子。
杨丹迷惘的在黑暗中前进。
他该如何对待?
山庄里一片空旷,仆人不知去向,或许是被柳冰驱散了。
一弯冷月西斜,月光淡漠而稀薄。
“这里的人呢?”
易钧苦笑:“柳冰这些日子越发脾气古怪,把人都遣散了。”
杨丹不再去追究。
柳冰的去向虽然成谜,但是杨丹现在只想知道,柔碧的来历。还有,雪盗的下落。
这个谜团横亘在前方的道路上,每当杨丹觉得自己接近了一些的时候,却发现身周的情形越发扑朔迷离。
易钧跟在他的身後,声音与身影一样飘忽:“你……要去哪里?”
“寻找雪盗,追索柔碧。还有,”杨丹回过头来,带著一种淡淡的,温柔的目光:“你……”
易钧已经没有了心跳呼吸,他没有身体,不会再有常人的反应。
只是,仍然有片刻的怔忡失神。
他?
杨丹说,他。
“你不想报仇,也似乎并不怎麽想求生。”杨丹低声问:“你想要怎麽样呢?”
易钧愣著。
是啊,他想怎麽样呢?
他自己也这样问自己。
可是,他说不出来。
杨丹等了一会儿,看他始终不发一言。易钧的影子在月光下越发虚幻,仿佛来一阵大风,便会将他吹散一样。
“你比生魂弱,比鬼魂散。”杨丹叹口气:“若没有定魂丹,你七日後就会消散在荒野之中,化成风烟,一丝不留痕迹。现在也不过是能保得你魂魄不散不失,可是,也没有旁的指望。”杨丹记得听说过的这些事情。
就算是想找具无魂的身体附上面,易钧也没有那个条件了。
易钧点头。
他比杨丹还清楚,这是实情。
“你想去哪里?想做些什麽事情?”
仍然等不到回答。
杨丹在易钧有些发痴的目光中看到许多东西。
他说不出口的,他不能说,不敢说的。
在眼睛里面,却一览无余。
不知道是谁的叹息声。
静夜里的叹息,份外幽柔无奈。
月牙快要在天边隐没,东方隐隐的有了一抹鱼肚白。
易钧见不得日头,被光照到,恐怕立刻就要烟消云散。可是现在红日将升,他却仍然低头站著,似乎神思不属,浑浑噩噩的不知道末日将至。
杨丹抬起手来,声调柔和:“躲进我袖中来吧。”
易钧抬起头来,眼睛里一片茫然,似乎是没有听懂杨丹说了什麽。
“到我袖中来吧。”
易钧终於听明白了杨丹话中之意,那灰暗的脸上,一瞬间竟然显得神彩飞扬。虽然身体已经死去,虽然现在自己人不人,鬼不鬼的无可依靠。虽然,虽然……
虽然一切都……可是,换得杨丹这一句话,易钧却觉得,值了。
就算再吃十倍的苦,百倍的苦。
能换这句话,一切都不枉。
_
有一位亲人去世了。
去奔丧的路上,只觉得很漠然。
可是到了停灵的地方,却一下子觉得悲从中来。
我记得小的时候,有一次和这位长辈一起出远门,天很热,太阳很毒。当时埋怨他为什麽不抱著背著我走,小孩子体力弱,觉得特别吃苦。
两只眼睛都肿起来了,下午还是要去上班。
人生多麽无常,常常会在毫无防备的时候遭遇悲伤。
希望大家都能珍惜今天。
翔29
更新时间: 06/28 2007
细细的微雨被风吹指在脸上。
微微的凉,但却并不寒冷。
身侧的寒意,是因为易钧走了过来。
飘泊的时光似乎是漫长的,但是在天人近乎永恒的生命之中,又是极短暂的。
易钧轻声说:“三公子来了,刚才在东轩遇到他,他说要和你一起吃中饭。”
杨丹微笑著转过头来:“他不会喜欢听到你这麽喊的。在宫中人人都是称呼他的名字。你……唉,这要怎麽说,要说你比他年长呢,其实你没有他活的长久,要说你比他年幼呢……不过天人的成长又真的是很缓慢,他百多十年,也不过就和人间十来岁的孩子一样心智……”杨丹说著说著便笑出声来:“本来天人启智就晚,他又被百般护著抱著,懂事更晚。我还记得当年我们去书院念书,他那几年哪里念出个什麽出息来了,混吃混喝混了几年,我们去做功课他在睡觉,我们去念书时他在吃东西,我们练剑习艺,他就趴在太阳低下流口水做白日梦,真是,”杨丹两只眼笑的弯弯的如新月一般妩媚:“你就没见过他那个小模样儿,可不是现在这麽纤瘦纤瘦的,肥肥圆圆,真是可爱。”
“可以想得出来,现在三公子也是唇红齿白,很招人喜欢。”
杨丹一笑:“不止,你没见过所以再怎麽想,也想象不出他那个样了来。当年他出生的时候,满室馨香,他裹在花瓣里如美玉明珠,那时候啊……”
“又在提旧帐啊。”门口人影一闪,水静笑吟吟的扯著门上的珠帘:“再提我也看不到。我说你们当时谁也没想著找画师来,把那会儿的情形画一画,好让我也看看,究竟是不是紫气环绕,云霞蕴聚,我就是那祥瑞啊。”
“你就是个祸害。”杨丹笑著在他鼻尖上拧了一下。水静这些日子在神殿闭门不出,虽然对人说是禁闭,可是谁不知道这事的内情呢。不过就是所有人都在揣著明白装糊涂而已。
试问你让狐狸看守著鸡关禁闭,估计世上禁闭关的这麽有创意的,也只有他一个了吧。
好吃好喝好玩的一样不缺,还有绝世美人贴身相伴,温存体贴。
杨丹转念想起这“美人”也不光有柔情似水,那柔情的笑容之下,心肠刚硬如铁,对人面冷如霜,实在是叫人又爱又惧,吃不消他。
也只有这个笨蛋,才会什麽顾忌也没有,半点不懂得畏惧害怕。
这或许……就是一物降一物吧?这两个人,互补了对方所没有的东西。水静没有的精明圆熟,世故城府,水笙都有。而水笙所缺少的纯粹的天真,那种柔软明丽的心境,水静则可以弥补给他。
或者说,他们天生就该在一起。
两个人在一起之後,仿佛合成了一个天衣无缝的圆形,再无缺憾。
小笨蛋的情路虽然因为他自己太笨,走得跌跌撞撞,但是终於还是让他达成了目标。
而自己呢?
杨丹有些迷惘起来。
易钧站在身旁,温和沈稳。甚至你没有觉察到的时候,他依然这样默默的守在你的身畔。
几位父亲都已经见过了他,并没有说什麽。
但是,这就足够了麽?
好象没有什麽可挑剔的,但是……总觉得是少了些什麽。
“啊,我差点忘了。”水静从袖中摸出一个指环来:“这个好了,送给你。”
“这是什麽?”杨丹纳闷的把指环拿起来,银光流练,上面也没有什麽花哨:“你做什麽送约指给我?叫水笙知道了,有你好瞧的。”
“哎呀你想哪里去了。”水静白他一眼,又冲易钧抬一抬下巴:“这就是那个剑的剑鞘做的啊。本来我想炼成一个臂环的,不过中途中了点小岔子,我……呃,力有不及,不过,我想臂环那东西很累赘,你也不会想戴,所以後来炼成了个指环,我想这也方便的多。”
杨丹拿著指环端详了半晌。水静一会儿左一会儿右,不住的看他,猜测这会儿的杨丹在想些什麽。
难道是嫌指环上没有花纹,他不满意麽?
“不好看?”
“不是。”杨丹在他颊边摸了一下:“你这些天肯定赶得辛苦了,瞧瞧,脸都凹了。”
“嗳,这个我腮上本来也没肉。”水静自己捏捏:“真怀疑小时候怎麽能长那麽胖的。”
“不奇怪,一堆人卯起来喂,自己又贪吃,不胖才怪。”杨丹说:“你在神殿这些天,都吃不饱饭吗?”
水静说:“也不……”忽然脸上涨的通红,不知道是想起了什麽,匆匆忙忙改了口说:“我今天在你这里吃饭啊,行云爹爹还不回来吗?”
“没点样子,都老大了怎麽还能和小时候一样喊?”杨丹摸摸他的头:“我叫人给你做喜欢吃的菜。不过我也很久没到爹这儿来,不知道现在换厨子没有。”他拍一下手,外面立刻走进两个侍从。
“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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