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要树葬,有了白衣女的那档子事,虽然知道星期二的魂魄维系在他身上,但还是把肖九吓得要命。
现在,肖九更是庆幸自己当初作出的选择。星期二在什么地方,他依旧不知道,但是为什么没能把星期二拉过来,他却知道——不需要谁告诉他,他也知道。他们俩的联系还是太虚弱了,需要更直接的媒介。
但是兴冲冲到了安顺斋,原本该安放着星期二骨灰盒的位置,却换了人。
问了工作人员才知道,一个月前,星期二的家人主动移走了星期二的骨灰盒,还和安顺斋的工作人员闹了半天,最后拿走了全部租金。
租金不租金肖九不在意,让他愤怒得脸色骤变的,是星期二骨灰的去处!
“孙哥,能帮忙从那些星期二的亲戚那里查出来他们把骨灰放到什么地方去了吗?”肖九问,他自认为自己的语气是和平常没什么区别的。
孙亮看着他,却忍不住后退了两步。也算是见多识广的圈里人,此刻孙亮却好想见到了怪兽一样吓得脸色发白,呼吸都停滞了。
“肖……肖九……下午就有人去查,你不要太着急,很快就会有消息的。”
“嗯,谢谢孙哥。”肖九努力咧出来一个笑容。
孙亮却哆嗦一下:“那个……咱们现在先回去?”
“还得麻烦孙哥一趟,去我过去的那个住处,就是上次被泼了狗血的地方。”
孙亮点头,先是打电话安排了人去星期二家里,接着叫肖九上车,两个人重新朝市区里赶。
到了小区,在楼栋下面的时候,肖九和孙亮都停了一下,因为他们俩同时都有种莫名的森冷感,不过那种感觉还没到危险的程度,最多就是厌恶。
梅新燕家门口,肖九已经很确定森冷感是从这里传来的了,很显然,梅新燕出事了。
肖九正要开门,隔壁的单元门开了,一个陌生的男子看着他:“你们是这里的住户吧?你们大概也知道吧,前两天来了一个神经病,竟然喊着闹鬼什么的朝你们家门口泼狗血,我们家也被连累了,可真是……”
对方明显很气愤,不过倒不是埋怨肖九和孙亮,反而有种同仇敌忾,或者说是天上掉下了倒霉事,总算遇到了能和自己一块扛的人,所以兴奋,所以一下子止不住话头,滔滔不绝。
“麻烦问一下……您是刚搬来的吗?”
“不是,你们才是刚搬来的吧?没想到,竟然今天才第一次见面。”
肖九一怔,他清楚的记得,住在这里的应该是李姐吧。星期二也说他搬东西的时候同样碰见过李姐,还把人吓了一跳。另外那天晚上,他还碰见了李姐的弟弟,给了他一个汉堡。
不过,在他和星期二看见李姐的时候,确实都感觉到了古怪,那么,这件事和星期二的失踪有关吗?暂时把这件事放下,把梅新燕的事情解决了,正好问她隔壁的事情。
邻居离开了,肖九本来也已经插好了钥匙,就要开门,陡然间门上浮现了一张人脸:“滚——!”这人脸大张着,极近恐吓之能。却只是让孙亮和肖九皱了一下眉,孙亮直接就一巴掌拍在门上了,一声呻、吟之后,大门恢复了平静。
“怎么这里又有个小鬼?”孙亮当初看见的艾梓威满脸的污迹,又总是狰狞的嘶喊跟神经病似的,脸都扭曲了,再加上刚才也是扭曲的脸,所以没认出来。
肖九却是认识他的:“艾梓威?”
☆、117 迷局
“艾梓威?倒狗血的?”孙亮一怔,长相记不起来;可那件事是他经手的;事隔又不远,肖九一提;他就想起来那人了,“他被放出来没多长时间吧,这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孙亮不知道,肖九就更不知道了,“进去看看,当面问问吧。”
门已经打开了,看见房内的一瞬间;肖九和孙亮都皱起了眉——太脏了。
但不是因为长期无人居住覆盖在家具上的灰尘;而是那种凡人看不见的东西;一种仿佛是粘稠的黑色胶状物的东西,黏糊糊的摊在角落里。
“那是什么?”肖九问,他还是第一次看见这种东西。
“那叫灵胶,某些怨鬼身上会分泌这种东西,应该算是怨念的具象化产物。凡人看不见,但是沾上了之后会让他们下意识的朝黑暗的方向思考事情,引人向恶。很讨厌的一种东西。”孙亮说话间从怀里掏出了个小零钱袋一样的东西,从零钱袋里掏出灰色的粉末,洒向灵胶。
黏糊糊的灵胶触到这些粉末便立刻化入空气中,不见了踪影,倒是肖九闻到了一股不太明显的臭味。
“有点臭,但是这味道没有危险。”
“嗯。”肖九点头,孙亮清理房间里的灵胶,他就径直朝梅新燕的房间走去,“新燕?新燕?”
艾梓威是新死的鬼,而且有怨气但还没杀过人,最多也就是个有怨的小鬼。这点肖九和孙亮都看得明白。他应该斗不过梅新燕,但是为什么,已经到了现在了,梅新燕一直都出现?甚至连声音都没出?
肖九拧动把手,金属把手上传来一股过分的凉意,几乎要将肖九的手冻僵。但也只是几乎,掌心突然涌出的一股热量,中和了凉意,甚至通过把手传递了过去。门的那面清楚的传来了一声疼痛而瑟缩的呻、吟,但不是梅新燕,仍旧是艾梓威。
门依旧打不开,但已经不是因为灵异的关系,而是因为门被锁死了。
肖九从来没要过这个房间的钥匙,因为在此之前这里对他来讲只是梅新燕的卧室,他身为一个男人,并没有向一个女孩要卧室门钥匙的习惯。所以,现在只有暴力破解一个手段了。
“砰!”肖九一脚蹬在了门上,门锁的位置发出咔的一声,但是并没打开。一直到他蹬了第三下的时候,门“咣!”的一声,打开了。
艾梓威站在门口,他的脸发着淡淡的绿色荧光,他显然吓得要命,但却冰没躲开:“你们……你们要干什么?离远……对了,你是肖九,这里……我们没害任何人,你别在这……”
听他说话的意思,他竟然并不是对梅新燕做了什么,反而更像是一个保护的姿态,保护着他身后,坐倒在一片血泊里的女孩。
——梅新燕是已死的鬼,但是此刻她的模样,却就像是她生前,不,是她生命的最后一刻。她穿着鲜红色的裙子坐在地板上,背靠着床沿,手腕上极深的割伤,那并不是刀子和手腕垂直割出的伤口,那种伤口有可能致死但也很容易血液凝结。那割伤是横向的,从内肘开始一直到手腕,而且很深,几乎是将小臂切开了一个横向的剖面,透过外翻的伤口能清楚的看见皮肉,再深一点大概骨头都能看见了。
她的眼睛依旧张着,但生命早已经从其中消失,能看见的只有暗沉沉的绝望。
“你弄的?”梅新燕的情况不对劲,这是她资源的,还是他人所为?不过肖九倒是不认为这是艾梓威弄的。
他既然这么问,显然就是没恶意,艾梓威的紧张感倒是松弛了很多:“不是我,我来这里看见她的时候,她就这样了,怎么叫也叫不醒。你们……你们能帮她吗?”他犹豫着,站在梅新燕身前阻挡着两个活人的身形变得有些扭曲,貌似是想要移开让肖九和孙亮过去,却又因为依旧存有戒心,所以最终还是牢牢的将身体定在原地。
肖九对艾梓威的印象,到现在为止可以说是几经变化的。生前那样,死后为什么又来做保护者?不过,人和鬼,生和死,跨过那道线就黑白迥异的事情,也不是第一次见到了。所以肖九倒是也不深究,还是先解决眼前的事情要紧。
“你躲开吧,让我们过去。我们确实对她没有恶意,实话说,原来我就是住在这的。”肖九说。
“你住……”艾梓威奇怪的看着肖九。
但是肖九对他摆摆手:“事情比较复杂,你想知道究竟,等弄清楚了梅新燕到底怎么回事再说。”
这时候孙亮已经清洁好了另外几个房间,也走了过来。艾梓威身体又闪了两下,最后挪开了。
“孙哥,怎么回事?”梅新燕的事情不对劲,但是到底怎么回事,那就不是他的能力范围内能明白的了。
“我也是头一回见。”孙亮很谨慎的靠近,“过去也就是在传闻里听说过……哦!”孙亮顿了一下,肖九和艾梓威都以为出了什么事,结果是孙亮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抱歉,我也刚意识到自己说了半天的废话。这就跟你们说到底怎么回事。”
简单的说就是法术的一种,能够将鬼困在他自己的心魔里,不断重复对他来说最恐怖的一瞬间。对于梅新燕来说,也就是眼前他们所见的这幅鲜血淋漓的场景了,她最畏惧怨念最深的竟然是临死的那一刻。
肖九还以为,会是在学校里被嘲笑或者辱骂的场景。
死亡是她自己选择的,甚至当她割伤自己手臂的时候,是那么的坚定与干脆——那样深与长的伤口,很难止血,用不了几分钟,甚至可能只是一分钟左右,血液就会流干,连急救都来不及。
肖九看着,当时的情况如果是这样的……那么和梅新燕对他所说的,显然有些出入。血流的这么快,她很快就陷入休克了,即使还活着,大脑也已经完全陷入了黑暗,他说给艾梓威打了电话,但是被艾梓威的妈妈接到挂断并且还把消息删除了,是吗?
暗地里摇了摇头,无论这件事有没有发生,之前那些事一桩桩一件件总归都是真的,那就没错的。孙亮依旧在观察梅新燕的状况,和这个房间四周围的布置。
“艾梓威,你认识新燕的邻居吗?”
“邻居?”
“隔壁的。”肖九指了指,“你认识李姐吗?”
“李姐?”艾梓威摇摇头,“这层没有姓李的,隔壁那住的姓王,人不错,但是听说很花心,三十多了到现在还是单身一个。”
“哦……”肖九点了点头,艾梓威这么说,但是当初梅新燕却是认识李姐的,也曾经说过李姐如何的话。情况看起来更复杂了,这情况到底是单独的事件,还是和星期二的失踪,以及他现在的状况有关呢?
如果有关,则会房子是肖先生当初给他的,那么就算他没接到那位护士的委托,也会到这里来,认识梅新燕,认识李姐和他那个弟弟。可是,除了一个汉堡之外,他们并没从他这里得到什么东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118 破碎
“这事情我还解决不了。”孙亮从梅新燕那里站了起来。
“孙哥;新燕现在这个到底是什么情况?”所有的事情现在就像是一团乱毛线;而梅新燕身上发生的情况;肖九无论是作为一个朋友;还是作为一个想解决麻烦的人;都要先从她开始——这里显然是乱毛线的其中一个线头。
“你也知道我们这里其实也有正邪之分吧。”孙亮这么说的时候,摇了摇头;但接着他就紧皱起了眉,“其实现在至少华夏境内,没什么真的邪魔外道了。毕竟那么做要付出的代价和风险;与收益不成正比。所谓的邪,都是开玩笑一样的小打小闹。不过……现在梅新燕身上的情况,就是传说中的邪道用的一种手段。这是炼鬼。”
“炼鬼?”肖九单膝跪下;近距离观察梅新燕的状况,终于让他发现了一点不同。梅新燕的身体外围,覆盖着一层膜,但那膜很薄很紧贴,大概比包在蔬菜外围的保鲜膜还要薄还要紧贴,不是这种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