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夕也道:“法官大人,这一点我也可以作证,昨天上午七点半左右,我正同余一去往办公室,被陈起陈承和陈转三个人拦住了。他们人多势众,态度十分恶劣,大有出手打人的架势,余一是害怕出事,在他们的咄咄相逼下才被迫承认的。”
主审法官在开庭前是看过当事人证词的,当时在场除了陈家人之外,其余所有的人都一口咬定陈合是唯一跟厉夕有过身体接触的人,钱包还是在陈合身上找到的,加上人证不少,基本上可以说是证据确凿,这案子已经定了。
他本身也并不相信说是厉晨故意陷害的,还在斟酌考虑,就听到厉晨道:“案发当天,我本来是跟史朗并排站着的,因为被告人情绪激动冲过来想要打我,史朗才走到我们中间挡着的,也就是在这时,他跟被告人才有了短暂的身体接触,想来钱包也就是在那时被偷的。说我偷人钱包再塞到陈合身上,真是无稽之谈,我最近时也是跟他们站了有半米远的距离。”
案发的地方接近一个交通十字路口,摄像头记录下了部分影像,虽然并不清晰,几个人站位还是能够分辨得清楚的。
法官翻看着警局送来的影像资料报告,知道厉晨所说的全都是实话,因而看向陈合:“被告认同证人所说的话吗?”
陈合不可置信地摇了摇头:“不是我干的,他全都是在说谎,他在骗人!”
事到如今还想翻案可以说是不可能的了,唯一能争取的就是轻判。陈家律师站起来道:“法官大人,我当事人在案发前情绪激动,也是因为误会亲属差一点出车祸而致,请法官大人谅解。”
“当时出车祸的是哪一位?”这严格说是一起交通意外案和盗窃案合在一块了,法官看向证人席。
陈桃花眼泪汪汪地站了起来:“是我看到余一在马路对面,一时太过激动,才冲过马路去找他的……”
陈家律师听得这话有门,故意问道:“激动到连路都顾不得看吗?陈小姐,你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陈桃花怯怯看了看厉晨,又特意看了看厉夕,小声道:“因为我已经有五年没有见过余一了,甚至都没有跟他打过一个电话,我也不知道他已经从美国回来了,所以见了他才特别高兴……”
“你是说原告证人整整五年没有跟家人联系,甚至回来的消息也没有通知你们?”被告律师特意重复了一遍,见陈桃花点头,对着法官道,“原告证人同家人的关系如此恶劣,我们似乎并不能够完全排除他作伪证的可能……”
“反对被告律师恶意揣测我的朋友,我们进行的是有罪辩护,除非你们拿出证据证明我朋友做了伪证,否则你只是在浪费大家的时间。”厉夕出声打断。
法官点了点头:“反对有效。”
厉晨冷笑了一声:“我跟自己家人关系再恶劣,也不会诬赖他们偷东西。不过很可惜,我对别人尊重并不代表别人对我尊重,在陈桃花差一点被车撞了时,被告人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冲过来,诬赖我是蓄意谋杀。”
这就牵扯到另外一宗案子了,此时厉晨的身份已经有所改变,法官示意他可以到原告席位上坐下。
厉晨装模作样叹了一口气:“他不仅一口咬定是我跟人合谋要撞死人,甚至还要动手打我。其后他因为偷人钱包被抓了,陈起等三人就拦下我给我录音。这群人的行为已经严重威胁到了我的人身安全,我希望向法庭申请禁止令,禁止他们靠近我十米以内的范围。”
法官翻了翻事发时的录像记录:“十字路口明确拍摄到,是原告先招手拦下出租车,出租车调头调到一半时陈桃花才冲过来的,根据事情发生的前后顺序,很明显这不过是一起意外。”
就算是事故责任判定,也是陈桃花没头没脑冲上去的莽撞行为主导了这次事故。法官对于陈合能在一瞬间脑补出这么多而感到很微妙。
“事实上,他们这样毫无根据地责骂我并不是第一次了,因为次数实在太多,绝大部分我都已经记不清楚了。”厉晨一边说一边微微歪头做出思考回忆的模样来,“不过八年前的一次事件我倒是记得清清楚楚——相信您已经看过了我递交的资料。”
“我和陪审团都已经看过并且核实过了,”法官对他话语的可信度给予了肯定,“我们可以通过你对陈承和陈合的禁止令申请状。”
放蛇事件是陈承主要责骂他,而这次是陈合一个劲儿诬赖他要害人命,陈起和陈转勉强算是置身事外,所以不会四个申请状都通过。
厉夕当即出声表示反对:“可是昨天陈起和陈转也有份迫害我朋友,危害到他的人身安全,希望法官大人和陪审团能够再斟酌一下。”
“你说的情况我们也会考虑,如果嫌疑人再表现出伤害意图,我们都会补发禁止令。”法庭上毕竟是讲证据的,虽然厉晨和厉夕口口声声都说陈家四兄弟恨不能弄死他们,说实话法官也相信了大半,但是毕竟没有切实的证据,厉晨也没有被打,这事儿只能暂且这样收场。
这桩厉晨控告人身威胁和人身危害的案子算是了结了,接下来要处理的就是陈合涉嫌偷窃一案。
法官看向陈合:“请被告人做最终陈述。”
陈合忍不住一拳砸在桌子上:“不是我!我没有偷东西!你们为什么不相信我,是他——全部是陈余一陷害的!”
虽然开庭前他就已经被通知了按照流程在最终决议之前会有被告人陈述环节,但是那时候陈合已经得到了陈转和陈承的明示,他们信誓旦旦告诉他,这次要进监狱的是厉晨,让他不用担心。
——陈合出于对自己两个哥哥全心全意的信任,加上他觉得自己没做过的事情就是没做过,压根就没有准备什么狗屁陈述。到了现在,他被之前的反转弄得满脑子都是空白,哪里还顾得上想什么陈述,翻来覆去就是那句“不是我”。
被告人的态度这样不合作,三位法官心中也都有数了,先是示意他冷静,而后开始评议案子的最终结果。
主审法官跟另外两名同事轻声讨论着,陈家聘请的律师趁机对着陈起说道:“这次的事情你们做的真是大错特错了,我实在是帮不了你们了。”
不说别的,陈起拿着一份被剪辑过的录音叫嚣要反控告厉晨,而他是被告律师,这事儿要传出去,他的职业生涯也就完了。
虽然事情确实是陈起没有事先跟他商量引起的,但是同行却不一定会听这个解释,人家只会说他职业道德和职业修养不过关,这么一个法律常识都不懂,坑害了委托人。
“什么意思?我只是把我手头掌握的证据放上来,怎么就大错特错了?”昨天好不容易拿到手的录音完全没有派上用场,陈起本来已经心情够糟糕的了,听他这么一说,更是气上加气,说话口气格外的冲。
律师很无奈,陈起觉得冤枉,他还觉得冤枉呢:“这次涉案金额比较大,但是仍然是一桩盗窃案,属于普通窃盗罪、窃占罪,算不上加重窃盗罪罪名——但是窃盗罪和窃盗罪不同,审判结果截然不一样。”
42失去理智
律师说完见陈起茫茫然明显没有听明白;只能进一步解释道:“本来金额巨大还牵扯到美国总统照片,判刑就会往重里判,加上你们还涉嫌伪造录音证据,这表示嫌犯的认罪态度极端恶劣,在这种情况下,你觉得法官是会轻判还是会重判?”
他这样一说,陈起才意识到情况的严重性,颤声问道:“那我们岂不是害了合?”他说完见律师一脸沉重地点头,忍不住追问道,“那、那到底最多判多重呢?”
律师叹息道:“《刑法》第三百二十条普通窃盗罪、窃占罪规定;意图为自己或第三人不法之所有,而窃取他人之动产者,为窃盗罪;处五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五百元以下罚金——也就是说你弟弟最长要坐五年牢。”
陈起面色惨白,侧脸看向不远处被告席坐着的陈合——后者也听到了律师的话,吓得头脑一片空白,两股战战,跌坐在座位上,整个人都瘫软了。
不一会儿三位法官商议达成了一致意见,而后宣读裁判书,被告陈合犯窃盗罪,处三年有期徒刑,罚款伍佰元。
陈合挣扎着被带走了,厉晨从座位上站起来,对着怒视自己瞪得眼珠子都快要掉下来的陈起耸了耸肩:“这是一个小教训,以后我们最好互不干涉——别来惹我,否则我不介意让你们死得比他还难看。”
“你还有没有人性,你这个披着人皮的畜生,合是你的亲哥哥,你就这样诬赖他坐牢?!”陈起嘶吼着想要冲上来,被律师眼明手快给摁住了。
——乖乖,这里可是法庭,你要敢真冲上去打人,这是找死呢!
厉夕俊脸一沉,阴的能滴出水来:“你嘴巴最好放干净点,要是只会喷粪,倒不如直接割了舌头下来。”
厉晨好整以暇地拦住他,自己掏了掏耳朵:“我不过是举证了他偷人钱包,他可是一口咬定我想蓄意谋杀呢,他是我亲哥哥,难道我就不是他亲弟弟?”
别说,双方还真不是啥亲生兄弟,不过就是被厉晨随口拿出来一说。不说别的,法官可没有走远呢,要是真周旋得当,自己第三张禁止令就能到手了。
陈起怒道:“合他只是太担心桃花了才随口说的,再说你又没有真的被诬赖上,你怎么就能狠下心肠来害他呢?!”
“这倒是奇怪了,不是他不想害我,而是他太蠢了,没能害成我——在这样的情况下,我自卫反击有什么不对?”厉晨一边说一边拉起厉夕的手来,“他担心陈桃花,我也担心我自己的朋友呢,不行吗?”
说罢,他不等陈起回话,懒洋洋再次开口:“狼易其衣,不改其性。一条狗扑过来想咬你,被躲开了,总不能再给它第二次咬你的机会。好脾气的找根链子把它拴住了,不好脾气的——比如说我——拿根棍子直接抡死就完了,省了多少事情呢。”
厉夕一被他牵着,也顾不上去气陈起说话难听了,笑眯眯道:“您说得真是太对了。谁想让您死,我们就让他不得好死。”
看来看去还是自家副手最乖了,厉晨屈指弹了弹他的额头。
厉夕嘴角止不住地上扬,压低声音道:“【先生,我早就知道陈家人会闹事儿,您放心就是,他们掀不起风浪来。】”
他一边说,一边隐蔽地指了指出口处,跟厉晨进一步解释道:“【我从黑水安保公司要来的人,两个都是好手,一个是三年前从海豹突击队退役的,另一个是半年前才在三角洲突击队退下来,品质有保证。】”
“【再有保证也不能从这里打人,出去再说。】”厉晨解下了西装白衬衫最上面的扣子,“【台湾是禁枪的,别让他们闹出事儿来。】”
“【您放心就是,真有了事儿他们自己就能解决。】”厉夕说到这里别有深意地补充,“【我暂时弄不懂您的意思,才让他们在外面候着。】”
厉晨明白他说这话是想表明什么,微微一点头:“【做得很好。】”
两个人一边说话一边朝着门口走,厉晨往外面一探头,不远处电话亭旁边的小长椅上坐着两个戴墨镜的黑衣大汉。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