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屿和凤九霄一前一后,就径直朝前走着,没有人说话,彼此间的距离也控制在三步之间。一路上的奴才感觉到两人之间的气氛紧张,都不敢出声请安,只是迅速让到路边鞠躬。
两人一直走到离皇帝寝宫不远的御书房,凤屿率先进去,凤九霄也跟着进去了。凤屿让所有的宫女太监都下去,外面也不许人呆,门被人从外面带上了。
整个御书房只剩下了凤屿和凤九霄两个人,两人只是静默地站着,偌大的御书房安安静静的,连对方的呼吸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凤九霄满心地愤恨和委屈,想来质问凤屿。如今只剩他们二人,凤九霄反倒开不了口,只是站着,眼睛也不敢看向凤屿。
凤屿进来之后,也没有动过,而是直面着凤九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眨也不眨。
沉默了许久之后,终于是凤屿先开口打破了这僵局。
“人不是我杀的。”凤屿冷淡地说到。
凤九霄听了这话,怒火终于是战胜了胆怯,直视回去,咬牙切齿地说:“你现在撒这种谎有意义吗?!”
“我说不是就不是,对你,我也没有撒谎的必要。”凤屿声音稍微大了一些,显然是因为凤九霄对自己的顶撞有些不满。
“哼!”凤九霄冷哼一声,“父皇死的症状和宫外原先父皇亲信死的症状一模一样,太子殿下,难道你想说有人就那么无聊,专门为你排除异己?!对,人确实不是你杀的,是你的走狗杀的而已,是吗?!”
“凤九霄你放肆!”凤屿被凤九霄的态度激怒了,“你敢怀疑到我头上!”
凤九霄明显瑟缩了一下,却是丝毫没有退缩地大声说:“还用得着怀疑吗?!你敢指天发誓,父皇的死与你无关吗!”
凤屿一时语塞,就算自己无意杀了凤隆,但是下手的人是丁锐,却是无论如何与自己托不了干系的。
而且,凤屿并不是丧心病狂的人,只不过想把江山从那个人手中夺过来,即使经常说着杀了他,可从来没有真的想过,他会这么轻易就死掉。加上,凤屿从一开始就不打算杀了凤隆。再怎么对付凤九霄,他也不想真的伤了他,若是真的杀了凤隆,那两人之间刻意维持的那一点若有若无的牵绊就再也不复存在,自己多年的忍耐和隐忍也将付诸流水。凤屿此刻的心情,算不上悲痛,却也相当复杂,并不好过。
“哼哼!”凤九霄接着冷哼,嘲讽地说,“太子殿下从来都是心狠手辣的,现在何苦还要装什么好人,反正就算你认了,也没人敢动你,不是吗!”
凤屿宽大的衣袖下,手死死地握拳,怒火中烧,一脸阴冷地说:“凤九霄,是不是我最近对你太仁慈了,你竟敢这么对我说话?我要是说那老家伙就是我杀的,你现在是不是要拿把剑把我杀了?!嗯?!”
凤九霄的身体克制不住的颤抖起来,对凤屿那种深入骨髓的恐惧,他始终没能克服掉,然而,连日来的压力,加上凤隆的死亡,终于让凤九霄长期压抑的悲愤爆发了出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凤九霄忽然发狂似地大笑起来,像是一直被逼入绝境的羚羊,竖起了犄角,嘶吼,“是啊,没错!我不敢!我当然不敢!你明知道我不敢和你争任何东西,这皇位早晚都是你的!你为什么还要这么狠心?!你那么厉害,大不了你把父皇也拘禁起来,为什么要杀了他?!你当真丧心病狂吗?!”
“凤九霄你给我住嘴!”凤屿怒吼。
“为什么不让我说?!凤屿,你还要杀谁?朝上所有不是你心腹的大臣?!凤惠泽?!还是说你下一个要杀的就是我?!”凤九霄干脆失去了自制,只想把心中的愤懑吼出来。
凤屿真的动怒了,迅速逼近凤九霄,把他压倒在身后的那张巨大的堆满了奏折地书桌上。凤屿像是被惹毛的狮子,狠狠地说:“你以为我就真的不会杀你?!”
“那你干嘛不杀了我?!就像你杀了父皇那样杀了我啊!”凤九霄嘶吼得越发大声,声调也渐渐地扭曲起来,连泪水也因为用力过度而流满了整张脸。
凤屿简直被气疯了,被眼前这个嘶吼着的男人,尤其是当凤屿看见他的眼泪的时候,整颗心如同被千根针扎了一般难受。
“为什么你不杀了我?!为什么我都那么躲着你了,这么多年你总是不肯放过我?!你杀了我啊!杀了我啊!就像当年的小十一一样,小十一你都下得去手,为什么你不杀了我!为——呜——”
从来就只有凤九霄一个人能让凤屿失控,凤屿不想再听到他带着哭腔地质问,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用自己的唇,堵上了他的嘴。
第六十章 纠缠
能让高高在上的凤屿失去控制的人,从来就只有一个凤九霄。
凤屿吻上凤九霄的时候,多半是冲动的。一直克制着自己不去亲近他,克制着自己不去碰他,克制着自己所有一切想要将他占为己有的举动,忍受着凤九霄的漠视,还要时不时地去伤害他,全部都是为了自己的大业。旁人看不出一点端倪,只有凤屿自己知道,自己有多痛恨这该死的忍耐。事后想想,那时的怒火中烧,看起来简直就像是一个借口,一个最拙劣的借口。
事实也确实如此,因为当他不顾凤九霄的反抗,强行打开他的牙关之后,他的大脑根本连一丝一毫的怒火已经记不得了,只是疯狂地扫荡着,掠夺着,然后死死纠缠着一直在躲避自己的软玉。因此,当凤九霄反应过来,拼命挣扎,并试图用力咬下的时候,反应奇快地凤屿已经快速准确地捏住了他的下颚,更加疯狂地侵略起来,让凤九霄连稍微闭合嘴巴都做不到。
当凤屿贴上凤九霄唇的时候,凤九霄那时候大脑其实是一片空白的,当凤屿的舌开始在凤九霄嘴巴里肆虐的时候,凤九霄处于本能地害怕,避让,隔了好久,才重新找回自己的愤怒,继而更加恨了,恶心到想吐。凤九霄想要挣扎,无奈自己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才想要一口咬掉凤屿的舌头,甚至想干脆这样咬死他算了。可是随之而来的下颚的酸痛,让他不得不面对这个现实,他根本伤害不了凤屿分毫,面对凤屿,自己永远都只能是只任由他随意摆布,随意羞辱,随意便能折杀的兔子。
感觉到怀里的人抵抗忽然全部消失,开始颤抖的时候,凤屿一下子清醒过来,狠狠地在凤九霄单薄的下唇上咬了一口之后,把嘴巴移开,只是人没有从凤九霄身上挪开,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死死地盯着凤九霄。而凤九霄只是本能地喘气,他刚刚差点就窒息了。除此之外,凤九霄也看着凤屿,和他对视着。眼神中尽管充满了恐慌,却意外地平静,完全一副见到恶鬼之后,不甘,屈辱,却认命地等待被吃的模样。跟小的时候一样,完全一点长进都没有。
盯着这样的凤九霄看了一会儿之后,凤屿忽然恼火地退开,同时狠狠地把凤九霄狠狠地摔到地上。
“你他’妈的混蛋能不能别这么看着我!”凤屿想大声吼出来,但是实际上他没有。
凤屿冷冷地看着凤九霄勉强从地上爬起来,侧着身子站在凤屿面前。奋力擦去嘴角的血迹和水痕之后,又死死地咬住下唇,咬破了,流血了,却仿佛不知道痛一样不松口。
尽管心里已经翻江倒海,想要把眼前的人压到,想要痛骂他的没有长进,想要阻止他继续咬自己的下唇,可是凤屿依旧神态自若地冷淡开口到:“一遇到事情就死命地咬嘴唇,你这习惯到现在都没改呢!”换来的结果,是凤九霄咬住下唇的力道更重了。
凤屿潇洒地转过身,大步朝门口走去,边走边大声说道:“下次惹恼我之前先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这个分量!”
话说完,凤屿已经开门走出去了。
凤九霄忽然向后倒退起来,正好停靠在身后不远处的柱子上。凤九霄顺着柱子慢慢地往下滑,靠着柱子坐在地上,紧紧地抱住自己,缩成一团,一动不动。明明是盛夏,凤九霄的心却像是被丢在腊月寒冬,全都冻僵了。过了好久之后,凤九霄才终于有了动静,抱成一团的身体一颤一颤地,被埋起来的脸上,一时被吓回去的泪水再次决堤,可是他依旧紧咬嘴唇,一点一滴的声音也没有发出来。
凤九霄不甘心,很不甘心,可是出了不甘心之外,他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
凤屿走出御书房之后,照着原路返回,走了一段时间之后,凤隆对经过他身边的一行巡逻的侍卫说:“守着御书房,不允许任何人靠近,什么时候端亲王从里面出来了,再撤走。”
侍卫很快领命就去了。凤屿回头朝着御书房的方向,终于稍稍流露出一些倦意,轻轻地叹息了一声,就加速离去了。
凤屿没有再回凤隆的寝宫,而是顺着道就要去霞光殿看他的母后,马琳,马皇后。他现在需要处理下他母后的情绪,不然要是马皇后这时候跟他闹起来,他也不好过。
穿过一座花园之后,凤屿发现凌云正站在那里等他。
“你怎么在这里?”凤屿皱着眉问,口气有些不善,他现在心情并不好。
“属下只是猜想,殿下待会儿可能有事情需要吩咐,便在这里等候了。”凌云恭敬地回答,眼角却掺着一丝促狭的笑意。
“哼!你倒是聪明!”凤屿没好气地冷哼。
自从打定主意,就算是死,也一定是要为凤屿死之后,凌云渐渐地不像过去那样敬畏凤屿了,人也不像以前十五年那样烦躁而冰冷,除了命令,其他一概不懂了。凤屿也渐渐地会对他说出一两句脱口而出的话,而不是每一句都斟酌一遍才说。不过怎么说,这两人朝夕相处了十五年,直到最近才开始渐渐熟络起来,也算是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情了。
凤屿接着朝着朝霞光殿走,凌云也一言不发地跟着。
“知道小黑牢是什么时候建的吗?”凤屿忽然毫无预兆地开口。
没有丝毫的意外,凌云只是略微想了一下,回答道:“属下记得,殿下十八岁的时候,小黑牢第一次放了人进去。从那之后,就一直延用下来了。”
“如果我告诉你,小黑牢其实早在那时候更早的六年前就有了,第一个被关进去的人只是个十岁的孩子,关了三天,没有食物和水,你怎么想?”凤屿说话的时候,口气有些松动。
凌云看着凤屿的背影思考了一会儿,才迟迟地淡然回答:“那孩子确实了不起,也难怪殿下如此放不下,又下不了手了。”
凤屿向前走的脚步忽然停顿了一下,很快又接着走了,速度明显是加快了。凌云也不觉得他的沉默有什么奇怪,倒是暗暗地责备起自己的多话,最近自己似乎有些放肆了。凌云不动声色随着凤屿的速度改变自己的步子,两人又是好久无话。
一直到到霞光殿的门口,凤屿冰冷而带些恼火的声音才重新响起:“话真多。”
饶是凌云也不禁有些诧异,随即心中升起一丝莞尔,不过可不敢表现出来,乐极生悲可不是好玩的。
进入霞光殿之后,凌云停在了内堂的门外,已经能听见里面女人传出的哭声了。凤屿揉了下额头,才大步走了进去。
内室中,马皇后据说因为受刺激过大,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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