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说钟大夫他是真得华佗再世，纵然不是他也是皇上亲自召进宫来的，您这样说，岂不是说皇上识人不清？”李睿又添了一把火，冷冷横了一眼淑贵妃，心里暗叹，刘家这女儿只怕是保护得太好，生生给养废了！
“……皇上！”淑贵妃被李睿这一通话，顿时挂不住脸，只得向皇上求救。
皇上温柔地拍了拍她的手，掩去眼底那一闪而过的愠怒，笑着安慰道“睿王爷的性子你还没听说过，他就是口直心快。小公主病了，好生着人看护着，咱们还是去外间说吧。”
“是，”淑贵妃再迟顿也感觉得到，皇上这话里没有责怪王爷的意思，倒有几分怪她没好好照顾好小公主的意思，当下也不敢再造次，乖巧地随着皇上去外间。
没一会儿，给小公主看病的大夫就来了，一同来得还有太监送到的太医开得药单子和宫女熬药的药渣子。
给小公主看病的太医姓马，是太医院的老人，行医也有三四十年了。见钟敏又是检查药单子又是查看药渣子，气得一张老脸铁青铁青的，若是不是因为皇上和王爷在，只怕他都要冲上去揍钟敏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头小子。
一阵搜寻，钟敏终于找到了“毒源”。其实也算不上是毒，只是两种药相克，严重了甚至可以要了人的性命。
“这是……”一直紧紧盯着钟敏的马太医一见钟敏手里的药渣子顿时愣了下“不对！老臣这药单子上可没开这味药！皇上，这药，不是臣开得！”
淑贵妃身子猛得一僵，然后立刻站起身，对着一旁的宫女呵道“这是怎么回事？谁给小公主熬得药？”
一小宫女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药是……是……奴婢熬的，可奴婢，奴婢没有加东西！”
“还敢狡辩！不是你难道还能是别人不成，来人！将她拖出去……”
“贵妃，”皇上看了一眼淑贵妃，冷冷地目光向四周扫了一圈“这屋子里这么多人，难保不是别人动了手脚，事情都没问清楚，这么急着下定论做什么。”
“可，可不是她还能是谁？”淑贵妃不自在地扭了两下手里的锦帕，强笑地问道。
皇上笑，笑不达眼底“万一是太医开错了呢？”
“皇上！臣绝对没有开错！”马太医一听这话，急了“臣行医三十多年，进太医院也有二十年了，不可能犯这样的错误。人参乃是大补之药，莫说小公主正感染风寒不能用，说是小公主没病，这人参也是断不会给这么大的孩子吃得！皇上！请皇上明察，这药绝对不是臣开的！”
“这药确实不在药单子上。”钟敏道。
“药单子上没有，这药自然不会是从药膳房里出的呢！”李睿若有似无地瞟了一眼淑贵妃。
“不是臣妾，皇上，不是臣妾！”淑贵妃吓得紧紧抓着皇上的衣袖，垂泪低呼。
“朕没说是爱妃，爱妃慌什么？”皇上看着跪了一地的人“这事是谁做的，就自己站起来吧。人参也不是常用的药，能自个存着用的人这宫里也不多。你说呢，爱妃！”
“皇，皇上……”淑贵妃苍白着脸，不知所措，只反复喃喃着“不是臣妾，不是臣妾。”
“小公主既然养在贵妃名下，小公主的安危，贵妃娘娘还是多多留点才好，必竟，这可是皇上的皇长女，是如今皇上唯一孩子。”李睿听她一直在一旁哭着喃喃，忍不住说道。
要说不是她做的手脚，还真没人信！
“即没人承认，”等了一会儿，也没人承认，皇上只好道“将一切与药接过手的人统统杖毙！”
说完便起身走了。淑贵妃吓得直接软倒了地上，连恭送皇上都来不及做，这一牵扯可是好几条死啊！拿药的，煎药的，送药的……
“……”钟敏一下子也呆了，他没想到结果会是这样，一时竟难以接受。皇上怎么如此草贱人命！
“我不是不错了？”钟敏垂着头，有些沮丧，做坏事的人明明是淑贵妃可死得人却是不相干的人，虽然知道这是皇权至上的封建王朝，可对曾经一直生活在人人平等的现代社会的钟敏在面对这样随意草贱人命时，心里还是无法坦然接受。
“你做得很好，淑贵妃在这之后怕是再也不敢漫带和随意加害小公主了。”李睿虽然对钟敏突然的低落和自责有些不解，但还是安慰了安慰他，而且通过今日之事，皇上在关了太后之后也算立了立威，对皇上接下来的亲政也是极好的。
回到王府，钟敏一直沉默着，在王爷那里用了膳，回到绿汀园，谁也不愿意见，关上门，思考人生。
李睿有些担心，又觉得奇怪。钟敏无论是与他在边关杀敌，还是面对太后的刺客都表现得冷静，勇猛，毫不留情，面不改变。可今日在宫里却似乎吓着了，仅仅是因为打死了几位宫女太监？
“让厨房送些钟大夫爱吃的点心和水果去绿汀园，”李睿想了想，道，钟敏除了医术和吃食，李睿也不知道什么能让钟敏开心起来。
阿坤转身欲走，又被李睿叫住了。
“要不，再拿坛酒去？唉，算了算了，一会儿再喝醉了，麻烦！”李睿苦恼地来回踱着步子，突然似想起什么，不由高兴起来“对了，本王怎么把这事给忘记了。阿乾，快去北园一趟，就说上次赵老板答应给本王找得雪犳可是找到了？若是找到了就赶紧带回来。没断奶的时候正好养。快去快去！”
阿乾忍不住抽了抽嘴角，王爷真是越来越温柔了，真让人受不了！“小的这就去。”
转身急速而去。
李睿长舒了一口气，他也是无意中发现钟敏喜欢毛绒绒的动物，希望这只奶雪犳能让钟敏的心情变好了。
“王爷，您是不是喜欢钟大夫？”阿坤壮着胆子终于问出了一直压在心里的疑惑。
“什，什么？”李睿一下子惊到了“你，你说什么，喜欢钟大夫……”
“是啊！要不然王爷怎么对钟大夫这么好？”阿坤抓了抓头“王爷都不知道，每次您一说起钟大夫时，那眼睛亮的……”
“闭嘴！”李睿神经质地吼道“你疯了吗？钟大夫他是男的！本王，本王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喜欢一个男的？”
李睿的声音越来越轻，自己都说得没有底气了。
☆、第55章
这一夜，李睿失眠了。早上起来时，眼底有厚厚的黑眼圈。看到钟敏时，李睿心里有些不自在，不过对于长期面摊脸的某君是显现不出来的，他只是定定地盯着钟敏，不知道在想什么。
“怎么了？”钟敏摸了摸脸“我脸上有东西？”
“嗯，”李睿顿了顿，伸手用姆指在钟敏脸上轻轻擦了擦“好了，没事了。”
“……哦，”钟敏眨了眨眼，不自然地笑了笑，接着吃东西。李睿的表情太奇怪了，而且刚才他竟然发现李睿给他擦脸时，那张千年不变的冷脸竟然微微红了红！
钟敏心口瞬间似有激情澎拜涌过，但片刻就冷静了下来。昨晚他反审了反审，虽然他是喜欢王爷，对王爷动了心，可比起自己的命，当然还是保命要紧。皇上不傻后的变化实在太大，让他有时难以适应，或许死几个人对他们来说是再平常不过的事，可对钟敏来说，这样莫名的屠杀还是不能接受。不是没有杀过人，在末世他也杀过不少，可那是为了自保，而昨天那些死去的却是代人受过，意义不同。
虽然这也许在宫斗中再正常不过，做为上位者，他们耍得只是手段，只要计谋能达成自己想要的效果或目地，死几个人算不上什么。可对钟敏来说，人的生命不是可以随便这样伤害的，除非他威胁到你的生命，可昨天那几个明明就是无妄之灾，皇上杀他们不过是为了警告淑贵妃。
政治上的争斗，宫廷里的争斗都不是他喜欢的，他就是一个平头老百姓，只想安安稳稳地过着自己的小日子，没事喝喝茶，听听小曲，有钱了出去看看大江南北，山川秀色，费神费脑的各种与人算计实在不是他擅长的。离开是必然的，只是时机却是不好把握的。
“钟大夫喜欢什么样的人？”坐在马车上，李睿突然问道。
“呃？”钟敏很吃惊地看着李睿，心跳都加快了几分，然后轻轻笑了笑“王爷怎么想起问这个？”
李睿笑了下“突然很想知道，阿敏喜欢什么样的人？”
“呃？”钟敏心头一跳，脸不由自主地红了，阿敏？要不要叫得这么煸情啊！
“说啊！”李睿追问，幽深的双眸亮晶晶地看着钟敏。
钟敏不自在地吞咽了下，眼神四处乱闪了下“哪个，自然是要对得上眼的，两人情投意合的就行。”
“对得上眼？”李睿笑得耐人寻味“那……现在有了吗？”
心跳又加快了两分，钟敏干笑了两声“这种事是要靠缘分的，有时候你看上了他，他末必看得上你，也或者两人都看上了，可因为外在的因素无法让彼此在一起，别的事可以凑合，可感情的事宁缺勿烂！”
“宁缺勿烂？！”李睿的目光微微沉了沉。
“草民只是一位大夫，钱财有限，又无权无势，所以：只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钟敏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让王爷见笑了。”
李睿没说话，沉静的眼里有震惊，又似有火焰在燃烧，他慢慢嚼着这几个字“白－首－不－相－离，愿得一人心？”
“真是好词句！”李睿抬起头，定定地看着钟敏“若是爱了，就不会想分离，对吗？”
“……当然，”钟敏被李睿的目光看着有些发毛，不过还是点了点头“爱了自然是想要过一辈子，不离不弃。”
李睿的眼睛突然就亮了惊人，他一把抓住钟敏的手“你……说过不会离开我的，是，不离不弃，白首到老，对吗？！”
这是表白？！
王爷这是向他在表白？！
心跳在这个瞬间猛烈地加快跳动起来，钟敏觉得自己的脑子一下子空白一片，只呆滞地看着李睿，甚至忘记了自己的手一直被李睿握在手心里。
“你不说话，本王就当你是默认了。”看着钟敏的傻样，特别是钟敏脸上粉嫩如霜的红晕，让他的心顿时雀跃了起来，轻轻捏了捏了钟敏白晰细腻的手背，滑嫩的感觉让李睿忍不住放到嘴边轻轻咬了咬。
手背上突然传来的麻酥疼痛让钟敏猛地回过神来，脸上的红晕一下子窜到了脖子根，手也受惊般抽了回来。
“做什么？”手中美好之物突然失去，让李睿极度不爽，他扬起眼不满地瞪着钟敏。
“你，你在做什么？”钟敏憋了半天，才冒出这么一句话来，他想了一晚上才痛下决心要和这眼前这人和他身后的皇权之争划清界线，谁知一照面就被这家伙惊出一身的冷汗来。虽然惊喜、激动占满了整个心田，可一想到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一不小心就成了这伙人的替死鬼，钟敏就从心里怵得慌。他虽然身怀异能，又有空间，可要想以此对抗整个皇权，简直就是以卵击石！
“你，不喜欢本王？”李睿心中一凉，冷凛的双眸幽幽地看着钟敏。
“不是，”
李睿一喜，
“我是钟家庶子，不是王爷娶得那位钟家嫡女钟玉梅，是男的。”钟敏说得很平缓，南国并不提倡男风，甚至对男风之事很排斥，钟敏知道自己长得阴柔了些加上体形纤细，很容易让人误以为是位女的，所以他得说清楚，免得王爷是一时迷糊，将来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