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秀道:“多谢公爷!下官自当依法而断。”
成国公朱辅摸了摸胡须道:“呵呵,王法就是婚书,婚书就是王法,若有差错,不需要魏国公要你的脑袋,本公,也会要了你的脑袋,送客。”
徐秀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想到:是个人就想要老子的脑袋?这样真的好吗?
……
江宁县衙门口有一位书生徘徊,里面的衙役盯着他瞧了好久,见他走了进来。
道:“嗨嗨嗨,你哪里来的穷书生,跑到县衙乱冲乱撞?”
另一名差役好笑道:“你真是胆大包天啊!”
那位书生年岁有点大了,见他们这么说话也不恼,摸了摸胡须笑道:“在下来找徐秀徐峻嶒。”
差役见他如此,不耐烦的道:“大人公务繁忙,不见。”两名差役连连将他轰走。
那老书生无奈道:“师生也不见?”
“师生?”
“是呀,在下是徐秀的先生。”
见他这么一说,那衙役脸上一僵,连忙道:“哎哟,您了早说呀。失敬了失敬了。您稍等。”
没走几步就见到徐扬,连忙道:“上差,大人的先生来啦。”
“先生?”见他这么一说,徐扬想了想,京师那两位先生不可能来这里,随即想到的就是骗子,不由怒道:“哪里来的先生,我家老爷命犯孤独先生早就仙逝了,无有无有的。”
见徐扬这么一说,那差役掉转头就冲着那老书生骂道:“混蛋!你敢冒充我们徐大人先生。”说完就要打。
老书生退后几步道:“不可啊。你打我不得。”
徐扬听到老书生说话的声音心中一惊连忙道:“住手,住手!有先生,有先生。”
那作势要打的差役强迫自己那下冲之势的拳头收敛,拖住那老书生的双臂谄媚道:“里边请,里边请。”
老书生指指这个差役的鼻尖,摇头笑笑不说话。
迈过大门走进了这院子之中,见徐扬木讷的站在那里动都不敢动,不由笑道:“小羊,许久不见了。”
徐扬见到他不由脸红,尴尬的赔礼道:“小子不知道先生到来,冲撞了先生,望先生恕罪。”
此人便是徐秀族学中的开蒙恩师,老秀才是也。
听他道:“不妨事的。徐秀呢。”
“老爷正在后院问询当事人。”
“噢噢,不妨事。我等等他好了。”
“先生里边请。”
…………
“懒龙,替我掌灯。”
“是。”
天色已经昏暗,徐秀整理好明日审案所需要的依据判词,便走向后院,因为伏娘的缘故,他这几日只好住在前堂。
自那日得了成国公的背书,徐秀也不着急,有婚书,这案子已经可以断,经过两日的休息,伏娘的精神状态好了许多。sk
徐秀在伏娘暂住的屋子外面,敲了敲门道:“伏娘,明日就要开堂结案,有了你的口供才好落案。”
见里面没回应,徐秀颇有底气的道:“你不要惧怕那个魏国公,自有本官与你伸冤。”
见他如此说道,懒龙不着痕迹的笑了一笑,果然没有看错他。
里面悠悠传来一声清脆的声音道:“说话的可是徐大人?”
“咳……正是。”徐秀一听不由同懒龙对视,低声道:“弄了半天还不知道我是谁?”
那懒龙也很是配合,高声道:“不是徐大人,敢这么问话吗?”
见他如此贴心,徐秀那骨子里的腐朽思想又一次被点燃,得意的点点头,同他竖了一个大拇指。
不由想道:看来咱也能抖抖这官僚气派?
房门开了,虽然已经见过她几次,徐秀还得承认,这伏娘真是貌美,眉宇之间又很是坚毅,每见一次都是那般的惊艳。
将徐秀同懒龙迎进屋子,伏娘看着他道:“听大人所说,此案已经真相大白了吗?”
徐秀摆弄了一下手中陆深提字的苏扇反问道:“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吗?”
伏娘低身行礼道:“不知大人如何发落。”
徐秀道:“将你判给成国公二子朱麟朱公子。”
伏娘垂眉道:“那徐鹏举呢?”
“抢亲,行凶,自当严惩不贷。”当然,这位徐鹏举公子是不可能真的严惩不贷的,徐秀也只是说说而已。
“那魏国公呢?”
“纵子行凶,知法犯法,自然罪加一等。”
好吧,徐秀也不由腹诽自己的假,自己要真能判了魏国公还至于被逼的这么惨?
伏娘抬头盯着他道:“大人,您此言差矣。”
“本官自然判……你这是什么意思?”徐秀还以为她会很赞同自己的判决,不由道。
伏娘道:“我与徐鹏举自幼定亲,伏娘遭难,鹏举救我,怎能说他抢亲?”
徐秀笑了一下不言语,听伏娘继续道:“魏国公伸张正义,护持军威。怎能说他纵子行凶。那朱麟依仗权势强抢民女,你却是是非不分,偏将我断配与那狗贼。”
伏娘道:“呵,奴家明白了。那成国公对你礼遇有加,那魏国公对你不平,分明是公报私仇,以消魏国公怠慢之怨。”
伏娘纤细的玉指指着他道:“你天理何存,公道何在?”
☆、第二十六章 争妻案(5)
见她说了这么多,徐秀并没有改变什么看法,隐隐也对她生出了一丝看法,何以至此,难道是被那魏国公这样老牌勋贵的家世所迷糊住了吗。
伏娘继续道:“也罢,大人若如此偏听偏信一意孤行,伏娘虽一介女流,也只能一死而已。”
徐秀收拢折扇道:“慢。”哼笑道:“到是一个烈性女子啊,那么我却要问问你了。”
伏娘道:“大人请讲。”
徐秀道:“按你所说,既然与徐鹏举定亲,为什么又跟朱麟立下婚书呢?”
伏娘叹了口气道:“大人,伪造的婚书,您又怎能相信?伏娘我不曾与他立下婚书。”
见她模样不似作伪,徐秀疑问道:“那你与徐鹏举又是这么回事?”
伏娘道:“伏娘与徐朗定亲自然是有凭证的。”
“啪”
徐秀将扇子拍在桌上,道:“凭证在哪里?”
“天地可作证。”
这姑娘的思想倒真是淳朴的古代女子思维,天地为媒都搬出来了。
徐秀不由好笑。
“呵呵。”徐秀一把打开扇子,不屑道:“老爷我要人证。天地怎么作证?”
伏娘道:“三亲六眷都是知晓的。”
见她说来说去都说不出一个准确的主来,徐秀道:“说一个有名有姓的。”
“华亭县内有一位。”
徐秀将扇子拍打了一下手,道:“你说来说去。还说到我老家去了。是谁。”
伏娘道:“他与伏娘是同宗,乃奴家叔父。”
对她磨蹭的工夫有些受不了的徐秀无奈道:“名字。”
“叔父名叫伏圣圭。”
点点头,貌似是个耳熟的名号,一时间也想不起来。
既然有名姓那就好办,徐秀道:“干什么的?”
“秀才功名。教书为生。”
虽然问清了名姓,但徐秀还是不怎么放在心上,并不太相信。六百里路,一夜怎么能够找的到证人?也不可能为了找这个证人再推迟审案。
就见徐扬跑进来耳语道:“族学洪虚先生来了。”
老秀才自号洪虚老人,故徐扬由此一说。
徐秀眼睛一亮,忙道:“伏娘你暂且休息,明日过堂审案。”
老秀才就在门外面等着,徐秀几步就跑了出来,行大礼道:“不孝徒徐秀见过老恩师。”
老秀才扶他起来啧啧称奇道:“这一身官袍穿在你身上,真是合适。”
徐秀搀着他的手热情道:“先生怎么会来江宁县的,待多久啊。”
“去扬州府拜会老友时听闻秀儿你来南京做了一县父母,就过来找找。见到了,先生也安心,明日就走。”
伏娘也跟着走来,见灯光不清也不言语,直到老秀才说话后,她才迟疑道:“叔父?”
正在同徐秀徐扬寒暄的老秀才不由一愣,道:“我那伏琳侄女儿?”
伏娘连道:“是是,叔父,侄女伏琳在此啊。”
两人相视的时候,徐秀睁大着眼睛挤在他们中间,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道:“相识?”
老秀才感慨道:“相识,乃我失散多年的侄女伏琳。”
伏娘喜极而泣的道:“正是奴家的叔父。”
徐秀连忙问伏娘道:“洪虚先生就是你说的那个?”
“正是。”
徐秀的嘴角微微有些抽搐,拉住老秀才,道:“先生,您名讳伏圣圭?”
老秀才不解的道:“是呀。”
徐秀握住他的手腕有点用力,“伏娘自幼定亲?”
“定了。”
“许配何人?”
“魏国公之子徐鹏举。”
徐秀脸色一白,道:“什么为凭?”
“天地可为凭。”
“什么为证?”
“先生可作证。”
徐秀拉住老秀才的手颤抖不已,抱着最后的希望道:“先生,此案干系重大,您老可不能诓骗学生啊。”
老秀才皱着眉头有些不高兴,甩了甩袖子道:“老夫一生从不诓人。”
徐秀不死心的继续问道:“伏娘真的许配给徐鹏举了?”
伏圣圭生气的一甩袖子哼道:“若老夫诓骗你,天地不容。”
伏娘高声道:“徐大人,您要替民女做主啊!”
徐秀手足无措的一会儿看着伏娘,一会儿看着老秀才,张大着嘴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背后的冷汗也冒了出来。
压抑着嗓子道:“徐扬,照料先生与伏娘,我先失陪了。”
说完也不理在场众人,直接走到了县衙大堂,抬头看着明镜高悬那四个大字一阵肃穆。
徐秀心道:是屈从成国公的背书,还是让此案大白于天下?难!
……
月光洒落进县衙大院内,徐秀面无表情的蹲坐在地。
手里把玩着一根树枝,耳听着冬季的寒风,身上一点觉得的冷的意思都没。
额头还微微见汗。
是要屈从成国公的背书,将错就错将伏娘断给朱麟,还是拨乱反正,将伏娘断给徐鹏举?
若断给徐鹏举,必然招致成国公的报复,从这两天的接触,成国公表面有礼,其实心机极深,那日也已经言明,若不断与朱麟也要自己的脑袋的。
若判于徐鹏举,到时魏国公没有庇佑的意思,回归最初只是想找台阶的出气筒,自己又能怎样?自己又怎能将自身的安危托付于不确定因素的他人?
见着那懒龙又在扫地,徐秀小声的道:“怎么每次都在扫地。”
懒龙似乎听到,悠悠的道:“地上有了脏物,人一扫就干净了,那人心脏了,能扫吗?”
徐秀抬头望着他道:“依你之见呢?”
“人心需要不随波逐流的好官去涤荡。”
“好官吗?”徐秀想,如果是海青天遇上这种案子,不用说了,定然是该怎么判就怎么判,一点都会不会惧怕自己的得失,若是包公……想必也能够找到合适的方法解决。
那么自己呢,该怎么办。
起身走到大堂旁边的小间,里面有两具百多年都没坏的人皮稻草人,他打了颤,低声道:“你们是被洪武爷扒的皮,若是在洪武时期,这国公也不敢如此明目张胆的威胁在下了吧。”
屋内还有一张洪武爷的画像,不似后世那张鞋拔子脸,很有正气的样子,让徐秀不由觉得真不愧是史上得天下最正的开国皇帝。
默道:“朱元璋,你说如果你看到我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