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不住。”
“……”北寒衣一愣,叫道:“我什么时候和你闹了,别血口喷人!”
司马君荣轻轻一笑:“行了,我知道你脸皮薄,我以后不提此事了。”
“不是……”北寒衣好笑道:“什么此事以后不提了?本来就没有这一回事,你提它有意思?”
司马君荣一愣:“那昨晚咱们两个都干什么了?你记得多少?”
北寒衣回忆道:“我说喜极生悲……”他突然缄口,低头喝了口汤,表情平静,唯有耳朵粉红粉红的延到脖颈间。
司马君荣也不敢明目张胆的笑出声,咧着一口白牙问:“然后呢?”
“没然后了。”北寒衣闷声闷气的,也不敢看司马君荣的眼睛,催促道:“先吃饭了,吃完了我好回去。”
司马君荣揉了揉他的手,柔声劝他:“再住段时间,和你在一起习惯了,你若猛不丁不在我身边,我会寂寞的。”
北寒衣冷哼一声,脸皮跟着透着红,想把握在司马君荣手心的手抽回来,抽了几次,都抽不回来,渐渐安静下来,隔了一会儿,大慈大悲道:“看你这么可怜的份上,我就再多住几天。”
司马君荣一高兴,忘了分寸,搂住北寒衣的肩头,凑过去狠狠亲了他一下,惹得北寒衣脸色更红,双目含怒,可也不曾抗拒。
北寒衣嗜睡。这才吃完没多久,便迷迷糊糊爬到床上睡着了。司马君荣坐在床沿担忧的皱紧了眉头,杨有福一旁瞧着也上火,忧心道:“丞相近几日,精神头越来越差了,奴婢瞧着心里难受。”
司马君荣却突然道:“你今日出宫一趟,到棠恩街找一个叫浑谷的老道士,问问丞相中毒的事,若找不到他,就去敬王府找一个叫三喜的奴婢。去吧。”
杨有福不明所以,仍应下,急匆匆办事去了。
司马君荣伸手摸摸北寒衣的脸颊,悠悠吐了口气。起身出了无恙殿。
如同沉浮在梦境中,北寒衣似梦非梦的眯起双眼,似乎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
那时他总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谁都不敢与他亲近,就只有司马君荣,每日都来找他玩,带他吃好吃的,玩好玩的,他曾怂恿司马君荣亲自爬树掏鸟蛋,结果树枝断了,司马君荣从上面直接掉了下来,当时他吓得要死,直急得大叫:“你若死了,我可怎么办?谁给我带好吃的?谁带我玩好玩的?谁给我掏鸟蛋啊?”
北寒衣想,也许那时,自己是在乎司马君荣的,只是他自己不知,司马君荣一直在他身边守他护他,习惯了,也就成了自然而然的事。
其实,他心里早就有了司马君荣的。
北寒衣想着,微微睁了睁眼,视线中却模糊着一片光,恍恍惚惚他似乎听到他父亲担忧的话语:“这孩子,毒发了,这会儿沉在梦里,恐怕很久才能醒过来。”
又一道平缓带着调侃的声音道:“你瞧他笑得,嘴都裂到耳后根了,不是做春梦,就是做美梦。”
北寒衣含糊的辩驳:“才没有呢……”
那声音噗嗤一笑:“看来还没有完全沉进梦里,得刺激一下他,让他清醒过来,若不然,他这一睡,恐怕要十天半月的才能醒过来,到时子繁岂不要伤心死。”
“用针扎他一下。”北正寒道:“子暖是我亲生儿子,我下不去手,您来。”
“那不行,子暖是你亲儿子,他还是我男儿媳妇呢,我也下不去手。”那声音不忍道。
“那咱两一起扎他一下。反正不能让他睡着了。”北正寒提议。
北寒衣想:这两人真狠。脑子却还是迷迷糊糊,反应慢得很,只听到一个声音道:“好了,咱们走。”北寒衣还想:什么好了?
糊糊涂涂的想也想不明白,隔了一会儿,两只脚指头突然有一股疼痛,像蚂蚁噬咬般慢慢攀爬上来,北寒衣后知后觉,啊得一嗓子,猛得坐了一起来。
“寒衣!”司马君荣刚吩咐人把御书房的折子搬到无恙殿,这才几刻钟的功夫,北寒衣又不知怎么了。司马君荣直接冲了进来,三步并作两步迈冲到床边,一把抱住北寒衣,心惊肉跳道:“寒衣,寒衣,怎么了?”
北寒衣静了一下:“脚疼。”他糊糊涂涂的想了一下道:“刚才,我父亲和你父王似乎回来过。”
“我父王?”
“嗯。”北寒衣苦着脸:“他们扎我的脚,疼的厉害。”
司马君荣放开北寒衣走到床尾,掀开薄被一瞧,北寒衣两根大拇指上各淌着一串血珠子,司马君荣顿时心疼不已,气愤道:“下手真狠。”他俯身捧起北寒衣的脚,吹了几口气道:“不疼了,吹口气就不疼了。”
却不知这两针扎在哪个穴位上,疼得北寒衣觉都睡不稳,只觉得这脚趾头全连了起来,一阵阵的疼,疼得他连睡觉都顾不上。
杨有福从宫外回来时,已经过了午时,杨有福禀告说,浑谷道长已经云游去了,他知道司马君荣还会找他,所以留了一封书信在三喜那里。
司马君荣拆开书信看了一遍,好大一张纸上,却用极细的毛笔,在纸中央写了八个字:万事顺他,房事节制。字小如蚊,看得司马君荣一肚子火气。
青留一去不回,似乎是困在了某处,倒是遣了不少鸟雀回来报平安,言辞不过是,让司马君荣照顾好北寒衣,自己不日将回宫之类的。
时间匆匆,眨眼间,半月将去,时间迫近,司马君荣整日寝食难安。可青留始终不见踪影。
北寒衣整个人越睡越沉,常常梦呓到天明,不论司马君荣怎么叫他,片刻清醒都很难保持住。
☆、第072章 执子之手与子老(二)
每次看到北寒衣恍惚的模样,司马君荣都恨不得把璘药的尸骨从土里扒出来挫骨扬灰,他从来没有这么恨一个人过。
北寒衣翻了个身,模模糊糊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司马君荣那张携恨的脸,扭曲着,紧闭着牙关轻颤着,眉头戾气深锁,隐忍的像头将要挣破桎梏的困兽。他甚至都能看清血丝在司马君荣眼底攀爬,蛰伏。
“青留还没有消息?”北寒衣问。他久病成疾,只在一夕间羸弱不堪,连多喘口气都能累出一头汗来,他将头枕在床沿,侧目瞧司马君荣。
“还没有。我已经让肃王去找了,你也别太担心他。”司马君荣沉重道:“若留不住你,我也不活了。”他搁在膝头的手蓦然收紧,又突然握住北寒衣的手信誓旦旦,郑重其词。
司马君荣急得一肚子火气,北寒衣神态自若,仿佛将要死去的并不是他,他笑了笑,缓缓反握住司马君荣的手,笑道:“这话说早了,青留一定会回来的。”略一顿问:“你是不是很久没有去上早朝?你这帝王,不该因私废公。”
“你放心吧,我心里有数。”司马君荣勉强一笑:“那群老狐狸纵然有意见,也不敢公然与我作对,他们要是胆敢有半分歪心思,我扒了他们的皮。”
“他们都屈服在你的淫威下,也就剩下我,懒得怕你。”北寒衣凉凉道:“古来帝王无情,却出了你这么一个冷血多情的人,也不知道是福是祸。”
司马君荣道:“我一腔柔情都给了你,对旁人自然会冷一些。”
“何止一些。”北寒衣嗤之以鼻,又不肯纠缠这个问题,话锋一转问:“你查到我父亲和你父王的下落了吗?”
司马君荣摇了摇头:“半点影子都找不到,他们想见我们的时候,自然就会出现,不管他们了。”
“那正王怎么样?敬王还是对他不好?”北寒衣若有所思道:“正王那般隐忍,我总觉得不是好兆头。”
“他们和好了,敬华现在对他挺好的,只是,正王身上不太好。”司马君荣言辞躲闪,并不愿多提此事,微恼道:“你记挂别人记挂的清楚,却不问我最近好不好?”
“那你最近好不好?”北寒衣顺着他的话问了一句。
“不好。”
“哪里不好?”
“哪里都不好。”司马君荣赌气道,心头转念一想,北寒衣病恹恹的经不起折腾,和他怄什么气,脸色转瞬缓和下来:“今天天气不错,你气色看起来也好多了,不如我带你出去看看景,散散心。”
北寒衣道:“好。”
身边并没有随侍的宫人,连杨有福都被司马君荣打发到了旁处。北寒衣卧榻时间长久,身子骨难免虚弱无力,司马君荣便背着他,沿着御花园的水岸一边走一边和他说话。
早已入秋,阳光虽亮,但风里携了股凉意,拂在面上,连神思都微微醉熏。
司马君荣一身鹅黄压金丝长袍,冠上一颗白玉晶莹夺目,腰间缀着玉玦流苏,身姿挺拔威武,英气流溢于表,令人惊羡不已。北寒衣却简单许多,发丝缠了帛带妥帖的束在脑后,连衣服都只是随手披得一件白袍。
司马君荣背着北寒衣沿岸而行,岸边一溜青柳枝条摇摇,已有柳叶脱枝跌进水里,漾起圈圈涟漪。
“你怎么不说话?你如果不说话,我就该睡着了。”北寒衣轻声轻气道,声音带着惺忪鼻音,他轻声打了个呵欠,又多了几分懒散。
“你想听我说什么?”司马君荣问:“说几段戏文?”
“戏文有什么好听的。”北寒衣嫌弃道,想了想,又提议:“我问你什么,你就说什么吧,怎么样?就当给我解闷儿。”
“行,你问吧。”司马君荣爽快应了。
“我一直都想知道,璘药是不是死了?”北寒衣仿佛要睡着了,声音轻飘飘的。司马君荣脚下一滞,犹豫了一下,坦白道:“嗯,他们都以为璘药在奂仪宫,其实,我早就把她打进了死牢,审问过后,五马分尸了。呆在奂仪宫的那个,只是替身罢了。”
“唉,我就知道她活不成。”北寒衣可惜的直叹气,又问:“裳花呢?你把裳花放在我身边,又有什么用意?”
“你觉得我会有什么用意?”司马君荣调戏他:“反正不可能是让你收了她。”
“要是我想呢?”北寒衣反问。
司马君荣下意识的就想说杀了她,的确,杀人就是最好的方法。但他清楚北寒衣最厌恶他杀人,蹦到嘴边的话,被他生生咽了回去,改口道:“到时我就抱着一坛醋,天天在你眼前晃,不烦死你,只那醋味,都能醋死你好几次。”
“口是心非。”北寒衣抬手在他脑袋敲了一遍,嗔道:“你什么脾性我能不知道,不杀他九族,都算是积德了。”
“知我者,寒衣也。”司马君荣嘻滋滋的一乐,脑袋上立刻又挨了一记。司马君荣道:“宫里枯燥,我怕你呆不住,所以就找了个胆大的姑娘放在你身边闹闹你,宫里人都拘谨的很,裳花古灵精怪,纯真胆大,有这样一个人存在,生活才不至于太过乏味。”
“原来你是这么想的。”北寒衣恍然大悟,也难怪裳花那般不守规矩,也不曾受到什么重罚,原来都是司马君荣默许了的。
“我看你也挺疼裳花的,等日后,我定然要好好安排她的归宿。”司马君荣保证道:“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有……”北寒衣正要说话,远远的便见杨有福一路小跑过来。北寒衣懒洋洋的将手在眉间一搭:“杨公公跑得那么急,看来有急事找你。”
“主上,主上!”杨有福一路小跑,喘得上气不接下气,跑到跟前,气还未喘均匀,断断续续兴奋道:“青留公子回来了,而且,还带了一个人回来。”
“他回来了。”司马君荣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