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将人移至月光之下,让纯净的月光凝聚于额冕神玉,洗去主上所沾染的浊气,或许还有救。”
那一翠碧宝重,在月国邀月塔顶凝千年日月精华,为上古通灵神器,当年颜澜若不是靠着这一神器所滋养早就被梓烨帝残虐至死了。而青莲成长至今安然无恙,数次化险为夷,也多亏了臂上的这一神器驱邪避凶。
额冕能救青莲!嘉瑞心中顿生希望,但是额冕如今还留在宁书房,在慧敏的手中啊。旧恨深重,狠绝如慧敏皇太后,要怎样才能放过昔日害了他夫君的仇人之子。嘉瑞得知青莲的解救之法后,不作耽搁撇了叶定诚,出了延尉司。望着暗的天色,嘉瑞深吸一口气,空气中丹桂芬芳依旧,只是佳人将逝,心境不再。嘉瑞跨上马奔往宸禧宫,向慧敏求救。
灾祸
嘉瑞对外宣称慧敏太后微恙倒也不是虚言,人到了一定年纪又满心仇恨放不开胸怀,自然是难以颐养天年。从那日端午祭天青莲歌绝算起,这两三个月中前事旧恨如潮水般汹涌而来,慧敏为恨算计重重,心力交瘁,身体每况愈下。加上月国携当年国书行刺,当年的颜澜的翠玉额冕又重现光忙,为了迫死青莲慧敏又不得已将梓烨帝旧事重提,伤人者已自伤,一生要强的女子此时正歪在榻上,不得不臣服于造化弄人的命运。
午后嘉瑞在宁书房拂袖而去的决然,童景瑜带走叶定诚时怨恨的目光,把慧敏逼到了悬崖边上。慧敏想不通,难道世人都无罪,只有梓烨帝一个人是错的吗,若不是颜澜色诱,自己的夫君足当以千古一帝啊,又怎会死得这般凄惶。慧敏可以容忍梓烨有三宫六院,只要夫君极重自己一人就足够,慧敏可以容忍自己膝下犹空,其他女人的孩子在眼前成长,这一切都是因为的梓烨帝无尽的爱。
但是慧敏又怎容忍得了自己用生命深爱的人爱上一个男人!若是这样也罢了,梓烨在慧敏心中是真龙天子,举世无双,有什么事他不能做的。只是梓烨如此倾心倾意地去爱他颜澜,为了他可以容忍林素月的存在,甚至不惜背上天下骂名。可笑到最后这份痴绝的爱意居然得不到回应,颜澜和林素月出逃了,留下梓烨帝一人默默心伤致死。所以,颜澜,你践踏梓烨这份珍贵的爱,绝不可原谅,包括一切与你有关的人!
慧敏手中紧紧握住那一额冕,精细的镂纹几乎要嵌入掌心血肉,但是慧敏浑然不知,眼睛死死地盯着宁书房门外,直到一头栽下地。王义在一旁看得伤心碎,他知道颜澜在慧敏的心中永远是无法愈合的伤口,是生命的最痛。
王义扶着慧敏在榻上安歇,从慧敏手中取出那已经被握得稍稍变了型的额冕,真想就这样毁掉这一妖物,不再让慧敏看着伤心。然而千古神器乃天地精华所孕育,王义不敢擅作主张,只好先收藏起来。
王义有些心痛地看着榻上紧蹙着娥眉的皇太后,卸下防备的慧敏看上去是那样的憔悴,皇帝也欺人太甚,软禁了就连太医都不给请了吗?皇太后晕倒,传话去太医院,却迟迟得不到回应。其实现在太医院为自己存亡为着昏迷的青莲团团转,哪里还顾得上宫里其他人?
慧敏睡得极不安稳,眉头一直没有舒展开来,王义静静地守在一边,忽然,王耻轻声走进,在王义耳边低语两句,皇帝气势汹汹又闯进宸禧宫来,如今该怎样应付?正待王义小心退出,慧敏却一下子就从榻上坐了起来,“小义儿,来帮哀家梳妆。王耻,让皇帝先去宁书房等着,就说哀家一会儿就到。”
慧敏天生要强,岂会让嘉瑞看到自己伤心脆弱的一面,当慧敏来到宁书房,嘉瑞又看到了往日那个气焰高涨的慧敏皇太后。青莲性命堪忧,嘉瑞不敢耽搁,见到慧敏第一句话就是:“还请太后将月国的翠玉额冕交还给朕!”
“放肆,皇帝,掌了权,连起码的规矩也不懂了吗?有这样和长辈说话的吗?”慧敏本不知皇帝为何又来见她,但是一见面嘉瑞就提那月国和额冕的事,让慧敏不觉来气。嘉瑞幼年丧母,是慧敏一手教养长大,一直很尊敬她。虽然自大婚以后慧敏夺权逼迫,但是嘉瑞心中还是明白慧敏的苦心。
慧敏怒斥,嘉瑞也觉得自己逾矩,毕竟有求于人,于是先跪下行了一个标准的问安之礼,然后恭谨的开口:“太后,那一月国的神器想来还在太后这里,朕有急用,请劳烦太后归还。”
“皇帝,你不要太过分!”慧敏怒斥,“你忘了先帝是怎么死的吗?当年倾城之乱你忘了你父王招来怎样的骂名了吗?哀家看你是被月国妖人迷魂了头了!哼,教养你这么大,我绝对不会让你重蹈覆辙的,那额冕哀家已经毁掉了,皇帝你就死了心吧。”
嘉瑞知道慧敏不会轻易毁掉父王心爱的东西,因此那额冕多半还在她手上,于是嘉瑞锲而不舍继续说道:“太后,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朕要那额冕是救人的,还请您放手,就当为父王来世积德吧。”
“哼,嘉瑞,你果然糊涂了。颜澜那人就是一个妖孽,和他相关的一切都能引来灾祸!倾城之乱,当年的惨剧你应该还有印象吧。”慧敏见嘉瑞沉默,说地很慢:“嘉瑞,你能长这么大,我怎样对你你心中应该有数吧,这些年来你可想到你的生母,惠妃?呵呵,你知道惠妃当年是因为什么而暴毙的吗?”
嘉瑞生母惠妃在他很小的时候就死去了,他一直以为温柔娴熟的母妃是因为得不到父王的宠爱忧郁至死的,现在慧敏这样说,难道母亲之死别有内情?嘉瑞一下子抬起头,眼睛睁得好大,嘉瑞好怕慧敏会说出母亲之死是因为颜澜所致,但却又不甘心地望着慧敏。
“皇帝啊,虽然说后宫的女人都是善妒的,但是当年我是真心喜欢惠妃妹妹啊,你母亲是多么温柔的一个人,端庄秀丽,温柔体贴,谁见了都忍不住怜爱之心,先帝当年除了我,是最宠惠妃的了。”慧敏的语气很温柔,仿佛和嘉瑞一起陷入了陈年美好的回忆,但是眼神却极尽怨毒:
“但是嘉瑞,你知道惠妃当年为什么死的吗?呵呵,可怜啊,惠妃知道你父王喜欢男人都不介意,只是偷偷的瞧了颜澜头上的额冕,依着那个莲月之图给你父王绣了一件挂袍。啧啧,惠妃的绣品那是在宫中无双的,一番心血为你父王千针绣衣,只盼望夫君欢喜。却被你父王拖到澜台当着颜澜的面狠狠地打了一顿,理由就是颜澜被你母妃多看了几眼。嘉瑞,虽然当年你还很小,但是后来的事你应该知道了吧,没几日你母妃就撇下你殁了,先帝玩着澜台的妖人都没来瞧上一眼呢。”
“嘉瑞啊,颜澜就是一个妖人,害了你父王母后,害了胤国数十万百姓,嘉瑞,这些仇恨你难道忘了吗?所以凡是和颜澜扯上关系的人都是妖孽,只会为胤国带来灾祸!”慧敏的话像是毒针一样,扎得嘉瑞心痛,明知道为了就青莲不该为之动容,但是此刻嘉瑞的心正在逐渐被麻痹。
宁书房中又是一阵沉默,嘉瑞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爱着青莲,悔痛着自己,却无法抹去因为颜澜而死去自己父母的那份恨意。嘉瑞觉得自己像是身处才湍流之中,明明看到了救援的绳索,却迟迟不愿意伸出手去。青莲若是死了,嘉瑞的心只怕也毁了,可是……
就在嘉瑞内心反复纠结与挣扎的时候,王耻突然闯了进来,身后跟着气喘吁吁的严守方,“皇上,和州传来的八百里加急,臣,臣不敢耽误,就送到这里来了。”
这一打岔,将嘉瑞从心中的那一没有出路迷局中拉了出来,听着严守方喘着气回报,嘉瑞震惊于眼前消息。难道叶定诚的话并不是虚掩恐吓,玷污了纯白的祭司会神灵会降下灾祸,报应就来的这样快?那么,当事者青莲,又会遭受到怎样的惩罚呢?
俯首
嘉瑞卷起那封八百里加急的奏折,放在宁书房的书案上,转身背过去在房中踱着步子,慧敏则让王义取来奏报仔细翻阅。严守方逐渐平定了喘息,但是却被宁书房中沉寂压抑得有些窒息。
严守方在之前议政众臣离散后依旧执着的留在宁书房,但却还是被慧敏赶走了,所以只知道青莲将死的信息,不清楚皇帝皇太后和童家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明明当众被收监的童屹还没进得去监牢却又官复原职,这一变动,在朝中反响不小。凡是牵扯到月国的事情都是皇室中的禁忌,严守方虽然一力扶持嘉瑞,但也不想陷入宫闱秘闻的漩涡之中,若不是事态紧急,他绝不会再来宸禧宫。一室寂静让严守方有些焦躁,忍不住开口:
“皇上,和州府台所报之事实在是太过不可思议,所有的河道沟渠已经在入夏之前全部疏浚完毕,秋季也不是多雨的时节,照理来说应该不会有大的问题,怎么会水漫淹城呢?和州东郡接壤海口,如今堤坝已经被突如其来涨潮而冲毁,而最近三日的大暴雨,已超过和州历年晴雨志同年最高值的数几十倍。海水倒灌,清和江疯涨,洪峰所过州县都是一片狼藉,百姓所创甚重。此次秋洪来的诡异让人无所防备,海助江势,照现在这个趋势,老臣担心到了后日中秋月圆,潮水汹涌,洪水过境,只怕京城会不保啊!”
严守方一口气将和州所面临的危机说完,不住呛咳了两声,八百里加急一般只用于军事奏报,和州用此来禀报雨河民生,足见其情况危机。再过二日就是中秋佳节,正应该是粉饰太平的时机,若是到时候洪水淹没京城,只怕是民心不稳,将会让嘉瑞亲政所要推行的一系列新政举步维艰。
“皇上……”严守方再开口,然而被嘉瑞回首打断。“太后,朕请您交换月国的额冕神器,就当是为了胤国的百姓。”嘉瑞语气坚定地对慧敏说。这场突来的灾祸并不诡异,而是上天降罪于亵渎神灵的国家。
当年梓烨帝极尽手段折磨颜澜,换来的是胤国都城数十万百姓被屠杀的结果。尔今青莲被人辱将死,难道要青和二洲加整个京城陪葬吗?颜澜是月国尊贵纯月神子,可以息风止雨,那青莲呢?正如叶定诚所说,是月国唯一一个继承纯正颜氏血脉的人,他的死亡又代表了什么?
“太后,请您以天下民生为重,鄙弃私人恩怨,三思。”言毕,嘉瑞没有再多说什么,撩起袍角跪在了慧敏面前。帝王下跪,宁书房中除了慧敏依然端坐,其余的人都惶恐跟着跪了下来。
“皇帝,你这是在逼哀家吗?先帝和惠妃的死你难道就这样忘了吗?数典忘祖,你不配做胤朝的天子,不配做梓烨的儿子!”嘉瑞没有把话挑明,严守方等人心中一团糊涂,但是慧敏却知道嘉瑞在求自己什么,要了额冕神器去救谁,这从天而降的灭国天灾到底因何而来。
见慧敏不发话,嘉瑞膝行二步,跪到慧敏身前,然后行了叩拜大礼,伏在地上说:“皇太后,请您成全,赐还额冕,就当救救就胤国百姓吧。朕自会给列祖列宗一个交代,若是太后觉得这样还不行,朕愿意将这次所得的全部归还,只求,太后高抬贵手,救青莲一命,这真的是最后的希望了。”
嘉瑞伏在地上没有起身,等待着慧敏最后的回复,高傲的皇帝,以为只要自己决心去做,没有什么事是皇帝不能做的、或是做不到的,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