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扩大,短短的时间里,通政司猛然膨胀。而吉庆公主最厉害的一招,则是新增了税监。盐铁是国家大利,即便以老亲王之能也是插不上手的,可吉庆公主却能。她也没说要把盐铁重利捞进皇家,但可以监督啊,这可是名正言顺的。而有了这个名义,通政司的势力就再也不是局限在京中了,而是扩散到了全国,这股势力之大,人人侧目。通政司的首领太监,就是当年助吉庆公主偷玉玺的亲信白一根。京中有言,逢白则丧,由此可见白一根的可怕。
通政司到底只是偏招,上不得朝堂,就如狗肉虽好,却上不得席面,吉庆公主当然不会就此收手。而她有了势力,自然就有大臣投靠,为首的便是大司马安观棋。先前的大司马其实是阮进的人,但吉庆公主连连出招,终于拿掉了那人的乌纱帽,将安观棋扶上位。这是关键的一个棋子,兵符啊,至少表面上,大司马府不发兵符,大将军阮进就调不动兵。虽然阮进无符也可调兵,但那就是公然造反了,阮进还没这个实力,也没这个胆子。当然,天魄大帝或吉庆公主不能逼人太甚,真要把他逼到墙角,你死我活之际,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吉庆公主既有通政司,又能扶安观棋上位,展示了实力,投靠的人自然更多,在朝堂上也就形成了一股实力,略输于阮进,但相差不大。
但天魄帝国的朝堂上,并不仅仅只有权奸阉党,也有君子。夹缝中,还有第三股势力顽强地生存着,为首的是大司农叶理。叶理是三朝老臣,德高望重,为人清廉却又不失圆滑,而且极有能力,任何棘手的事到他手里,总能理得顺顺当当。先帝就非常敬重,甚至是依赖他,每有大事必召叶理。京中因此有俗语: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
阮进虽然横行不法,吉庆公主虽然势焰滔天,但对上叶理,都存着三分忌惮。虽然叶理为首的这股势力最小,却如江中的礁石,浪再大,它总能顽强地冒出头来。
大致摸清了朝中势态,陈七星不由冷笑:“三足鼎立,两足强,一足跛而不倒。老亲王一死,多了根大肉骨头,这下热闹了。”
陈七星晚上又到关莹莹住处看了一下,这丫头果然把鸟笼子挂到了窗外,显然是看到了纸条。陈七星微微一笑,这些日子没被关莹莹揍,只觉全身骨头痒,不过想一想,还是忍住了,真要变回陈七星进屋去,后面的事就有些麻烦了,还是先藏在暗中的好。有些事,一定要做,有些东西,一定要握在手里,不能像原先了。
第三天,陈七星估算着血影快要到了,便出城去。南山巍峨,绵延千里,深山老林之中,只有虎豹,没有人踪,等血影最好了。
他上了一座高山,放出血鹰灵目,血鹰灵目一冲百丈,刹那间整个魄京城全落在眼底。虽然原先就试过一次,但那种居高临下、一览万山的感觉,仍让陈七星新奇不已。有了血鹰灵目,百里外便可看到巨鹰的身影,不会错过。
午后不久,血影果然就来了,一队巨鹰,大约有十四五只,飞掠而来。巨鹰翅膀张开,能达到十丈有余,一两只还好,一家伙十多只,那气势颇为惊人。
在这些巨大的黑影前面,还有一个小红点,正是血烈鸟。与巨鹰庞大的身躯相比,血烈鸟小得让人忍不住想笑,可它那股如箭飞掠的气势,却让人不敢小觑。
“这血烈鸟倒真是有趣。”陈七星暗暗点头。
这时血影也发现了陈七星的血鹰灵目,转向飞来。眼见血影到了头顶,陈七星道:“你们一个跟着血烈鸟,记住收鸟的女孩子的样子,任何时候,你们必须绝对保证那个女孩子的安全,不惜性命。”
“不惜性命。”鹰大大声应诺。鹰六座下巨鹰一个盘旋,跟着血烈鸟去了。
“参见帝君。”鹰大等人跃下巨鹰,拜服在地。与第一次相见时略带惶恐的神情不同,这一次他们脸上的神情更多的是激动和雀跃。
陈七星暗暗叹了口气,这是一把噬血的刀。可这就是一个吃人的世界,他如果不握着刀,别人的刀就会架到他的脖子上。三千六百六十六刀,天饶一刀,地饶一刀,人饶一刀,三千六百六十三刀,剐。
“那个星伢子死了。”他心中想着,深深地吸了口气,道:“孤大业将起,你们是孤手中最锐利的刀,随时准备出鞘。”
“愿为帝君效死。”鹰大等人齐叫,语气中满是噬血的激动。
“很好。”陈七星点头,“你们可隐于南山之中,见了血鹰灵目,便是孤召唤你们。”
“遵旨。”
又交代几句,陈七星随后下山。到底要怎么做,他其实还没想清楚,只是有一点可以肯定,以眼对眼,以刀对刀,想要我死,砍你十三刀。
到城门附近,却见一队人缓缓而来,陈七星先也没怎么在意,这是魄京,王公权贵太多了,这种前呼后拥的场面,城门口站一天,至少能碰到二三十次,却忽听得一声叫:“孤绝子!”
是个女声,非常好听,陈七星心中一动,扭头一看,果然是乔慧。
“这丫头回京了?”陈七星心中暗思,迎上乔慧的目光,一抱拳,“我说是谁,原来是乔大小姐啊。”
“大胆!”出声喝叱的也是老熟人一一凌震,这家伙看来颇不服气。
“知道河马嘴大,你老兄就不必开口了。”陈七星“嘿嘿”一笑,冲乔慧一抱拳,“相逢未必有缘,告辞。”
射日侯府与幻日血帝天生是对头,虽然乔慧秀色可餐,尤其声音格外好听,可他还是不想与她打交道。
“站住!”乔慧一声娇叱。
陈七星停步,并不回身:“乔大小姐还有什么指教?”
“指教不敢,有两句话倒想问问阁下。”
“得乔大小姐亲口问话,而且一问就是两句,鄙人不胜荣幸。”陈七星转过身来,冷眼看着乔慧。他自然知道乔慧想问什么,心念转动,想:“也好,就借她在京中正式亮相。”上次劫法场,人太多,他也没显魄术,没人知道他是老几,但若跟乔慧正面起了冲突,立即便会全城皆知,至少炼魄术的都会知道。
他语气不善,乔慧修养却好,也不发怒,只是一双妙目紧紧地盯着陈七星的眼睛。陈七星情不自禁地眯了眯眼睛,幻日血帝的幻魄术精妙绝伦,但还是有个死角,那就是眼睛,尤其是眼神。一个人变外貌容易,但长期养成的眼神却不会变,所以陈七星每次都非常留意自己的眼神。
“不知阁下可知道松涛宗的包勇包二爷?”
这是试探了,而且这丫头巧,嘴上问眼睛看,明显她是不会信陈七星的话的,也没有傻瓜会说实话啊。但一个人做了亏心事,眼神会有变化,这丫头看的就是他的眼神。
可惜现在的陈七星,不再是上次的陈七星了,“嘿嘿”一笑:“你何不直说包勇包二爷是我杀的?”
“那你是承认了?”
“乔慧,不要欺人太甚,真当我怕你不成?”等的就是这一句。陈七星装作暴怒,脑后魄光显现,四环幻成四朵山茶花,血斧幻成一个大花苞。花苞上三星闪耀,黄星一亮,黄雾喷出,凝成沉泥陷甲,白星一亮,现出红颜白骨,不过血鹰灵目却没放出去。
“红颜白骨?”乔慧讶叫。红颜白骨太毒,甚少出现,她倒是识得,但讶叫随后就变成惊叫:“沉泥陷甲!”莫怪她惊,沉泥陷甲实在是太罕见太难得了,即便你修成七个魄,找不到沉泥也是白搭,这是真正要走狗屎运才能踩上的。
“算你识货。”
“你这个真是沉泥陷甲,可是你的魄……双星……这个,这个……”乔慧妙目圆瞪,小嘴微张,实是惊讶到了极点。不过她这模样儿却是极为诱人,美人就是美人啊,笑也好哭也好吃惊也好,各有妙态。
魄上生星,星中喷魄,别说她不明白,幻日血帝都不明白。陈七星也懒得跟她说,也说不明白不是,叫道:“上次领教了你的箭术,今日也让你见识见识我的箭术。第一箭——”叫声中,一箭射出。
“来得好。”乔慧知道红颜白骨的厉害,先收起疑惑之色,凝神应对。她脑后魄光现出,参须护体,射日弓张弓搭箭,看准陈七星白骨箭来势,也是一箭射出,正射中白骨箭。
射日箭是一道红光,白骨箭是一道白光,两箭相撞,红白魄光激溅。所有人都看得清楚,红光先灭,白光还往前突进了一丈有余,这才散掉。即便是没炼过魄术的,也能看出来,这是白光比红光强,所以红光灭而白光犹存。
乔慧面色微变,她早知红颜白骨的名头,只知是绝毒,中者立化白骨,没想到箭上的力道也这么强。
“第二箭——”陈七星又一箭射出,乔慧第二箭迎上,再次中途相撞。这一次,红光强了好些,两箭一撞而灭。不知道的,或许会以为是陈七星箭上弱了,对射日弓有所了解的却知道,射日弓前三箭就是一箭强于一箭。
“第三箭!”
这一次乔慧的箭快了好些,前两箭都是中途相遇,这次陈七星的箭才飞到三分之一处,乔慧的箭就到了,“啪”的一声,将白骨箭射灭,红光却并不见减弱,仍是对着陈七星疾飞过来,其势如电。陈七星似乎是给惊住了,一动不动,红光正中他胸口,射得他往后一仰,连退三步。陈七星低头看胸口,沉泥陷甲深深地陷进去一个洞,至少深达三寸以上。虽然沉泥陷甲的厚度,尤其是胸甲的厚度有七八寸,离着射穿还很远,但要知道这是抵消了白骨箭一箭之力后造成的,陈七星不禁暗暗骇然:“即便是鬼刑斩一斧之力,穿透力也没有这么强啊。这丫头,还真是了得。”
他惊,乔慧更惊。射日弓前三箭耗力极大,所以往常发箭,她最多用七成的魄力,但这一次因为要试陈七星的沉泥陷甲,她用足了十成力,但射在陈七星身上,除了让他退几步,竟仿佛一点儿事也没有。
“沉泥陷甲,号称天下防御第一,果然如此。”她暗暗咋舌。
陈七星一抱拳:“射日弓果然了不起,再次领教,鄙人佩服。再会。”转身就走,沉泥陷甲未收,以魄带形,几个起落便没了身影。
城上城下,眼见他一身高大厚重的黄金甲,偏生移动却如此迅速,真如金甲神人一般,个个惊讶得张大了嘴巴。
“小姐,要不要追?”凌震的声音明显比先前小了许多。上次,陈七星以血环幻花,虽然硬接了乔慧三箭,凌震还是很不服气。一个草头魄而已,必是小姐留手,否则还不是一箭毙命。再次见面不惶惧感恩下拜,居然还发狂,狂什么?可见了陈七星的红颜白骨,尤其是沉泥陷甲,他一颗心顿时就沉了下去。第一箭、第二箭,陈七星的白骨箭略占上风,第三箭虽败,可被射日弓射了一箭,居然一点儿事没有。老天,即便千年前的绝世狂枭幻日血帝,也不敢以身体硬接射日弓的第三箭吧?这个太不可思议了,还真是有狂的本钱。
“不必追了。”乔慧呆了好一会儿,这才缓缓摇头,“这人第一个魄是山茶花草头魄,第二个魄居然是沉泥陷甲,第三个魄又是红颜白骨,这两个魄中无论哪一个,至少要四魄以上才能修炼。这人一修两个,至少要五个魄,可却只有一道魄光,那两个魄居然是魄上生星喷出来的。怪啊,太怪了。回府,这事得要请教爹爹。”
“那要不要知会松涛宗,这人与小陈郎中……”
“应该不是一个人。”乔慧摇头,那天夜里她没怎么留神,今天却特地凝了神,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