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守沉阳- 第5节

画面上，紫色的珊瑚林中，偎依着一对身影，冰蓝的海水透着宝石一样晶莹的光。

“斯涵，你爱我吗？”一个娇媚的问句，从一个有着一头褐发的女生嘴里飘出，绵绵的，软软的。让人的骨头都跟着酥麻起来。

“我对天发誓，一生只爱你一个。”他低沉的声音温柔地响起，虽然只是短短一句话，但却能听出承诺的分量。

女生微微侧过头，对他笑了一下，撒娇似的偎依到他的胸前，就在她转头的那一瞬间，馨离看见她足以倾城的美丽容颜。

是凯瑟琳，馨离倒抽一口凉气，她见过她紧闭双眼的样子，那时正是斯涵悲痛欲绝地埋葬她的时候，没想到，活着的她，美得如此无暇。难怪斯涵对她如此念念不忘。

一生只爱她一个，那我呢？馨离酸楚地想。

下一秒，画面突然切换，取而代之的，是一幕隆重而紧张的画面。

在由白色珊瑚雕成的椅子上，一个身形魁梧的男人板着脸，庄严地坐着。看他样子，应该是海王洛特夫。

一只面目狰狞的巨型食人鱼，张着猩红的大嘴，迫切而期待地看着一个被绑得牢牢的人，眼睛内闪着嗜血的寒光，尖尖的獠牙几乎要咬向那个一脸不羁的人。

祭邢？馨离忍不住直冒冷汗，这是海底最毒辣的手法，一般用来对付重刑犯人，祭邢开始时，食人鱼会用它的牙，一口一口撕食犯人的肉体，在犯人痛死后，再一口吞掉他。

“查尔莫斯涵，你可认罪？”海王洛特夫缓缓开口，问那个被五花大绑的人。

斯涵？不会是他吧？馨离一脸忧心地看向沉睡的他，发现他的眉紧皱着，写满痛苦。

那人高傲地抬起头颅，一脸不驯地说，“我没有勾结敌人，所以，我绝不承认。”他一字一顿地说。

馨离看清了他的脸，的确是斯涵，虽然脸上沾有灰尘和血污，但却无法掩去他的英俊容颜。他犯了什么罪要这么对他？她愤愤地想。

“那你和敌国的凯瑟琳公主是怎么回事？”海王洛特夫逼问。

“我爱她！”他斩钉截铁地回答，不屑地迎视海王的双眼。

“爱？幼稚的东西。”海王冷笑着对他的回答表示鄙夷。“我看你是想勾结敌国罢了。”他突然回头，凑近他的脸说。

斯涵但笑不语，像是在看一个三岁小孩一样打量着洛特夫，一脸不屑。

洛特夫恼羞成怒地转过身去，脸上肌肉抽搐了几下，咬牙切齿地说：“行刑！”

食人鱼狰狞地逼近斯涵，像是一个欲进食的野兽。

斯涵闭上眼，一脸淡然。

“慢着。”一个柔美的声音响起，冻结的空气着柔化的现象。人们看向声源处，一个优雅的身影站立着，像是缥缈的水藻。

“凯瑟琳公主，我还正要去找您呢，您倒自己来了。”洛特夫邪魅地看向她，说道。

“洛特夫陛下，您可安好啊。”凯瑟琳看了一眼斯涵，眼睛内划过一丝伤感，转眼又被妩媚代替，她轻移步子，走向洛特夫。

洛特夫的眼睛在她身上直勾勾地飘了一圈又一圈，魂都快被摄走了，只是连连的点着头。

“我可不可以求你件事？”凯瑟琳软软地凑向洛特夫的身体。

“什么事？”洛特夫顺势握住凯瑟琳白嫩的手，凑到鼻尖嗅着，喃喃地说。

“放了他。”她抬手指向被五花大绑的他，撒娇道。

斯涵怔了一下，猜着她想干什么。

洛特夫皱了皱眉，“你来，是为了他？”他不快地问。

她笑了笑，继而说道：“哪有，我只是不想看你杀人而已。”她嘟嘟嘴，不满地说。

“没有最好，不过，我绝不可能放了他，除非。。。。。。”他看着她美丽的容颜，一个坏主意浮上心头。

“除非什么？”她忙问，

“你，嫁给我。”他坏笑着说。

她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有这招。

“凯瑟琳，不。”斯涵低唤她的名字，对她摇了摇头。

凯瑟琳看着他，茶色的瞳孔盈满水意。

“怎么样，要么他死，要么你嫁，你自己选择吧，我并不认为食人鱼还能忍耐多久。”洛特夫一副毫不在乎的语气，意有所指地看向已经快抓狂的食人鱼。

凯瑟琳轻咬着下唇，艰难地看向斯涵，和已经急坏的食人鱼，沉默了许久，她微微点了点头，“我答应。”她从喉咙处挤出了一句艰难的话，泪水流下。

“不！”一声悲号从斯涵嘴里蹦出，绑住他的绳子应声断裂。

“不要，凯瑟琳，不要。。。”小床上，沉睡的斯涵突然梦呓着说，额头沁出汗水。

馨离忙握住他的手，帮他擦了擦汗。

“怎么做这种梦。”馨离小声嘀咕，心疼地抚mo着他被汗水氤湿的脸。

眼角无意中瞥见雾墙中，又一副截然不同的画面：

节日一样活跃的喜庆气氛，渲染着海底每一处。。。。。。

背光的一个墙角，斯涵和凯瑟琳相对而立。

“你怎么这么傻？”他看着她泪痕未干的脸，心疼地问。

“因为我爱你。”她说。

他看着她，没再说话，只是深情的拥抱住她。

“如果今生不能和你在一起，那就等来生吧。”她眼里泛着泪光，声音颤抖着说，长长的睫毛上挂满泪水。

他把她抱得更紧，不知道说些什么。

突然，她的嘴角，溢出一股鲜血。。。。。。

他感到她的虚脱，忙扳正她的身子，但她却软软地瘫了下去。。。。。。

“你怎么了凯瑟琳？”他惊恐地问。

她的眼缓缓闭上，在沉入黑暗的前一秒，她用尽力气说：“带我去。。。看。。。看夕阳！”

他愣了一下，忙一把抱起她，往海面跑去，一边跑，一边说着“凯瑟琳你不能死。。。”

可是，当他快透支地跑上了岸时，却发现她已经死了。

于是，他悲痛欲绝地跪倒在晨雾弥漫的沙滩上，仰天嘶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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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过去是一片鸿羽，让它随风飘去

　

馨离轻轻弹了弹指，雾墙缓缓散开，画面开始模糊，仿佛是虚幻的梦，随着苏醒，慢慢淡去，又仿佛是海面上渺远的蜃景，被阳光穿透，消失在天际。

她突然想起不久前那个单膝跪地的骑士，一脸绝望与悲痛的抱着怀里早已离去的美丽女生，哀苦地仰天嘶号。

那一刻，风都在颤抖。。。。。。

那一秒，星都在哭泣。。。。。。

爱，随着缅怀，如鸿羽一样，随风飘去。只留下孤独的他在记忆里心碎，守着已经破灭的誓言，独守。

到底，发生了什么？他要被处以祭邢？

又到底，是为了什么，她，甘愿为他而死？

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

馨离的心，一阵阵绞痛，仿佛是无数根针，透过灵魂，扎进心底最无助的那一处。

太多的不解与疑惑，困扰着她疲惫的心。

“你醒醒好吗？斯涵，我真的怕我会疯掉，你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好吗？”馨离近乎乞求地说。

他却一动不动，沉沉地睡着。

馨离欲哭无泪地看着他，想笑，嘴角却牵不动：想哭，眼泪却被封印在心中。

“算了，你睡吧，我不吵你了，记住，不想睡时，醒来看看。”她低声暔言。

“心都死了，还怎么醒得来呢？”一个低缓柔美的声音，从身后飘来。

馨离愕然地回头，视线刚好对上朔絪含笑的眸子。

“原来是你啊！”馨离勉强地挤出一丝比哭还艰难的笑。

“你看你，没事就喜欢愁眉苦脸。”她拍了馨离一下，耸耸肩，在她身边坐下。

“你说他的心。。。死了，什么意思？”馨离回味着她刚才的一番话，满头雾水。

她看着馨离，无可奈何地笑了，“你就这么在乎他？”

馨离几乎没有犹豫地点头。

“好，那我告诉你，他现在，是一个活死人。”她清了清嗓子，开始说道。

“活死人？”馨离忍不住皱眉，心里有点不舒服，她不喜欢任何人这样说他。

“当他最爱的女人死了的时候，他就没有了活下去的希望，他认为，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什么，值得再去留念，于是，他选择了死亡，不仅是为了摆脱痛苦的煎熬，还因为，他对这个世界，已彻底的绝望，死对于他，是一种释然，而你，却很不巧地阻止了他，他没有死，可是他的心，却早已死去，所以，你叫一万年，他都可能不会再醒来。”朔絪停了下来，轻叹了口气。

“永远，都不再醒吗。。。。。。”馨离呆呆地看着他紧闭的双眼，一行泪水冰冷地落下，“难道，没有什么办法吗？”她呆滞地问，仿佛被泼了一身冷水，傻傻地僵住。

“办法不是没有，只要他所放不下的人出现，也许会有一线转机。”朔絪轻言，墨色的瞳孔看向远方。

浪，无情地拍打着海岸。。。。。。

他所放不下的人——凯瑟琳，早就死了。

馨离突然笑了一下，不为什么，只是想笑自己太痴情，想笑自己太傻。

说什么不屑于爱情，说什么只想安然地生活，一切，都只是年少轻狂罢了。

他，注定会打破我所有的心防与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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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如火，燃烧着天边的云，洒下火热后的灰烬，铺满海面。

馨离坐在礁石上，看着夕阳沉没入海平线，心，也跟着论落入无边的黑暗。

“这么沮丧吗？为了他，值吗？”朔絪不知何时已经在她身边坐下，此时正含笑看着她。

馨离看着朔絪温柔的脸，一抹酸楚涌上心头，所有的话瞬间变成泪水流下，她再也无法承受这份深入灵魂的痛，哇的一声扑到她身上哭了起来。

朔絪措手不及地拍着她的背，连声安慰：“好了馨离，别哭了。”

馨离哭得更厉害了，这么多天来，所有的委屈与无奈全部在此刻爆发。

她守着他，一直坚强的不哭，她相信他终有一天会醒，即使他从不知道她的存在，她认了，依然选择不离不弃。

可是，朔絪的一席话，让她彻底绝望，他，居然永远不会再醒来。

像是被抽尽勇气的布娃娃，她的一切期待，随着那句话全部化为灰烬。。。。。。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爱他，你知不知道我多想他会醒来，就算他不知道我，我都不介意，只要他醒来，我可以不惜一切。。。。。”馨离大声发泄着自己的不快，声音因为哽咽而颤抖。

朔絪沉默了好久，什么都不说，只是温柔地轻抚着馨离的头。

“可我却连他是谁都不知道，我连他的身世都不了解，我爱他却无从帮他，我好难过。。。。。。“馨离痛苦地咬着唇，血一丝丝渗出，一股咸腥感传入口中。

朔絪的喉咙深处发出几声呜咽，她扶着馨离的肩，看着她被泪水模糊的双眼，缓缓说：”你真的想知道吗？”

“嗯！”馨离抽泣着点点头。“难道你知道？”一时间，她忘了哭泣。

“对，我是知道，活了几万年，海底的一切我都再也清楚不过了。”她说。

“那你为什么不早些告诉我？”馨离有一丝埋怨地问，

“你不知道，海底的事儿，是不能向陆上生物乱说的，这是海底的禁例。”她耐心地解释说。

“那你现在又告诉我？你不怕被惩罚吗？”馨离问。

朔絪淡笑着看着她，瞳孔深处泛起暖意，“你为了他，做了这么多，身为朋友，如果这都不帮的话，那就太没有义气了，何况，你救了我。“

馨离感激地看着她，泪水一不小心又落了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