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有些慵懒,却格外好听。我心里一阵悸动,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了——原来那人真是弄玉,他的武功为何进步这么快?莫非他真的练了《葵花宝典》?
只听见那嗓音雄厚的男人又继续说道:“挑了门,一个不剩。”弄玉道:“干得不错,下去领赏吧。”虽然语气是在赞扬,可他说话的声音却是一点感情都没有。也不知道他是何时成立的教派,现在竟有这么多人在冥神教门下了。那人应了一声,便退下了。
接下来又有许多人向弄玉汇报任务完成情况,我在袋子里听得冷汗直流——他现在已经完全堕入魔道了!竟然指使手下去做这么多大逆不道之事!
待众人都汇报完了以后,一个声音从我身边响起:“教主,蜚蠊教的谌舵主已经被属下杀了。”那人正是天涯。弄玉饶有兴致地问道:“动作这么快?怎么杀的?”天涯说:“毒死的。”弄玉说:“不错,我果然没看错人。”听了他们的对话,我更是感到恶寒。弄玉说这几句话就像是在说“买的什么米”“你买的果然是好米”一样。他究竟把人命当成什么了?!
这时,天涯又说道:“教主让属下找的人已经找到了。”他说完了好一会,弄玉才说道:“在哪里?”虽然口气依然平淡,可是他的内息明显有些紊乱了。天涯说:“在这个袋子里面。”弄玉说:“你随我来。把他带着。”他刚说完,我就被几个人抬了起来。
弄玉和天涯似乎一直走在前面。走过一会儿,我就被放了下来。天涯和那几个人都走了出去,就剩下我和弄玉。
一时间我突然觉得异常紧张。这时只有我们两个人了。
突然,包住我的袋子被打开了。
一下袭入眼帘的强光让我的眼睛几乎睁不开。我十分费力去看,才看清了站在我面前的人。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带着睥睨的神色对我说道:“采,想要找你,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呢。”
我才发现自己被带进了一个宽敞的房间里,房里的摆设都极是奢华,而弄玉站在我面前,亦是穿着十分华美的轩裳。他的嘴角微微上扬,可我怎么也无法称这种表情为“笑”。他的眼神那么凛冽,那样的表情,让我觉得他下一刻就会一掌将我击碎。
原本我以为自己是可以理直气壮地骂他一顿,若是运气不好,大不了被他杀了。可是此时,我竟软弱到连话也说不出口了。我垂下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正视他的双眼。
他蹲下身看着我,伸出手来抚摸着我的头发,我的脸颊。他的动作那么轻,就像是轻盈的羽毛落下,让人几乎感觉不到它的存在。我的心开始狂跳,脸上微微发烫,可心底依然在努力抗拒——桓雅文为我而死,可我却将心思放在这个魔头身上!为什么我会去爱一个不爱我的人?现在在弄玉面前,我和以往一样,像个大姑娘一样害羞,这是我想要的吗……这是我想要的吗?!
弄玉替我解开了绳索,拉我站了起来,说道:“采,这么久没见,你依然这么俊俏,让我真是有些爱不释手了。”
我的手原本就被那绳索绑得微微生疼,听他这么一说,我立刻顾不了手上的疼痛,本能往后退了一步,转过身去不敢看他。弄玉靠近了我一些,从身后抱着我的腰,在我耳边柔声说道:“我们好久没亲热了,今天我们就好好放纵一下,你说可好?”我想挣脱他,可他将我箍得紧紧的,怎么反抗都没有用。
宽静的房间里,珠花挂在窗幔上,发出晶莹的光。窗幔是火红色的,珠花是纯净的白。这样的重叠,仿佛是一团烈火上的水珠,瞬间蒸发。
弄玉温软冰凉的唇亲吻着我的颈项。我怔忪地看着那艳红如火的窗帘,那窗帘上被风轻轻鼓起的波纹。我原本骚动的心不知何时,已变成了满满的寂寥。空荡荡的,如同一片无穷无尽的荒原。
“你为何要杀印月?”
美轮美奂的房间里,这声音显得异常突兀。或许是因为太久没有讲话,我的声音都变得有些沙哑了。我的心里依然是一片混乱。可我还是转过头去,直直地看着他。
短暂的沉默。弄玉抱着我的手松了,他目中的神色异常深沉:“你可知道秦印月的真实身份?”我说:“秦印月就是秦印月。不容置疑。”弄玉冷哼一声,说道:“怕你是不肯接受这个事实吧。如果我告诉你,秦印月就是蜚蠊血王呢?”
好像有什么东西击中了我的天灵盖!
秦印月……是蜚蠊血王?
我颤声道:“那不可能。雅文的信使说了,蜚蠊血王……是须眉。”
我刚说完这句话,弄玉就笑了。他一只手抱着手肘,另一只手的食指弯曲着,顶在秀气挺拔的鼻尖上,一双斜吊的丹凤眼弯如明月,却又带着月色不该有的邪气和妖艳。
我沉声道:“你笑什么?”他说:“须眉算个什么玩意?你认为那个干巴巴的糟老头可能是武功如此精深的蜚蠊血王么?再说了,你都说了那是桓雅文的信使说的话,你认为这消息可信吗?”我淡漠地看着他,说:“你和雅文,若要我选择一个相信,我会选他。”
弄玉微微一怔,脸上的笑容慢慢褪了去。
火烧般的夕阳透过窗口铺陈进来,渲染了整个房间。弄玉的瘦高的影子被拉得很长。他的脸上是赤色的光。整个房间都像是被蜡染过了,橘黄色的珠花,橘黄色的木桌,橘黄色的烛灺。唯独他眼角那颗朱砂色的泪痣,点缀在那张无暇的脸上,殷红而妖艳。
“……难道你喜欢上桓雅文了?”他的瞳孔微微紧缩,手指的关节变得苍白。
我淡然道:“这与你无关。我只想知道,你为何要杀掉印月。”弄玉的声音阴森森的:“回答我的话。”我说:“或许……是的。”
弄玉的脸徒然变得煞白。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桓雅文是你的仇人。而你却爱上了他。”我说:“你是他的兄弟,而你却想杀他。可见这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是不可能的。你只是丢掉了名誉,可他却愧疚自责了那么多年。弄玉,或许对于你来说,权势才是最重要的。人间平淡无味的感情,你永远不会明白。”
弄玉不可置信地看着我,一字一句问道:“在你眼中……我就是这样一个人?”我笑了:“不。你还应该得到更多。你不是有《葵花宝典》吗?留着做什么?让别人为你丧命,让江湖上的人拼得你死我活,你很开心是吗?”弄玉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可我却阻止不了自己的嘴巴,继续说道:“其实你是最适合练《葵花宝典》的。有了它,天下都是你的了,你还有什么得不到?”
每说一句,我的心就像是被刀划过一次。我已经开始厌恶自己了,我现在除了说这些话来刺激他,还能做什么?我永远都没法得到他的心,而他也永远都不懂我。我不奢求他真心真意对我,只希望他能把他那奢侈的感情分给我一些,即使与莺歌燕舞共享,也在所不惜。如果他现在对我说,温采,你留下来……那我从今往后,不会再离开他一步。
他看着我,眼中的神采仿佛在一瞬间被抽空了一般:“我懂你的意思了。”我正准备问他的话是什么意思,却被他一把搂在了怀里。
我扬起头看他,他的吻重重地落在我的唇上。我努力想逃脱他的怀抱,却被他猛地撬开了嘴,舌粗鲁地在我口中胡搅,一时间,我只觉得身上酥软无力,竟忘记了自己该做什么。
门外晩香玉飘来的阵阵清香,四周的橘黄色渐渐褪去,黑夜的幕布一层层落在每一个角落。我嗅到了弄玉身上的味道,清淡诱人,如同一杯香醇的美酒,让人为之陶醉。
弄玉将我抛在床上,如同野兽一般撕扯着我的衣裳!我不禁叫道:“你放开我,让我出去——”话还没说完,就又被他的吻给堵住了唇舌。那个吻也不知过了多久才结束,我也不顾自己是否欲火焚身,慌忙地站起身想要逃开,却被一个赤裸的身体压了下来。
他贴在我的身上,与我的身体轻轻摩擦着,我的心跳和呼吸急剧加速,浑身上下都像火烧一样难耐,一时意乱情迷,扭动着腰肢,忍不住朝他身上贴去。他分开了我的双腿,又俯下身子吻我。我的意识又开始变得模糊,身下却突然一阵剧痛。我不禁轻声呻吟,双腿紧紧勾住了弄玉的腰。他开始在我体内律动,每一次的挺入都伴随着些疼痛,可是又有一种莫名的快感蔓延在体内。弄玉的额上冒出了细细的汗珠,浓密的睫毛在白皙的肌肤上显得格外幽黑。他急促地喘息着,呼吸越来越粗重,双手紧紧抱着我的腰,一次又一次将自己的欲望送入了我的体内。
房内宁静如水,偶尔有夹杂着夜来香的微风轻轻吹过,扬起了床上的轻纱。月色铺落在床幔上,就像沐浴了牛乳一般。弄玉身上的香味越发浓烈,猛烈的撞击引得我的头皮阵阵发麻,却依旧最大限度地张开腿,摇动着身体,不断渴求他能进入我的身体再深一些……也不知是为何,这一晚我们两人的情欲都十分旺盛,我拼命想要克制住自己不要发出声音,却依旧发出了断断续续的呻吟声,身体随着他激烈的律动微微颤栗着……
晚风微凉,床上的丝绒随着两人身体的晃动而摇摆。在我们共同到达高峰的前一刻,我睁开了眼睛,却看到了最令我不敢相信的事。
弄玉的眼角落下了一滴眼泪。
第二十四章 失而复得
天边的晨曦是蛋清色的,曙光从遥远的天际一点一点晕染开来。我睁开双眼,身上已盖上了厚厚的被子,身边没有人,连余温都不曾留下。我坐起身子,迷迷糊糊看着周围的一切。若不是下身感到微微的疼痛,我一定会以为昨晚的一切是一场梦。
偌大的房间,舒适柔软的床,奢侈华贵的装饰,摆放整齐的古玩。朝阳穿过红幔,将整个房间都映成了嫩红色。我心神恍惚地抓起身边的薄被,将它放在自己的鼻下,用力闻着上面的味道,可是那香味就像缥缈的青烟一般,越来越淡。也不知维持了这个动作有多久时间,我才放下了那张薄被,抱着自己赤裸的身子,蜷缩成一团,全身克制不住地颤抖着。天气不很冷,可我却觉得一缕寒冷的凉水从我的心底,一直扩散到了全身。
隔了一会儿,一个年轻男子走了进来,我并没留意那是谁,直到他说话,我才知道那人原来是天涯:“你现在要离开吗?”我没有抬头,只是缓缓地点了点头。弄玉叫我来究竟是想要做什么?就是陪他睡一晚,然后放我离开?想不到我还真的变成了侍寝之人了。我小声问道:“这里是哪儿?”他说:“冥神教。”其实我早该想到的。我在这里住了一宿,竟不知道自己在哪里。我站起身,四处寻找自己的衣裳,结果怎么也找不到,正以目光询问天涯自己衣服在哪里的时候,却发现他的头往别的地方偏去。我不大明白他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