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得绽开了笑容,有的从很久以前就看着路卡长大的侍卫不由得擦了擦眼睛。
终于,乐声停了,王子放下吉他,向周围侍从挥一挥手,众人赶紧退开。他满脸严肃地问两个儿女:“这次我们回去,我是要去做王,你们也要去做王子和公主,那路卡呢,你们的路卡爹爹做什么好?”铁列平和米达文握了握手,互相看了一眼,又看看路卡,第一次,以王家继承人的严肃气派面对父王:“路卡爹爹回去,是要做父王的王后,我们赫梯的‘朵瓦安娜’。父王,我们一定会好好听路卡爹爹的话。”
路卡一阵惊异,忽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心下暖意融溶,心头一酸,朝着伊兹密望去,却见伊兹密一手拉着一个孩子,微笑着看向他,大海风吹云过,天高意静,伊兹密的茶色眸子流光深盼,两个孩子也满含着温馨的笑脸。伊兹密说:“你明白了吧!我们都爱你呢!”铁达平和米达文也齐声说:“路卡爹爹,我们爱您!我们愿意您和父王共同统治赫梯。”
风吹啊风啊吹着路卡的眼睛,路卡的眼睛里许是吹进了头发吧,为什么泪从眼里掉下来,流也流不完呢。他伸开双手,想抱住自己的家人,而他的王子,那被他所爱也爱着他的青年,也伸手抱住了他,两个小孩子想跳起来也给他来个抱抱,无奈身高太低,只得把脸一左一右贴在他腿上,一边抱着不放,一边喊着:“路卡爹爹,我要抱抱!”“路卡爹爹,我也要抱抱!”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贴大结局
第 148 章
登基大典在赫梯的最高神明暴风女神殿举行,这也是居于高山之颠的哈图沙全城最高的地方。路卡穿上他一生中最贵重的衣服,静静走在王子身边,两个小孩子也难得地拿出了王家气派,一脸端容,礼仪丝毫不乱地走在他们身后。
多少年前,当路卡还是个牙牙学语的孩子时,他被带到了赫梯,以一个穷途末路的幼小奴隶身份被带来,而如今,他却是站在云霄之上的人上人。他曾经在尘埃中仰望王子,梦想着王子和尼罗河女儿携手登上暴风神殿的这一天,可现在,光明正大走在王子身边的人是他,是那个在王宫大道上因为再也背不动石头而哭泣着被人鞭打的路卡,也是那个扑在王子脚下恳求着“救救我,我服侍您一辈子”的路卡。
这会是梦吗?路卡有些昏然地看向四方,似真切,却又让人不敢置信。无数军队和祭司为他们开道,八只狮子在前嘶吼,人民在脚下拜伏,那些象云彩一样的节日装饰和旗帜缀满珍宝的光芒,路卡从未觉得眼睛这样的不够用,也从未觉得如这刻般身在梦里。六年来他自觉地反复练习着的仪态终于发挥了作用,民众伏下去时,只觉得这个传说中的神之宠儿果然象来自天空般的高贵,站在王子身边也自有风仪,两个人一个冷静从容,一个亲和安详,竟是相得益彰,而小王子和小公主,完全继承了伊兹密的容貌,可以想见十多年后,赫梯和埃及又将掀起新一轮花痴风潮。
国王半靠在扶手上,瞧着他们走来,眼中满是欣慰,他已老得多了,从前那个筋骨强健臂上鼓起肌肉的大汉如今象个空架子,被抽走了精气神似的萎靡不振。那次中风后御医警告他远女色少饮酒尽量别做剧烈活动,可这位国王哪里是能忍得下的性子,仍夜御数女日日牛饮,征伐打猎,无所不为,搞到今天,外表还算健康,实际底子都被掏空了,他才明白女色的害处,心想难怪伊兹密这小子不肯普施恩露,不过好在儿子已有了后代,也就不再勉强,替儿子再张罗什么侧妃了。至于路卡,当他意识到儿子羽翼已丰,而且把路卡也抬上了神的宠儿高度,要么杀了路卡要么让路卡永远为儿子所用时,他还是退让了。
“年轻人是年轻人的时代了。”他眯着眼不慌不忙地看了路卡一眼,心里感叹。而他的王后尽管年轻时的绝色姿容已逝,但态度庄凝,神情温雅,仍保持着大国之后的风范。她看着儿子的神采是温柔而庄重的,但那和煦的笑意无意代表了赞成。
伊兹密率领着他的妻儿和全体臣子向父王母后鞠躬,并且接受祭司们的祝福。神官们开始吟咏古老的歌谣,升起雪白的祭烟,一对对少女装扮成暴风女神等女神,一对对男子则装扮成王室守护者战士皮尔瓦等男神,向未来的新王跳起祭神之舞,不断发出赞叹和祝贺。在一系列复杂冗长的仪式之后,大祭司传下了暴风女神的旨意:“新王登基大吉!”
路卡的两眼痴痴地看着他的王子,几乎不能注意到到底举行了哪些仪式,他只是本能地按照事先排练过的步骤进行,同样接受了祝福,同样被引去沐浴。他们以圣水洗涤身躯,在步出圣池后,换上新王新后的服饰。
只有一句话足以形容路卡见到庄容盛饰穿上全套赫梯王服装的伊兹密的感受,那是遥远后世一个中国女子为她心爱神明所唱的歌:“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路卡从未听过这歌,但他心中涌起无尽感动。高得几乎抵破天空的宏伟殿堂里似乎只剩了他们两个人,而这个茶色双目凝视着他、银发胜过最高天顶的月亮、朝着他走来的青年,正是那个让他奉献全部生命甘愿为之生为之死的人,正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独一无二的人。
“呵,路卡!”那人微笑说。“啊,伊兹密!”他的喉咙却堵塞了,几乎说不出话,眼里的泪花那人一定看到了吧,他又丢脸了。但那人却拉起了他的手,暖流顺着血管送到他心口上,于是他也轻轻地笑了起来,渐渐地笑容越来越明亮。伊兹密瞧瞧他,觉得他这样儿可真不错,忽然笑着在他耳边低语了一句:“今晚不准把这套衣服脱下来,我要你穿着做。”路卡还没能回神,他就飞快地把头转回去了。路卡刚才的惶恐与沉重顿时烟消云散,这个家伙呀,就是当了王,本质还是那个小时候跟他使坏的小王子呢!
忽然,路卡的心头一下子轻松了。他的伊兹密是他所知晓熟悉了解的,就是那个明明很想教他念书识字,嘴里却还要嫌弃他的小王子,明明巴巴儿地教他一字字在泥板上刻划,却还要故意骂他:“你的字真难看!”他早就知道了,他的小王子心里是最甜蜜最柔软最有爱的,所以,他才不怕未来呢!
路卡笑了起来,捏了捏伊兹密的手,眼睛一个劲地瞥着他,手却学着他举起来跟两边跪着的人挥动,朝着下面的人群露出笑容。嗯,他今天已挥了好多次手,手臂酸透了!做王子可真不容易啊!再看看两个小家伙,一边挥手一边保持着柔和高贵的笑脸,果然不负他们的王族血统,仿佛天生就懂得这么做。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哩。路卡想,自己要学的还很多很多,好在有伊兹密,他无论怎么也能学会,总有一天他也能很自然地完成王后的职责吧!
最后的关键时刻到了!
所有人都安静下来,神殿里的熏香和祭火发出轻微的劈啪声,歌咏队停止了讴唱,摇香炉的手不再晃动,做暴风女神打扮的神女凝定在那个赐福的姿势,而王子头上已涂了神圣的油膏,他的王服奇异地无风自动,在空中飘荡,卷起如云霞般蔚然的绚丽景象。许多人后来都肯定地说他们看到一圈神圣的光轮笼罩在新王身上,但只有亲眼目睹这情景的路卡明白,这也许是伊修妲尔女神在向她所爱的伊兹密祝福。
年迈的大祭司颤颤巍巍地捧起装着王冠的金盘,顺着撒了番红花绣着狮子图样的推罗紫红地毯拾级而上。巨大的静谧降临在这深沉又悠远的殿宇中,王子安然矗立,宛如初春的雪峰映在新月的天幕下。
路卡觉得眼里有什么又要涌出来了,他急忙低头,跪了下去。
除了站在高处的前王和前王后,所有人都跪下了。老祭司跪着将王冠捧给老国王,老国王从宝座上走了下去,最后一次打量还是王子身份的儿子。“好好干吧,伊兹密,不要辱没你的祖先和国家!让我们赫梯的武力和光荣遍及大地!”伊兹密肃然凝神,躬身说:“是!”
他跪下一腿,老王双手拿起王冠,端详了下,那闪烁在微笑中的却是骄傲的泪光。此时此刻,即使最坚硬的心都会温软了去!伊兹密的眼中也有了感动和骄傲。但他微微低头,让父王为他戴上王冠。
那凝聚着伊兹密整个家族的荣耀的王冠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头上,他闭了一下眼,仿佛要特地感受这份沉甸甸的荣耀与份量。当再度睁开眼时,他激动而不失坦然地站了起来,老国王又从金盘里拿起权杖,微笑地看着儿子,双手交给他。
伊兹密转过身,高高举起权杖。
欢呼声几乎掀倒了整个殿堂,并且无至尽地把欢乐传给整个哈图沙,传给哈图沙以南以北以东以西的所有领土,传向整个大绿海世界,也传给了默默隐身站在伊兹密身后的伊修妲尔女神!
我王独一,世无其二。如果她喜欢写诗,也许会这样讴歌吧。任何光辉都无法比拟这个人间王者眼中的光芒!
但第一阵欢呼过后,伊兹密却笑着朝路卡招招手,两个小孩子发出了清脆的笑声,在路卡背后推着他:“爹爹,父王在叫你呢!”这是铁列平在叫,米达文则扬起头说:“路卡爹爹,父王要册封你,快去啦!”路卡微一踟躇,抬眼看去,他的王站在宝座之上,微笑着朝他伸出王杖,而在他的王的两侧,站着的老国王和老王后也在朝他点首微笑!
是时候了!孩子们呵呵地在他背后笑着,推着他的腿。伊兹密看着他的眼有无尽的鼓励与甜美!在所有人的注目下,路卡终于抬起了腿,朝着他毕生最漫长又最甜蜜的这条路走去,走到他至爱的伊兹密身边。
他半跪下腿。伊兹密从上往下望着他仰起的脸,很多年前,路卡就这样服侍着他,端着盛小羊羔肉的盘子从盘下柔和地望他,还是这样天真温顺纯净得只能容纳下他一人的眼睛和心灵,还是这样全心全意爱着他的主人他的王子他的王的心!这就是他所要的心,是他赫梯与埃及之王伊兹密的唯一爱人!是他此生与永远的爱!
伊兹密的笑容和视线与路卡的微笑与视线在空中相遇,然后,静悄悄地融合了,没有人知道他们的眼光中发生了什么,但是伊兹密轻轻地从盘中拿起王后的的金冠,那美丽的金冠上有硕大而光耀的宝石珠翠,仿佛在他手中的是一个美梦,然而,这冠上却有西方世界里最坚硬的钻石。
伊兹密不慌不忙、双手稳定而沉着地给他的妻子戴上王冠。
巨大的欢呼声又一次震撼了暴风神殿,也震撼了隐身在两人背后目睹所有场景的女神,她没有离开,但她的颊上点点遗落了泪珠!
两个小孩子也分别戴上了王冠,那模样可爱得让每个人都好想抱抱他们,但他们那毫不逊色于成|人的风度却又让人起敬,看来赫梯的下一代也会是极其出色的一代呢。
当新王与王后牵着孩子们的手走到宫殿平台上向民众致意时,哈图沙人再次陷入了狂欢之中。“愿王与王后统治到永远!”无数的祝福声伴随着鲜花和礼物涌来,路卡低头看了看孩子们,孩子们正兴奋地招着手呢,他又抬起头看看他的王,他的王一手揽着他,一手朝着民众挥动,路卡想:“嗯,手是酸了点,可是,我好喜欢这一天呀!”
太阳神愤怒地从地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