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可杀不可辱!
山林尽处,一个白衣人不紧不慢踏着月色而来,山雾有些迷蒙,把他衬托得太梦幻,也太完美。
白虎茫然地看了白衣人一眼,又转过头来看看梅郁,似乎有些拿不定主意。
身后突然传来天书低沉而焦急的声音:“快点带着白老虎走!”
梅郁目瞪口呆地望着身前的庞然大物,目测身长至少是自己的二倍。
怎么“带”他走?
抱着走还是扛着走?
白虎在原地踏了几步,终于把脸向梅郁凑过来,长舌舔过他的耳垂,又不断在他颈项上嗅着。
虎须连同软毛将梅郁搔得浑身僵硬,他觉得自己像一只猎物,动一下便会被咬断脖子。
老虎仍然有点迷茫,它将梅郁压在身下,十爪将他的衣领拉开,长舌舔过他的锁骨和前胸。它感受着身下人的发出的难耐喘息,熟悉的味道似乎来自于灵魂深处。
那是刻在最悠远的记忆中的气息。
终于,它仰天长吼,经久不息,声音痛快淋漓。
梅郁躺在地上风化,赤裸的胸膛在寒风中萧索。
突然之间,衣领被提着,梅郁的身体凌空,丢在老虎的后背上。尚未有所反应,身边的景物飞快地倒退,耳边的风声呼啸而过,顷刻间便跃出了十几尺。
梅郁脸色苍白,喉头像被什么噎着,紧紧抱着老虎的脖子。
白衣人气急败坏的声音似乎从身后很远处传来,又很快再也听不到:“先别走——”
……
来到山下已是深夜,众随从正在休息,拴在树干上的马匹突然发出一阵阵嘶鸣,狂乱地四处飞奔。
接着,他们觉得自己见了鬼了。
钦差大人骑在一只硕大的老虎背上面,衣衫不整,头发散乱。
众目睽睽之下,梅郁力持镇定地下了老虎背,过了半天才能发出声音:“今天上山,遇到一只老虎同我很是投缘,从今便养在身边了。”
众随从哑口无言:“……”
大人神力,吾等自愧不如。
月色下,白老虎蹲在地上专心舔着爪子,浑身散发的群兽之王的气息让五匹马疯狂地跳着。
梅郁看看情况,只好道:“我带着老虎先回驿馆,等马匹能走了之后你们再回吧。”
“……是。”
老虎咬着梅郁的衣领,将他叼到自己的背上去,几跃之下便不见踪影。
到了驿馆的房间,梅郁把门关上。他把天书往桌上一摔,刚要雷霆震怒地兴师问罪,巨大的兽身突然迫不及待地将他扑倒在床上,牙齿撕开梅郁的衣服。
天书急道:“喂!你老实点!”
梅郁还来不及叫出声,衣服已经被撕裂,天书一看大势已去,只好识趣地从窗口飞了出去,顺便把窗子关好:“我警告你,你别太放肆……”
屋里传来梅郁的闷叫声:“混帐!你要做什么?!”
老虎甩着尾巴:“呜……”
湿滑的触感从颈项蔓延到前胸,最终停留在小腹,引出他体内的一道邪火,从胯下直烧到全身。梅郁死命地拉着自己的裤子:“下去……士可杀不可辱!”
“听到没有!不要脱我裤子!”
老虎用爪子扯了半天,急得坐立不安了一阵,终于在梅郁的怒目而视下冷静下来。
巨大的虎头埋在梅郁胸前乱蹭:“呜……”
委屈什么?!
梅郁把毛茸茸的虎头拨开,手指哆嗦着指着门外:“……你出去。”
老虎半圆的耳朵耸了一下,立刻从梅郁的身上爬下来,乖巧地蹲在一旁。它轻轻舔着梅郁的手背,姿态柔和顺从,好像刚才那个行凶作恶的坏蛋不是它。
梅郁被舔得慢慢顺了气:“……简直岂有此理……”
听说过会吃人的狮子,没见过要上人的老虎。
老虎继续舔着梅郁的手背,眯着眼睛把头趴在床上,一只爪子拉过梅郁的枕头抱着。
梅郁:“……”
床不算小,它倒是占了四分之三。
这是要住进来了么?
准许你睡自己的床了么?
梅郁忍着气向窗外叫道:“天书,给我进来。”
窗口立刻被打开,灰溜溜地飞进来一个四方蓝皮小册,规规矩矩地停在桌子上,不敢出声。
梅郁清了清喉咙:“今天你给我下得好套子,什么也不同我讲清楚。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这老虎是怎么回事?山顶上那个白衣人又是谁?”
天书小心道:“这老虎正是大魔头,幻化成兽后吃了你口里的丹药,现在已经失去记忆,认你做了主人。山上那个白衣人……我就不太清楚。”
梅郁急了:“为什么它总是要……那个……撕我衣服?”
天书想了半天,终于替它辩解道:“只怕是发情期到了吧。”
梅郁欲哭无泪:“……”
冷静了半天,梅郁终于道:“现在该怎么办?我想退出行么?”
天书沉默一会儿:“那个白衣人已经看到你长什么样子了。要想现在退出,你说行么?我干脆给你收尸好了。现在我们只有一条路走到黑,把事情都解决掉。”
也对。
梅郁发了一会儿呆,终于拍拍脸:“好!事情开始了就不能只做一半。大魔头到手了,接下来要做什么?”
天书安抚着:“大魔头到手了,但是隋城的失踪命案尚未解决。这只老虎只是命案的起因,凶手却不是它。明天开始就要把命案调查清楚。”
“……好。”
老虎在床上晃着尾巴,把自己一只粗大的肉爪子放在梅郁的手里,目不转睛。
梅郁看看老虎,无语道:“它今晚是要在我床上睡觉了么?你能帮我把它赶出去么?”
老虎“呜呜”叫了起来,立刻坐了起来,仿佛遭受到了天大的委屈。
天书满是无奈:“我没办法。你能把它扛出去?”
梅郁:“……”
天书:“你们好好休息吧。”
它从桌上飞起来,出窗口之前沉吟了一会儿,对老虎道:“我现在对你网开一面。你现在既然如愿以偿,也老实点,别做太过分的事情。否则有人饶不了你。”
梅郁诧异道:“谁?谁饶不了它?”
老虎倒在梅郁的身上,前爪紧紧抱着他的腰:“呜……”
梅郁:“谁饶不了它?”
问出的问题没人回答,窗户已经被关好。梅郁看看几乎把床塞满的巨型虎身,忍不住道:“这身量也太大了,叫我怎么睡?”
老虎看了看二人的位置,努力往床的里侧蜷缩,仿佛想证明自己的身材很娇小,一点也不讨人嫌。它的硕大身体蠕动着,紧紧缩着两条后腿,终于给梅郁留出三分之一的位置。
梅郁抿了一下唇:“……也罢。”
他将就着躺了下来,胸前拱着一个巨大的虎头,心中很不是滋味。
一夜奇奇怪怪的梦,梦中的虎头似乎似乎比现在小很多,也柔顺许多,病病弱弱的,又呆又愣,煞是惹人怜爱。
那是一个久远的、甜蜜的梦。
高冷绝尘的男人
梅郁起床的时候,天没有亮,黑漆漆的。
他推开缠在腰上毛茸茸的爪子,揉着酸痛的身体坐了起来。
庞然大物还睡得很香甜,翻身仰面,弯曲着前爪,后腿蹬在空中。
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撕裂,一块块布条挂在腰间。梅郁在黑暗中摸索着衣柜,翻找了一套干净的衣服,轻手轻脚地换下。
公鸡打鸣之前就起身,这是他多年来的习惯。
早上的例行公事:上茅厕、洗漱、活动筋骨。
这时候是最安静的,也最冷清。他可以在不被人打搅的情况下,慢条斯理地做事。
于是,他小心地推开门,走了出去。
清晨的露水让空气中弥漫着湿气,过了很久,院子里房屋的轮廓逐渐清晰,天色转为浅浅的灰色。再过一会儿,睡眼惺忪的随从们开始从自己的房中走出来,打着呵欠。
“大人早啊!”
“大人每天这么早起床。”
梅郁向随从们微微颔首示意,慢慢踱回自己的房间。
……是时候去叫醒自己的老虎了。
紧接着,在打开房门的那一刻,他抿上了唇。
房间里的光线还不太明朗,深色的床单被子上仰面躺了一个年轻的男人。
那是一个长相非常好看的男人,身材修长,不着寸缕。
梅郁第一眼看到的,其实不是那个男人的脸,而是男人胯前的东西。现在正是清晨,所以,那东西大剌剌地展现在他的面前,高度目测……
梅郁:“……”
“大人?大人!”
不远处突然传来几个人的笑声,把神游天外的梅郁吓了一跳。
“大人不是刚回房间么?门也开着。”走来的众人距离不到二十步。
床上的人一动,立刻睁开眼睛坐了起来,肌肉紧绷全身戒备。紧接着,他看到了梅郁,神情慢慢和缓,放松下来。
男子若有似无地在被子中磨蹭着,那东西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
然后,他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用被子将那地方挡住。
梅郁:“……”
听着远处嘈杂的脚步声和人声,男子轻声道:“要我杀了他们么?”
一语惊醒梦中人,梅郁咽了咽口水,马上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门被“砰”得一声关上,梅郁镇定地看着来到跟前的随从:“什么事?”
“听说大人昨晚带回来一只老虎,可否让属下们开开眼?”
梅郁下意识地用身体挡着门,心中有一丝乱。
昭国允许男子通婚,但也是最近几年的事,毕竟有伤风化。若让属下们发现自己房中有一个不穿衣服的年轻男人,他的名声受损。
“老虎野性未退,现在正在我房中睡觉。等我把它驯化好了,再给你们看吧。”搪塞一下。
几个属下满是钦羡:“大人真是神人下凡,连老虎都认大人做主人,简直闻所未闻。大人要给属下们开眼啊!”
“我知道,你们先下去吧。今天要出去查案,随时候命。”
众人连忙纷纷告退,眉飞色舞,临走前还不忘恭维一番。
脚步声逐渐远去,梅郁的脸色阴沉下来。他的手搭在门把上,垂着头不说话。
……过了许久。
“你可以进来了。我穿好衣服了。”房间内传来男子温柔的声音,带了一份可疑的清冷和疏远。
梅郁推门走了进去,只见男子一袭月白色长衫,乌黑浓发以玉环束起,气质高冷绝尘。
人间绝色……啊……啊啊。
……正在心中赞美,梅郁的脑海中一根大大的“哔哔”慢慢滑过。
不久前的景象太过于伤脑,要恢复怕是有些困难了。
男子修长的手指摸着下巴:“怎么称呼?”
梅郁扶一下额头:“翁敬谦。”
男子在桌前坐下,白衫的衣摆扫在地上:“我感觉得到你是我的主人,可我什么也不记得。”
梅郁:“……是。”
男子一字一字道:“既然是我的主人,就要一生对我负责,不能半路抛弃,也不能突然死。”
梅郁:“……”
这要求太霸道了。如果可以掌控人生,有什么人想死?
梅郁:“你还记不记得自己叫什么名字?”
“没有。没名字。”男子盯着窗外,语气淡漠,“我之前的主人连名字都懒得给我取。”
梅郁:“……这个你记得?”
男子盯着梅郁,目光中竟然有一丝怨恨:“总之不记得自己有名字。”
看来是只有点故事的老虎,唉。
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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