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能有谁?”
“我就说他是个二道贩子没错。”艾伦对麦克说,“他在这里接了委托,又找我们下手。”
“也不能这么说,最后动手的人还是他。”
“说的也是,所以他只是爱玩而已?”
“现在你们有了对付他的机会,明天这个时候,杰拉德家在他们的珠宝大楼顶层有一个聚会,戴瑞克·邓肯也会出席,他的小女儿将要和曼斯菲尔·杰拉德订婚,成为这位珠宝大亨的第二任妻子,这会让他们的关系更紧密,因为联姻永远是自古以来最有效力的结盟。”
“你怎么能保证那个杀手也会在场?”
“我们何不设个局?今晚他没能完成委托,又目睹了你们被我的人带走,如果他把这件事告诉我叔父,以那个老家伙的谨慎,一定会对明晚的聚会多加防范。那个杀手毫无疑问就会出现在会场。”罗德尼说,“虽然让他们事先有了提防对你们完成任务会增加一些困难,可有时候机会就是在绝路之中出现的。”
47。消息的翅膀
“你都知道了是吗?”
“要怎么说呢,你问我是不是知道,我的回答是肯定的。但你要是问我是不是都知道,我还真得想一想。”
“难道你还有疑惑的地方?”
“不能说是疑惑。”
“警察已经从你的家里搜出了监视器,你一定知道是我安装的。”
“这我知道,除了你还会是谁。”
“你是不是有点生气?”
“没你想象的那么生气。而且我想不出你能从监视器里看到些什么。”
“确实,我只看到你在不停喝酒。”
“我有一瓶好红酒,等这件事解决了,还要再去买几瓶,希望那个老眼昏花的品酒师还活着。”
“你现在在做什么?”
“你看不到我了。”
“是的,现在我就只能通过电话和你交谈了。”
“那也不是什么坏事,保持神秘感对你来说很重要,对我来说也一样。”
“那么你也知道我是什么时候在你的房间里装上监视器的吗?”
“从警局出来后,我好好回忆了一下,有一次我离开家出门,回来时总觉得不太对劲。”
“什么地方不对劲?”
“有人进来过。要知道,一种职业做久了,就会有些特别的本事。”
“特别的本事?”
“或者说本能。打个比方,警察就总能敏锐地察觉到那些做贼心虚的罪犯的可疑行迹,这种疑神疑鬼的本能很难消失。而我是一个情报人员,可以说我的会客室里到处是秘密,任何人擅自动过我的东西,我都会知道。”
“这真是了不起的本事,应该说怪癖更恰当一点?”
“那天有人进来碰了我的桌子。”
“这是我的失误,但那次我确实只是看一看,并没有动什么手脚。”
“我知道。”
“你知道?”
“因为只有桌子上的东西被人动过。”
“但你还是怀疑有人捣鬼,所以请了清洁公司的人彻底清扫一遍。”
“他们不亚于警方的搜证小组,这是广告词上写的,效果也确实很令人满意,可到底哪里出了问题呢?”
“第一次只是试探,你是个非常细心的人,我想知道你对环境的细微变化到底有多敏锐,所以我雇佣了一个职业小偷。”
“职业小偷?”
“是的,骗子加小偷,经常在街头行骗,光顾无人的房屋行窃。”
“他进来之后做了什么?”
“我告诉他什么都不要动。”
“他没有听你的。”
“不,我觉得那很可能只是他理解错误。”
“是吗?通常你叫一个人什么都不要动,他们就偏要去动一动试试。”
“是的。不过我还是认为他没有明白我说的话。我说什么都不要动,他产生了误解,认为那就是什么都不要拿走的意思。”
“其实你的意思只是字面上的,什么都不要动。”
“没错。小偷就是这样,很多稍微含糊一点的用语会被他们误以为是别的意思,然后在莫名其妙的地方出错。但我还是很好奇,他到底动了什么引起了你的疑心?”
“一支铅笔。”
“他用铅笔写了字?”
“没有,他可能只是拿起来又放下了。”
“这样你也能察觉?”
“我说过,谁也不能动我的东西。”
“可是你却请了清洁公司。”
“那不是正中你的下怀吗?”
“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你怎么会不明白,要不然那个监视器也不会出现在我的会客室里是不是?”
“难道你是故意的?”
“说不准。”
“什么说不准?”
“说不准我也是在做个试探。”
“试探什么?”
“试探你是不是会大胆利用这个机会大摇大摆地走进来。”
“你认为监视器是我冒充清洁工进来安装的。”
“你是反问还是承认?”
“我想先听你的结论。”
“除了这一次,我想不出还有别的机会。”
“似乎你从那天开始就再也没有出过门。”
“我想你大概会比较乐意看到我在会客室里。”
“这么说,你在那里的所作所为,所说的一切都是假的?”
“不全是。就像你在电话里说的话,不全是真的,也不全是假的,彼此彼此。我们都得警惕地从对方的言谈中筛选出对自己有用的内容。”
“可你还是骗过了我。”
“你呢?每次通话都用着变声器,好像跟我认识似的,难道我听过你的声音,用你本来的嗓音说话我就会认出你吗?”
“我们当然不认识,即使在路上擦肩而过也不见得你会认出我,但我们又确实很熟悉对方。”
“这会不会有点不公平,毕竟我暴露在你的监视器底下,而我对你却一无所知。”
“我不这么认为,说不定你也见过我,难道你从来没有对登堂入室的清洁工仔细观察过一下?”
“你要我观察什么?几个穿着一模一样的连体工作服,戴着手套、口罩和帽子的陌生人?”
“请清洁工是你的临时计划对吧?”
“是的。”
“我不可能事先有准备,混进你想要找的那个清洁公司打工。”
“确实不可能,你没有那样的耐心,而且这种做法也得不偿失,没必要浪费时间。”
“所以就算我戴上手套、口罩和帽子,其他工人难道会认不出他们的同事临时换了个人?”
“也许你有特别的方法,让他们配合你。”
“什么方法?”
“你就这么喜欢让我揭穿你的诡计?”
“我只是好奇。”
“揭穿魔术的手法才叫好奇,而你只是不甘心。你用了一个清洁公司的工人没办法拒绝的方法从他们那里得到一次冒充的机会,这让我产生了另一个怀疑。”
“那个怀疑被证实了吗?”
“当然。”
“所以你认为我已经输了?”
“那倒不至于。只是不到最后一刻,我仍然想保持一点神秘感。”
“既然清洁公司是你故意安排的,那你早就知道我在监视你。为了迷惑我,让我在观察你这件事上花费大量时间。”
“或者你可以这么认为,我在引导你制定对付我们的计划。”
“引导?”
“是的,让你的计划在不知不觉中更有利于我找出真相。”
“你找到了?”
“所以我已经不需要这个监视器的帮助,想到每天都被人注视着一举一动,真有点不自在。”
“我不相信你能够在不出门不和任何人联系的情况下洞悉一切。”
“这就是你自觉胜券在握的原因?因为我没有出门,没有每天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守着电话等消息,或者是一刻不停地在电脑前和人聊天,所以就觉得我束手无策了?”
“你是怎么做到的?”
“如果你是个情报人员,就会知道真正的消息其实不需要依靠多高明的技巧。在很久以前,没有电脑、电话和网络的时候,秘密情报还不是一样到处传播。”
“我很想知道。”
“忍耐。这是成熟的人最应该具备的素质,不轻易为眼前的好奇心追根究底,为了更大的目标,获得更大的享受,就要克制自己。现在还不是时候,你的计划不是正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吗?”
“你知道我的全部计划?包括还没有开始的?”
“不知道,不过这也没有关系,不管你的计划是什么,我的计划都可以应付得过来。”
“你也有一个计划。”
“是啊,很意外是不是,连我自己都不知道。”
“我被你搞糊涂了。”
“因为我没法控制这个计划中的人完全按照我的要求行动,但以我对他们了解,他们至少会遵循一个宗旨。”
“什么宗旨?”
“乐于和我唱反调。”
“那你真是够操心的。”
“谁说不是呢。”
“你的意思难道是说,让他们随意发挥吗?”
“随机应变才能算得上是万无一失的计划,他们知道我最反感的事是什么,所以一旦有那样的机会一定会欣然接受。”
“我有一种想要鼓掌的冲动。”
“真的吗?可听起来你的声音有点心不在焉,是不是刚才的话题影响了你的心情?我们可以换一个话题,或许你更愿意再和我聊聊关于我妻子的事情。”
“我以为你已经忘记她了。”
“怎么会呢,毕竟她是我的妻子。你看,我就知道你对这个话题感兴趣。”
“你不想知道她现在在哪?”
“我不必知道,只要她明天这个时候能平安无事地回到这里。”
“你好像很有自信,这世上难道没有超出你意料之外的事?”
“当然有。”
“是什么?”
“我还不知道你要怎么收场。”
“你在操心这件事。”
“其实不怎么操心,可是凡事总得要有始有终对吧。有谜题,就要有答案。”
“是的。”
“今晚我有客人,我好像听到敲门声了,那么再见。”
48。不死的杀手
艾伦闭着眼睛,听着车子开动的声音。
他的怀里藏着一支新枪,枪油刚擦干净,枪膛附近还有些滑腻的感觉。
这辆车宽敞舒适,开车的是罗德尼·邓肯的手下,但此刻已经抹去了所有属于邓肯家族的痕迹,看起来就像个训练有素的私人司机。
车里只有艾伦一个人,麦克留在老邓肯的房间里,直到明天的报纸新闻上刊登出戴瑞克·邓肯的死讯。
出发前,他们又为谁去谁留当着罗德尼的面猜了一回拳。大概不止罗德尼本人,连那些习惯面无表情站在周围的手下都觉得太过儿戏。
艾伦终于又赢了一次,不过有了前车之鉴,他不禁怀疑这是麦克故意让他的。
麦克说:“去吧,你可以不回来。”
“我会回来的。”艾伦说,“安心等着我来救你,殿下。”
车子行驶在夜色中,经过了城市的大街小巷,终于在一次小小的颠簸后停了下来。艾伦睁开眼睛看了一眼时间,七点准时,车窗外是一栋高耸入云的摩天大楼。
他下车来,抬头望着这造型优美的摩天大楼,玻璃外墙即使在夜晚也一样闪闪发亮。顶楼的天台上有一个倒锥形平台,像极了一颗镶嵌在戒托上的宝石。这栋大楼代表着杰拉德家族的财力和在珠宝界不可忽视的地位,可谁又知道最初积累起这笔财富的人,靠的是满手血腥的杀人勾当。
现在它又将要面临一场新的洗礼。
今天艾伦不必像以往的委托任务那样花费心思混进去。他穿了一身适合出席正式场合的西装,手头有一张散发着优雅香味的邀请函,上面没有写名字,任何人只要拿着它都可以大摇大摆地进入大厦。这多半是因为戴瑞克·邓肯是个记者乐于采访、报纸新闻愿意报道的大人物。为了更好地展现自己的亲和力,这位先生不会采用以往黑道家族私人聚会那样严密的防范措施,况且杰拉德家族的重要订婚仪式一定会邀请很多社会名流到场,他们认为只要有邀请函就足够了,更严密的防范应该在看不见的地方。
艾伦走进电梯,和他一同搭电梯的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