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扁人的。
他倒识趣地停住了脚步,摊了摊手,似乎刻意将语气变得缓和了一些,“别误会,我不会对你做什么不礼貌的事情。”
呀喝,合着你的逻辑,非法诱拐加变相软禁外带威胁恐吓,实在是礼貌得不得了哦?
我咽了下口水,挺直了腰板说,“龙老板,如果你觉得我们还能保持良好合作的话,请马上让我离开,我会当今天什么都没有发生。”
“否则呢?”他挑了挑眉毛,毫无惧色地看着我。
“我不会当你是客户,处处忍让了。”我面目严厉却有点发虚,说实话面对这种钱权两握,法力无边的人,就算说要叫反恐特警估计也奈何不了他。
他的表情蜻蜓点水般悠然,却依旧没有退让分毫,“你不要这么拒人于千里之外嘛,说真的,我不会对你动手动脚,也不会硬要你和我好。我有老婆孩子,自然不想惹麻烦……只要求你过来,呆在我身边工作,每天都能看到你就满足了。”
我冷笑,看?那是,谁不是看啊,想当年顾鹏飞就不是看?陈旭阳就不是看?一切的奸淫掳掠吃喝嫖赌,你说哪样不是从一个看字开始生根发芽的?
“你要只是想用眼睛看我这么动机单纯,光明正大来旭升不就成了吗,我又不会跑,还会跟迎上帝似的迎你。”
“那不一样……”他笑着摇了摇头,大言不惭地说,“你呆在旭升就像是商店里摆着的东西,可以看可以摸,却没有属于谁,到了我的地盘,就会变成我的东西,心理感觉不一样。”
“龙老板,你大概忽略了一个前提,”我忍了忍背上差点开满一匹山的鸡皮疙瘩,顺着他乱变态一把的调子顶了回去,“照你的逻辑,苏锐这件东西已经被陈旭阳买回去摆进家里了,你明显来晚了一步不是?”
“那不打紧啊,我可以用更高的价钱买回来。”
若不是事关本人安危,我还真想褒扬他几句,要知道能和本人较嘴皮子工夫至今能扛下三个回合不暴走的非陈旭阳莫属,如今看来祖国河山大好,人才济济不绝。
“……买不买是你的事情,卖不卖可就是他的事情了。”
“这么说,你对他很有信心了?”
“有没信心不知道,至少他绝对不会无耻到跟你谈这挡子生意。”
龙子江没有立刻反驳,而是低声笑了笑,慢慢说,“我倒是想知道,一个商人会把感情看得有多重要。”
“关于这个问题,你可以打电话去中央电视台少儿部请教知心姐姐,我没有义务跟你讨论。”我丢下句绝的,紧接着说,“要不你大可以单独去找陈旭阳协商,给他点儿好处,看他会不会把我转手给你,……哼,估计他不是杀了你就是杀了我。”
他沉默良久,叹口气仿佛还挺惋惜地说,“这么说,你是不想接下这次的项目了,陈总可是很看重这次的合作的,是吧?”
老大,我要不要告诉你,你的这一招,不管是顾鹏飞还是陈旭阳,或者是某只早已消失在时光隧道里的妖孽,统统都在我身上用过一遍了,就是脑袋再豆腐,吃过那么多亏怎么也该摸到点门道了,说你嫩还不相信,老子过的刀山火海比你丫挖的小坑小绊凶险得不是一般的多。
“我当然想要,”心里是清如明净,嘴上还忍不住忽悠一句,这种自以为是的人不逗白不逗,“我们一直诚心和贵公司合作,现在你却刻意刁难,我已经尽力了,若你还是坚持要搞到不愉快的局面,我只能说很可惜,希望龙老板下次想通以后,再找我们。”
他似乎对于我快刀斩乱麻的回答有些意外,再次强调说,“我没听错吧,你难道不知道你们陈总花了几个月的时间,做足了工夫,才从全国那么多竞争者之中拿到这个项目的委托吗,现在被你一句话就回绝掉了,不知道他会怎么想,肯定不会太好受吧?”
真是猫哭耗子哭到家了,明明你是加害者,我正当防卫天经地义,现在想把负罪感推到我的身上,别以为我还像当年那么一根神经,几句话就被你绕了进去,满腹莫名其妙的愧疚。
“不好受当然是免不了的,”我说着,露出进这个房间之后第一个胸有成竹的笑,“不过,若是我因为在意这种事情就勉强答应你的话,他会比失去客户更难过的。”
总算,他望着我闭嘴了好一会儿,再开口时语气明显比先前虚弱了许多,“……你还真就那么相信?”
“我和他都是性子要强的人,能在一起不容易,连这个默契都没有的话,分手十次都有了。”我平心静气地说完,满以为能借此感化一时失足的同志。
“可是你并不爱他吧?”他紧紧盯着我,中气十足地仿佛存心揭开新一轮口水战。
我愣住了,张了张嘴巴却没吐出一个字,面对这个最直接不过的问题,这个似乎很无聊又似乎特重要的问题,自从回到他的身边,我还真从来没有再给出过我的答案,今天不幸冷不丁地被对方这么挑衅地问中了,竟然才发觉早已忘记了去考虑,也习惯了不计较。
不相爱的人,怎么会在一起生活呢,任谁也会这样怀疑吧。
我望着龙子江仿佛能把人给看穿的目光,忽然觉得稳固不移到现在的心理开始有些摇摇欲坠。
“既然不爱,那么换谁也没关系,未必我就一定不可以,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罢了,你说呢?”他不等我晃过神来,穷追不舍地问。
胸口顿时感觉有点压抑,还想着一定要说点什么,不能让他趁着这势头继续嚣张下去,我的思维却开始波澜不惊地缓慢缠绕,浑浊,低沉,总也理不到主线。
正在僵持之际,揣在身上的手机忽然唱起来,我就觉著是姓陈的这家夥吃饱喝足了也该意识到家里少了个伺候他洗澡睡觉的东西了。
“喂,你死哪去了?”没等我有理的发话,他没理的倒劈头就是一句不客气的,其那随著电波蔓延过来的怨念之大像是查老公岗的家庭主妇。
我看了姓龙的两眼,决定不给他有机可趁的侥幸心理,於是一五一十地回答,“我在龙老板那里谈事情,你到家了?”
“废话,难不成我把座机拆出来打的?”他态度恶劣地回答,倒是丝毫没有怀疑过这姓龙的有什麽花花肠子,径直又问,“什麽时候回来?”
“快了……”说完正想著怎麽暗示他杀过来要人,这八成又被酒精浇灌过了的类植物人就不耐烦地接上了下一句话。
“哦,你看著点时间,别太晚了,回来的时候帮我在楼下买包烟,别忘了啊你。”鸡毛蒜皮地唠叨完,没等我回话,便来了一句,“挂了啊。”
我才觉得想骂人了,电话那头就只剩嘟声。
这脑袋少根筋的,你不想鸟他的时候他跟章鱼似的直把你缠成脱水海带,你想跟他好好说几句的时候他倒真像放了条狗出去溜达,爱理不理的。
我放下电话,瞅著面前挡住我去路的门神,叹了口气说,“看来你们挑的那家夜总会比较蹩脚啊。”
他笑了笑,“够了,你不还在这里吗?”
估计是刚才那个电话壮了胆,我大步流星上去便硬要从那人墙处强行突围。陈旭阳的胜利脱困应该多少让他有了点顾忌,这一次他并没有胡乱伸他的魔爪。
我顺利摸到了门把手,正当我庆幸这家夥还有那麽点礼义廉耻而将门打开的时候,他忽然从後面一把将门关了回去。
我在原地定格了一秒,回过头,看见他的脸逼在咫尺,上面的各路神经细微地,不紧不慢地运动著,“慌什麽,呆会我叫人送你啊。”
“我现在可以自己回去,”我拉长了脸答道,又使劲拉了下门,无奈他的手还死死按在上面。
“龙老板,”我按捺住心里猫挠般的急噪,深吸口气说,“我就给你个准信儿,我是绝对不会去龙峰的,无论你做什麽都改变不了。”
“但是,”他开口补充道,“如果你不让我明白为什麽,我会很难让你就这麽拒绝我。”
“做生意的人不怕输,就怕不知道怎麽输的,”他说著露出似乎欲擒故纵的浅笑,“你得让我服。”
“我可不想浪费一晚上的时间给你讲我们的罗曼史。”我说著停顿了一下,“不过,我倒可以告诉你,什麽东西是你赢不了的。”
我也曾经奇怪过,到底为什麽和陈旭阳之间,会变得如同生了根一样,即使相隔了漫长的日期和距离,还能让他在一夜之间有找到我的冲动,那期间我的想念竟然也没有断过,那想念不是不断想起的,而是即使一直觉得没有在想,心里却像被个钩子钩住,即使再长久的麻木,忽然之间的触动就带起一串疼,是个不会愈合的伤口,我不知道那模式还叫不叫爱情,爱情都是一个会慢慢愈合的伤口,像和顾鹏飞那样。
大概是因为我和陈旭阳都曾经碰触到了对方的生命底线,我们都有被死亡威胁过的时候,那段最无助最痛苦的日子,都是由对方照顾著熬过来的。也许爱情一但混入了我们当时最本能的对救助者的依赖,或是对被救助者的同情,就会变得不那麽单纯,不那麽脆弱,甚至变得更接近原始的状态,那似乎是,已经血浓於水的牵绊。
或许我从没有从真正的爱情的角度爱上这个人,但是,我终於明白了为什麽当他遭遇不幸的时候我发疯地痛苦著,从而认为自己深爱著他,却又在他醒来之後开始怀疑这种爱,也明白了为什麽我竟然可以接受和顾鹏飞分开的结局,也不愿意在曾经的最後一刻放弃挽留陈旭阳的脚步。
我底气十足地抿起嘴角,“龙老板,你觉得你有可能在两个连命都交给过对方的人中间插一脚吗,连我都没有信心做到,连我都放弃了,──放弃再妄图斩断这种关系。”
“对我来说,他已经不是情人那麽简单。”
他看著我很久,第一次从头到尾没有插一句话。
沈默了几分锺後,他张了张嘴,似乎也没能找到说些什麽的头绪,於是手缓缓地,带著些许迟疑从门上滑了下去。
我没有任何表示,只是从容地打开门走了出去,回到房间拿上了提包,走回到电梯口的时候,龙子江已经站在那里,脸上还是没有什麽表情,比起刚刚还在的居傲和自负,突然显得异常低调。
“还是我叫人送你吧,外面下雨了。”
“不用了。”
“放心好了,我司机没喝酒,”他停了停又说,“你这麽走了,要是出了什麽事情,我可担待不起。”
话音刚落,电梯门打开了,我一步跨了进去,他也没有动,轻叹了口气说,“我就不送了,司机已经在大厅等你。”
他十分排场的进口车里面宽敞得有点让人不知所措,高级香水的气味清谈地不带人工杂质,却带著突兀的陌生,总之一路上让坐惯了陈旭阳那台老凌志的我浑身不自在,刚刚经历的一切像是个怪异的梦。
我有点轻微焦躁地咬著手指关节,看著车窗外一色深黑的风景,和隐藏在浓重雾气中的远山灯光,在起起伏伏的颠簸下不安分地闪烁。
转了一大圈,还是呆在了这个城市,这个我生活总也摆脱不了的舞台,这个捕获了我,这个催生了我的爱,又一点点磨灭它,这个曾经不断给我绝望,又在我真正绝望的时候给我希望的城市。
不久前陈旭阳说,那时顾鹏飞打电话告诉了他我在北京的消息,得知他要立刻动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