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什麽人?”陆文恶言相向,“哦,你就是楚暖新找的小白脸是吧?啧,比上一个英武多了。干吗,吃了他什麽好处,还是被这小妖精迷死了,我和他说话你插什麽嘴!”
贺冬听出陆文话语中的猥亵,但现在他没有空去想这麽多,他上前一步站到陆文和楚暖之间,将楚暖挡在身後,厉声道:“请你现在马上离开!”
“你……”
陆文惊惧地缩缩脑袋,目光飘向贺冬身後的楚暖,还想再说点什麽,但被贺冬冷眼一瞪,话又缩回了肚子里。
陆文想到自己居然被一个楚家仆人训斥顿时十分恼火,但摄於贺冬的杀气他又不敢乱来,他咽咽口水,气急败坏地叫道:“你、你给我走著瞧!”
陆文後退了两步,却又冲著楚暖说:“楚暖,好好想想你姐……”
“闭嘴!”
贺冬大喝一声打断了陆文的威胁,眼睛瞪起,那古铜色的面庞狰狞毕露,仿佛随时都会扑上去吃人似的。陆文吓得不敢再停留,慌慌张张地就跑走了。
贺冬一愣,没想到陆文这麽不经吓,他还没动手呢对方就跑了。不过贺冬好像忘记了,他可是从死人堆里走出的特种兵,板起脸来杀气腾腾的,哪里是个普通混混能受得了的。
贺冬挠挠头,有些纳闷,但也没想太多,陆文吓跑了也好,省去了很多麻烦。
看陆文跑远了,贺冬才回头打量楚暖的状况。
楚暖低垂著头,令人看不清他的神情,但他双手已经从扶手上松开,身子也不再颤抖,似乎已经没事了。
贺冬犹豫了一下,在楚暖面前蹲下,试图查看楚暖的面色,口中问道:“少爷,你……还好吗?”
刘海挡去了楚暖的神情,贺冬看的也不是很真切,只是觉得楚暖的脸色很苍白。
楚暖没有吭声,贺冬不放心地追问了一声:“少爷?”
这回楚暖开口了,微弱,低哑,每个音都那麽飘忽,但每个音却又都是那麽沈重:“我……没事……”
贺冬苦笑,楚暖如此口吻他怎麽能放心。
贺冬想安慰一下楚暖,但又不知道陆文所指的楚晗之死是怎麽回事,听上去似乎和楚暖有什麽关系。贺冬怕自己乱说话反而会让楚暖更加痛苦,可是又不知道能说什麽其他的话。
犹豫了半天,贺冬还是起身向楚暖身後走去,路过楚暖身侧时他习惯性地拍了拍楚暖的手背以示安慰──以前贺冬都是这麽安慰战友的。贺冬丝毫不觉得这有什麽不妥,走到楚暖身後握上轮椅的推手,问:“少爷,你要继续散散步,还是先回房?”
“……回房。”
楚暖说,於是贺冬推著他朝住宅走去。
坐在轮椅上,楚暖看了一眼自己被触碰的手背,就在刚才贺冬的大手覆在上面的时候他禁不住颤抖了一下,而这会儿,手背上似乎还残留著贺冬手心的温度。
定定看了一会儿,楚暖收回手,放在身前,另一只手握上,无意识地搓揉被触碰过的手背。
楚暖进入住宅後碰上面上焦急的郑伯。
“暖少爷!”郑伯看到楚暖低呼一声,急切地问,“您还好吗?陆文──他对你做了什麽?那个混蛋!我就知道不能让他进来!”
楚暖打断了郑伯的自责:“没什麽,他什麽也没做,他……他让贺冬赶跑了。”
“贺冬?”
郑伯惊讶地看向贺冬。
贺冬头皮有些发麻,现在想起来便觉得刚才自己似乎冲动了,陆文和楚暖之间不论发生什麽也都是楚家的家事,他虽然是所谓的“随身助理”,其实也就是保镖兼看护的综合体,一个外人而已,没什麽立场去插手他们之间的纷争,而且陆文的话似乎还涉及了一些楚家的私密过往。
面对郑伯询问的眼神,贺冬也只能硬著头皮说:“陆文对少爷出言不逊,所以我就……就吓了他一下……没想到那人胆子那麽小,一吓就跑了……”
郑伯的神色变得很复杂,多看了贺冬好几眼,但最後也没说什麽,笑了笑,转而对楚暖说:“少爷您没事就好了。”顿了顿,郑伯又问,“那陆文那边……钱还给吗?”
楚暖眼未抬,道:“给他,五十万,他不要就算了。”
郑伯离开後贺冬推著楚暖回到了房间,本来他们还应该再在花园里逗留半个小时的,现在提早回来了,若是现在就准备出门无疑太早了,贺冬不知道该干什麽便询问楚暖的意见:“少爷……要休息一会儿吗?”
楚暖沈默了片刻,抬手揉揉眉心,道:“我想睡一会儿。”
“嗯?好。”
贺冬将楚暖抱到床上,为楚暖更换睡衣。
对於楚暖这种身体虚弱的人来说睡午觉应该会是一个好习惯,不过实际上楚暖并没有睡午觉的习惯,今天楚暖突然说要午休,看来是陆文那一闹让他累了。
换好了睡衣,楚暖吩咐贺冬下午三点的时候叫他,随後自己挪动身体躺进了被子里。
贺冬为楚暖拉上窗帘,打开空气净化器,原本在一边等候命令的仆人走了出去,贺冬也准备离开。
就在贺冬走到门口的时候,他的手表突然震动起来,贺冬连忙走回床前询问:“有事吗?”
楚暖看著他,道:“留下。”
“我?”贺冬很惊讶。
“是。”楚暖不欲多言,目光扫过一边的椅子和书架上,说,“你可以坐下看书。”
贺冬感到不解,抓抓头皮,不知这是楚暖的什麽怪癖,但人家是少爷,他也不能反驳什麽,便从书架上抽了一本书坐在椅子上看了起来,而楚暖则在床上翻了一个身,背对著贺冬睡了。
贺冬看了两页觉得有些无趣,注意力无法集中在文字上,有没有其他事情可做,贺冬的思路就渐渐朝其他方向跑去,首先想到的便是关於今天陆文的事情。
第一个让贺冬疑惑的便是关於楚晗之死。郑伯的说法是楚晗因为父母双亡打击过大,抑郁症加重,最後自杀身亡。但今天听陆文的威胁,似乎其中还有隐情,感觉上去像是楚暖害死了他姐姐似的,而这十年来陆文就一直揪著这点向楚家要钱。
如果是这样,那麽楚暖一直对陆文妥协也就可以解释了,可能是心中有愧,所以用这种方式补偿。
而第二个让贺冬不理解的就是陆文当时说的那句话:“……你就是楚暖新找的小白脸是吧?啧,比上一个英武多了,干吗,吃了他什麽好处,还是被这小妖精迷死了……”。
当时贺冬没去仔细考虑这句话,现在想起来……
以前贺冬去国外执行过任务,国外人比较开放,这种事情在他们军队倒是不稀罕,贺冬多少接触过一点,也就慢慢知道了相关的东西。
话说回来,楚暖五官漂亮,身材纤细,腿残了不方便和女人做,被男人压在身下倒是刚刚好……
贺冬的脑子里不自觉地冒出一些少儿不宜的画面,但他马上就从臆想中回神,发现自己想了什麽,不由得面色一红,暗道一声罪过,挥散了脑子里不合适的猜测。
楚暖可是正儿八经的男人,因为他瘦弱就把他当成女人来设想可不是一件礼貌的事情。
看看熟睡中的楚暖,贺冬觉得这孩子也挺可怜的,家里那麽多人都死得差不多,唯一剩下一个没有血亲的姐夫还是个只会要钱的畜生,腿也残了,去哪里都要人推,身子也因为长久没有运动而逐渐虚弱,还要打理楚家产业,看楚暖每天埋头苦干的样子就知道这份活一点也不轻松。
贺冬从懂事起就在为钱烦恼,他是农村人,家境不好,後来父亲打工受了重伤失去劳动力,母亲也赚不了什麽钱,妹妹身体不好,他弃学当兵就是不想加重家庭的负担,也是为了参军那点补贴。後来父母死了,那一点补贴只能勉强满足妹妹吃喝和治病的需要,日子过得非常拮据。没钱是个烦恼,但有钱也不见得很好。楚家够有钱了,可楚暖一点也不开心。
这天没有再发生其他什麽事情,只是楚暖起床後问了贺冬一个突兀的问题:“听说你有一个妹妹?”
贺冬不知道楚暖是什麽意思──难道是陆文的事情让楚暖想到了亲人?
贺冬老实答道:“是,我有一个妹妹。”
“身体不好?”
“嗯。”
楚暖“嗯”了大概是表示知道了。
晚上郑伯告诉楚暖将五十万打到陆文账上了,楚暖“嗯”了一声就没说什麽了。之後就是和平常一样的夜晚,平淡而安静,沐浴之後楚暖服用安定睡下了,贺冬也回房了。
陆文被赶走後虽然收到了五十万的打款,但陆文却不因此高兴。
晚上一帮狐朋狗友躲在陆文靠妻子得到的大宅子里,抽烟喝酒,一个朋友说:“欸,文哥,别说,兄弟们可真是羡慕你啊!娶了个好妻子,还有一个好妻弟,傍上楚家这棵大树,可真是一辈子吃喝不愁啊!”
另一人也附和道:“就是!不过文哥够意思,富贵了也没忘记我们这些穷兄弟,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我们这些人也是过得逍遥自在,这全是托了文哥的福!来,我们敬文哥一杯!”
众人咋咋呼呼地敬酒,陆文笑著干了一杯,却说:“你们这是表面看我风光,其实──什麽好妻弟!阴得很呢!一个月十万,说得好听,好像很多,可是他楚家一个月赚多少你们知不知道?用亿来算都嫌少了!他居然就给我十万?当我什麽?分明是叫花子!”
陆文想到白天楚暖那句“楚家不养废物”便觉得万分恼火!
大家都有些醉了,听陆文这麽说,立刻有人说:“就是!太对不起文哥了!”
老实说,一个月十万著实不少了,普通的高管一个月的薪水也就这麽多,况且陆文对楚家一点贡献也没有。但是陆文自己不学无术,身边的人也没有一个是好东西。陆文每个月领的“生活费”除了自己用还散给周围的兄弟用,这些人又好赌好玩,十万块没多久就花光了。
“应该让楚家多拿点出来!”一个人说。周围人都嚷嚷道:“就是他们家只有一个残废,哪里用得了那麽多钱,还不如给我们用!”
一群人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纷纷出主意要怎麽向楚家拿钱。
突然一个声音在吵杂声中窜起:“将那个残废绑架了不就好了!”
众人安静下来,看著说话的人,那是一个脸上挂著刀疤的男人,本就粗横的面孔在刀疤的作用下更显得狰狞。書香門第
刀疤男不以为然地嘟囔道:“电视上不都这麽演?那残废现在是楚家唯一的主人,把他绑架了,要上个几十亿,那老头也不敢不给!”
“就是就是!”
周围呵呵笑起来,倒没怎麽把这话放在心上,他们只是混混,不是真正的黑社会,没那麽狠辣,而且现在的生活过得颇为滋润,没有穷途末路之前他们不想去冒这个险。
可陆文不一样,他一直笑笑地没说话听兄弟们一轮,当刀疤男说到“绑架”时他的眸光亮了亮,抿著酒,心里开始暗暗盘算这件事的可行性。只是各种念头在脑子里转了转,却颓然地发现要绑架楚暖很难。楚暖身边随时随地都跟著四五个专业保镖,都是特种兵出身,而且那贺冬看上去也不是好惹的。陆文等人只是普通混混,根本没得比,陆文也只是仗著姐夫的身份才能出入楚家而已。
陆文想著觉得丧气,心中又极不甘心,恨恨地喝下酒,心道一定要让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