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居然从此以后都不再提起此事。可是外头都在谣传曲大人是个无能。
霍子祁说完还调侃的对我说:“还好你没嫁给他,不然守一辈子活寡,可不让人心疼坏了。”我只是笑,并不说话,我知道曲明忠迟早会进她的房里的,只是他需要时间让自己接受,他知道陈小姐的家室能够给他带来什么。
果不其然,两个月后,霍子祁神神秘秘的跑来告诉我,陈小姐有喜了。我听到有喜两个字,心里咯噔了一下,然后说:“是吗?那要恭喜他们了。这是好事呀。”因为不是每个人都能有孩子的。
霍子祁说:“你怎么能这么淡然?”我说:“你不知道我是没心没肺的人吗?”
他说:“我早就知道了,不然你怎么到现在还对我如此冷淡呢?让我这心里好生难过啊。”
我斜了他一眼:“你少在我面前说这种话,你对我什么心思我还不清楚?不过是一时的兴头罢了。我跟你老实说了吧,你要是正正经经的,也不嫌弃我身份低微,我可是很乐意交你这个朋友。”
他的桃花眼转了转:“没想到被你一眼看穿我的心思了,好,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不过,你说我们是君子之交呢,还是小人之交?”
我笑的很诡异:“自然是君子之交了,所以喝了这杯茶,你就赶紧的走了,别总是在我这里招蜂引蝶,妨碍我做生意!”
霍子祁故意做出痛苦的样子:“这才刚刚说要跟我交朋友,可还没说上两句话,又要赶我走了。”
我笑着把他送了出去:“反正你下回总是会来的。”
实在不是我赶他走,只是再一会的时间,就是段亦琛每天来报道的时候。这个人的脾性我最清楚,要是在我这闹腾了起来,那可就不好了。所以先把霍子祁打发走,少生事端。
也弄不清楚段亦琛到底是怀了什么心思,只是从那次开始,他慢慢成为面馆的常客。每次来都会吃上一碗素汤面,然后去后院跟豆豆待上一会。等到我们打烊回到后头休息了,他就会不依不饶的跟在我的身后,就算我不理他,他也会跟我说上一回话。看看时辰不早了,就骑上他的宝贝坐骑,回府去。
吴妈妈他们也对他习以为常了,有时甚至会连他的宵夜一起准备。他的口味吴妈妈是知道的,所以总是受到他的夸奖。我不乐意的问吴妈妈:“奶娘,你干吗对这个人这么好?”
吴妈妈乐呵呵的说:“小姐,侯爷这个人虽说蛮横了点,可是自打他经常来了以后,小姐的心情也好了很多,没有再去想那以前的事了。小姐自己怕是不知道,每次一对着侯爷,你都会来了精神,想着法子不让侯爷好过。我估计着侯爷也是想让小姐开心,所以才常常过来的。”
不管他是以什么心态来的,我都不会不会再有什么想法了,甚至不想去知道他是怎么想的。经历过曲明忠的事,我心里的那扇门,也已经关上了。
可是这段亦琛,到底是个老奸巨滑之人,没多久我就被他骗了一次。
那天,段亦琛忽然在不该来的时间里,骑着快马到了面馆门口,一下马,他就面色焦急的对我说:“念心,奶奶病了,她说想见你跟豆豆一面。”
我犹如晴天打了个霹雳,什么?难道说老太君她?我几乎是立刻冲进了后院,把豆豆抱了出来,然后奔到段亦琛的马前:“请侯爷赶紧带我们去。”
段亦琛把我们抱上马,然后策马就朝侯府奔去。寒冷的风凛冽的吹在我们身上,我解开外头穿的小袄,把豆豆包在我的怀里。身后的段亦琛忽然伸手过来,用他的黑色大氅将我们母子两个裹住。
我的身体被迫跟他的胸膛靠在一起,可是这种时候,我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很快到了侯府门口,段亦琛跳下马,我正想把豆豆先交给他,他却一把将我跟豆豆都抱了下来,还把我的小袄拉好,用手拭了拭我跟豆豆的脸:“还好没冻着。”
我撒腿就往府里跑,都什么时候了,还管我跟豆豆有没有冻着?我一口气跑到老太君的院子里,喜鹊正端着一个托盘从屋子里推门出来,我上气不接下气的问她:“喜鹊,奶奶怎么样了?”
她一脸惊讶,有些反应不过来:“老太君她,恩,不是,秋夫人怎么会来的?”
我等不及她说完,就冲进了屋子里,大喊一声:“奶奶!”
老太君满面是笑的应道:“念心,你来看我了!”她靠在软榻上,精神看起来很好。这是怎么一回事?
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经坐到了老太君的旁边,豆豆也在榻上坐着,嘴里塞满了丫鬟们拿来的零嘴儿。老太君笑呵呵的拉着我的手:“念心啊,我就知道还是你有心,不过你放心,我不过是偶感风寒罢了,大夫说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念心啊,快让我瞧瞧,怎么瘦了这么多啊。豆豆倒是长的很结实。我的乖重孙,赶紧让祖奶奶亲亲。”
豆豆虽然离开了很久,可是嘴还是很甜,一边叫着祖奶奶,一边就凑上去亲了她一口。老太君笑的合不拢嘴:“好,好,豆豆真乖。告诉祖奶奶,有没有想我?”豆豆的小脑袋一点一点的:“想。”
我趁着豆豆跟老太君说话的空档,走到坐在一边一脸无辜的段亦琛身边,压低了声音说:“你给我记住了!”他的两眼都放着光:“奶奶真的很想你们。”
我默默的走到老太君的身边,罢了,也是该来看看奶奶了。
这天我跟豆豆在那里待到很晚,老太君才放我们离开,临走的时候,她拉着我的手,悄悄的说:“念心,奶奶知道当初是亦琛他对不住你,非要赶你们母子出去。可是他跟我说,自己后悔了,想找机会把你们接回来,所以今天我才给他出了这个主意,让你回来看我一眼。其实只要亦琛他不在乎,奶奶也不会介意你跟曲大人的那些事。只要你愿意回来,段府永远都有你的地方。”
我没有把话往这方面说,只是一次又一次的请她保重身体。
出了侯府,还是段亦琛送我们回去,只是这次坐的是马车。豆豆在我怀里已经睡着了,段亦琛的声音幽幽的马车里响起:“念心,回来吧。”我笑了:“像我这种水性杨花、人尽可夫的残花败柳,能回到哪里去呢?”
段亦琛的脸一抽:“我,我当时是气坏了,才会说出那样口不择言的话。我只要一想到你跟别人在一起,我就恨不得杀了他!还好你现在没有跟了他。念心,你看到我带去的荷花灯了吗?”
我点点头,他说:“那晚我本来是想冲进房里,把那个男人杀了的。可是我站在门外,却怎么也迈不开脚。我怕进去了,会真的看见你跟他……只要看不到,我就可以自欺欺人,劝自己其实什么都没有发生。”
我低头看着豆豆的小脸蛋,没吭声。他忽地从马车的那一头坐到我身边来:“念心,我想过了,就算你跟其他男人有过什么,我也不能没有你。”
一直到家,我都没有再说过一句话。下了车,吴妈妈帮我开了门。我看看身后伫立着的高大身影,对他说:“今日,虽然你是骗了我,可我还是谢谢你,让我见了奶奶。”说完我就进了院门,没有再看他一眼。
我们的日子虽然很平静,可是边境却渐渐不太平了。邻国的木汉王继位已有三年,他统一了整个草原,渐渐将铁蹄朝向了广阔的大欣。
一个月前,木汉王正式对大欣宣战,木汉王的战士个个骁勇善战。边境的官兵节节败退,居然连丢两座城池。木汉的士兵在城里大肆哄抢百姓财物,并且奸 □女。皇上龙颜大怒,百姓也都惶惶不安。
京城虽说离边境很远,可是要是照这个势头发展下去,难保将来不会怎样。虽说街上还是跟往常一样热闹,可是我的心里却总是有些不安。
一连几天,段亦琛都没有过来,我知道这种时候,他一定很忙,心里又想,他会不会也去那战场之上。
晚上,我准备睡下了,却听到房门被人轻轻敲了两下,我以为是隔壁的吴妈妈,就去开了门。谁知门口站着黑铁塔似的段亦琛,一脸凝重的表情。
一股冷风灌进了房里,我打了个哆嗦,问他:“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他的声音随着风声一起灌进了我的耳朵里:“我要出征了。”
43 幽期不负言
我一时没了反应,站在门口跟他大眼对小眼,直到他把我拉进屋里,关上门,我才回过神来,他要出征了?
两人站在屋子中央沉默良久,我开口问他:“什么时候走?”
“明日。”
“这么快?”
“恩,战事紧急,大军也已整装待命,皇上明早亲自为我们送行。我怕这一去,再也见不到你们了,所以过来看看。”
段亦琛这话一出口,我就红了眼眶。古来征战几人回,更何况他的祖父和父亲都是战死沙场。可是他居然这样平静的说出这句话,就好像是我明天要去个亲戚家玩上一阵子,顺道过来看看你们。
我忍了半天,才把眼泪硬生生憋了回去,本想说句好听的话多少给他壮壮行,可是嘴一张,说出口的却是:“那你也不能翻院子进来啊,我还以为是吴妈妈呢,差点被你吓了一跳。”
他笑了:“好,下回不会了。”他的笑看起来有些飘摇,我看着他,想对他说,他一定会凯旋而归,一定要小心谨慎,可是嗓子里像是堵了一团棉花,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他又冲我笑了笑,拉着我在软榻上坐下:“奶奶这回很高兴,她说我爹十八岁就上阵杀敌,我安稳了这么久,也该去好好磨练一下了。”
我也强笑了一下:“是吗?那奶奶一定很为你自豪了。”老太君该是个多么坚强的女人,丈夫和儿子都英年早逝,如今唯一的孙子也要去那丢掉她两个亲人性命的战场,她却可以坦然的面对。
段亦琛沉声道:“我也任性了这么些年,让奶奶没少操心。这次木汉来势汹汹,我对那木汉王木苍的战术早有研究,所以这次主动向皇上请缨,誓要将那木苍擒下,给我大欣无数被杀害的百姓一个交代!”
他的眼睛里射出耀眼的光芒,满满的都是雄心壮志。我被他感染,发自内心的对他说:“祝你旗开得胜、凯旋而归!”
他哈哈大笑,我一把捂住他的嘴:“小声点,会吵醒豆豆的。”他顺势抓住我的手,放在腮边慢慢摩挲。
我正想抽回手,却听他小声说:“要是有个万一,我是说万一,奶奶就拜托你了!”
我一惊:“呸呸!说什么胡话!人家都说祸害遗千年,你这种祸害一定会活到七老八十!”
他闷声笑:“说的不错,我这种祸害,还要回来祸害上你一辈子呢。念心,段亦琛此生,定不负你!”
“砰。”我的心脏漏跳了一拍,不敢相信的看着他从怀里摸出那个深红色的荷包,看着他打开荷包,把荷包翻了个底朝天,拉开荷包底几乎看不见的夹层,露出上面绣着的三个红色小字:君莫负。
他颇有点好笑的说:“你在这荷包底弄了这么个小秘密,字还绣的这么小,要不是我上回操练的时候,对方不小心把荷包刺破了,我怕是这辈子都找不到了。”
我的眼前早就模糊了,你终于找到了吗?只是现在,已经物是人非。当日绣上这行字,只是心中对你的一个期望,可是这个期望对我来说,还需要吗?
一双胳膊将我环住,一只掌心长了薄茧的大手轻轻抹去我的泪水。他说:“为何你不愿说给我听,总是将心事藏在心底。你可知,我当日看到这三个字时,心里有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