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方面解约的违约金大的可怕,但是程维一次性全部付清,干干脆脆地丢给了卫风,自己则一言不发简单收拾了一下文件就离开了红纱。
余董事气的直跳脚,却拿程维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程维的宾利最后一次从公司的地下车库驶出,慢慢消失在马路尽头。
他这么一走,陆飞和莫云就不得不等待着面对新的副经理。不过卫风似乎没有决定好该让谁接替程维,刚巧离十一放假也没几天
,就干脆把陆飞和莫云先放了,让他们十一之后再准时来上班。
那天晚上,街头挂满了国庆用的五星红旗,鲜艳的红色在已经有了些凉意的秋风中猎猎招展着。
莫云毕竟跟了程维很久了,他这样话也不留一句,就独自离开T城,让莫云心里很不好受。
“公司的事情也就算了,即便是帮里的事务也丢了下来,连老大给他的芯片钥匙也丢到了垃圾桶里。”莫云眼睛红通通的,吸了吸鼻子,“……陆飞,你说,三爷这次是不是真的打算不再回来了?”
“……”
你都不知道的事情,我又怎么可能知道呢?陆飞苦笑着不答话。
莫云却自顾自地喃喃,眼睛望着前方:“那么……他这次,究竟想要去哪儿呢?”
小家伙心情糟糕到了极点,陆飞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于是两个失意失落的男人就跑去Amore喝酒,陆飞七七八八点了好多好多以前都没有喝过的鸡尾酒品种,也不顾酒保诧异的眼神,拉着莫云就畅怀痛饮。
莫云一开始还有些顾忌,毕竟没见过有人把鸡尾酒当老白干似的一饮而尽的,但是几杯下去,脸颊就逐渐泛红,也开始放纵地一杯接着一杯旁若无人地喝了起来。
陆飞眯着眼睛打量着昏暗灯光下,调酒师的脸庞,看了半天就是觉得很碍眼,完全没有当初夏志英那种温和青涩的迷人气质。
“恭喜恭喜,两位真是幸福啊。”
舞台中间突然传来一阵喧闹欢笑,香槟和彩带交织着喷在半空中,掌声热烈地响了起来。
“真羡慕呢。”
“沈杰,人就交给你了,要好好照顾他哦。”
陆飞愣了愣,看向舞台上那两个被人群簇拥在一起的年轻男人,其中一个很眼熟,是酒吧里常见的演唱,另一个高高大大的,嘴角勾起的弧度有些邪气。
陆飞有些不明所以:“怎么了?这是什么状况?”
“哎?你不知道吗?这两位可算是勇敢啦,不顾家长反对去加拿大领了证,昨天才回国的,他们现在已经是正式的婚姻关系了,啊啊,真是让人妒忌到眼红啊。”饶舌的路人甲挠了挠自己的短发,“圈子里能认真谈恋爱的已经很少了,像这样认真到飘洋过海去领证的,更是屈指可数,太厉害了……”
说话的时候,又是庆祝礼花啪啪拉响的声音,酒吧里的人们不管认不认识台上的两位,都欢
闹着祝福。那个主唱看起来不太好意思,捏着话筒,头垂的低低的,却突然被身边的高大男人搂住腰,年轻人惊惶失措地抬头,恰好被爱人含住了微张的嘴唇。
众人愣了愣,随即爆发出一片起哄欢笑声,酒吧里简直闹翻了天。
陆飞抿了口酒,笑着转开了头。
看着别人幸福,固然是好的,然而若是自己仍旧孤独一人的话,那种感觉……未免,太过寂寞了。
这样出神地想着,递到唇边的酒稍稍偏了一些,洒了出来,泼在了长裤上。
“……”陆飞稍怔,有些无奈地皱了下眉头。正准备叫服务员拿一包纸巾过来,一只手却递了张纸巾在他眼下。
抬头便看见莫云温和微笑地望着他,浓深的眼睫毛柔和而卷翘,东方人细腻温润的鼻梁投下阴影。
“呐,给你的。”
“哦,谢……谢谢啊。”陆飞有些不好意思地接过,手却无意中碰到了莫云的指尖。
只是短暂的接触,两个人就齐齐愣住,陆飞抬眼望着莫云,那个青年脸颊微红,模样很乖巧很温柔,甚至带着些孩子气的青涩。
或许是因为酒精的原因,这样在昏暗的灯光下看着他,就突然觉得,莫云好像……和那个人,很像很像。
不知是怎样的冲动,陆飞三分醉七分醒地握住了莫云的手,那个孩子大大地颤抖了一下,随即被陆飞抵住了额头。
“喂。”他在鼎沸的欢呼嘈杂声中,轻声说,“……莫云,我们试着交往吧……”
明明是那么美好的事情,真的说出口时,喉咙却苦涩得厉害。
和莫云掌心相扣,陆飞模模糊糊地想,抽屉最下层,那一叠厚厚的,写着“致陆飞”的信,或许,终于到了应该丢弃的时候了。
作者有话要说:现在是广告时间:总监即将完结,新坑开挖,欢迎大家来捧场~~程维X祝霖,从青春年少的校园岁月,到物是人非的不惑之年。传送门参上:
☆、辞世
“陆飞,帮我递一下盘子。”莫云举着勺子转过头来,“要那个最大的。”
陆飞把盘子递给他,懒洋洋地凑过去,锅里的可乐鸡翅正咕咚咕咚冒着热气,香味一阵一阵的撩人。陆飞情不自禁地咽了下口水:“唔。好像很好吃的样子。”
“去客厅等着,别把口水流到锅里了。”莫云好笑地看着他,勺柄在他头上敲了一下。
“还要等多久啊?”陆飞哀怨地吸了吸鼻子,“我好饿……”
“很快啦很快啦。好了,赶快出去,帮我把厨房门带上,嗯?”
“好吧,那我再给你五分钟。”陆飞在莫云侧脸轻轻吻了一下,“拜托快一点,否则我要饿死了。”
和莫云交往已经有两个多月了,不知不觉已是冬天,窗外的太阳苍白而虚渺地悬在青白色的天空。
新的副总经理是个脾气温和的中年男人,是从分公司调过来的。性子不知比程维好了多少倍,可是莫云就是不见开心。
上周陆飞从廉租房搬了出来,住到了市中心一家中高档公寓里,水费电费房租费全部加在一起,价格还算公道。宽敞舒适的新居离莫云家很近,骑自行车五分钟就到了,所以莫云常常来给陆飞做饭,或是打扫打扫卫生。
电视里放着狗饼干的广告,陆飞歪在沙发上,点了根烟慢慢悠悠地抽。台子上一本日历摆在那里,再过几周就到春节了。
又是一年。
时间过去的真快。
四十岁是一道坎,总觉得只要迈过去,日子就会踩了风火轮般飞快地溜走,先是眼角的皱纹,再是鬓间的白发,然后,猝不及防的,一个人就这样老去了。
陆飞这半辈子遇人不淑,另他真正动心的交往对象更是少得可怜。算起来,夏志英是一个,另外的,就是正在厨房里忙忙碌碌的莫云。
虽然莫云像一道不甚精致的家常菜,吃到嘴里并没什么难忘的感觉。然而正是这样的人,才适合在身边安安静静地过日子。
细水才能长流,说的大抵如此。
陆飞在很努力地尝试着去爱他,即使现在还不是特别来电,但时间久了,总能发现对方的迷人之处。
牵手,拥抱,接吻,上床。一步一步按着最正经地恋爱模式循序渐进,丝毫没有心急。
以前总是草草率率,带着些万花丛中过不留一点红的游戏心态。现在他觉得自己玩不起了,很想好好
耐下心来,认真地谈一次恋爱,用他最后的勇气和耐心。
如果不成功的话,他想自己或许就这么注定一个人了,一个人老去,一个人走完后面的路。
的确会很孤独,可是也没有办法。
夏志英从来没有收到过陆飞的回信,可是他仍旧执著地每周寄一封过来,有时是照片,有时只是一张简简单单的明信片。
信封上“致陆飞”的字迹一直都是工整挺拔的,仿佛一个急于得到老师表扬的小学生,那股子认真劲让陆飞简直有些不知所措。
于是最终还是逃避似的,让楼下负责转交信件的小张,把L城寄来给他的每封信都丢进了垃圾桶里。
和莫云在一起,果然算是慢热了,年前才终于走到全垒打那一步。虽然不能算神魂颠倒的结合,但好歹可以打了九十分。
还有十分扣在哪里,陆飞自己也不知道,只是总觉得少了些什么。抱着那个单薄的少年律动的时候,心腔里的某处却沉闷得另他发慌。
不过陆飞这样安慰自己:不知道少了什么,也无所谓。像莫云那么好的年轻孩子,又肯做Bottom,再挑剔的话,未免太过贪心不足。
“今天是周末呢……”莫云困倦地在被窝里眯着眼睛,咕咕哝浓的,“这么早起床,是要出门吗?”
“嗯,是啊。”陆飞扣好最后一颗扣子,俯身在青年光洁的额头上吻了一下,“你好好睡吧,我还有些事。”
再过三天就是年三十了,以前大年夜陆飞照例都要去看望自己的爸爸,但是今天莫云似乎很想让他陪着,平时这孩子很少对自己提什么要求,难得一个恳请,若是不答应,未免显得太不把爱人放在心里。
所以陆飞打算,提早去给老爸拜个年。
“……啊,又没把女朋友带来啊。”年迈的父亲眼里有一点失望,果然是越活越像个小孩子似的。
陆飞苦笑:“她单位里有事,暂时来不了。”
“你上次跟我讲的……那小姑娘姓……姓张?”
“……嗯。”
被爸爸这么一提,又想到了张梦,不知她现在和刘景明发展到哪个地步了。
“她是个好姑娘吧?”
“……嗯。”
其实陆飞知道,老爸之所以还在牢狱里浑浑噩噩,漫无目的地活着,无非就是为了看自己成家立业,可是就连这小小的心愿都满足不了
他,陆飞心里愧疚得厉害。
“飞飞,你真的该找个过日子的人了,等过完年,你就带她来,让爸爸见见吧。”
这是,陆飞最后一次听见爸爸说话。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陆飞一点儿准备也没有。那天是年夜,天空飘着些柔软细小的雪花。陆飞在约定的地方等着莫云见面,但是左等右等不见人来,却等到了狱警打来的电话。
仓皇赶到监狱的时候,已经太迟了。父亲身上盖着块白布,周围被拦了起来,几个警员正在现场做着勘查。
陆飞甚至都不能靠近他一步。
“一个小时前我们在监狱内的工厂发现了他的遗体。”旁边的狱警说,“初步判断死者是吞服刀片自杀的,但是,并不排除他杀的可能性……”
后面他说了什么,陆飞已经全然听不进去了。
耳边突然又响起了多年前警车拉响的鸣笛声,尖利刺耳,几乎要扎穿他的耳膜。
那时候,他追着警车跑了很久很久,他近乎绝望地叫着爸爸,脚上拖鞋的塑料带子断掉,他拖着仅剩的一只拖鞋继续跑,跑到脚底板被路上的石子划破了,献血淋漓,他都不觉得疼。
“爸,我等你回来吃饭,你一定要回来吃饭……”
他还记得,那时候自己是如此声嘶力竭地朝警车扬起的尘土喊,警车上面旋转的红灯刺着他的眼睛。
那么多年了,都抹不去的猩红色。
爸,我等你回来吃饭。
陆飞突然听到自己喉咙间发出类似于野兽濒死时绝望的哽咽声,断断续续的,好像声音被剁成了无数截,一点一点地,破碎不堪地跌落出来。
“陆先生?陆先生,您怎么了?”恍惚间听到狱警在旁边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