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筠也不是来问他们的意见的,只道:“不管怎么样,今晚的拉歌你们是跑不掉的,现在都坐好,我教你们一首歌,免得你们晚上什么都唱不出来。”说完了他直接自己哼了一句,“别说我不懂风情,只重阳刚,这世界虽有战火,但也有花香。”
齐教官事先清了嗓子没多大用处,喊了几天的口号嗓子早已经有些沙了,唱的这一句学生们没有听过原唱,只觉得他用略显嘶哑的声音唱出来也蛮好听的,于是学生们争先鼓掌 ,嚷道:“教官再来,再来一个!”
齐筠摆手示意大家安静,道:“我唱一句,你们跟着来一句。”
然后——
“一二三四,一二三四像首歌——”
学生们傻了两秒,顿时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
旁边那李教官的队伍适时爆发出笑声,李嗑药都直不起来腰了,指着齐筠的鼻子说不出话来。
齐筠没搭理那李嗑药,站在高处自顾自道:“一二三四,唱,一二三四,一二三四像首歌,绿色军营,绿色军营教会我,唱的山摇地也动,唱的花开水欢乐……”
下午在歌声里过去,学校上方回旋着各式各样的歌曲和声音,使得校园里充满了活力与激情,连恰好一墙之隔的行人都似感染到学生们的兴奋,哼着不知名的调子渐渐远去。
等啊等,晚上六点过一点的时候,教官们就把学生按中队各自带到一片区域,再按照区队排列坐好,拉歌前教官们商量着来了一次会操,而仅仅是他们自己在下面弄了个排名,没跟学生说。然后拭目以待的拉歌比赛就开始了。
先是各个区队唱他们最拿手的歌,由于有些教官下午没有教,所以就在现场教,那边教官刚唱一句:“你问我什么是战士的生活——”对面马上有学生接一句:“我送你一枚小弹壳。”教官再教:“咱当兵的人——”学生:“有啥不一样。”可见有人没准备就有人充分做了准备,学生们见那边的教官无计可施,又自己唱道:“团结就是力量,嘿嘿!”把那教官气的七窍生烟。
这晚上正儿八经的唱歌没多少时候,唱的也只是教官和学生们的恶搞,齐筠下午虽然没教学生们怎么拉歌,但是学生们也明白不会是他说的那样是唱歌比赛,齐筠在队伍后面悄悄的告诉几个人一些东西,那些学生又快速把自己听到的告诉队伍里的大部分同学,在下一波挑衅来之前,强势迎战。
自然这世上的东西都是两面的,有人精神振奋,自然也有人不屑参与,队伍里时不时亮起一些手机的光亮,照的人脸青蓝一片,跟鬼一样。
白熊正精神振奋着,突然感觉视线被挡住了,马上就又听到旁边有人发出一声惨叫,白熊听出来是曾佳的声音,心里觉得肯定是挡住自己视线的那人踩的,于是使力将那人膝弯一撞,将那人推翻在队伍之中。
那人翻到之后压到好几个人,男生们多少都有些暴动因子,正在兴头上无端遭到袭击,肯定不太乐意,就听一个人道:“干什么,发疯了啊!”
人都倒成一片,白熊也没见到踩曾佳手的人,听到一旁的曾佳止不住抽气,想来还是踩的比较严重的,虽然这事并不是自己在遭罪,但是曾佳好歹也是白熊的上铺,他和寝室几个都混的很熟,只有曾佳对他不管不顾,还似乎总对他怀有偏见,这时候曾佳被人踩到手,白熊觉得自己机会来了。
白熊也并不是完全的冲动鲁莽,他记得在曾佳前面站的是谁,等人都站起来之后,他借着一点路灯光亮看清了人群,出声的那个人是姚力,他也是在曾佳前面的人,于是白熊过去就捏住他的领子,道:“你自己发疯还怪别人,好端端的站起来做什么,你站起来就起来,干什么又要往后退,踩到人手了知不知道!”
姚力本身脾气性格都不太好,前两天又因为宿舍的事情被班主任叫去谈话,心里早就憋了一肚子火,他搡开白熊,语气甚是傲慢:“我踩你了?”
白熊道:“你踩到班长了!”
姚力哼了一声:“皇帝不急太监急,我踩的是他他都没说什么,你发什么疯在这里乱嚎。”
他们这边的动作已经引起了教官们的注意,齐筠站在队伍后面道:“你们几个在那干什么呢,坐下,好好唱歌,不许说话。”
曾佳拉着白熊的袖子叫他坐好,对他道:“你别说了,我没事。”白熊起先不依,曾佳踢了他小腿一脚,加重了语气,“坐下!”声音里透着些浓浓的不耐烦。白熊气不过,心里有些憋屈,恨恨的坐下,后来不管其他班的队伍再怎么撩拨,他都闭口不再唱歌了。
作者有话要说:下午尽量再写出一章出来~
☆、13
第十三章心悸
总的来说,拉歌进行的很顺利,只不过根本没有根据拉歌的结果来确定确定汇报表演的班级,唱歌加排字的都是女生队伍,男生们要打一套军体拳来一场摔擒表演,剩下的都是走个过场,渲染下气氛。
其实每一年的军训项目都不一样,因为条件限制,一年比一年简单,在校军训的学生根本没机会摸到枪杆去打靶,也不用半夜被紧急集合去拉练。这一点刚走的大四学生觉得很是遗憾,因为是从他们那一届开始才没有那几个项目的,新来的大一新生们却觉得赚到了。
齐筠带的班什么也没分到,他也没去争取,不过从明天开始他就要带着三个班挑选出来的男生去足球场单独训练。可能是大队长高云山觉得齐筠太无所事事了,所以让他去做点有意义的事,他的队伍就由就由梁桢带着。
何佳卿早上集合的时候没见到齐筠,倒看见梁桢把他的女生队伍带了过来,听了梁桢的解释,他心里有些闷闷的。他们这所学校的校区因为年代比较早,所以不是特别大,但是在站军姿的时候都不见齐筠的身影,何佳卿才知道他们是到体育馆旁边的足球场去训练了。校区虽不大,隔着也有十多分钟之远的距离。
一种感觉深埋在心里,何佳卿不太明白究竟是因为什么,他却是知道自己以后也是不能经常看到齐筠的。所以他更加难过,这种难过他以前从没有过,他感到很迷茫,昏沉沉的脑袋被太阳晒着,几乎让他不能思考。
梁桢在一旁注意着何佳卿,见他状态不太良好,于是对他说:“你要是不舒服可以休息一会儿,没事的。”齐筠从昨晚上念叨到今天早上,临走时还依依不舍的拉着他的手让他多多照顾他弟,梁桢都快以为齐筠变身老妈子了。其实不光因为齐筠的嘱托,梁桢自己看何佳卿的时候也觉得这孩子过于弱了点。
也许是看出了梁桢的同情,何佳卿不愿意承认自己太弱,他摇了摇头,道:“没有不舒服,不累。”听他这么说,梁桢也没有坚持,只是训练中途休息的时间多了点。
但是万万没想到,何佳卿训练的时候没出什么问题,散操之后他一个人走着走着突然间就晕倒了,梁桢在他身后,惊的立即赶过去,却见他鼻子正往外汩汩冒着血,衬着他苍白的脸,看起来异常吓人。
梁桢抱起何佳卿就往校医务室跑,校医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医生,一看情况就对着梁桢大骂:“他有心脏病你们怎么还让他军训?!”
梁桢愣愣的问:“流鼻血晕倒是因为心脏病?”
老医生眼一瞪,道:“当然不是!”说完他让梁桢把何佳卿放在病床上,解开他的衣服,果然见他胸腹上有道开刀留下的疤痕,他把梁桢赶了出去,拉起帘子不让梁桢偷窥。
梁桢捏捏自己胸口的衣服,暗道:“该怎么跟齐筠交代呢?”
齐筠下了操和教军体拳的教官勾肩搭背往教工食堂走,两人说说笑笑,一路上听了不少学生们的抱怨,还有些女生过来找他们要电话号码,不过他们都没给就是。
教工食堂平时也有学生在里面吃饭,齐筠和那教官端着餐盘找座位时,偶然间就听到两个女生议论:
“我们教官实在是太神勇了,抱起个人跑的比我们高中时候四百米第一的男生跑的都快。”
“他们平时在部队里负重越野肯定不会少,抱起个人那是小菜一碟。”
“不过我还是觉得我们教官很厉害!”
“是啊,只是想不通好端端的怎么突然晕倒,走着走着就栽下去了,是不是有什么病啊?”
“大概吧,瘦的跟猴子一样,可能连我重都没有,我一个暑假长肥了十斤,趁着这次军训我一定要瘦下去……”
……
齐筠心里忽然有些不安,高云山的手机他还没还给他,于是找了个座位就摸出手机给何佳卿发短信,问他:“乖宝,你吃饭了吗?”
两秒钟之后,齐筠手里的电话响了,他心里咔嚓一声断掉一根弦,猛的站起身子接电话:“乖宝?”
电话里却传来梁桢的声音:“我不是你的乖弟弟,你弟弟现在在学校医务室,你先别骂我,我之前也是什么都不知道。”
齐筠顾不上吃饭,拔腿就往外面冲。
“他怎么了?”没进门,齐筠的声音就已经传进门里,老校医狠狠瞪了眼梁桢,梁桢赶紧在齐筠进门后一把捂住他的嘴,示意他安静。
齐筠有些不耐烦,推开梁桢,却已然放低了音量:“他在哪?”
梁桢道:“校医已经看过了,现在在里面休息。”
齐筠下意识的就想往里面钻,还是那老校医把眼睛一瞪,制止他道:“别进去打扰他。”
“他虽然做过手术,心脏却还是很脆弱,你们竟然不看体检证明就随便训练,出了事情谁来承担!”
又被校医责骂,梁桢却还记着何佳卿晕倒时流的鼻血,道:“他为什么还会流鼻血?”
“那是上火,这几天天气燥热,在室内都热的受不了,更何况在外面曝晒?”
梁桢讪讪的低下头,不敢再问了。
一边愣愣的听着梁桢和校医对话的齐筠反应过来,问:“他流鼻血?心脏也不好?”
没人回答他,他自己又道:“为什么我不知道?”
还是没人回答他,齐筠不顾老校医吹胡子瞪眼,拨开帘子就进到里面去了。何佳卿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像只四肢摊平的小动物,齐筠忽然感到很害怕,坐在床边手就止不住颤抖起来。小时候见过不少死去的猫狗,它们身子全都侧在一边,肢体僵硬着,戳一下再也不能跳起来和他嬉闹。齐筠摸了摸何佳卿的手,冰凉中透着一点点微薄的温度,齐筠确信他没事之后,长长舒了口气。
小时候齐筠对何佳卿就比一般人上心,初见他时以为他是个女孩,长的也比一般的女孩子都要秀气,后来知道他是男孩,虽然心里很伤心,他却还是把他当做自己人,即使自己比较喜欢欺负他,但那就像是他对自己家的小狗一样,越是喜欢越想往死里整,等到小狗真的被他整的嗷嗷叫时,他又会心疼的抱着小狗尽力抚慰。
过去那几年,齐筠虽然很少想起家乡的人,即使是小时候最喜欢欺负的何佳卿,他也几乎快忘记了,可是再次遇见时,他却一眼认出了他,即使何佳卿改名了不叫何家宝了,他也记得小时候自己给他取的外号。
齐筠的记忆力很好,他能一下子想起小时候很多事情,那次何佳卿问他小时候的事情时,他都把过去大部分事情都想起来了,那时候心里只觉得何佳卿跟小时候不太一样,现在他看着何佳卿躺在自己眼前却闭着双眼,他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