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检查完了,道:“没什么问题了,要注意安静,别惊到他。”
几个人不约而同点头,等医生一走,齐筠又蹲到床头,握住何佳卿的一只手,满足的叹息:“乖宝——”
何佳卿不知道自己是谁,他觉得很难过,他仔细想了想,完全没有头绪,最后他望着齐筠,又想了半晌,有些无奈的说:“我不记得你了。”
能听到何佳卿说话,齐筠异常的快乐,可是何佳卿这样说,不啻于又把他打回地狱。他定定看着何佳卿,只觉得说话艰难,许久才问:“你,不记得我了?”
何佳卿老实点头,他眯起眼睛,又说:“可以把窗帘拉上吗?”
路恒赶紧去拉窗帘。吴戈却紧张的趴在床边,喊了声:“哥哥!”
何佳卿喜欢小孩,摸了摸吴戈的脸,问他:“你叫我哥哥,难道你是我弟弟吗?”
吴戈一瞬间沮丧无比,何佳卿不知道为什么,见他们几个都不太对劲,只好又使劲想了两分钟,完全没有头绪。他越加难过,问道:“你们谁知道我是谁吗?”
齐筠猛的站起来,大呼:“医生!医生!”
没走多远的医生被他强大的怨念召唤回来,听他语无伦次的讲:“医生,他怎么不记得我了,你们是不是弄错了,他怎么会不记得我,他没好吧,他到底怎么了……”
医生好不容易挣脱开他的推搡,扶了扶眼镜,道:“他可能是受了什么刺激,潜意识里不想记起那些东西。”
齐筠失控的说:“可是他全部不记得了,他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医生弱弱的开口:“可能他是个特例,也可能是你们对他太不好了,他就想全部忘掉……”
话没说完,路恒就骂道:“庸医!胡说八道!”
那医生指着何佳卿,道:“是不是我胡说你们自己看,对我都这么凶,对他也好不到哪去。”
路恒气的发笑,吴戈却看着那医生道:“他不是那个医生。”
戴眼镜的医生面红耳赤:“我当然不是,我只是替张医生来查房的!”
路恒仔细一看,居然是他时常骚扰的那医生,皮笑肉不笑,道:“你算个鸟啊,谁要对你好。”
被这一句话堵得想要跺脚,小医生指着路恒,道:“你真粗俗!”
路恒:“鸟医生!”
这病房里还有人沉浸在悲伤之中,那边两人骂的欢快,何佳卿忽然小声笑了起来,他用被子遮住一半的脸,吃吃笑着。
齐筠虽然还悲伤着,可他听到何佳卿的笑声,也开始笑。他把何佳卿的手指一根根捏过来,小拇指在他掌心搔刮。何佳卿连忙止住笑,微微恼怒的瞪着齐筠。
齐筠把何佳卿的手贴在脸上,低声道:“乖宝,我来告诉你,你是谁,你是我家养的小猪,你是我老婆,你是我一生最挚爱的宝贝。”
何佳卿听他说得动情,悄悄伸手摸了下胸口,不解的说:“可是我是个男的啊,你也是男的。”
齐筠笑道:“这个无关性别,你一出生就注定是我的。”
何佳卿满眼怀疑,把被子拉起来盖住嘴,闷声问他:“那你是谁啊?”
齐筠却没有正面回答他,只道:“乖宝,以前都是你等我,现在换过来,我等你。我们从头开始,好吗?”
还是有些不懂他在说什么,他把被子拉高一直盖住眼睛,齐筠也没制止他,他憋的难受时,自己就出来了。盯着齐筠看了一会,他转了转眼珠子,莫名其妙的咯咯笑不停,道:“好啊。”
齐筠心酸无比,看他笑得淘气,比原来那个乖宝多了几分天真,却少了一分真实。
何佳卿笑着笑着发现齐筠流下两行眼泪,他停下来,微微张着嘴发愣。他开始不自在,又拿杯子盖住头,在双眼被遮住前,齐筠看到他眼睛里都是难过。
齐筠擦掉眼泪,看到被子一抖一抖的,忙把何佳卿扒出来。何佳卿细瘦的手掌挡着脸,不让齐筠看到他哭。齐筠只有抱紧他,安慰他道:“乖宝,过去就让他过去了,我们拥有的是将来。”
何佳卿一只手把齐筠往旁边推,一边用另一只手捂住鼻子跟嘴,他咬着嘴唇不发声,却又忍不住道:“你别说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哭,我也不想看你难过,你不要再说了,我心疼,好疼的,你别说了……”
齐筠把他整个人都搂紧在怀中,道:“乖宝,我们回家好不好?”
何佳卿一直到完全安静下来,才说了声:“好。”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有心情了再加番外吧,看情况还是自己给自己撒个花吧,呵呵
☆、不是番外的番外
番外细水流长
对于过去的事情,不管何佳卿是真的记不起来还是不想回忆,齐筠他们也没有逼他,都顺着他。他从前就有过这样的情况,那时候何菱日夜守在他身边,让他信任她依赖她,可这一次,何菱被齐筠比下去了。
把会叫姐姐的何佳卿跟齐筠还有齐筠爷爷送去汽车站,看着他们上车,何菱禁不住就泪如雨下。小贝贝放在家里让奶奶看着,此刻只有邬凯在她身边。
邬凯抱着她安慰道:“别伤心了,又不是以后都见不到了,我们可以经常过去看他们。”
车里的何佳卿透过窗户朝他们挥手,兴高采烈的,还拉着齐筠一起挥手。何菱眼泪落的更凶,愤愤道:“那个小没良心的,以后谁要去看他啊。”
邬凯顿时失笑,回应了一下何佳卿,然后就揽着何菱离开了汽车站。
汽车经过十九个小时的长途跋涉,终于在第二天上午七点钟到达市里。何佳卿前几年清明还会跟着何菱一起回老家,齐筠跟他爷爷倒是从一离开就再也没有回去过,思乡心切,齐筠爷爷在车上都没有合过眼。老年人跟年轻人在思想上毕竟是有些差异的,齐筠想在市里转转顺便买点东西,他爷爷自己一个人先搭车回乡下了。
他们买了一些生活必需品,中午吃饭前也赶了回去。家门口围了一群人,都在老树下跟齐爷爷聊天。齐筠还没过去,小路旁边就走过来一名年轻女子,瞅着齐筠看了半天,抿着嘴笑了笑。
何佳卿不认识那女子,仰头望着齐筠,满眼睛里都是怀疑。而齐筠手上都是东西,不能去摸他的头,其实也很莫名其妙。
那女子道:“你是齐筠吧,我前年就嫁人啦,不能做你媳妇了。”她说着也没等齐筠答话,然后就跑到大树底下,拉了一个年轻男子出来,两个人很很亲密的样子。经过齐筠身边时,女子又道:“我们回家吃饭啦,我二爷叫你们去他家吃饭,你们也快去吧。”
何佳卿气得跟只小猪一样,撅起嘴巴,不理齐筠,越过大树下的一群人,气哼哼的坐在门槛上。
也准备跑过去的齐筠却被那一大群人围住,等他终于得了空找何佳卿时,他已经不见了踪影,他家大门上的锁是开着的,推了推门,倒是里面门闩插的死紧。不过这点拦不住齐筠,他把东西以放,跑到后院去,不费一点功夫就翻过了院墙,把在水井边站着的何佳卿吓了一跳。
何佳卿丢了水桶就跑,被齐筠抱了个满怀。
齐筠揪他鼻尖,问他:“乖宝,怎么了啊?一回来就拉着脸。”
何佳卿推着齐筠的脸,不悦的说:“你是个花心的骗子。”
齐筠不解:“我怎么花心了?我骗你什么了?”
何佳卿不说话,拿脚踢院子里翘起来的地砖跟杂草,齐筠想了想,对他说:“我以后再也不乱说话了,那些都是小时候不懂事胡乱给的外号。”何佳卿求证的看了看他,他坚定的举起右手,道:“我对天发誓,以后只有你这一个老婆!”
心里满意了,嘴上也挂着笑,何佳卿掐了掐齐筠的脸,道:“你不许骗我。”两个人抱在一起有些热,他就挣开了一点,又说:“我想打水擦桌子,可是不出水。”
齐筠到水井旁看了看,道:“可能太久没用了。”他把井盖搬开,探着头往里面看,然后进屋找了跟绳子,拴在水桶上面。
何佳卿知道他想要做什么,忙道:“好脏的。”
齐筠道:“没事的,多打几桶就干净了。”
这时候,隔壁院子里传来齐筠爷爷的声音:“筠儿?筠儿!”齐筠应了一声,他爷爷又道:“吃饭了。”
何佳卿蹲在地上眼睛眨也不眨望着齐筠,齐筠忙道:“我们自己做饭吃,爷爷你去吧。”
等齐筠爷爷走了,齐筠又翻到隔壁把买来的洗衣粉洗洁净之类的拿过来,先开始清理厨房。厨房里还有些干柴,何佳卿擦干净小板凳就在锅里烧热水,但是这里面的东西都太久没用,干柴在灶膛里烧着了,厨房里却到处都是烟。齐筠在扫蜘蛛网跟灰尘,锅里水热了,他又倒上洗洁精洗碗擦灶台、碗柜等等。
厨房打扫完毕,看起来有点像样了,他就端了一盆水去清洗堂屋跟卧室。何佳卿留在厨房做饭,他先炒了两盘菜,不怎么会用这种大锅煮饭,最后煮出来一锅干呼呼的粥。两人凑合着吃过饭,又继续清理屋子。
收拾出一个房间出来,齐筠把柜子里霉味浓重的被套拿出来去晒,把窗户卸掉,让房间通风透气。何佳卿家里还好一点,他们齐筠晚好几年出去,齐筠家里什么都没有,除了床板就是空柜子,不过他们家亲戚多,他爷爷吃了顿饭就拿回来不少东西,也不用太过于操心。一下午的时间毕竟有限,想要屋子里哪个角落都干干净净不太现实。每家都只是清扫了一个房间,休息好,明天再战。
齐筠爷爷以为只打扫一个房间晚上齐筠是要跟他睡的,也没给他另找地方。他们刚回来没有通电,晚上还要点蜡烛,稍微洗了一下,齐筠爷爷就打算睡觉,可是齐筠连个影子都不见。老人家拿着蜡烛到院子里喊了一声,隔壁果然传出声音:“哎!”
年轻人的事齐爷爷知道的不多,不过他也懒的多问,儿孙自有儿孙福吧。他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就又拿着蜡烛回房间去睡觉了。
齐筠安好了窗户,照旧是翻院墙回到自己家,敲了敲房门,轻轻喊道:“爷爷?”老人没应,他以为就是睡着了,然后欢欢喜喜去翻墙。
何佳卿见齐筠又翻了过来,坐在门口一脸堆笑,齐筠凑过去亲亲他的脸,然后跟他一起坐着,叹道:“今晚星星好多。”
何佳卿一手托着下巴,一手举着蜡烛,点头笑道:“好漂亮。”
乡下人睡的早起的也早,天一亮何佳卿就听到外面传来人们走动的声音,还有狗叫。他和齐筠一同起床,煮了一锅粥,给齐爷爷端去一碗,吃过之后,他们又开始劳动。
今天主要是把剩下的屋子也打扫干净,齐筠一会在这边,一会在那边,没到一上午齐爷爷就看不下去,叫他就在何佳卿那边呆着。其实齐爷爷只是腿脚有些不便,他并不是不能动,反正他想着齐筠回去的次数应该也不多,就随他去。何佳卿却以为爷爷生气了,赶紧收拾好,跟着齐筠一起去帮齐爷爷。
一直到第四天,家里看起来才有模有样,四处干净了,电也通了,齐爷爷还不知道打哪找出来一个收音机,自己修了修,晚上一个人听戏曲。齐筠去了趟镇上,买回来两台电视机。
第五天,他们家安了热水器,洗澡不用在澡盆子里洗,可算舒舒服服洗了个澡。
何佳卿做饭没有谱,剩菜剩饭多,齐筠想再去弄回来一台冰箱,何佳卿提